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儿子,和你年纪相仿,不过他可没有你懂事,你们说不定能玩到一起去。”阎士煊给林漳看了阎忱的照片,那是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儿,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儿灰暗,是和林漳完全不同的人。
那一天,林漳漆黑的前路,照进了一束光。
“这是当年的新闻。”很奇妙,林漳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可实际上他从容淡定地讲完了,并且还能够冷静地展示证据。
“这位是当年我母亲的主治医生。”
林漳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主治医生,阎忱伸手握住他的手,探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夸赞道:“真棒。”
心头涌上一阵暖意,林漳回握住阎忱的手,“嗯。”
弹幕已经哭成一片,大骂造谣的人罪大恶极。
【呜呜呜呜,心疼死我林爸爸了,怎么会有人心那么脏,用已逝之人造谣。】
【天啦,林漳未免也太惨了吧,才十四岁就接连失去父母,幸好阎爸爸出现帮助了他。】
【是啊,要是没有阎爸爸,我根本不敢想,林漳现在会过得如何。】
【当年那些无良媒体也是恶心,为了噱头居然去欺负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
【林漳的爸爸是英雄啊,那些无良媒体居然这样对待英雄的孩子,简直恶贯满盈!】
【这则新闻我有印象,实在是太惨了,林漳的母亲跳楼时该有多绝望啊,居然有人拿这个造谣,真是不怕鬼敲门。】
【心疼死林漳了,造谣的人司马!要不是这些人,林漳哪用得着出来澄清,把自己的伤口撕裂给我们看。】
【1551,我已经哭得不行了,阎忱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啊!】
【emmmm……我想说的是,我们在这里哭得天崩地裂,人家小俩口在旁边牵手手呢。】
【妈的,老子的眼泪瞬间回去了,熟悉的狗粮味儿。】
【难怪林漳会发怒,将那些带头造谣的营销号都告了,告得好!】
林漳看到一闪而过的弹幕,怔了一下,“你叫人做的?”
“嗯,欺负你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阎忱牵起他的手亲了一下。
林漳眼中荡开一圈笑意,也亲了一下他的手。
【喂!旁边秀恩爱的,我们听得见啊!】
【啧啧啧,我就说告那么多人,不像是林总会做的事,果然是阎导干的。】
【对此我只想说,干得漂亮!不愧是护夫狂魔。】
随后,林漳的微博发了相关证据,并且包括一张律师函。
【周瑶是谁?就是她在背后搞我林爸爸吗?!】
【艹,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她造谣阎导无缘无故打她,买水军带节奏说林爸爸立贵公子人设倒塌!】
【人心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转发,转发,大家都来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争当雪花嘻嘻。】
【艹!这女的居然还是阎导的表妹?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陷害自己表哥表嫂。】
【此女是周家的千金,打小就飞扬跋扈,我初中和她念过同一所学校,她带头排挤女同学,把人欺负到转学的事情,如雷贯耳。】
【哈哈哈,是她我就不奇怪了,她念高中的时候,因为男朋友给她买错了饮料,当众扇了对方一耳光,被反打了一顿,隔天就带着她妈到学校里哭哭啼啼闹事,然后那男生被迫转学,家里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被迫搬到别的城市去了。】
“周小姐,麻烦和我们走一趟。”警察客客气气地请周瑶上警车,周瑶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死活不肯配合。
“你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阎湘萍挡在周瑶面前,颐指气使地说。
“周太太,周小姐涉嫌诽谤我的当事人,警察同志只是想请周小姐走一趟,配合调查而已,您不必大惊小怪。”西装革履的律师,面带微笑地对阎湘萍说。
“杨律师?”阎湘萍当然认识杨律师,他是阎士煊的私人律师,看见他的瞬间,她便明白告周瑶的人是阎忱和林漳。
周瑶干的蠢事,她也清楚,只是没想到阎忱真的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行,我得想办法。”阎湘萍赶紧拿出手机给阎士煊打电话,提着包往外走。
……
提起往事,阎忱也回忆起了一件事。
“我第一次看见你其实不是我们俩初次见面时。”
“不可能,我在那么偏远的山村里,你怎么可能见过我。”林漳当即反驳道。
阎忱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坐下,“其实,你父亲出事那天,我和爸爸就在现场。”
“什么?”这件事林漳从来没有听阎士煊或者阎忱提起过,他一直以为阎士煊会资助他,是因为看到了他父亲见义勇为去世的新闻,心生怜悯。
