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没事儿。”迟骋从书包里拿出陶淮南的脸霜和手机充电器。
“淮南有事儿你就喊我们!”另外的那个男生喊了一嗓子。
陶淮南在浴室里回道:“好,知道啦!”
陶淮南澡还没洗完,门就被敲响了。
石凯和那个男生正趴在床上打手游,迟骋过去开门。
门外是季楠和他屋的那三个男生,开了门都进来了,手里还都拎着东西。
“我还以为不来了。”石凯趴那儿说。
“来,怎么不来。”季楠把东西放桌上,整个人往床上一砸,把石凯和那男生砸得都喊了一声。
一群半大男孩准备了吃的喝的,好容易出来玩,还都聚在一块儿,那不作不闹好像都不叫青春了。
跟季楠一块来的另外两个男生也砸了上去,一个摞一个的,嗷嗷喊着。
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是最后进来的,一直就有点头脑简单,偶尔有点冒虎气。
他放下东西之后听见洗手间有水声,还是男生之间胡闹的意思,推门就要进,拐着调就要往里冲:“我看谁洗澡呐!”
男生们闹起来没下限,他门都推开一半了,被迟骋一把抓领子给抓住了。
“别动。”迟骋一把抓住他领子往外扯,人高马大的男生竟然被他扯得往后退了两步。
人拽了出来,玻璃门重新关上了,迟骋淡淡道:“胆小,吓一跳再摔着他。”
第52章
“哎呀妈, 勒死我了!”男生回头看,见是迟骋,指指里面, 憨里憨气地问, “啊, 里头是淮南啊?”
迟骋说“嗯”。
男生“啊!”了一声,赶紧走了,嗷嗷地往床上一蹦,他这个重量的往上面一摞, 把底下那几个都压得直往下推他。
陶淮南在里面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洗完穿好睡衣出来, 迟骋在门口等他。
“刚才谁进来了?”陶淮南问他。
“没进, 就撞了下门。”迟骋擦擦他鼻子上沾的两滴水,说,“玩儿去吧。”
陶淮南点点头“哦”了声。
一群男生就是做好准备过来喝酒的。
拎了能有几十罐啤酒, 兴致勃勃打算不醉不归的。
迟骋在里头洗澡的时候,陶淮南坐在自己床边,听着他们吵吵闹闹,脸上可是很嫌弃的。他们还给餐厅那边打了电话,订了烧烤, 让等会儿给送上来。
架势已经摆足了,明显今晚是要大作大闹。
陶淮南让他们吵得脑仁都疼, 叹道:“你们可真有精神啊。”
“那你看了,生龙活虎。”有人说。
旁边人又接:“百步穿杨。”
“百发百中?”
“箭无虚发?”
“射、射得准……?”
陶淮南听不下去了, 转身冲着墙, 不想听一群学渣秀他们乱七八糟的成语和污浊的脑回路。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的,陶淮南坐在自己床上, 跟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然而男生们哪能允许房间里有这么个遗世独立的存在。
等迟骋从洗手间出来,陶淮南已经被搂着脖子坐在人堆儿里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搭着他肩膀,不知道在凑着头说什么悄悄话。陶淮南一脸无语,忍无可忍:“啊啊啊你们快起来吧,好烦啊!”
“你看,这不是唠嗑么!沟通感情!”左边那男生笑得一脸暧昧,“你得融入到集体中!”
“我不融!”陶淮南站起来又回自己床上,穿着套蓝天白云的睡衣,确实看起来跟他们格格不入,“不要跟我沟通感情了,我没有感情!”
迟骋洗完出来,陶淮南听见了,还不等他跟迟骋告状,就又被抓过去了。
这个房间里是不允许有不参与这场不醉不休的酒局的,哪怕是陶淮南也被塞了两听啤酒。他之前从来没喝过这个,只喝过两次田婶儿自己酿的果酒,那种酸酸甜甜像饮料一样的樱桃酒。
难得出来,其实陶淮南是很高兴的,以前也没有过这么多朋友,这样闹闹吵吵的场合他第一次参加。迟骋什么都不管他,喝酒也没管。
两张大床拼到一起,八个男生围着坐成一圈。后来小群里其他那几个男生也过来了,床差点坐不下了,都挤着坐。
以后入了社会的酒局都少不了,但那种和现在这个年纪小伙伴之间凑在一块逞能试探着喝酒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晚上是混乱的、放肆的,可也带着股年轻的纯真。
男生们凑在一起还能有什么说的,说说自己初中时的那些情史,说说自己暗恋过的小姑娘,或者不要脸地说说看过的什么片,喜欢的身材。
有个男生坐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模拟着片里的姿势和腔调,“啊啊”地瞎疯。
“你别等会儿给沙子整起来,”季楠指指他俩,“沙子可不管那事儿,直接给你就地正法。”
“靠!”男生疯够了下来,眼神扫了一圈说,“我不跟他就地正法,我要正法我也得找个帅的,这屋凯哥楠哥迟哥淮……淮南算了,下不去手,前几个我都可以呢。”
“啊你恶不恶心,呕呕。”季楠嫌弃得要吐了,“你别膈应我,凯哥楠哥迟哥都看不上你。”
陶淮南更嫌弃,胳膊往旁边搂着迟骋:“别带迟哥!”
