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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穆南城缓缓地站起身,他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里,有人往他身上一桶一桶地浇着凉水,冰渣子从头凝到脚,连心脏都冻结成冰冷坚硬的一块。
他垂眸看着萧然,萧然捂着眼,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穆南城的视线忽然摇晃起来,带出一幅恍惚而迷蒙的画面。
金色阳光漫天盖地地泼洒,缕缕行行的校园通道上,清俊温雅的男子牵着眉目如画的少年徐徐走来,他们错了半个身位,一个不时回头温言浅语,另一个乖巧地倾听,偶尔展颜欢笑。
周围的人影和喧嚣仿佛都成了虚幻,世界的中心只有他们两个,男子忽然蹲下身去给少年系上松开的鞋带,他刚站起身,少年就搂着他的脖子跳进他的怀里,红扑扑的脸蛋在骄阳下漾着灿烂热烈的笑容,少年人欢喜雀跃的神采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之情。
他们亲昵拥抱在一起,男子一只手遮在少年的颊边,欲盖弥彰地,飞快地俯身亲吻了一下。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拐弯口,穆南城透过车窗,一瞬不瞬地盯着通道上亲密依偎的一对少年,阳光漫漫却没有一丝能够透入他的眼底,铺天盖地尽是将他吞噬殆尽的黑暗,唯有指尖上燃到尽头的烟丝发出一点猩红。
……
这个画面猝不及防的出现,像是兜头而来的一张血盆大口,将穆南城吞噬进一团汹涌尖锐的情绪里,他的眼前血红一片。
萧然揪着他衣服的前襟,泣不成声,一声一声,像是魔咒一般在穆南城的耳边隆隆作响,轰得他的神经都要寸寸崩断:
“四哥,四哥……”
清晨的梨湖庄园里人来人往,偌大一个园子里光园丁就有十几个,先前为了给萧然抓兔子附近能动员的人全来了,如今眼见这一幕下人们全都低下了头往角落里缩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萧然的来历整个穆家无人不知,这一声声的四哥叫的是谁人人心知肚明,他们都是深知自家主人的脾气的,大庭广众下新婚夫人口口声声喊着前夫的名字,也不知少爷要怎样发作了……
“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做什么?快回来吃饭了!”
沈凤仪带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萧然的身体倏然一僵,幸亏他是背对着沈凤仪,没被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地擦干眼泪,一抬头,却看到穆南城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浑身都充斥着冷漠凛冽的气息。
“穆先生……”
穆南城的样子冰冷尖锐到可怕,萧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在众目睽睽下给穆南城带来难堪了,他有些抱歉,也有些惧怕。
“南城,南城!”
沈凤仪接连喊了两声,只见穆南城重重一震,竟像是才还魂似的,他徐徐地抬起手。
萧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在下一刻被握住了手腕。
那掌心灼热,有力不容抗拒,却恰到好处得没有弄疼他,穆南城眸光里如墨般的深浓一点一点消褪下去,他甚至挑起了一抹笑,略带谑意地刮了下萧然的脸:
“我把你的肥兔子扔了,你就跟我哭鼻子?这么大人了,臊不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走近的沈凤仪听见,老太太又是一阵恼怒地拍打穆南城的手臂:
“你怎么又欺负萧然了?你这么大人了还欺负他,臊不臊!”
她拉过萧然,“哎哟”了一声,心疼道,“看这眼睛红的,赶紧回去用热水洗洗!”
说着沈凤仪又接连拍了穆南城好几下。
穆南城笑着跟老太太讨饶,一边用眸光冷冷扫过所有在场的佣人,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今天花园里发生的事谁敢说到沈凤仪跟前去,谁就别想再留在梨湖庄园。
萧然也知道自己眼睛红着,本来就怕老太太问起,谁知穆南城这样不动声色地就给他铺了台阶。
一个早上穆南城接连给自己解围,萧然心中感激他的体贴,再没抗拒地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回到了客厅。
早餐全是中式的,沈凤仪一边给萧然夹菜一边问:
“今天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出去玩啊,还是在家休息?”