那天,阎忱因为和人打架,被请家长,当时他脸上还挂着彩,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坐在后座把玩,阎士煊喋喋不休地教育着他。
司机一个急刹车,车里骤然安静下来。
阎士煊扶住把手,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阎董,前面好像出事了。”司机说。
阎士煊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刀胡乱比划着,周围人不断往后退,根本不敢靠近,柏油马路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别看。”阎士煊抬手挡住阎忱的眼睛,但阎忱还是看见了。
好多血,红彤彤一片,他的脑子嗡嗡作响,身子止不住颤抖,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凶手拿着刀逃窜,阎士煊赶紧让司机报警,有人打了急救电话,但过来的时间太久了。
“爸……”阎忱抓住阎士煊的手在发抖,手心潮湿,说出的话却意外地坚定,“我们救救他吧。”
阎士煊叫上司机一起把人抬上后座,“你打车回家去,爸爸把这位叔叔送到医院就回去。”
阎忱站在街头胡乱点头,他的确应该回家,可他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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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阎董, 这是刚才那位先生的钱包。”司机将一个破旧的钱包递到阎士煊面前。
上面还沾着血,钱包很廉价,看着应该用了好几年, 已经有些破损,支棱出几张零钱。
“爸,说不定里面有那位叔叔的身份信息。”阎忱知道他爸不会随便翻别人的钱包, 但这会儿毕竟情况特殊。
阎士煊微微颔首, 接过钱包, 里面果真放着受害者的身份证,“林城。”
抽出身份证交给司机去替林城办理手续, 一张照片随着阎士煊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阎忱弯腰捡起,那是一张全家福,妻子丈夫, 年迈的母亲,还有两个孩子, 一个尚在襁褓中, 被妻子抱着, 另一个小男孩儿相貌清隽,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虽然衣着打扮土气, 可阎忱还是一眼看出这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儿, 他自己长得好, 几乎很少夸赞谁, 觉得谁都没他帅, 直到看见照片中的小孩儿。
全家福底下还有一张很小的寸照,应该是学校要求拍的证件照,照片中的男生赫然就是全家福里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只是长大不少。
“怎么长黑了?”阎忱有点惋惜, 嘀咕着对方应该比自己年纪小,小学六年级左右,
阎士煊瞥见阎忱捡起来的照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替林城垫付了医药费,丁婉茹的电话正好打过来,问他们怎么还没有回去,阎士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过,赶紧带着阎忱回家。
后来林城见义勇为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阎士煊也由此得知,林城没有挺过去,再后来,林城重病的妻子跳楼一事也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报纸争相报道,阎士煊没把这事儿告诉阎忱,阎忱还是个孩子,起初还会关心一下,没过几天注意力就被朋友吸引走了。
让阎士煊打定主意资助林漳,还是因为一个饭局,席间有位做媒体方面的老板,感慨了一句,人家爹妈相继去世,也没能把那小孩儿打倒,中考考了本地第一名,再看看自家那混账玩意儿,好吃好喝供着,念书还要他老子捐楼才有学校收。
有人好奇问了一嘴:“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见义勇为去世的林城他儿子呗。”老板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那小孩儿也是可怜,起初我这边派了人过去采访,但去的人太多了,那些想要噱头的记者,故意问人家一些尖锐的问题,我那两个员工没忍心,拍了几张照片,采访了一下附近的邻居就回来了。”
“我昨儿听他们说,那些人还守在那儿呢,小孩儿考了第一名,又有内容可以报道,博人眼球了。”
“这不是吃人血馒头吗?也不怕遭报应。”一位老板听得眉头直皱。
“可不是,不过那小孩儿也是倔,谁的资助都没要,还有好心人想要领养他和他弟弟,他也没答应,估摸着是不打算读了,可惜啊,这么好的成绩,这心性要是好好培养,以后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做媒体的老板感慨道。
饭局结束后,阎士煊闭着眼睛坐在后座上,他喝了酒,有点微醺。
“阎董,您没事吧?”秘书关切道。
阎士煊抬抬手,“没事。”
沉默一会儿,他开口对秘书嘱咐道:“你去查一下那位林城先生的儿子。”
秘书怔忡,刚才席间那几位老板交谈,他也听见了,以为阎士煊起了恻隐之心,“好的。”
几天后,阎士煊把阎忱叫到书房。
“你还记得那位见义勇为的林叔叔吗?”
