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下次给我摘两个野桃子,”司越捏走了他手背上黏着的一粒柚子肉,“我保证不嫌弃。”
林继衡剥柚子时无意中瞥见了司越眼底的笑意,心头掠过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明明只是几天没见而已,他却忽然觉得对方像是长途跋涉远行而归,很想上去说一声“好久不见”。
虽然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好久”到底是多久,但依然没由来地觉得很开心。
柚子剥了皮,撕开一瓣放进嘴里。
学校里结的野柚长得小,剥开后个头更小,果肉看起来倒更像柠檬,虽然不甜,但胜在水分充足,柚子皮淡淡的苦味压住了野生野长的酸,浑然天成的青涩揉在一起,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年时光,是不完美的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野柚子的图放微博了,真的很像柠檬
第42章 搞个对象
拿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没有姓名的体育老师如是说。
据说高二1班的任课老师们在办公室里经行了严肃的会谈,在一番激烈的抉择但依然抉择不出来后,他们不得不使用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解决了无数争端的游戏——锤子剪刀布。
然后化学老师输了。
“据说她老人家当场就甩着花白的头发狠狠踩了体育老师一脚。”林继衡说。
“故事讲完没,”宁随拍拍课本站起来,“下楼排队吧。”
司越把手里那本没整理完的化学笔记放进抽屉,同桌俩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被大雨耽误的体测虽迟但到,1班众人唉声叹气不情不愿地去了操场,宁随下楼前瞥见陆思睿拿着抑制剂躲去了卫生间,知道他正好发情期,便主动找体育老师要了器材室的钥匙,跟司越一块去搬东西。
狭小昏暗的器材室有些凌乱,四面墙壁都堆得满满当当,篮球和排球装满了几个移动铁筺,还有两张拼在一块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零碎。
宁随颇感兴趣地探着脖子看了一圈,结果被灰尘激得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仰卧起坐的垫子,拿三张就够了吧?还有立定跳远的尺子,你们Alpha引体向上要用的滑石粉。”他手一撑跪在桌子上,去拿放在置物架最高处的盒子。
“够得着么?”司越仰头看着他。
“啊,”宁随顿了顿,忽然猛地一偏头,似乎被灰尘迷了眼睛,高举的手臂也收了回来,像是要揉眼睛,“你过来点,搭把手。”
“我来拿吧,”司越怕他乱动摔下去,便凑近了一手绕过他按在置物架上,手臂圈着他的腰,“你先下来。”
宁随把人骗得送上了门,落下的手便直接抓在他肩膀上,迅速俯身在司越脸上亲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他偷袭,司越一怔之后果断反击,胳膊收紧箍住Omega瘦削的腰,把人单手抱下来再转个身推上桌坐好,毫不犹豫地吻了回去。
轻灵的尘埃在阳光中游弋,而他站在阳光之外,抱着他喜欢的男孩躲在体育器材室里亲吻。
…
“老师对不起,我有点事来晚了,”陆思睿打完抑制剂后小跑着赶去操场集合,“我现在就去搬器材!”
“没事,你们班的人已经过去拿了。”老师说。
“啊,谁去了?”陆思睿一懵,这是青天白日掉下个活雷锋?
“叫司越的那个。”体育老师不太记得人,只有司越因照片贴得太多,刷脸过于频繁而有幸入了他的眼。
陆思睿立刻抖了抖,他哪敢劳驾A神,忙不迭就转身往器材室跑了。
一把推开那扇半遮半掩的门,陆思睿说:“司越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
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他现在处于发情期,正是对信息素最敏感的时候,几乎瞬间便察觉出了这间小屋里漂浮的信息素到底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这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暧昧味儿,必须得是Alpha和Omega彼此情动纠缠不清时才会出现的啊!
这是什么?!
这是信息素吗?!
不!这他妈是铁证如山!
苍天啊大地啊,A神居然趁着体育课偷偷摸摸搞对象啊!
