林时新和成澄星悄悄躲在门后,看到文予宁急切地挨个门儿推,叫着:“澄星!澄星!”
成澄星对林时新说:“你看,我就说他会来吧,不到三分钟。”
林时新目瞪口呆,这文医生……画风不对啊。
成澄星从门后钻出来,一脸无奈:“叫什么叫,在这儿呢。”
文予宁:“唔……”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
林时新:“哈哈,文医生,是我有事要麻烦你来着,这里没人。”
文予宁迟疑地点点头:“嗯,你说吧。”
林时新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病历单和报告单:“你帮我看下,这个有问题吗?”
文宇宁仔细地看着这两张纸,说道:“开放性颅脑损伤、胫前间隙综合征……这片子和检查结果都没问题。”
林时新松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小人之心,在这件事上怀疑齐斐然,他释然道:“太好了,谢谢你。”
“谁这么惨啊?”成澄星问道。
“嘿嘿,”林时新扒拉了下自己的刘海,给那俩人看自己额头的伤,“前段时间头被打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腿也差点儿断了。”
“是你?”文宇宁纳闷道,“你说这片子里的是你?”
“是啊。”林时新点点头。
“不是你啊,你看这腿的骨头,之前重度骨折过,而且看骨龄,这人身材魁梧,你这小细腿哪有这么大膝盖?”文予宁纳闷道。
“再说这头骨的片子也不是你啊,这是个女人的。”
林时新的脸色可好看了,成澄星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脸色五彩纷呈。
“你怎么了?”成澄星笑道,掏出手机要拍摄,被文宇宁把手按下去了。
“你是不是拿错了报告啊?”成澄星问道。
“这孙子!”林时新把病历和化验单揉成一团。
文予宁心道糟糕,这齐斐然之前就偷偷把手腕伤口做了去疤手术,瞒着他家小受,这又不知道是闹了什么幺蛾子,被他捅破了西洋镜。
此地不宜久留,文予宁一把攥住成澄星:“小林,告诉静东他们,我们有事先走了。”
“我们有什么事?”成澄星问道。
“赶紧走,别啰嗦。”文予宁抓着成澄星往外走。
“我还没吃饭,你说吃完饭后给我转500,你是不是想赖账?”成澄星抓着门不走。
“我给你一千!”文予宁急道。
成澄星松了手,麻溜地跟着文予宁走了。
第88章
林时新打开了水龙头,接了捧凉水扑到脸上,等怒火冷却一些后,才往正厅走。他不想在这发作,不论怎样,他都不想在人前给齐斐然难堪。
在走廊里穿行,林时新看到一排服务员端着酒和菜往前面走,其中一个身影莫名熟悉,林时新又望了一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齐斐然心不在焉地和别人说着话,一直往门口瞅着,看林时新进门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这么久?”
林时新漠然地看着他,回到刚才坐着的地方,神色郁闷,翘着二郎腿开始吃瓜子。齐斐然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膝盖,他偏过身子躲了,齐斐然追着又敲了一下,林时新抬头给他一记狠瞪。
于静东看到了,笑道:“这是干嘛呢?”
林时新转头对于静东没好气地说:“老于!文医生他们先走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于静东沧桑道:“……好的。”
吃饭时,林时新坐在齐斐然身边,古朴厚重的红木圆桌中央放着好几瓶度数很高的酒,齐斐然跟别人谈笑风生、侃侃而谈,林时新则闷头不说话,看见有菜转到他前面,他就夹菜,看到有汤,他就盛汤,兢兢业业做个吃货。
他喝了一口汤,觉得味道略微怪异,不像鸡汤也不像鱼汤,拿着小勺子在那儿发愣,齐斐然瞥见了,头歪到他耳边,对他说:“是王八汤。”
林时新的勺子咣当掉进小碗里,王八汤飞溅。
齐斐然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还在跟峰源科技的老总说可视化交通导航的问题,坐在对面的马德圆看到这一幕,以为他们在耍花腔,明明没吃柠檬,心里还是酸了吧唧。他把那醇香型国宴用酒开了两瓶,要跟齐斐然拼酒。
齐斐然知道来者不善,这“马上付”的总裁儿子一看到自己就满脸挑衅,本是竞争对手,酒桌相见,更是分外眼红,二话不说,立即满上。
林时新看出齐斐然喝酒比别人要慢,但一杯也不少于对方,他一口白水一口酒,在身体里用水来稀释酒的浓度,越喝脸越白;马德圆祖籍山东,虽然喝酒上脸,现在已是满脸通红,但架不住常年喝酒如喝水,这一场比试谁赢谁输难以预料。
齐斐然不好烟也不好酒,跟林时新厮混时可以几天几夜不抽一根烟,酒也是应应景,喝半瓶扔半瓶的,兴趣缺缺。林时新还真不知道齐斐然的酒量,他左看右看,身边的人大多不行了,姜鹏枕着自己的胳膊在吐泡泡,于静东缠着一个翻译官美女看手相,其他人的聊天内容也越发下三路,饭局刚开始时有人起头让林时新喝一杯,被齐斐然严肃地制止了,后面没人再敢敬酒。
此刻马德圆已经喝到位了,说话开始大舌头:“齐、齐总,我就……不服你,你们凭什么做支付软件,知不知道国内……谁是大哥……”
齐斐然嗤笑道:“20年前这种模式就已经有了,科技还分先来后到吗?谁先进谁才是大哥。”
“不讲究、太不讲究,”马德圆摇摇头,“一条大街……我们家铺子先开张,你是后来的,还跟我们卖一样的货,你、你给我们倒茶了吗?”
