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这一幕,林继衡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宁随和司越身上来回扫荡。
站在旁边的潘正航抬手一拱林继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这陆思睿怎么见到越哥就跑啊?哎,他不会是暗恋咱越哥吧?”
潘正航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还别说,司越魅力是真大,我认识的几个Omega朋友都跟我说他多帅多有吸引力,说得我直好奇,可惜我是个Beta啊,都没机会感受一下。”
“你们AO的信息素闻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啊?真有这么神奇?”潘正航转头望向林继衡,却发现他反常的没有接话,脸色也有些奇怪,“什么表情这是?怎么了你?”
“没什么,”林继衡不愿多说,“Omega可没机会近咱们越哥的身,让你朋友们趁早死心吧。”
丢下这句话,林继衡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盯着司越和宁随猛瞧。
潘正航满头雾水地回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忙跟过去坐下,企图能再撬出点什么内部消息回去造福一众嗷嗷待哺的姐妹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越哥真不喜欢Omega?”他摇摇头,“不会吧,传这种瞎话的人真的不是在放屁吗?”
“那你见他跟哪个Omega好声好气地说过话吗?”林继衡撇了撇嘴,“他是真的很排斥Omega。”
“可他是Alpha啊,居然会有不喜欢Omega的Alpha?这也太金鸡独立了吧。”
“……你还是回去多看两遍成语词典再来跟我八卦吧,”林继衡发出了老父亲般的叹息,“实话跟你说,我们初中的时候,有个跟他契合度达到96%的Omega追他,都追到家里差点拿下他父母了,结果被司越直接从家里赶出去,丢人丢大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96%都看不上他是想搞个100%的神雕侠侣吗???”潘正航惊得目瞪口呆,“懂了,我这就让她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心里有数,拦着他们就行,但是具体原因千万别说出去。”林继衡叮嘱道。
“放心,”潘正航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继衡回头看了看司越,再次叹了口气。
班级团结问题还没解决,他那无处安放的老妈子心就又要开始担忧司越的人生着落了。
其实司越和宁随的相处模式就算拿放大镜找都找不出半点暧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怀疑这两人有一腿。
他和司越虽然是发小,但这个发小其实有点水分,因为他俩初中不在一个学校,所以他并不知道当年司越和那个96%匹配度的Omega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司越曾一度闹得差点离家出走,之后甚至都不愿与Omega有多余的接触。
现在虽然没那么极端,但态度也依然事毫不掩饰的冷淡。
难道司越真要和Beta在一起,甚至以后走向同A恋吗?
林继衡愁眉苦脸地摸出手机,开始搜索“如何掰直一个Alpha”和“Alpha不喜欢Omega怎么办”。
他一边搜,一边看着不远处司越平静悠闲地和宁随聊天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比皇帝还急的太监总管。
在大内总管林公公的忧心忡忡下,补课期眨眼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正式开学。
其实二者之间区别也不大,反正都是和学校胶漆比翼共结连理,只不过前者是未婚同居而后者是过了教育局的明路合法同居。
以及上课时间从七点半提前到七点,放学时间从八点半延后到九点半。
但宁随想得很开,他觉得人生已经够难熬了,需要用一些仪式来区别某些不同寻常的瞬间,让普通的日子变得特别起来。
比如说开学典礼的特别之处,就是能让往日难熬的时光变得特别难熬。
在灼烫热风和聒噪发言的双重攻击里,宁随顶着满脑袋乱翘的呆毛,把形象狠狠踩在脚底,
他仰着头张着嘴瞪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条咸鱼垂死挣扎的努力,试图用凄惨的形象博取同情,换自己亲爱的同桌网开一面:“我错了,就这一次,饶我狗命。”
亲爱的同桌铁面无私地宣判了他的死刑:“今天有体育课,不带运动校服扣十分,罚体育课多跑五圈,外加写课表擦黑板。”
宁随彻底绝望,有气无力地问:“今天的课表?”
