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家洗过碗的,就是有点慢。”
周泽文学着赵容爽的样子,洗手里的最后一个盘子,轻声向赵容爽解释到。
“洗个盘子也磨磨唧唧……”洛书景就站在他们俩旁边,当真是看不惯赵容爽一副经验十足、老神在在的模样——虽说洛书景本人从来没洗过盘子。
“你不磨叽!”赵周泽文刚好洗完盘子,赵容爽直接把周泽文手里的抹布抢过来往洛书景手上扔,再横一眼他,就带着周泽文到食堂楼下集合去了。
吃饭分桌是按排分的,赵容爽生怕住宿寝室也是按排分,结果是不出所料的。实在是不幸,赵容爽这一排的排头就是洛书景。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一想到周泽文就住在隔壁寝室,赵容爽心里就好多了。毕竟,在班里头除了郑越凡,就数周泽文和赵容爽关系最好了……就是不知道周泽文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平时也没见他和谁说话呀!
八月中旬的太阳依旧毒辣,为了学生的生命安全,下午要到三点钟才开始训练。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风力小的不能再小的落地扇,还是一个一个寝室六个人一起用的。赵容爽真的严重怀疑这是学校故意的,至于目的?是老师变态还是教官变态?那可真是不好说,可能都挺变态的?
赵容爽反正睡不着,在这里看见洛书景也心烦。于是,跑到隔壁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
隔壁宿舍也好不到那里去,班长来开门的时候还不让赵容爽进去,说什么多个人呼吸多份热量。
“这你也信!”赵容爽倚在门边上,眼睛不住地往他们宿舍里头打量,却也没看到想见的人。于是,他搂过班长的肩膀,套近乎说:“孙立阳,怎么说你当初竞选班长的时候我也投了你一票吧?我可是听说等新生大部队来了,我们班班长还得重选一次!你想想周泽文在班上人气这么高,万一他到时候要来竞选了,你这个临时班长还不得趁现在赶紧给自己拉拉票?”
说着,还若有其事地用手背拍了拍孙立阳的胸口。刚好这时候周泽文从浴室里头出来,赵容爽随即推开孙立阳朝周泽文大步走去。孙立阳看着他俩勾肩搭背地往周泽文床铺走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姓赵的给耍了,于是在心里暗暗给他记了一笔。
你他妈和周泽文关系这么好,真要竞选班长还轮得到投票给我?!
“我说怎么刚刚在门口没看到泽文你呢!原来是洗澡去了!”
赵容爽不动声色地凑近闻了闻,确定这香味是之前他带周泽文买的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没来由地在心里生出十分的骄傲。
“是啊,我上午出汗有点多。”周泽文边跟他聊着,边往身上抹防晒,“忍不住想洗个澡——要不你也涂点儿?”
周泽文把防晒霜丢给他,赵容爽接是接住了,但却是没把防晒往身上抹,看了一眼,就丢在了铺上,凑到周泽文耳边,可怜兮兮地,说:“我一上午没吃糖了……想去买糖吃……”
赵容爽身上有种少年特有的阳光的味道,尤其在训练的汗水自然蒸干之后,那种味道才显得更加明朗起来。
周泽文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赵容爽的手臂,说:“教官嘱咐过了,不可以擅自离开宿舍楼,你多大的人了?小屁都没有你这样馋的……”
“走啦走啦!就在楼下!我刚刚发现的!”
赵容爽拉着周泽文往外跑,出门时还不忘冲孙立阳做个鬼脸,“我把周泽文带走啦!”你就看看这宿舍里头是不是真的会凉快吧!
赵容爽说他发现了一个小卖铺,不过是出门的时候看到几个女同学往楼下走,说是去小卖铺,这才想到要带周泽文去的。结果他兜兜转转地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小卖铺的影子——路上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那群人一去不回的吗?
周泽文:“你不是说你知道在哪吗?”
赵容爽:“泽文,你觉不觉得这里地方特别大?地形还特别复杂?我觉得我有点迷路了……”
周泽文看破不说破,心想这普通宿舍楼的地形也能迷路?