齐斐然不懂这是什么规矩,倒茶是什么?
林时新好笑道:“你是大房,他是小妾啊?还倒什么茶。”
他说完犹自轻笑一声。
这一笑仿佛昙花初绽,虽转瞬即逝,但像猫爪子似的在马德圆心口抓了一下。
马德圆揉揉自己的胸口,眼睛瞬间直了。他呆愣地看着他,眼珠都不转一下。
齐斐然看出马德圆的怪异来,对林时新斥道:“你吃你的,别说话。”
然后把酒给马德圆的杯子满上,再把自己的满上,说:“来,继续。”
林时新被噎了一下,心里气愤不已,之前是不让自己乱走,所以骗自己在轮椅上坐了一周,现在是话都不让说了!他站起来要走,又被齐斐然按了回去:“坐着!”
齐斐然表面看着挺正常一人,实际上两种白酒各喝半斤下去,又外加一瓶拉菲,现在眼睛都发飘了,看人重影儿,用力更不知道轻重,这一按,林时新的腰足足缓了五分钟才过了疼劲儿。
林时新坐在那里皱着眉,轻轻地揉自己的腰。马德圆瞅这架势,心想再怎么叱咤风云一名人儿,在齐总面前也就一软脚虾,估计工作也是齐总给的,俩人都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林记者,你们那个电视台……承包下来得多少钱?我吧,也想搞点那个什么新媒体,互联网+,是吧,里面主持人多,记者也多……兴许还有盘正条顺的……”马德圆的表情越来越猥琐。
林时新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A视是国字头媒体机构,又不是小刊小报小网站,哪能随便就给承包了,还特么惦记上里面的记者主持人了,他嘲讽道:“马总,您可真是喝大发了。”
这时,身旁出现奇景,齐斐然捡起一盘凉菜里的配菜花生豆,朝天上一扔,然后张嘴接着,吃掉了。
林时新:“???”
齐斐然:“你看,我能闭着眼扔,一下能扔仨。”
林时新把他前面的花生豆挪走:“你可别得瑟了!”
