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爽陪着周泽文一起从新校区出来的时候,特意拿自己和新校区的围墙比了比高度。他乐滋滋地,心想,这赶出来的工程,围墙都不如西校区的高。
他突然问周泽文:“泽文!你会爬墙吗?”
“爬墙?”
“对呀!爬墙!”赵容爽不以为意,一手环在周泽文的肩上,一手指着前面那堵围墙,说:“你看这墙!我都不用垫砖头就可以翻过去!”
“你□□做什么?”
周泽文看着眼前两米多高的围墙,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安分。
赵容爽不直接回答他,只拉着周泽文往墙边走,他把周泽文的手举起来,“泽文,你把手举过头顶,看看能不能摸到墙顶!”
“这有什么难的?”周泽文照着他说的做了,果然轻而易举地够到了墙顶。
“我家泽文真高!”赵容爽拿着周泽文的手帮他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有空我教你□□!以后晚饭我们就可以一起吃啦!”
他指指外面的美食街,说:“那里的东西够我们吃一年不重样的!”
周泽文把手抽回来,自己拿纸巾擦手,玩笑道:“你一天到晚除了想着吃还会想什么?”
“想你啊!”
周泽文看着赵容爽脸上纯粹的笑容,只觉得呼吸有了片刻的停滞,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他把赵容爽往西门口推一把,“你快点回去上课!”
“好好好!”赵容爽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可算是进了老校区的门。
他回去时正好在楼梯口撞见洛书景和徐飞,他二人跟在孙立阳的后边,一个个的都鼻青脸肿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窝里反了!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江天宁倚在走廊上,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赵容爽问他什么他还是回答。
江天宁努努嘴,看着走廊尽头小黑屋的方向。“三个人躲在小黑屋里打架呗!被发现了,老王就叫他们去办公室了。”
“那你小子又是怎么回事?望夫石似的守在这儿!”
“我可不就是块望夫石了嘛!你说泽哥他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呸呸呸!你说的什么话?滚你妈的望夫石!什么形容啊你!一个寒假不见,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望夫石?你还打我!赵容爽,你不是人!”
赵容爽追着江天宁满楼地跑,郑越凡见了,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两个也是想去办公室喝口茶了。”
“郑越凡!你不说风凉话会死吗?”
江天宁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完全没意识到正是郑越凡的这一句话把他从赵容爽的魔爪里给救了出来,他满眼愤怒地看着他的新同桌——那个每天除了刷题就是画物理模型图的榆木疙瘩,这家伙学名叫郑越凡,俗称“呆瓜”。
“哼!泽哥把数学课代表的工作交接给了我,以后你语文课、物理课、数学课,都得听我的!”
江天宁瞪着眼前这位“系统性面瘫习惯性冷漠”的大个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气恼。
赵容爽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了,“嘶——我家泽文推荐你做数学课代表?你三门课代表啊你?”
“嗯哼!”江天宁一扬下巴,骄傲地说:“能者多劳!”
“呵,你可真是个劳模。”
“郑越凡!”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赵容爽“温水煮青蛙”的追求方式……
周泽文:你才是青蛙……
赵容爽:不,我不是青蛙。但我确实养蝌蚪……
周泽文:你流氓!
赵容爽:我真的养过蝌蚪啊!小时候在池塘里抓了好多回来养呢!
周泽文:……我脏了(x_x)
☆、不许跳槽
晚自习课后,赵容爽急匆匆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去,林安琪走过来把两摞报纸丢在赵容爽桌上,“你两个人寒假一个月的都在这里了——那个多的是惊鸟的,少一点的这个是你的。”
赵容爽锁拉链的手停住了,盯着眼前那两摞薄厚分明的报纸,静止了好一会,才不甘心地吐出一个“操”字,对林安琪说:“这年头,真是干什么都有人来抢饭碗啊!”
林安琪不以为然,耸耸肩,“然而我并不认为他有和你抢饭碗的必要。”
“所以你认识惊鸟?”
赵容爽背起书包,这么冷不丁地问她一句,林安琪撇撇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认识他了?我不过是觉得……嗯,觉得——对!我觉得人家有钱,投稿纯属爱好!”