陆思睿震惊了迷茫了晕头转向了,他瞪着眼睛杵在门口呆了半天,好容易回过神想看看被搞的对象是哪位,司越就抄起一块海绵垫怼到了他脸上:“出去。”
小陆同学不自量力地想要反抗:“那什么我还要过去拿东西……”
司越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都拿了,走。”
陆思睿被他连赶带撵地推了出去,只好拼命抽着鼻子去闻那点残留的Omega信息素,试图以此推断出A神地下情对象的真实身份。
他哼哧哼哧地闻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这个闻起来很清甜的信息素他不认识,猜不出来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平时在学校里大家都把信息素收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关系足够亲密,很难知道别人的信息素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此路不通就绕路而行,陆思睿开始了睿智的思考——最有可能知道司越地下情对象的人是谁?
发小林继衡?是有可能,但林继衡那颗热衷八卦的心根本藏不住,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告诉自己,以此推断,林继衡应该还被瞒在鼓里。
除了林继衡那就是宁随了,他和司越是同桌,两个人待的时间最长,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陆思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心里猫抓似的痒,翘首以盼等着宁随出现,宁随却一直等到排队喊口令了才姗姗来迟。
怎么不知道配合一下呢!陆思睿恨铁不成钢。
可能因为迟到的缘故,宁随看起来有点心虚,不仅不配合,还特意绕一圈避开了他这个体育委员,陆思睿一点搭话的机会也找不到,那颗八卦之心差点没给憋出内伤。
为了待会体测的成绩更好,老师让他们准备活动做全套,跑完几圈操场后集体向右转,横排变竖排,伸直了胳膊拉开队伍间距。
宁随和司越原本都站在最左边,这一转身顿时就从一前一后变成了一左一右,排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对视一眼,宁随又想起了刚才陆思睿闯进来时他心蹲在桌子后面的窘境,于是两人指尖相触的时候,宁随身子一歪,故意在司越手上打了一下,结果立刻就被司越反手抓住了。
两个人的影子顿时连在一块,大咧咧地敞在阳光下,像是巴不得被人看见他们的亲昵。
“放心,”司越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他不知道是你。”
指纹相触的热度不由分说地钻进心口,宁随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我自己告诉他。”
司越一愣,宁随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抬脚在他的影子上踩了好几下:“陆思睿你听好了啊,司越是我男朋友。”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司越指着陆思睿,“去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体育老师抬起头的瞬间,宁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把他的手拽回来,然后赶紧回到原位站好。
“你带没带脑子?”全班人都跟着体育委员伸展胳膊喊口号,宁随看起来跟他们一模一样,只是嘴型不同,“早恋呢,别破坏气氛。”
热身结束,陆思睿拿着花名册念考试分组,司越站在宁随身后,在他脖子上轻轻捏了一把。
50米往返跑很快就考完了,之后就是ABO分组的专项考核,先考Alpha的引体向上,而Omega人数少,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又可以共用场地,所以向来是和Beta们并在一起考。
司越轻轻松松拿了个满分,他手一松从单杠上跳下来,拦住了正要往立定跳远场走的宁随:“你去哪?”
“考试啊。”宁随纳闷。
司越指着地上摆好的深绿色海绵垫:“Omega在这里,仰卧起坐。”
宁随登时就眼角一抽:“……我靠。”
他万万没想到,这“脱B入O后遗症”居然还是个360度无死角并发症。
老师吹响了集合的口哨,宁随几乎把嘴唇抿成了直线,整个人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帮陆思睿压腿数数,然后下一轮就换他躺着,被陆思睿压腿。
陆思睿看着浑身僵硬的宁随,包藏祸心地安慰道:“不就是第一次嘛,别紧张,你先试着做几个,然后我给你讲个八卦放松放松。”
“从前有个体育委员,他在体育器材室里发现……”
宁随根本没听见陆思睿说什么,他四肢紧绷完全不得要领,没并拢的双腿大幅度拱起,屁股也在垫子上挪来挪去,没做两个就把衣服蹭上去了一大截,露出一段腹肌隐现的瘦白窄腰。
陆思睿才开了个八卦的头,司越就皱着眉走过来,屈膝半蹲在宁随旁边,一边帮他挡太阳,一边伸手拽下了他的衣服防止他走光。
宁随条件反射地弓起了腰。
陆思睿:“…………”
这回他终于准确地解读出了司越脸上的“占有”和“霸道”,却还是死性不改地朝着错误的岔道一路狂奔,只觉得司越是看穿了自己的算盘,所以出手扼杀了他在八卦边缘的试探。
陆思睿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司越把宁随看得也太紧了,这严防死守的劲儿,就好像宁随不是个普通知情群众,而是他对象本人似的。
唉,愁啊,所以他那个藏着掖着的神秘对象到底是谁呢?