赵容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恨自己没先下了探探虚实先——我这一世英名啊!难道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好在上天还要留赵容爽“英明”一时,这才让他在宿舍楼一层的楼道最里间找到一个小卖铺——那铺子实在隐蔽,铺门紧闭着,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区别。赵容爽来来回回经过这道门几次都没发现,要不是刚好有人从里边出来,还真是发现不了!
铺子里主要就是卖一些纪念品,像纪念章或者军帽什么的,另外也买点零食和饮料。他们进去的时候,小卖铺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不过不是真心买东西的,大多数是打着选购物品的名义,在这里乘凉。
因为这里有冷气啊!
店长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头金黄色的大波浪披肩而下,很是养眼。她本来正坐在柜台前吃酒糟,看见赵容爽和周泽文进来就礼貌性地冲他们微笑一下。周泽文笑笑,去冰箱边上挑饮料去了。赵容爽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糟的香味,说起来,他好几年都没吃过这玩意了,突然闻上一口,还真有点嘴馋。
“店长姐姐好!”赵容爽上前去跟老板娘打招呼。
“嗯,小朋友好!是要买什么吗?”
“我想买两根棒棒糖!”
赵容爽在柜台上的糖罐子了拿了两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在店长面前晃了晃,付过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哇!姐姐你在吃酒糟啊!好香!我刚进门就闻到了!是姐姐自己做的吗?外面可买不到这么香的!姐姐手艺真好!当姐姐的家人一定很幸福吧?天天都有好吃的!”
老板娘一听赵容爽这么夸自己,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对!我自己做的,你要尝尝吗?”
老板娘终于说到点上了!但为了不显得刻意,赵容爽稍稍推辞道:“可以吗?我妈妈说不能随便吃人家东西的,这样会被人说好吃……”
“瞧你说的!我这孩子都上幼儿园的人了,你一口一个姐姐的——小朋友嘴这么甜,姐姐喜欢还来不及呢!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不啦不啦!我这还有我同桌呢!”
刚好这时周泽文挑了两瓶饮料过来结账,就听到店长大赞道:“哎呦!我差点忘了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小帅哥了!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你们一人盛一碗去!”
“现在的孩子可真是!长得又帅嘴又甜,我都想生个二胎了!”
正在乘凉的众美女:“我们也想吃酒糟……”
周泽文:“……你又干了什么?”
“店长姐姐请我们吃好吃的!我没有向她讨啊,她主动请的!”赵容爽眨眨眼,表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也实属无可奈何……
虽然小卖铺很凉快,店长姐姐也很热情,但耐不住周泽文的午休习惯,赵容爽他们还是在两点钟回了宿舍。
“泽文,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吧!我去跟你室友商量商量,换一个床位!”
赵容爽在他宿舍门口拉住周泽文,不想这么快放他进去。
“怎么了?洛书景又为难你了?”
周泽文是知道洛书景这个人的为人的,对看不惯的人总是喜欢各种使绊子,强势得很。但是,赵容爽似乎没想到周泽文会这么想,并且他对周泽文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十分的沮丧。
他浓眉一挑,一手撑墙,颇有些无奈,“泽文,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看起来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往别的地方想想?就比如说,我和你感情好这样的……”
周泽文看他这样纠结的神色,想到了自家妹妹在超市挑芭比娃娃时的表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容爽看他笑,更急了。于是,他撩开上衣,露出腹部两排结实的肌肉,说:“你看!六块腹肌!练家子!他洛书景是我的对手吗?”
周泽文看他这样急不可奈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一边笑着应和,一边动手把他衣服往下拉以盖住肚皮。赵容爽张口还要说什么,却听后边一声惨叫。
正是林安琪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们拉拉扯扯,吓了一跳。
“喂!我说林妹妹,你大中午的不睡觉,往我们男生宿舍跑什么?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容易吓坏我们家宝宝的知不知道。”
赵容爽的语气一半慵懒一半嗔怪,一边说还一边把周泽文往后边护。
周泽文本来以为“宝宝”是赵容爽这戏精的自称,这一护,就立马明白谁是他口中的宝宝了。
很显然,林安琪一开始就知道到底谁是“宝宝”,她缓过神来,重复说着“你们聊你们聊”,就悄悄地往楼上走了。
林安琪都走了,周泽文也无地自容,说一句“我今年十六”,转身就进宿舍把门给锁上了。
今年十六?