赵容爽:我,这又是自取其辱了?
“呃……容哥,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林安琪意识到这句话打击到了赵容爽,连忙道歉,然后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算了!不想这些伤心事了!回家见泽文去!
赵容爽兴冲冲地往501跑,然而,当他到501的时候,周泽文还没有回来。赵容爽想着要不要去他教室找找他,但看见自己书包里鼓鼓囊囊的东西,就没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报纸——这惊鸟写的有什么好的?
赵容爽越看越酸,越看越酸,最后把最后一张报纸盖在脸上——写得真他娘的好!说不出一点错处来!
他独自消沉了一会,再看一眼手表,都到晚上十一点半了!
我家小可爱怎么还不回家?
赵容爽就要出门去找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周泽文了,两个人面对着面,赵容爽朝他咧嘴一笑,“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他把周泽文接近屋来,周泽文见沙发边撒了一地的报纸,神情疑惑,“这是什么?”
赵容爽撇撇嘴,弯身下去把那一地的报纸捡起来,“小傻逼写的弱智文,”他轻哼一声,“写得一点都不好!真是不知道编辑是什么眼光……”
赵容爽口是心非地说着,他才不会告诉周泽文,就在刚刚,他还对那个写文的“小傻逼”佩服得五体投地呢!他更不会告诉周泽文,那个“小傻逼”的《星落尼罗河》还曾经给过他莫大的安慰!
以后我会佩服的人只有泽文一个!我以后就只要他一个人的安慰!我才不要理那个“小傻逼”!
“我看看是谁。”
周泽文听着赵容爽的奇葩形容,心中疑窦丛生,正要伸手去拿那些报纸,却是被赵容爽避过去了。
他把那些报纸捂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只护食的小狼崽子,警惕地看着前面的敌手。
“怎么了?”
“不行!我不能让小傻逼荼毒了我家小可爱纯洁的心灵!烧了!明天我就把它烧了!”
赵容爽这么说着,赶紧把那些报纸和他自己的一起塞进了书包里。他嘴上说是“荼毒”,心里想的其实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身边还有比我更会写文章的人!绝对不可以!
“不至于吧?”周泽文无奈地笑着,也就不再和赵容爽争那些报纸了,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看。
赵容爽瞄一眼那本书,“电磁学?”
“嗯。”
周泽文认真地看着那本书,时不时地在纸上圈圈划划,也没看到赵容爽脸上沮丧的表情。
他独自一人洗了澡,在周泽文身边默默地坐下,然后看着周泽文的侧颜看了三十分钟……
周泽文,一心只有电磁学……
不应该!真是不应该!这怎么跟想象中的同居生活不一样?!
时针指到十二点,赵容爽眼皮开始打架,周泽文终于往旁边看了一眼!
“泽文!你要睡了吗?”
赵容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只见他看一眼手表,风轻云淡地说:“才十二点,我去倒杯水喝,你要吗?”
“不要!”赵容爽扭头,终于,他忍不住了,嘟着嘴问周泽文:“你怎么看电磁学?是数学不香了?还是敏哥不帅了?还是你同桌我不可爱了?”
“你在说什么?”
周泽文疑惑地看着赵容爽,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是瞌睡迷糊了吧?
赵容爽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捧着那本《电磁学篇》,申诉道:“你都看电磁学了,难道不是要学物理去了吗……”
随后,他又灵光乍现般地,把拿本《电磁学篇》丢到桌上,若有所悟地走到周泽文身边,“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小胖子去挖你墙角了?小胖这也太不厚道了!怎么,怎么可以挖自己学生的墙角?简直,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赵容爽说不出来了——话说,好像是他先挖人家墙角来着?
周泽文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说:“呵,你知道是自己挖别人墙角在先啊?记性还不错。”
“那你的意思就是真要从数学跳槽跳到物理了?”
周泽文看着赵容爽脸上说不出什么意味的表情,突然生出逗他的心思来。
他走到书桌上继续看他的电磁学,手上在草稿纸上算着什么,嘴上又说:“我选的本来就是物理呀,现在迷途知返,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对吧?”
