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没事吧?”
秋喻依旧是缩着,在被下捂着肚子,面露难色:“……痛。”
下腹的地方,特别酸痛。像是小小的气球被充气到最大,然后又被突然放气的感觉;又胀又麻,弄得秋喻连腰都挺不直。
这就是被昨晚冷不丁使力那下给弄的。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从状态里出来,后遗症马上就出现了。
“我……”余承玺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照顾秋喻,只能跪在床上,低下头去看秋喻,“我要怎么办?扶你起来吗?”
“先不用,等我缓一缓。”秋喻眉头紧皱,闭上眼睛背对余承玺侧睡,“你先、先下楼,到楼下便利店,买时效范围内、最紧急的药。”
余承玺一激灵:“啊?”
确实,昨天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做好准备,情迷意乱之下,两人就放任自流了。现在睡醒,理智回笼,那该有的补救措施当然要做。
只是……余承玺不明白,真的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我们,不是要准备公开关系吗?”余承玺不解,“关系确定了、公开了,我也见过你的家长了,那——为什么还要用药?
“如果怀上的话,那就生下来。反正我又不是养不起。”
是个Alpha都会抵触自己的Omega爱人吃这种药的,一是这种行为就让人不适——毕竟某种意义上,是在用药扼杀自己的孩子;二是,但凡是药都有三分毒。既然是应付紧急情况的,见效快作用强,那这药肯定就会伤身体。从身体的角度上考虑,余承玺不愿意秋喻吃药。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秋喻叹了口气,有些劳累道,“快去买。我缓一缓,等会儿会自己起来的。”
“我……”余承玺还是不乐意去。
秋喻躺着不动,斜了余承玺一眼:“快去。”
在虚弱无力却又态度强硬的秋喻面前,就算是天上天下的余大少爷,也没法做出任何违抗。
余承玺投降一般地长叹了一口气,跳下床从开着的行李箱里拿了几件衣服穿好,开门走出卧室、下楼买药。
秋喻听着厚重家门被吧嗒关上的声音,也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秋喻独自静躺了大约四五分钟,感觉身上的酸痛感稍微舒缓了一些后,才扶着床柜起身,一路沿着墙走出卧室、进到卫浴间里沐浴洗身。
如果说寻常的事后是一张梅花图,白白的宣纸上描绘着细长的枝干、枝干上点缀着几朵盛开的梅花,那这次的,就是一张桃花图。
茂密、盛放、粉粉红红紫紫交叠成一片,配着青紫的指痕枝干,全然是一张桃花肆意盛放的水墨巨作。
“……真是有够疯狂。”秋喻提不起任何精神去夸赞创造出这幅巨作的艺术家本人,对着镜子感慨着昨日的失控。
清醒之后,他对余承玺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气的。那家伙昨天确实是过于放肆了,除了遵从Alpha本能以外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管不住劝不来不说、还一个劲儿地下狠手。受了欺负的他,理所当然有发脾气的权力。
然而冷静地想想,这事儿吧……也不完全怪余承玺。余承玺是在水土不服的情况下低烧不退、进而导致发情失控的;在理智暂退的情况下,余承玺完全被本能支配,所有的举动都不能以状态正常时来评论。
再说,作为被引诱到理智半存、却仍旧靠近Alpha的Omega一方,秋喻自己多多少少也存在着一些半推半就的责任。虽然挣扎之后逃脱的几率不到一半,但秋喻不仅连挣扎都没有、最后反倒还享受在了其中。
本性,真是一种可怕而又不好控制的东西。
卫浴间里热气腾腾,秋喻抱住双膝蹲在地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白净脚丫,一边放任热滚滚的洗澡水将身上的粘腻感觉彻底冲刷走,一边打量着脚背上青紫的血管、想事情想得入迷。
要说突然发生关系、又或者是余承玺动作粗暴将他弄疼弄伤这两件事,秋喻可能还并不那么在意。得益于上一世里那位偏执系霸道余少爷的疯狂索取,秋喻在这码子事上的容忍度很高。想到底,最在意也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怀孕。
从现实层面上考虑,秋喻公开恋爱关系这事儿还尚未盖棺定论,这个节骨眼上怀孕,那不又是走了上一世的老路?上一世里他要是只被曝光恋爱还好,就是直接越过恋爱、被曝未婚先孕,才会引起粉圈内这么大不满的。
