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的确醉了。
被安排了一桩不喜欢却推不掉的婚姻,酗酒大概是他新婚丈夫排遣情绪的唯一方式吧?
贺云曙小心地钻出床罩,撑起身子低头去看厉戎。
众人走得匆忙,只把厉戎放在床上而已。他手撑着额头,不舒服地紧闭双眼,俊脸上浮着红晕,身上还穿着礼服,酒气很重。
贺云曙想起酒醉的人平躺不好,纠结犹豫了片刻,伸手拿过枕头,放在旁边。双手在厉戎脑袋旁边小心翼翼地比划着,思忖怎么才能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把枕头推过去。
要一气呵成才行。
贺云曙咬咬牙,双手搁到厉戎脑袋,才刚一使劲,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第十七章 是夜
陡然间天旋地转,贺云曙重重落在枕头上,被天花板明亮的水晶灯弄得微微眩晕。他刚刚还没有意识的新婚丈夫轻而易举地把他压在床上,他却看不太清楚对方的神情,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厉戎单手按着身下人的手,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来,手里肌肤柔滑的触感竟然很真实。
屡屡入梦的omega躺在一床玫瑰花瓣上,穿那么娇艳的红,柔软的丝缎紧贴身体。好像在害怕似的喘息得很急促,胸口在颤抖中起伏着,可丝缎底下的乳尖却像两个小小的玫瑰花苞一样挺立起来了。
明明是他自己不请自来,穿得像只骚狐狸精,却还要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厉戎用手指在那和玫瑰花瓣相差无几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声音染着情欲的气息:“你又来了。”
又来了?
又?
贺云曙讶异地睁开眼睛,还没等他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距离很近,英俊得叫人屏息的脸。
厉戎捏着他的下巴很重地吻上来,像个不知道轻重缓急的青少年,吃软糖一样吮咬着。他身上酒气很重,让贺云曙恍惚间想起那一晚,厉戎酒味的信息素同样这样弥散出来将自己笼罩着。他的手掌温度很高,隔着薄薄的丝缎炙烫着贺云曙的身体。贺云曙被吻得晕头转向,双手推拒着他的胸口,却完全无法动作,感觉自己的身体温度也在危险地上升着。
他几乎要放弃抵抗,双手都要伸起来环住厉戎的脖颈时,吻和抚摸忽然完全停住了。悬宕在他身上的人像耗尽能量的仿生人,软而沉的压下来,下巴搁在贺云曙的肩窝。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场错觉。
贺云曙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口气。
看来他的新婚之夜不会以酒后乱性的方式收场了,万幸。
但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被压着度过这个夜晚。贺云曙咬牙挪动厉戎,这家伙本来就比他高大且壮,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更是沉得要命。
贺云曙又很怕动作太大弄醒他,刚才没头没脑的情事会重演。这实在太难了,他使劲浑身解数,才从厉戎身体压制下解脱出来。
危险之地,不宜久留。
贺云曙回头确认厉戎好端端地躺在床中间,才小心地下床,推开房间门出来。
值夜的佣人连忙迎上来,看了贺云曙一眼就红着脸低下头:“少夫人,您怎么了?”
贺云曙轻声道:“他醉了,晚上可能会不舒服,你看顾着点,做点醒酒汤什么的给他吃。我换个房问睡。”
佣人连忙应了。
贺云曙走进另一间卧房,经过全身镜才猛然明白为什么佣人看到他的反应那么奇怪。
镜中人衣衫凌乱得一塌糊涂,丝缎被压出皱痕。脸上染着红晕,鬓发散乱微湿。嘴唇上本来点染的的红被蹭得晕出来一点,又被吮咬过,越发显得丰润醒目。
凭借这幅尊容,谁能想到刚刚卧室里唯一发生的剧烈运动,是挪动烂醉如泥的新婚丈夫呢? 恐怕是引发了一些别的联想。
贺云曙羞愤交加,再次把自己蒙起来。刚刚一番折腾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陷入睡眠。一夜黑甜无梦。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贺云曙迷迷蒙蒙,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又轻轻敲了敲像举过哑铃一样酸疼的
胳膊。回想起昨晚荒诞的“床上运动”,感觉自己脸上浮现浮现出一丝苦笑。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也很安静。
他猜不出厉戎是不是已经醒了,会有什么反应。干脆先洗漱了一下,先提起精神,才好应对接下来未知的情形。
站在门前,贺云曙倒数了三秒才鼓起勇气开门出去。
门外景象如常,昨天见过的机灵女佣中的一个笑着迎上来:“少夫人醒啦?早上好。”看出贺云曙不知道怎么叫自己,她又笑道:“您叫我小桃就好。”
“小桃早上好,以后不要叫我少夫人了,叫我贺先生就好。”贺云曙听这个称呼实在别扭,轻声道。
小桃连忙应道:“那您想在房间里用早餐还是去餐厅用呢?”