司越把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记在本子上:“这个星期。”
宁随:“……”
全心全意投入到努力学习的伟大事业中会有什么好处,宁随说不清楚,但坏处在哪里就显而易见——比如大脑内存不足,记忆力持续下降。
南岐一中有三套校服,分别是短袖衬衫、短袖运动服和长袖校服外套。平时上课三选一随便穿,但星期一升旗不能穿运动款,体育课又必须穿运动款,于是体育课就在星期一上午的高二1班同学们只好全副武装,运动校服当内搭,衬衫校服当外套。
而没记熟新课表的宁随就倒了大霉,在严查校服的开学第一天里被抓了典型,喜提首罚。
作者有话要说:
头发全掉光群聊记录1
潘长江最帅:老杨昨天肯定没洗头,我看见她头皮屑了
NS:没事,她也看见你的错题集了
潘长江最帅:我现在放火烧了办公室还来得及吗?
我真的很聪明:你看看这群里有几个人?
潘长江最帅:53啊,怎么了
NS:我同桌被你踢出去了,应该是52
潘长江最帅:……所以多的那个是谁
陆思睿真的比我聪明:老师办公室共用的蹲群小号
潘长江最帅:…………………………
系统提示:“百年树不起人”发起投票【同意将潘正航踢出去的举手】
一分钟后,投票比例定格在52:1。
系统提示:潘长江最帅退出了群聊
系统提示:NS邀请S加入了群聊
PS:其实有鸡腿题吃肉题之类的,但是不如苦瓜题好笑所以没写,这种“惩罚”也就是愿打愿挨,学生不愿意的话老师也不可能盯着人不让打饭,所以不用想多,乐一乐就好(求生欲)
第10章 潮湿心跳
擦白板,洗白板擦,灌墨水抄课表,等老师写满板书后再擦,再洗……未来的一个星期里,这样的轮回都将是宁随的日常。
偏偏这第一第二节 课是英语连堂,任课老师张君奇是个人送外号“草圣”的书法狂热爱好者,第二节课还没上到一半,两个白板擦就全废了。
宁随不得不紧急营业,板擦其实还挺好处理,但他手上不慎沾染的蓝紫色墨水却对着水龙头搓了五分钟也没洗掉。
宁随放弃洗白自己,转身打个报告进教室。
把白板擦递给张大圣后,他面带煞气地回到座位上,直接双掌齐上按住司越的肩膀,将满手的水和洗不掉的墨全都擦在他白色的校服衬衫上。
司越任由他泄愤似的抓着自己摇来晃去,几乎不动嘴唇地说:“我昨天还提醒过你说今天有体育课,要记得多带件校服。”
“不,你没有。”宁随说。
“就算我没有,”司越回头看他一眼,“课表也挂在班级群里叫你呢。”
宁随:“……”
这回没得洗,他是真忘了。
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犯傻,宁随觉得有点没面子,于是他把司越的脑袋推了回去:“学习委员不要带头开小差啊。”
司越没吭声,顺着他的手转回去了。
更新装备后,张书圣又开始笔走如飞大写特写,宁随靠在椅背上,脑袋端正地对着讲台,手心却悄悄在裤子上蹭了蹭,余光也克制不住地往他刚碰过的司越的鬓角耳廓上瞄。
他不用看也知道司越发尾下的腺体到底藏在哪里,那渺渺浮浮的醺醇酒香就是从那段修长的颈后逸散出来,在澄澈的阳光里游弋着。
因为只有宁随能闻见,所以它们就丝丝缕缕地循他而来。
宁随反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隐在皮肉下的腺体轻轻一跳,似乎传来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温热。
“我真的说了,”司越忽然又偏回了头,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认真,“昨天第二节 晚自习的时候,你在画皮卡丘。”
宁随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于是他试探着拍了拍司越的肩膀:“那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一下?”
“你要不原谅也行,”司越面不改色地说,“明天你就去食堂吃芹菜青椒炒苦瓜。”
宁随:“……”
光听这几个字他都能闻到味儿了。
这玩意儿必不可行。
“你看我都掉头发了,”为了吃饭,宁随忍痛一拔,捏着两根毛举到司越面前,“它小小年纪受不了这种苦,真的,一餐吃不上肉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宁随一通胡扯,最后见司越撑着下巴一副“你继续编”的样子,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桌,你可怜可怜我呗。”
他握着司越的肩膀推了推,指腹下的锁骨突兀坚硬,贴住他小臂的肩胛骨清隽笔直。
司越像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往他面前一摊:“麻烦这位可怜人把我的学费结一下。”
宁随从他桌上拿了支笔放进他手里:“给。”
司越:“……”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把那支笔拍在宁随桌上,“待会就用得着了。”
“干什么用?”宁随忽然想起什么,随口说,“不会又让我写检讨吧?”