粉丝们或许可以理解偶像恋爱、也可以试着慢慢去接受自家偶像有恋人的事实,但越过这一关直接承认怀孕?不行。这样做是在为粉圈带来晴天霹雳。
从个人情感层面上考虑,秋喻多少有些……慌张。
他不是第一次受孕,但这副身体却是第一次承担怀孕的风险。不说第一次怀孕时、孕夫要花费多少精力去调节身体状况,就说行动不便、活动受限这两点,已经能劝退不少Omega了——包括秋喻。
怀孕有什么好的?怀孕一点也不好。一点一点一点儿、也不好。
想到这里时,儿子皓皓的天真笑脸忽然地浮现在秋喻眼前,红嫩嫩而又胖乎乎的脸颊一颤一颤,小崽子的一双双眼皮大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嘴巴咧开着露出嫩红的牙床,仔细一看,还能看见一点刚冒出脑袋的小牙。
这段时间里,秋喻忙着处理这个世界的事物、忙着发展和余承玺的感情,渐渐渐渐地,忘记了很多其他重要的东西。比如他的宝贝崽崽皓皓,和他出生五个月还未来得及定下名字的Omega宝宝。
秋喻一直想着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被搞大肚子,却从未想到过,如此一来,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可爱的宝贝们了。
就是这一刻,秋喻突然明白了,重生的意义是指,上一世的那些经历,都不复存在了。
他站在新的起点上,看着承载着过去的列车越驶越远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在秋喻心中喷发。
他淋着花洒浇下来的热水,抱头哭泣。
全身心投入地哭泣途中,卫浴间那扇关得并不严实的门被人粗暴拧开。
下一秒,不断落到背上的滚烫热水停止了,一张干燥温暖的大毛巾从身后盖了过来。
“哥哥,”余承玺不顾地板湿滑,双膝跪在地上,用浴巾裹着秋喻,,“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哭?”
不听见余承玺的声音还好,一听,秋喻的泪腺就绷不住了,握紧余承玺的手,委屈地开始放声大哭。
“你、你怎么了呀?”
余承玺被吓得手脚不知道要往哪放,紧紧地抱着他的美人哥哥,慌张得说话的声音都带颤。
“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这么伤心难过的,我以后、我以后再也再也不乱来了。我一定——”
“不是的。”
秋喻转过身去抱住余承玺。
“我就是、在刚才想起了很多很多东西……带着伤痛的过去、和被狠心舍弃掉的美好记忆……不存在了,通通都不存在了。
“很奇怪,刚才、刚才冲着澡的时候,我突然……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重生的感觉。”
“什、什么重生的感觉?”余承玺听得糊里糊涂,却没功夫仔细去思考和质疑,顺着秋喻的话反问。
“就是……”秋喻低了低头,顺势在余承玺的衣服上擦掉眼泪,“我用力地哀悼过我所有的过往后,我依旧想要和你一起——创造未来、奔向未来。”
从这一刻起,两人的状态,彻底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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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穿个这个吧?”余承玺从卧室里拿出那件奶咖色的毛衣开襟,披到秋喻身上,略显羞愧道,“其他衣服……好像都‘阵亡’了。”
不是这个系带断了、就是那个衬衫被扯破了。余承玺在地上捡了一圈,只挑出来一件可以穿的外衣。
“我等下去你衣柜里找找,你捂严实了,别着凉。”余承玺细心地用毛衣的袖子在秋喻身前交叉打了个结,“我先把床收一收。
“你是没见着啊,那简直跟我们吃剩的蛋糕托盘一模一样——乱得啊,黏糊一片。”
之前一直是秋喻照顾余承玺、秋喻顺着余承玺来,而调转之后,是余承玺照顾秋喻、余承玺小心翼翼地顺着秋喻来。
余承玺自己并未发现状态的调转,一心一意地想要秋喻开心、秋喻放松、秋喻继续像以前那样,温温柔柔地笑,什么烦恼也不要有。
哭过之后的秋喻,状态确实挺放松的。
他捧着盛了热水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对又要进卧室的余承玺道。
“先别忙活了,把买回来的药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崽崽:妈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狠心吗?