“不带迟哥那我跟凯哥正好凑一对儿。”季楠噘着嘴要去亲石凯,“啵啵啵”地探身就去了。
结果被石凯用一串腰子给挡了:“我真应该拍下来让你对象看看你的嘴脸。”
“嗨,对象面前那必须得绷住,我可绅士了我。”
陶淮南喝酒了,喝完脸有点红。
他看起来不像他哥那么有酒量,才喝了一听多就脸红,脖子和脸都觉得很热。
“看你们把淮南吓的,就差坐迟哥身上了。”刚才差点冲进厕所的那个大马哈说。
陶淮南紧贴着迟骋坐,本意是给旁边人挪更多地方,怕他们坐不下。他看不见距离,以为都是人挤人着坐的,所以离迟骋特别近,盘起来的腿都搭在迟骋腿上了。
“你们太污浊了,我怕你们污染我小哥。”陶淮南拍拍迟骋膝盖说。
“你小哥谁敢染,”大马哈摸摸自己脖子,“刚迟哥一手给我薅出来了,现在我感觉勒得慌。”
迟骋说:“我手劲大,对不住。”
“谁让你欠,你真给淮南吓着你拿啥赔?”有人往他身上丢了粒花生,“一天跟缺心眼儿似的。”
陶淮南笑呵呵地靠在迟骋身上,觉得喝了酒的感觉很新鲜,挺好玩的。
一群人闹到半夜,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小点声,轻点作。于是之后的分贝降下来了一些,不再喊着说话,变成了聊天。
迟骋低声问陶淮南困不困,陶淮南摇头说不困。
“问你呢迟哥!”有人扬声提醒迟骋。
迟骋刚才没听见,这会儿抬头:“什么?”
“问你喜欢啥样的!”
迟骋现在跟从前还是变了很多,话虽然还是很少,可并不是不合群。该有的交际都有,就是没那么活泼。
话都问到头上了迟骋总不可能拉着脸不答,于是只笑了下,说:“再说吧,没想过。”
“你是不是把时间都用来学习了,”有人酸唧唧地说,“你那成绩可太秀了,按理说都不应该让你参加这屋的活动,你成绩不配。”
“他时间都给淮南了我看。”另外一个人说,“哪个对象受得了这种,这典型弟控。”
陶淮南撇撇嘴,脸往迟骋身上一扣。
迟骋轻轻揪他耳朵玩,仰头喝了口酒,顺着喉咙咽下去,喉结上下滑动,陶淮南靠在他身上能听见他吞咽的声音。
“那淮南呢?淮南喜欢啥样的?”有人问到陶淮南头上。
陶淮南想都不想,指指自己耳朵说:“我喜欢声音好听的。”
能看见的挑脸,看不见的挑声音。一圈人都笑了,没有多余的同情和可怜,已经习惯了群体之中有这么个特别的小瞎子。
陶淮南到底还是不习惯熬夜,他平时睡得也早。
十二点半左右,他小声跟迟骋说困了。
这个房间显然已经没法睡了,再说也没地方睡。季楠把他们屋房卡扔过来,说:“你俩过去睡吧,我们今晚估计不回去了,等会儿还得打扑克。”
迟骋也没客气,拿了房卡让陶淮南穿上鞋,带着走了。
从一个混乱的房间换到一个空荡荡的新房间,没了酒气没了男生们的气味,陶淮南舒服得猛吸了两口。
迟骋带着他又重新洗漱了一次,陶淮南刚才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刷刷牙洗洗脸就又精神了。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溜溜圆,眨巴眨巴地没半点睡意。
现在出门已经不用带着他的旧毯子了,有迟骋在就什么都用不着,熟悉的毯子能给的安全感怎么能比得过迟骋。
陶淮南一共喝了将近三听啤酒,还不是矮听,是600毫升那种。这会儿躺下了头都有点晕,可也带着点难言的兴奋。
刚开始是在被子里牵着迟骋的手,在他掌心和手指间揉揉捏捏。迟骋手搭在陶淮南肚子上,任他去玩。
后来陶淮南翻了个身,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迟骋闭着眼睛,有点半睡半醒。
陶淮南试探着过去亲了亲他。
迟骋没动,陶淮南就又亲了几下。
“这里的浴液有点香香的。”陶淮南不知道为什么开口的声音带了点哑,这样的声音他自己不太习惯,清清嗓子,又说,“小哥你香香的。”
迟骋没睁眼,还是闭着的,只是笑了笑,说他:“你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陶淮南脸蛋还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又亲亲迟骋的嘴,说话因为声音小,所以带着气音说:“你嘴唇肉乎乎的。”