穆南城询问地看着萧然,萧然也征询地看着他,两人都歪着脑袋,看得沈凤仪“噗嗤”一笑,
“行了,你俩别看来看去的了,昨天已经去港城玩了一天,明天你们去上班我又得一个星期见不着你们,今天就在家休息吧,中午让慧瑜给你们包饺子,她包的香菇荠菜猪肉饺子那可是一绝!”
萧然咬着筷子慢慢转了下眼珠,穆南城也不知道怎么修炼的,仿佛是萧然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说:
“萧然不吃荠菜,给他做虾仁馅儿或者鸡蛋馅儿的吧。”
站在一旁的郑慧瑜爽爽快快地应了。
萧然低着头晃了晃脑袋,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小泥涡。
穆先生还真是个会读心术的穆先生啊。
“这里的书房给你用,我用隔壁你昨晚来找我的那一间,还是你喜欢另外那间?”
吃完早饭后穆南城带着萧然来到一间书房,这是临时给他开辟出来的,墙纸和地毯都是暖黄色,布艺沙发上放着派大星的抱枕,书桌上的台式机中规中矩,但是笔记本电脑却是浅绿色,和穆南城那间黑白冷硬的书房一比,这里简直像是间儿童书房。
不过很明显,小孩喜欢。
“这间挺好的。”
萧然抿着嘴,他站在桌边把玩着桌上造型别致的一个台灯,灯管是半月形,周边缀着一圈五颜六色的小星星灯泡,底座上有几个按键,分别对应着月亮和星星的灯管,按哪个就会亮哪个。
穆南城笑看他饶有兴致地把几个掣键按来按去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心里也软和得不像样:
“要补充些什么书吗?你把书单列给我,缺什么我直接让人给你送来。”
萧然语气轻快:“不用啦,我们不是只有周末才住这里吗?”
“就是只住一天,也什么都不能让你缺了。”
穆南城自然而然地说,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带着纵容而宠溺的味道。
萧然对着穆南城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地说:
“我有电脑就可以,谢谢你,穆先生。”
在得知要住进梨湖庄园之前,萧然一开始其实是抗拒的,但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来到这里,衣食住行,竟是无一样不可心的,穆南城对他的了解和包容,远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
————
韩臻敲门进来书房的时候,就看到穆南城背对着窗口站在那里,他垂着头不住地抽烟,整个面容都被阴影和烟雾覆盖,看到韩臻进来他直起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明明灭灭的香烟依然夹在指尖,接过韩臻递过来的资料。
“先生,我查过了,三木会社四年前在港城拍下的离岛那块地,当时港府确实有内部文件禁止建造酒店,这个案子全程都是三木英久负责,也是因为这个项目,他才能压住三木会社里众多反对的声音,坐稳了华夏分社的理事,”
韩臻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过精锐的暗芒,他指着穆南城正翻看的那一页中的某段文字,
“这是离岛第一次的招标公告,只是那块地当时竞争的几家跟三木会社都有合作,三木中了标他们虽然有所不满,但也不会特意举报,现在S·E酒店就快要开张了,咱们这个时候出手,正是打在他的筋骨上。”
穆南城只是哗啦啦地翻着资料,偶尔再抽一口烟,显得漫不经心的,韩臻自己热闹地说了半天都不见穆先生回应,不由有些讪讪,
“先生,您要是没有意见,我就先安排港城的媒体开始……”
“开始什么?”穆南城抬起眼,冷冷地笑,一开腔就把韩臻雷了个里焦外嫩,“我为什么要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平白去得罪三木会社,我脑子有病?”
韩臻张口结舌:
“不是您要给萧然少爷出气……”
“出什么气?”
穆南城不阴不阳地嗤笑一声,“他要你出什么气?三木英久被他电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他在派出所里说出那么猖狂的话都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还要出什么气?啊?他还能有什么气?”
穆南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不住地点头,不住地冷笑,“你没看到口供吗?”
也不知穆先生天生的好口技,还是对宋萧然的语音语态太熟悉,他竟然模仿了个惟妙惟肖,“‘我四哥说了,谁欺负我,就电他,就算是电了A国总统,也有他给我兜着!’”
“听听,听听!牛逼死了!我他妈都没这么牛逼!”
穆南城把一沓厚厚的资料“啪”一声掼在了书桌上!