秋喻:Omega不狠,地位不稳
感谢山楂好酸呐和OKSTAR的地雷1个~
以及千山雪寂的营养液10瓶、云雀恭弥的夫人的营养液5瓶~
第46章
余承玺言听计从,立马去将餐桌上放着的便利店塑料袋拎过来,双手交给秋喻。
“Sir,这是楼下便利店出售的所有药,请您过目!”
秋喻咳了两声,拿过袋子打开:“现在没人和你玩角色扮演。杯子拿去,再给我倒杯热水。”
余承玺这就接过马克杯给秋喻倒热水。
秋喻从药袋里挑了功效最强的一盒,拆盒拆药。余承玺站在一边看着,紧张得双手发麻,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地开口确认道。
“真的要吃?”余承玺看着秋喻手上的白色药片,眉头微蹙,好像吃药的人不是秋喻,而是他,“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喜欢小孩的话,不应该顺其自然、怀了就生下来吗?
“我也不是逼迫你一定要怀孕生小孩,我就是觉得这样挺不好。”
向来不爱照顾他人感受的余大少爷,少见地将话说得圆滑好听。不为别的,只害怕一个不注意、又踩到了秋喻的雷区。
“我知道。”秋喻轻叹了一声,看了看掌心里的小药片,“我也觉得这样挺不好的。
“换做以前,说不定我会很犹豫不决,甚至最后会心软地放弃吃药。但这一刻,我却意外地坚定。”
余承玺不懂:“啥意思?”
“意思就是,”秋喻解释,“我现在要是不吃这个药,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明白吗?”
爱情安稳了,事业飞升就该赶紧提上日程了。如果这一世里他不能做到事业爱情双收的话,那他狠心抛下崽崽们、割舍掉和余承玺在上一世里创造的记忆,又有什么意义?
余承玺没明白,眨巴眨巴眼睛摇头:“我还是没懂。前功尽弃指的到底是什么?”
秋喻啧了一声:“反正这药,我必须得吃就是了。”
他将手掌伸到余承玺面前,给余承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语气严肃。
“你看好了啊,这药我吃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也一样。但从理智的角度上考虑,我现在确实应该避孕。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想要我再吃一次这个药的话,你知道知道该怎么办。”
余承玺心里五味陈杂,很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别过脸不忍心看。
“我确实挺难受的。我本来对怀孕生子这些无感——大概是觉得不是我生所以无所谓?但我现在,难受得心都快不跳了。
“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我怀孕、为我生子。”
秋喻笑了笑:“等我达成我自己定下的目标后,这一天会到来的。”
余承玺握住秋喻的手:“那我等你。”
秋喻用被握住的那只手的手背,摸摸余承玺的脸:“怎么,居然不是幼稚地要我说话算话了?”
“你向来说话算话。”余承玺主动用脸蹭了蹭秋喻的手,“该学着成熟、学着独当一面说话算话的人,一直都是我才对。
“我长大后,再也没有想过要守护些什么东西,但昨夜过去、特别是这一刻开始,我很想很想守护你。”
余承玺伸手抱住秋喻,将他的维纳斯护在怀里。
“行,我默许你守护我。”
秋喻戳了戳余承玺的脸,再三确认。
“我吃了哦?”
余承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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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药,秋喻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肚子那股酸酸麻麻的劲儿还在,胀得很。
手脚也发软,没法做什么大幅度的动作。秋喻没办法,只能躺在沙发上休息,使唤余承玺做事。
余承玺一句怨言不说,自动自觉地承包了家务活。
这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吃喝都有外人服侍的,平日里除了玩游戏摁手机,手上什么活都不干,这么突然地要他做家务,秋喻担心他把家里的东西给砸了。
出乎意料的是,余承玺做起家务活来挺上手的,洗衣服换床单、扫地拖地收拾浴室,干脆利落的同时,完成度还挺高。
用余承玺的话来说,他这叫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比喻不太对,但大概就是没做过家务、天天看侍佣们围在身边也看会了的意思。
这充分证明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余承玺不会,只是余承玺不上心、不愿意去做。比如家务,更比如温柔待人、耐心待事。一旦余承玺真正上心去做了,并不见得比别人差多少。
秋喻心满意足地横坐在长沙发上,一边抱着电脑喝热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小狗儿在厨房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