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地球[现代耽美]——BY:布洛卡区

作者:布洛卡区  录入:11-19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巨大的雷声,程声见缝插针缩到张沉怀里,一边缩还要一边骂:“吓死老子了。”
  但张沉好像才是真正被吓到的那个,他抱着怀里这个大活人一时无所适从,继续抱着也不是,扔也不是。
  程声虽然换了干衣服,但身上还有雨腥气,张沉对这些味道很敏锐,很快就察觉到这股原本盘旋在他胸口的气味缓缓飘上来。
  程声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唯有两只胳膊搭在他脖子上,这个动作很暧昧,程声自己也知道,正好他打算顺杆子上爬做点儿暧昧的事,于是缓缓把自己额头贴在张沉额头上,这动作使得两个人的鼻尖也碰在一起,嘴唇还差一点点。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开始变得浓稠,两股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张沉没看上去那么冷静,他在短短几秒里变得有些晕头转向,竟然一点儿阻止的心都没起。
  然后他就感受到嘴唇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雨腥味,淡得换作别人大概根本闻不出来。程声试探性地把嘴唇贴上去,最开始只是轻轻的,他怕对面那人反应太大要揍他,但他贴了很久才发现对面的人已经闭上眼睛,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的铁门忽然传来钥匙入锁的声音,一道女声在门口响起来:“张沉?沉沉你在家吗?”
  是李小芸。张沉看了看自己身上趴着的程声,动作比脑子快一步,拉开衣柜门,抱着他躲了进去。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很快李小芸就推开儿子的卧室门,环顾一周后叹了口气,“又去哪儿了?这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衣柜里面的空间很窄,两人不得不贴在一起,耳边全是对方和自己剧烈的喘气声,这样狭小的空间是任何情感生根发芽的完美土壤,如果世界只有衣柜这么小,那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不满足于只是单纯的嘴唇贴着嘴唇了,不知道谁先进了一步,水声开始慢慢出现在他们中间,程声浑身软得像滩水,胳膊挂在张沉脖子上才勉强保持平衡。张沉比他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抱着程声的腰,一只手还在他背后帮他捋气。
  外面依然是暴雨,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李小芸换上睡衣在厨房忙活开了,擦案板,洗西红柿,等会儿还打算做个凉拌黄瓜。
  他们两个人在衣柜里吻得昏天黑地,程声觉得张沉太压抑了,他完全不像程声想得那么冷静克制,只有最开始那一小会儿显得无所适从,但他们两个躲进衣柜后他就完全变了个样,咬着他的嘴唇主动和他纠缠。
  张沉好像找到了他的失乐园,弥漫着黑雾的生活琐碎,被掏空心脏的小城边缘,还有看不到路的前途,好像都在这一个吻里融化消解了。
  程声被雨打湿的头发蹭在张沉脸上,很痒,他抱着对面这个男孩的后脑勺,不知道怎么才能更亲密,只能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体上。
  他们吻了很久,好几次两个人都想停下来,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出去,但他们似乎都无法停下来,刚分开一两秒,只是对视了一下就急不可耐地再次吻在一起。


第12章 橘子汽水
  漆黑的衣柜是完美避难所,这个吻在里面发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程声恍惚中感觉自己身体离地,他没睁眼,大脑反应了很久才知道自己被张沉抱起来抵在衣柜板上。
  两个人都不会接吻,乱吻一通。可程声还不如张沉,喘得厉害,胸膛贴着张沉一跳一跳,他快窒息了,吻到一半,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脸憋得通红,双手只知道箍着张沉的身体,在上面一通乱抓。
  张沉比程声强些,见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贴着他的额头说:“把嘴张开,这样喘不上气。”
  程声果真乖乖张开嘴承接,一条湿漉漉的舌头立马钻进来,等人忍不住哼着往他怀里钻才勾住他舌头慢慢舔舐。程声被人缠着舌头吮吸,嘴唇上下磨得发麻,他浑身软透了,没骨头一样贴在张沉身上,不断难耐地发出喘息。
  张沉没接过吻,他甚至在黑暗中连对面那人是男是女都忘了,只知道对方像簇火一样,连着他一起点着,他俩就像赤道附近失了火的热带雨林,抱在一起冒着浓烟,滚着热浪,浩浩荡荡燃烧着。