“呸呸呸!才不对!”赵容爽走过去握住周泽文拿笔的手,阻止他的一切有关物理的行动,说:“你当初从物理组跳到数学组来才是迷途知返!你现在这是在……在玩火!少年!你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玩火?
周泽文脑海里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蹦出来“女人!你在玩火!”这样的字眼——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得笑出来声,把手掌摊开在赵容爽面前,笑着说:“是是是!我在玩火!刚刚的报纸呢?拿过来我一把火烧了。”
赵容爽:……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报纸上?
赵容爽的巴掌轻轻地拍在周泽文的掌心,轻轻地“哼”了一声,“你说你在玩火你就是在玩火了吗?我说你在玩水!快点洗澡去!”
“好啊!”
周泽文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纠缠人的主,赵容爽不给他就不要了。于是他放下书,走到外面去收换洗的衣服。
“就是这个吗?”
周泽文从地上捡起一张报纸来,那显然是落在沙发底下被赵容爽忽略了的。赵容爽一看大事不妙,赶紧过去要把那张报纸抢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泽文缓缓把入目的几行字读出来,“不要轻易死去——惊鸟。”
“泽文!你别看那傻子的文章!傻会传染的!听话——”
赵容爽跑到周泽文身边,软磨硬泡地要把那张报纸从他手里抽出来,但周泽文就是不放手,依然专心致志地在看他手里的那篇文章——还是嘴角带笑的。
赵容爽要抢,他就躲。赵容爽说“不要”,他就笑着说“看看”。后来两个人来回纠缠,就相拥着倒进沙发里去了。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周泽文把那份报纸交到赵容爽手上,等到两个人在沙发上重新坐好了,周泽文又说:“我看完了。”
赵容爽手抖了两下,就这?这样摇摇晃晃的几十秒?看完了?
他不信。
于是,赵容爽尴尬地笑着,说:“对吧?我就说这是小傻逼写的弱智文吧?和我的怎么能比呢?对吧,泽文?”
他忐忑地看向周泽文,企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到底是真的看完了还是假的看完了——然而事与愿违。
周泽文说:“怎么会呢?这位作者不是写得挺好的吗?”
“他哪里写得好了?”
“那你说说他哪里写得不好啊,读出来我听听——也许是我刚刚读得快了,眼花看错了也有可能。”
“我不读!这个作者怪讨人厌的!”
“哦,你认识他?”
“我……”赵容爽紧紧盯着周泽文,看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越来越讨厌那个叫“惊鸟”的作者!
“我当然认识他啦!”赵容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时,他还故意拉近了自己和周泽文的距离,低声说:“我告诉你泽文,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小傻逼的文章迷惑了!他本人就是个大大的人渣!”
“嗯?他本人是谁?”
“害!你没见过!”赵容爽现在又装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来,“反正他小小年纪无恶不作!他就是我们一中的学生——又是旷课又是群殴的,反正你不能看他的文章!他会教坏小孩子的!”
“嗯,”周泽文起身往外走,“你说得对,不能看这种人的文章。”
“哎!泽文你去哪啊?”
“收衣服,洗澡。”
周泽文看到赵容爽的眼神,不由得笑出来声。若要用个词来形容这种眼神,那可能“幽怨”会比较贴切?
周泽文本以为他洗完澡出来之后,赵容爽应该会睡了,结果却是看着赵容爽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在写什么?”
周泽文凑过去看纸上的内容,就见A4纸上写了“约法三章”四个大字。
“写好了,你看!”
周泽文从赵容爽手里接过那张纸,逐一查看纸上的内容:
第一,不得晚归。
第二,不得晚睡。
第三,不得跳槽。
他每行标题底下还有若干理由,不等周泽文仔细读完,赵容爽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说出来了。
“泽文,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你晚回来了,我会等得着急的你知不知道?还有啊,以后我几点睡你就几点睡,不许比我睡得晚!也不可以跳槽!你当初从物理跳到数学来那就是弃暗投明!怎么可以再跳回去?”
周泽文听着眼前人言之凿凿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但他却刻意不表现出来,却说:“嘶——我说赵容爽,你要我做到三条规定,好啊!我听你的!但是我也有三条规定要你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