“我觉得用行为检讨代替形式化的书面检讨会更有教育意义,”司越也陪他瞎扯了一句,然后才说,“待会下课跟我去誊分数。”
宁随问:“那课间操呢?”
“翘了。”司越说完,摸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还有这种好事?
宁随觉得司越这不是想让他检讨,而是想让他捡便宜。
运动员进行曲一响,整栋教学楼都“哗啦啦”震动了起来,学生们比肩接踵地涌入楼道直奔操场,司越却带着宁随逆流而过去了老师办公室。
两人敲门进去,数学老师严珊正在批改刚收上来的作业。
“来啦,把昨天的卷子拿去登成绩吧,”她抽出花名册放在试卷上,这才抬想起来问一句,“咦,怎么是你们俩啊?我的课代表呢?”
“潘正航说他缺乏锻炼,主动申请去课间操领舞了。”司越一边整理试卷一边信口雌黄。
宁随想起刚才在他对话框里看见的潘领舞的头像,忍笑从他手里分了一半出来自己抱着。
“那我下次得让他到讲台来上领一段,”严珊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们两个啦,去吧去吧。”
二人又一前一后回去了。
教室里空荡荡的,宁随把试卷扔在桌面上,自己也坐在一旁,一边晃腿一边翻找,很快就把他和司越的卷子先挑了出来。
这些都是昨天的课堂作业,不算考试,没想到连这也要录成绩。
他随口问了一句:“严老师高一教你们班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所有的成绩都要记录在案?”
“嗯,她是人如其名的严,”司越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以前教我们班?”
“啊我……”宁随被他问得心头一跳,“我有时候路过,看到她拖堂,就记住了。”
“哦,”司越点点头,把卷子递给他,“来吧,你念我记。”
宁随松了口气,拿起卷子开始报名字和分数:“第一个就是你自己的,142分……啧,你是人吗?我看看我的……我才126。”
“潘正航,134,林继衡,120,陆思睿……”
人都走光了,空荡的教室里渐渐填满了司越的信息素和追缠着白色窗帘的晴风。分明全校的扩音器都在播放课间操的舞曲,可宁随却觉得无形中有什么朦胧的波澜荡开了那些不合时宜的琐音,只余如水的安然静谧。
宁随觉得大半个自己都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五十多个成绩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念完了,课间操也像掐着点似,咻一下就结束了。
乐声停歇人声再沸,乱轰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跑得快的Alpha踏着咚咚咚的震响,浑身带风地从他们教室外边一冲而过。
喧嚣卷土重来,宁随却只觉得心里一空。
司越起身把卷子一张张发下去,宁随见他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抿唇收回了那点摸不着声的失落。
他看了眼白板上张牙舞爪的板书,跳下桌子两步跨上讲台,然后捞起清洁剂对着那些蓝紫色的墨迹一阵喷,举着板擦认真地清理起来。
刚擦干净白板,眼前的光线就忽然变暗,宁随回头一看,发现司越正在关灯,再一打量,窗户和后门不知何时也全关上了。
宁随纳闷:“怎么都关了?”
“去上体育课了啊,”司越对着依然空荡荡的教室抬了抬下巴,“你没见他们都不回来吗?”
何止没回来。宁随这才发现,很多人的课桌上都乱七八糟地扔着校服衬衫,想必就是为了体育课而换下的。
这么多的显而易见,而他竟全无所查。
宁随不愿直视面前这个让自己神游到马里亚纳海沟的罪魁祸首,揉了揉鼻子离开教室:“那你也换衣服吧,我下去了。”
“一起,”司越也跟着出来,反手关上门,“我也没带运动服,不用换。”
“哦哟,”宁随抬手指着他,发现新大陆似地笑了,“你知法犯法啊!”
“被你传染了,”可能司越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多解释了一句,“我以为我带了,结果发现书包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