  程声的脊背磕在硬邦邦的实木板上,嘴唇被拉扯得发痛,但心理又极享受,一时没忍住,嗓子发出一声引人遐思的轻哼。
  这充斥着性暗示的声音一出来两人都愣住了,程声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茫然地抬起头,但衣柜里实在太黑,只能勉强看到对面人的眼睛,可对面人没来得及给他仔细端详的机会就把头埋在他脖颈间。
  没一会儿,那地方就传来一串湿漉漉的亲吻声。
  程声感觉到自己的喉结被人咬着吮吸,又疼又舒服,大脑一片空白,情不自禁把手伸进对面人的衣服里来回抚摸。
  事情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奔,两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被一点儿火星擦着了,干柴烈火谁都拦不住,两人在黑洞洞的衣柜里,仗着世界只有这屁大点地方作乱,谁也没考虑作乱之后怎么收场。
  吻到胸口时张沉忽然不动了,压抑什么似的,隔了一小会儿,他突然把程声整个身体揽进自己怀里,在他脖颈间重重地喘气。
  程声无措地被他抱着,很久之后才明白什么一样,慢慢抱住他的脖子说:“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了。”
  “回哪?”
  “北京。”
  “那是你家,你还得上学。”
  “我就是说我不想回家了。”
  两个人喘着气分开了些,身上衣服被糟蹋的不像样,又潮又皱。张沉摸了摸程声还没干透的头发,没回答刚刚那句话,只说:“出去吧。”
  程声听出他的意思,直白地问他:“刚才为什么把我抱进来?你妈就算看见我在你家也不会怎么样。”
  张沉说:“没想那么多。”
  程声“好”了一声,双手抚上他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最后一下,才回他:“出去吧。”
  下雨天阴沉沉的,外面只比衣柜里敞亮一丁点,他俩把皱巴得不像话的衣服整理好,摸黑出去,中间自觉保持了一段距离,谁也没挨着谁。
  李小芸那时候正把刚做好的几盘菜往客厅端,看到沙发上忽然出现的两个大活人吓了一大跳,他先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旁边那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不确定地打招呼:“你好,这是……”
  程声早就恢复原本那副逮到谁都能唠两句的状态,马上热情洋溢地和李小芸打招呼,自我介绍比他上学第一堂课还详细,末了不忘使劲儿夸李小芸长得漂亮。
  李小芸很久没被外人这样夸过,几句话竟然叫她有点脸红,后知后觉把手里的盘子放上茶几,这才记起自己要问儿子什么话。
  “刚刚去你屋人不在,你俩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下俩人都不吭声,程声面上甚至有点漫上红。
  李小芸奇怪地看他俩一人一眼,又问:“爬窗户了?雨天别爬窗户,危险。”
  俩人还是不说话,李小芸叹了口气,朝程声说:“你跟他待久了也变成这样怎么办?不好好说话。”
  刚刚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程声马上翻篇,笑起来,“不可能,得是我把他带活泼了才是。”
  吃完饭,李小芸没让程声走,她揽着程声胳膊问他愿不愿意在家里住,暴雨天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云城现在又不安宁,路上会不会出点事大家心里都没底。
  这事正中程声下怀,他瞥了眼张沉,问李小芸:“我住哪儿啊阿姨,他床才一米二。”
  李小芸早想好了,“打地铺。以前每年夏天都要打地铺的,张沉他有床都不睡,就爱在地上睡,不知道有什么好。”
  说着她就去拉张沉,使唤他:“跟妈拿床垫蚊帐去,别让你朋友动手,人家是客人。”
  这话听得程声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想当客人,最后也没能做到两手空空只旁观,见他们把床垫和蚊帐搬来便自告奋勇要帮忙,不顾李小芸一直推拒,亲自上手和这母子俩把晚上睡觉的地方搭好。
  李小芸替他们铺好床垫就被儿子劝回自己屋。两人又开始着手搭蚊帐,蚊帐是一匹带网眼的纱,没骨架,软踏踏的,四脚勾起四只勾子,正好挂在墙上的钉子上。他俩一人拿一角蚊帐,找到上面的勾子后往墙上套。
  程声没见过这种奇怪玩意儿,和张沉一起忙活挂好后环绕它打量。
  不过很快他就被催去洗漱,用的都是张沉的东西,和他执念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们两个在头顶灯泡的强光下没怎么说话,默契地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前一后洗漱完回了卧室。
  刚进门张沉就把门反锁,程声那时刚钻进蚊帐,透过这面几块钱的蚊帐把张沉从头到脚打量了个全,见他谨慎地锁门,没忍住笑起来:“家里就你妈妈在,还反锁,你想干什么啊?”