迟骋嘴唇不薄,所以小时候才显丑。可现在长开了,这种不算薄的嘴唇也别有味道,陶淮南并不知道美丑,只知道亲着很舒服。
亲来亲去,陶淮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爬了上去,压在迟骋身上,脖子时而抬起时而落下,安安静静地碰嘴。
喝了酒的猫崽子有点要撒酒疯的意思,迟骋觉得挺好玩,任他去。
既然都喝酒了,酒精上了头,胆子也大了起来。
陶淮南伏在迟骋身上,嘴贴着嘴,在迟骋以为又是一次长久的贴贴时,陶淮南突然伸出舌尖在迟骋嘴唇上舔了舔。
迟骋皱了下眉,侧过头躲开了。
要是平时的陶淮南肯定慌慌地从他身上下去了,可今天啥也不怕,两只手按着迟骋的两侧脸,把他头摆正。再次低头下去的时候轻轻咬住了迟骋的嘴唇,把他的下嘴唇含在嘴里,轻轻慢慢地边吮边咬。
迟骋出了个声,皱着眉说:“别闹,陶淮南。”
“你咋不叫南南呢?”陶淮南把脸扣在他颈窝,不太高兴地问,“陶淮南陶淮南,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
迟骋不说话,只把他从自己身上往下推。
“别推我,”陶淮南也皱了眉,又去咬他嘴唇,咬住了只轻轻地磨牙,不用力,“你也亲亲我……”
第53章
迟骋被陶淮南按着脸, 躲也躲不开。
陶淮南啃嘴啃够了就埋下去趴会儿,用鼻尖拱拱迟骋脖子和肩膀,吸吸嗅嗅。再过会儿还抬起来继续咬嘴唇。
迟骋让他起来。
陶淮南跟听不见似的, 脸扣在迟骋身上, 嘴唇碰碰鼻尖碰碰, 呢喃着说:“你可真香……”
磨磨蹭蹭亲了好半天,陶淮南自己把自己拱得很热。
不知道怎么才好,总觉得这样在迟骋身上亲他虽然很舒服,可还是不够痛快。到底怎么能痛快陶淮南也不知道, 只能顺着本能去亲他抱他。
迟骋胳膊搭在他腰上,手心很烫。
两个人呼吸都重重的, 起伏间胸腔能短暂地挨在一起, 再缓缓分开。陶淮南浑身滚烫,又舒服又难受的滋味儿不太好受。
“你咋不理我呀……”陶淮南眼圈鼻尖都红了,委委屈屈。
迟骋一直在看他, 看他闭着眼沉迷地亲,看他现在红着眼睛满脸的失落和委屈。
陶淮南太干净了,他就像玻璃瓶里装着的一团白沙,在脏河里飘来荡去,瓶里的他依然又柔软又细腻。
两个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透过薄薄的胸膛震着彼此的耳膜。
迟骋是什么时候按着陶淮南的头和他亲吻的,又是什么时候亲着他的耳朵叫了声“南南”, 让他“乖一点”,这些陶淮南都记不住了。
他只记住了亲吻的美妙滋味, 记住了迟骋的的呼吸和力道, 记住了他的手。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有血缘的哥哥以外,迟骋是和他最亲密的。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 迟骋知道他所有高兴的和难过的事,知道什么事能让陶淮南笑和哭。
他们捆绑着成长,缠绕着一起学着面对世界。
最后陶淮南惊慌失措地喘着叫“小哥”时,迟骋亲了亲他的眼角,把那滴没落下来的眼泪给带走了。
迟骋抽了张纸擦了手,陶淮南还没回过劲来,躺在那儿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身酒劲还没过,脸和脖子都红红的,脑袋也发空。
刚才趴在人身上啃嘴的放肆劲儿都没了,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不作了?”迟骋在他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嘣儿”的一声。
陶淮南抬起手揉揉,胳膊和腿还有点使不上劲儿。揉完脑门两条胳膊往上去圈迟骋的脖子,圈住了把人拉下来,脸朝人下颌和脖子上埋,低低哑哑地叹道:“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