韩臻被这动静摔得脖颈一缩,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穆先生这是跟萧然置上气了,可他在楼下跟沈凤仪打招呼的时候分明看老太太很高兴,还一直说这对新婚小两口感情很好她看了很喜欢来着啊。
这是穆先生单方面地生闷气呢?
穆南城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走到窗前。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和深藏的嫉妒和怒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伸进去,粗暴得全部攫取出来,糅杂在他的胸腔里,他在萧然面前有多压抑和克制,此刻他就有多么抑郁和暴躁。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窗玻璃上“笃笃笃”地响,好像敲着的是某个没心没肝的小混蛋的脑门,
“……在他那里就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到我这里只有哭得要背过气去,我对他好,他只会不停想起他,我还对他好个屁!不是电了A国总统都有人给他擦屁股吗?让他电去!可把他能耐得!”
穆南城这场火憋了足有两天。
从萧然一声不吭地要去F国,然后在飞机上跟三木起了冲突也没有想过给自己求助,不愿意对沈凤仪改口,自己给他系个鞋带他都能想到傅予行,桩桩件件都踩着穆南城的痛脚,偏偏他还只能哄着逗着供着这小祖宗,他穆南城论舔狗在南江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了!
穆南城噼里啪啦连珠炮一样,怨念几乎像是山洪暴发滚滚而下。
韩臻抽搐着脸,穆先生话里那么多个“他他他”,也只有韩特助才能分得清每个“他”分别指代谁了。
韩臻试着劝道:
“先生,其实您不用跟死人较劲的……”
穆南城的眸光霎时跟淬了冰的刀子似的射过来:
“我跟死人较劲?我跟哪个死人较劲?”
韩臻:“……”
我错了,我嘴欠。
穆南城眯起眼,威胁地盯着韩臻:
“你是不是在笑?”
韩臻心想这真不怪他,穆先生连自己是“舔狗”这样的词儿都出来了,他能忍得住才怪,但是求生欲极强的韩特助拼命按住了抽搐的嘴角,用力摇头:
“我没有笑。”
穆南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晦暗深沉。
韩臻轻咳一声,把桌上散落的文件捡起整齐地叠在一起,表情严肃地推了推眼镜:
“那先生,我现在需要通知蒋先生和梁先生,让他们都撤手吗?”
昨天在高尔夫球会,蒋东显几个可都自告奋勇地揽了差事,哥几个要一起玩儿三木一把呢。
穆南城抄起窗台上的一个藤编的小吊篮就砸了过去。
韩臻也毫不含糊,单手接住吊篮,嘴角的弧度是再也压不下去了。
“混账东西!”
穆南城狠狠骂了一声,嘴角也扯起了浅浅的弧度。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那是对于傅予行即使死去也依然无处不在的忌惮,也是曾经膨胀满满的自信被敲击出一道道裂缝的慌张。
七年的朝夕相处,傅予行把自己的灵魂都镂刻在了萧然的骨髓里,这个念头像是一根细细的刺戳在心脏里,刺得很深,拔不出来,陷在肉里,时时刻刻都隐隐作痛。
没来由的,穆南城从骨缝里生出一种无力的酸软来,就好像自己一直知道他要前往的地方有一座大山,但是那座山的高远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让他有一种不知何日能渡的惶惑。
穆南城又走回桌边点了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脸上所有的弧度和刻痕都慢慢抹平下去,最后定格在韩臻眼中的依然是一张无波无澜,如雕塑般的俊美面庞。
韩臻毫不意外,穆先生刚才的样子不过只是一场短暂的发泄,他从来就不是隐忍的人,能克制到现在,实在是把宋萧然看得太重太重。
“先生,”韩臻正色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的好他会知道的。”
穆南城抽烟的手一顿,弹了弹烟灰,淡笑了下。
韩臻不知道,对萧然好,已经成为一个让穆南城提心吊胆的负担,任何一点好,都会不经意触发萧然对傅予行的怀念,可他又不能因为这样就对他不好,他哪里舍得。
“Steven,”穆南城吐出一口烟圈,嗓音有些模糊,像是来自喉咙的最深处,这个随心所欲意气风发了很多年的男人,用一种近乎疑惑的腔调问他,“你说人是不是永远都贪心不足,得到了一些,就会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