陆思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沉思中的他被错误蒙蔽了双眼,完全没注意到宁随那张红得非常不自然的脸。
一分钟的仰卧起坐结束,宁随的成绩定格在34个,没及格。
体育老师站在立定跳远的尺子边扬声问成绩,司越看了陆思睿一眼,陆思睿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转头大声说:“报告老师,宁随做了40个,70分!”
宁随面色带喜,司越面无表情:“谁让你谎报成绩的?”
“……啊?”陆思睿一愣,他理解错了吗?“不是,你……你记错了?他这34个没及格啊,要重考的。”
“没及格就要按规矩来,”司越说话的时候义正言辞,眼角却往宁随的腰上瞄了过去,“重考就重考。”
“也……不用那么守规矩吧?”陆思睿知道他说的对,但还是努力帮宁随说情,“学习委员又……又不管体育的。”
宁随:“……”
他守规矩个屁。
宁随揉着肚子扭头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宁随:被早恋对象气得肚子疼
司越:我给你揉揉
第43章 妖精装死
体测那点运动量对宁随和司越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宁随变成Omega后,考试项目还从1000米降到了800米,他夹在一群柔弱可怜的Omega中,那速度简直是开了挂。
像陆思睿这样的,一场考试下来直接原地瘫痪,而他却还生龙活虎地跟司越一块冲食堂,赶上了二楼限量供应的好菜。
“晚上咱们比一比,老杨的作业看谁先写完,”饭后,宁随把餐盘放好,给司越递了张纸巾,“你中午不要偷偷写啊,我想睡一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教室。”司越说。
“不回宿舍行吗? ”宁随问,“会被记名字吧。”
司越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就说是去图书馆了,老师不会说什么的。”
宁随:“……”果然成绩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故意问了一句:“你干嘛有宿舍不回要去教室趴桌子?”
“因为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司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只好勉为其难迁就你。”
宁随笑了笑:“那我要是也不回教室呢?”
“去哪?”司越抬眼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围墙,这是要准备违规了。
“你跟我来。”宁随招了招手,带着他直奔小艺术楼。
这栋小艺术楼是创校初期的老建筑了,一直保留到现在,也算南岐一中的特殊存在。虽然不时会装修几次,墙壁也刷得雪白,但主体却已十分陈旧,木质楼梯上的红漆斑驳褪色,整栋楼都弥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独属于旧时光的韵味。
“来这干什么?”司越跟着宁随上到了二楼的美术教室门前。
“睡觉啊,”宁随伸手去摸旁边落满了灰的窗帘,“教室里中午留的人挺多,有时候说说话什么的,没这里安静。”
其实1班人要么补觉要么刷题,几乎不说话,只是那样的环境下一举一动都很惹眼,不适合早恋。
宁随觉得司越这样的优等生都这么出格了,他也不能拖后腿,没有条件偷偷摸摸就创造条件去偷偷摸摸。
美术教室用的老式蓝色窗帘是劣质的粗硬布料,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宁随轻车熟路地从半掌宽的底边里抽出一块有些生锈的铁片,两指捏着插进门缝里拨弄了几下,轻轻松松地开了门。
他拍了拍手上的尘灰,把用完的“钥匙”放回原处,随口解释道:“这东西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反正谁想用都能拿。”
“你经常过来?”司越从他溜门撬锁的速度里品出了几分娴熟。
宁随说:“也不算吧,午休的时候经常有美术生在这里画画,没人的时候我才来。”
这间教室采光很好,堆满画具的旧屋里毫不吝啬地洒满了大片大片的阳光,宁随溜溜达达地转了一圈,半遮半掩地拉上了窗帘,营造出适合睡觉的氛围。
司越认真打量着这间熟悉的美术教室:“那你以前翘课都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