我知道你今年十六啊!
☆、从前模样
军训第一天的内容还算简单,无非是稍息立正站军姿之类的。但即便没什么技术难度,就这样站几个小时也是够累人的。头天下午就中暑了几个——还没站到呢,就被其他同学扶着到老师驻扎的凉亭里喝藿香正气水去了。
他们一个班分了两个小队,赵容爽在一队,周泽文在二队。两队训练也隔得远,赵容爽不清楚二队的情况,于是时不时往二队那边瞄几眼,虽然有点远,但自己同桌的身形还是判断得出来的——还好,小家伙看着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身体素质还不错,还不至于到中暑的地步。赵容爽这边刚松一口气,就被那贱贱的指导员给抓包了。
“那个赵容爽是吧?”
“到!”
“出列!”
“啊?”
“啊什么啊!出列!绕操场跑五圈!”
赵容爽才跑出去,洛书景就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那个笑的,出列!”
洛书景:“?!”
“你和他一起跑!五圈!”
悲伤来得措不及防……
“哟!洛少是犯了什么错呀!陪着我一起跑来啦!”
这回轮到赵容爽幸灾乐祸了。虽说赵容爽这货也是被罚,但架不住他天生乐观,不自惭形秽,反而在一边说风凉话。
洛书景懒得理他,猛瞪他一眼,就加快了速度。赵容爽不甘落于下风,也加快了速度紧随其后。
他们这边已经第五圈快跑完了,迎面撞上前边过来的两个女同学,也是一队的。其中一个就是林安琪,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哦哦,好像是叫王一一来着?
赵容爽这会子想起来两位女同学的名字了,耐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硬是凑上去要问一下她们两个被罚的原因。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都因为你!”
王一一是个炸脾气的,这会儿被罚跑圈,心情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偏偏赵容爽凑上来找骂。
“因为我?”
赵容爽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跟着八卦开始了他的第六圈。
“害!还不是因为你被罚了,洛书景笑话你,结果自己被罚了!然后我和一一忍不住笑了,然后变态指导员让我们面对面对着笑,直到我们笑得停下来为止……唉,不过我们没想到真的特别好笑,一对着笑就更停不下来了……”
林安琪帮着解释,结果说着说着她们俩又开始笑个不停了。
女生的笑点,实在无法理解……
下午站完军姿,晚上就是拉歌大会。毕竟歌是一日三餐每餐都要唱的,必须要好好练。除了刚开始阵营分明,要两队PK之外,到了后来就基本上是全班人手拉手唱“桃花朵朵开”了,歌老是老了点,但也让人玩得尽兴。
等大家唱得累了,班主任老王就让他们在草地上躺一会。四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也不知是哪里触动到了老王,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情,讲他带过的每一届学生。讲到高三,他叹了一口气。
“同学们,别看现在军训累,其实高三比军训要累一百倍——那是心理和□□上的双重折磨啊……不过,这也是你们人生必要经历的一个阶段,真的不是夸张,你们经历过高三后就知道,以后你们人生再要经历什么困难,都是不值一提的。”
“切!还不是骗我们上高三吗?不就是怕我们高二就去上少年班吗?说得跟真的似的!”
有几个同学是知道老王的家事的——他儿子不就是上一届高二就考走了的吗?还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
他要真这么想,至于让他儿子高二就走吗?
赵容爽把他们的话听在耳里,看一眼旁边的周泽文,“泽文,你高二会走吗?”
赵容爽只觉得以周泽文的能力,走不走就全看的的心意了,想走就能走的。
“我十六了。”
谁知周泽文说了这么一句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赵容爽没反应过来,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宝宝。”
周泽文:谁跟你说这个了……
“我的意思是,年龄不达标,走不了。”
赵容爽这才反应过来,少年班要求考生年龄至少比国家标准年龄小一岁,他们十六岁读高一,正好是国家标准年龄。
赵容爽:“哈哈,对啊!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我们走不了!”
明明走不了就意味着要受到高三一整年非人的折磨,但赵容爽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虽然高一还没有正式开学,但赵容爽已经开始喜欢一中了——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