“餐厅就好。”
小桃像只充满活力的小麻雀, 一边引着贺云曙去餐厅,一边叽叽喳喳,把贺云曙想知道的都交代一清:“少爷昨晚确实难受了,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醒酒汤,喝了就好多了。今天一大早起来,少爷说他有事情要忙,您身体不舒服不必吵您。让您醒来之后先去给太太行礼,他等晚上忙完了再另外去。”
新婚第二天给长辈行礼倒是旧俗没错。
贺云曙坐在桌前,端着热咖啡暖手。苦涩的香气让他清醒了一些,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厉戎这反应正常得实在不太正常。
不是发现新婚妻子是一夜情对象的反应。
可是……他昨晚明明就中途醒来看清了自己的脸,对自己做了奇怪的事,还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来着?
“你又来了。”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何来的“又”?
贺云曙摩挲着杯子,忽然想明白其中关键,烧红了一张脸。
厉戎以为那是个春梦!他做了以自己为主角的不干不净的梦,还不止一次!
小桃殷勤地把丰盛早餐往少夫人面前端,却听见自己私下评价为美丽温柔的少夫人,咬着银牙小声地骂了一句“臭流氓!”纤长手指都快把咖啡杯捏碎了。
臭流氓,该不会是说他们那位冷冰冰的大少爷吧?
小桃顿时想起昨晚上值夜的阿佳绘声绘色的描述来,小脸微微地红了——少爷少夫人感情可真好啊!
第十八章 义务
厉素素一早就坐在能看见大门的位置,等着新婚夫妇上门来。
远远瞧见车开进院门,她就喜不自禁地站起身,催促众人准备茶点。
贺云曙一进门,就被厉素素含笑拉住了手,他被这过于热情的阵仗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厉素素笑道:“云曙,这回可要改口啦。”
虽然厉素素从未掩饰过她指明要自己嫁到厉家的私心,但却也说到做到帮贺家度过难关,也的确真心实意待自己好。
贺云曙笑了笑,轻轻唤了声“妈”。
厉素素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拿出分量十足的红包给贺云曙,又开口骂起儿子来:“厉戎这狗崽子,再重要的事情不能推一推吗,新婚第二天竟然让你一个人来。”
旁边管家尴尬地提醒道:“是您之前交代少爷必须亲自办好的。”
厉素素瞪了她一眼,管家连忙闭上嘴老老实实出去了,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都不敢多留,只剩下厉素素和贺云曙两个人。
贺云曙笑着摇摇头:“我自己来也没事的。”
厉素素又道:“昨天没看住,他又喝多了,晚上是不是闹腾得你也没睡好?”
贺云曙脸颊微烧,低头喝了口茶,轻声道:“昨晚我去另一间卧室休息了,让佣人照顾着他。”
厉素素柳眉一扬,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贺云曙后颈:“这么说,昨晚你们没有标记?”
贺云曙没想到厉素素问得这么直接,脸颊更烫,可这事没法撒谎,他只好轻声说:“没有。”
厉素素倒也没有就这件事多问,笑着换了话题,又留贺云曙在家里吃过午饭,才送他离开。
厉素素望着他背影,转向管家不满道:“你不是说言之凿凿,说厉戎肯定标记了云曙么?”
管家连忙解释道:“昨晚上宅子里佣人传回来消息说撞见少夫人衣冠不整地从卧室出来……我也不知道啊……”
厉素素蹙眉想了想,忽地微笑起来:“不急,这才刚开始呢。”
晚上厉戎也风尘仆仆地来了,风衣递给管家就懒洋洋坐在沙发上。
厉素素见着儿子比见着儿媳热情指数下降了几个百分点:“办完啦?”
厉戎应一声,问道:“他回去了?”
厉素素瞥了儿子一样:“他是谁啊?”
厉戎唇角一扬:“我老婆。”
厉素素柳眉倒竖:“你也知道那是你老婆,哪有新婚夜就分房睡的两口子?”