阎忱歪了歪头,思索几秒,“记得。”
他开心地露出笑容,“林叔叔出院了吗?”
阎士煊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去世了。”
阎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虽然那位林叔叔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他只知道对方的姓名,可他一想到那张全家福,想到那个清隽的男孩儿没了父亲,他就难过极了。
阎士煊知道自己的儿子生性善良,他站起身走到阎忱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记得那张证件照上的男孩儿吗?”
“记得。”阎忱的情绪不大高。
“他叫林漳,比你小四个月。”阎士煊说。
“什么?他只比我小四个月。”阎忱不可置信,林漳明明看着那样瘦小,怎么可能和他同龄。
“嗯,他很刻苦,学习成绩很好,中考是他们当地第一名,不过他可能要辍学了。”阎士煊的话音刚落,阎忱就惊讶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啊?”脱口而出后,阎忱骤然记起林漳的父亲去世了,他失落地垂下眼睫,“他妈妈不阻止他吗?”
阎士煊摸摸阎忱的脑袋,说:“他母亲患有尿毒症,一直在治疗,得知他父亲意外去世后,跳楼自杀了。”
嗡嗡嗡,阎忱有些耳鸣,他不是没看过类似的新闻,可那些新闻对他来说都太遥远,因为那次短暂的接触,他头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什么叫“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而他就是那个住高楼的人,与林漳相比,他从前的那些烦恼,似乎根本无法称之为烦恼,他难以想象,和他一般大,甚至还要小他四个月的林漳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红了眼眶,替那个只见过照片的孩子。
阎士煊揉揉他的脑袋,说:“爸爸想帮帮他,资助他念书,你愿意吗?”
“我愿意!”阎忱不住点头,吸了吸鼻涕,说:“你把他接到家里来吧,我把我的游戏机分给他,我还可以教他打篮球。”
“你不介意他分走属于你的东西吗?”阎士煊询问道。
阎忱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我都拥有这么多东西了,分他一点也没关系。”
阎士煊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儿子。”
……
林漳怔怔地望着阎忱,他真的不知道,原来阎士煊和阎忱帮过自己的父亲,尽管他爸爸没能活下来,但他们对林漳来说就是救命恩人。
他们不仅帮了自己,还帮了他父亲。
“你……以前都没有告诉过我。”林漳一开口,竟有些哽咽。
阎忱揽过他的肩膀,轻拍他的背,“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有负担。”
“因为我爸资助你念书,你都快肝脑涂地了,要是再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想着报恩呢。”
林漳一时语塞,阎忱说得没错,可知恩图报是应该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恩情。
阎忱的嘴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说:“别让这些成为束缚你的枷锁,你父亲见义勇为时也没想过要对方如何报答他,他是很好的人,是个英雄,我们家有钱,尽点绵薄之力,帮助你也不算什么。”
林漳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恩情不论大小,我爸救的也不是你,你们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你们没有。”
直起身子,林漳认真地凝视他,“阎忱,谢谢你,愿意把家分给我一半。”
十四五岁的阎忱,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人,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都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他并没有见过林漳本人,根本不知道林漳会不会是个泼皮无赖,就愿意把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和林漳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