马德圆瞪了瞪眼睛,突然元神归位似的,站了起来:“齐总,我今天来就一个目的,咱们合作吧,互利共生,携手同行,你们WF技术先进,我们‘马上付’有大量的忠实老客户,将来我们可以打造国内第一支付软件。”
齐斐然把要扔的花生豆碾碎在手心里,怡然自得道:“没那个必要,你们的老客户未必忠实,将来都是我们WF的,没有什么软件是不可替代的,技术上不知道更新换代,最后都是个死。”
如果齐斐然没醉的话,这段话他可以转18道弯委婉地说出来,商业谈判就是拉锯的过程,就算不合并,他也确实有要跟“马上付”合作的地方。
林时新知道齐斐然失言了,他站起来把齐斐然扶起来,朝马德圆打哈哈道:“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马总别介意,今儿就喝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他手忙脚乱地从齐斐然身上摸房卡,找半天没找出来。
“你说的对!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马德圆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看着他们冷笑道,“之前在洛杉矶野马庄园,你身边的兔儿爷跟现在这个一样白净漂亮,最后不还是不要了?眼前这个,也不知道你能稀罕到几时。”
林时新搂着齐斐然的手僵住了,他随即松了手,齐斐然跌回到椅子上。
野马庄园、兔儿爷,这俩关键词一进入齐斐然耳朵里,他几乎是瞬间酒醒了。
他脸色煞白,缓慢地转过头,胆战心惊地看向林时新。
马德圆还嫌不够,继续加火:“今天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是那个男孩呢,后来看正脸又不是,而且那个男孩是个mb,叫什么来着,Ivan,你是记者,那肯定不是一个人,不过齐总真的很专一了,那人的头发、眼睛,对对,从侧面看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
齐斐然转头看向马德圆,浓眉紧蹙,森然道:“马德圆,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其实我那次去也是堵你来着,没堵着,后来我还约了那个Ivan,”马德圆促狭道,“是挺纯的。”
林时新淡淡一笑,喝了一口前面的酒,说道:“那时我跟他分手了,谁找谁都是自由的。”
马德圆没想到这人涵养竟如此好,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他不甘心道:“真的跟你长得很像……”
“那有什么奇怪的?人不都是喜欢一类东西吗?像你,”林时新把脸轻轻贴在酒杯上,嘲讽地笑道,“你就喜欢他的东西。”
马德圆一瞬间难堪到极致,原来自己的觊觎之心已经被他知晓,而且还被他这么羞辱回来。他确实在齐斐然面前有埋藏得很深的自卑感,同是名门之子,留学归来,齐斐然已能自立门口,他还得听老子的。他觉得尴尬,皮笑肉不笑的,如坐针毡,额头沁出汗来。
林时新站起来走了出去,冷风吹着脸,他大步乱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好他出来得快,再待一会儿他要吐出来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来到小桥下的溪水旁,听着流水的声音,看着里面自己浓黑的倒影。
齐斐然很快追了过去,在他身后站了会儿,试探地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哎,生气了吗?”齐斐然轻笑着,“误会,真的是误会,那个男孩我可没睡过,就是跟了我几天,长得有点……像你,我那时很想你,就忍不住看他,我错了。”
林时新把他的手甩开,走到一旁蹲下,把手伸进溪水里搅合。
齐斐然跟了过去,也蹲了下来,他犹豫道:“其实有件事你不知道,除了你以外,我已经对谁都硬不起来了,你说怪不怪……”
林时新扬起手把水往齐斐然脸上泼。
齐斐然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水抹掉,他嘿嘿笑着,以为林时新跟他闹着玩呢,说:“真的真的,不信你现在摸摸……”他去抓林时新的手。
林时新不想跟个醉鬼扯皮,把他推到一边儿,叹了口气说:“我要回家了,你回去吗?”
齐斐然说:“今晚睡这儿,还有三天呢。”他从兜里掏出房卡。
已经下半夜了,林时新一点都不想跟他同床共寝,但现在跟他语言没法交流,只好跟他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齐斐然把他推到浴室里,不顾他的拳打脚踢,几下子把他按到洗浴台上。
林时新的小腹撞到方型水池一角,痛得蹲了下去。
齐斐然把他捞起来按到墙上,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打开他,径直闯了进去。
林时新咬着牙忍着不叫出来,皱着眉道:“你个王八蛋……”
齐斐然一味动作着:“王八蛋没有,王八汤你可没少喝,我得给你放出来,不然你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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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之后的齐斐然,照顾不到他的状态,只一味的自己尽兴,总算把他伺候完了,他还要帮着清洗,拿着淋浴头把林时新滋了一身水。林时新气得给了他两下子,把他推到床上去,不一会儿,齐斐然就睡着了。
林时新在浴室里自己清洗,隐约听到门外有猛烈撞击声,像是有人大力撞门,他匆忙出来,听到走廊里有人喊了声救命,接着声音越来越远。
林时新赶紧把自己的头发擦干,衣服穿上,把门拉开,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房间门锁紧扣,夜色浓重的晚上,林时新赤脚踩着拖鞋,穿着个湿漉漉的衬衫一间间房子找了过去,终于听到一个房间里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叫。
林时新使出了十层力,抬脚用力一踹门,门没锁,随即开了。
两个男人站着,不着一缕,前面竟是起了火。
林时新尖叫一声跑了出来,一把拉开消防拴,拿起灭火器冲了进去,对着俩人一顿喷。
“我操,你有病啊?!”马德圆被喷得满头满脸白面,看不清来人,手伸过来要抓,林时新举起灭火器朝他脑袋给了重重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