厉戎手一摊,笑得很无赖:“我喝多了,同房吵着我老婆怎么办,自然要护着点了。”
眼看母子俩剑拔弩张有吵起来的势头,管家连忙做和事佬道:“少爷也是为了少夫人好嘛,今天不喝醉自然就不分开了。先吃饭先吃饭。”
厉戎站起身来,径自到饭桌上坐下。厉素素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是我不好,阿戎,咱们母子俩先小碰一杯,祝你新婚快乐!”
厉戎倒也不驳他妈面子,少少喝了一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酒里一股药味。
晚宴丰盛得过头,生蚝鲍鱼海参松露鱼子酱羊肉五花八门摆了一桌子。管家殷勤笑道:“少爷刚刚新婚就忙了一天,小姐专门让小厨房多做点滋补的,你可要多吃点。”
厉戎倒是真的饿了,吃得很香。厉素素随便吃了点,干脆托腮看儿子吃,笑得十分慈爱。
吃过晚饭,母子俩又聊了一阵厉戎今天处理的事。厉素素便开始赶人:“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一早就把云曙一个人丢下,今天回去好好陪陪他。”
厉戎随口应一声,接过风衣便出门走了。
厉素素望着儿子出门的身影,笑得颇为算计:“这招怎么样?”
管家敬佩地点了点头:“小姐高明。”
厉戎回到他的新婚爱巢,看了眼时间的确不早了。转头问接过自己衣服的佣人:“少夫人呢?”
小桃稍微有点怵自家少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贺先生回房间休息了。”
少爷转过头,神情看不出喜怒:“贺先生?”
小桃连忙道:“贺先生说让我们不要叫他少夫人,听着别扭。”
少爷忽然笑了,小桃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了一步。
听见少爷说:“以后就叫少夫人。”
小桃惊讶地睁圆眼睛,少爷又用恐吓一般的语气说:“不叫扣工资。”
“啊?”
厉戎恐吓完无辜的佣人,径自上楼换了衣服洗漱完毕,走到卧室门前停住了步子。
卧室门是关着的。
厉戎犹豫了片刻,想起厉素素说的话。很明显,他妈在这个宅子里是有眼线的,不然也不会知道昨晚他没有跟贺云曙睡同一间房。
还是不要多生枝节了。
厉戎推开卧室门进去,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昨晚的玫瑰花瓣已经撤了,但仍然保留着蜜月套房一般的氛围。他的新婚妻子背对他侧躺在床上,似乎睡熟了。
从背后看,他身段的起伏弧度倒是很好看,像一个可以搁在玻璃柜里展览的瓷瓶。雪白的脖颈从黑丝缎睡衣里露出一段,越发显得白。厉戎忽然觉得下腹燃起莫名其妙的躁动来,挪开目光不再看,径自上床躺下,他敏锐地感觉身旁的人僵了一僵。
“怎么,害怕了?”厉戎觉得好笑,忍不住生出一些恶劣的逗弄之心,干脆挪动一些,嘴唇贴近枕边人后颈最脆弱的地方,低声道:“这可是婚姻必须履行的义务。”
他似乎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求饶。
厉戎被激起一些征服欲,又贴近一些,把软被掀开来,双手搁上他腰身那段漂亮的弧,挑衅似的抚弄:“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枕边人身上轻软的真丝睡衣被他的动作掀起来,露出一片白皙的腰身,左侧腰窝有一小团红,像奶油蛋糕尖儿上的一粒草莓。他伸手蹭了蹭,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在不久之前的某个夜晚,他曾经见过这样一团诱人的红,甚至用犬齿在上面留下过印痕。
竟然是他?
第十九章 相认
那个夜晚的记忆瞬间涌入厉戎脑海。
浑身湿透的omega被发情热熏蒸得无力反抗,用那双漂亮的手递过避孕套。在一夜欢爱之后留下了装在红包里的“嫖资”和一连几晚的春梦。
同时引起过他欲火和怒火的omega,竟然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所以,昨晚梦里一身艳红躺在玫瑰花瓣里的omega也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
厉戎不可置信地又用手指在那团胭脂色胎记上摸了摸,恼怒地发现之前下腹处莫名的躁动愈演愈烈——他竟然硬了。
难不成枕边人真是只狐狸精不成,只要沾一沾就勾起魂儿来。
厉戎带着恼意把手伸到前面,抵着贺云曙的小腹逼迫他贴紧了自己。下身挨得太紧密了,感觉怀里的人像被烫到似的瑟缩了着想躲开。
厉戎贴着他后颈低低笑了一声,把人揽得更紧些,硬热的肉刃完全抵着他的臀瓣,甚至下流地擦蹭:“婚前培训课程拿了全A。床上的事情,还用我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