  屋里白炽灯在闪,这出格话在敞亮的屋子里怎么听怎么别扭,见不得人一样,张沉觉得这话扎耳朵,于是走去把灯关了,等整个屋子重新归于黑暗中才返回蚊帐,一进去就先把程声抱住,下巴压在他肩膀上蹭。
  这动作让他看起来很难过,程声心里一阵酸酸痒痒,伸手抚上他的头发,哄小孩似的,一下下轻抚。
  “你这几天在干什么?”
  张沉如实作答:“和以前一样。”
  程声又问:“那你想没想我?”
  这话意味不明,好像玩暧昧的小把戏,但张沉一般情况不会说谎,他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说真话,犹豫了一会儿说:“想了吧。”
  很快他就把程声松开,一个人侧着身躺下去。
  程声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跟着躺下去以后把他身体扳正,脸冲脸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问这些有病?”
  “还行。”
  程声骂了一声,又说:“你妈说得真没错,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一句中听的话都没有。”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开始笑:“不过别的方面挺诚实,你看你那会儿凶的,我嘴都要被你咬破了。”
  张沉说:“明明没破,别夸张。”
  屋里的窗户紧闭,电风扇也关着,有点闷。他们两个并排躺了一会儿,张沉忽然侧过身仔细看程声的侧脸,从额头一溜扫到下巴颏,不知是不是想起程声刚刚说他嘴里吐不出一句中听话,要夸不夸地说:“你长得挺好看。”
  程声听到马上反击:“长得丑你亲得下去嘴?”
  张沉意识到程声这是暗骂他看脸,还不着痕迹把自己夸了一通,反驳:“柜子里纯黑的,除了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枕头旁放着手电筒,程声瞥见后打着手电往自己脸上照,问他:“现在你看清了吗?”
  旁边那人被强光刺得突然,捉住他的手合上手电,“人家这么玩都是扮鬼,扮鬼怎么可能好看。”
  程声被人捏住手腕,哼了一声,“小屁孩口是心非”,可他哼完又觉得高兴,居然出其不意地捏住他下巴颏,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还是清脆带响的一口。
  这一口下去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开始变得浓稠,程声抱着他慢慢躺下去,嘴唇贴着他脖颈说:“我这次回去在图,这事还有学者专门研究,洋洋洒洒的参考书目和文献,一点儿都不丢人,说明咱们没错,好多人也这样。”
  张沉当然没看过什么同性恋参考书目和文献,他甚至连自己是不是都不清楚,但还是“嗯”了一声。
  “国外还有游行,要婚姻合法,虽然现在全世界没一个地方合法,但没准真能呢?”程声说到这,又犹豫着开口:“我……我想一辈子在你这里待着,我们以后都别结婚行不行?”
  这话太荒谬,他竟然就这样对着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说出口,程声说完也觉得懊恼,还想补救几句,“我们可以当能接吻的朋友,平时就像好朋友一样相处,难过了就抱一抱,亲一亲,互相安慰,不好吗?”
  张沉被他抱着,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他心里好多话想问,比如我万一去不了北京怎么办?比如你家里能同意吗?我家太好欺负了,几乎谁都能来踩一脚。再比如万一你去喜欢别人怎么办,你性格长相家庭都那么招人,大学里多少漂亮的姑娘小伙,你回去还能记得几百公里外的小地方有这么一号人吗?他们认识时间虽算不上长,可程声没个定性的性格早就被张沉摸透,他脑子里循环这些问题,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只是闭着眼睛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一点。
  隔了一会儿,张沉问他:“你想不想喝汽水?我去冰箱拿。”
  程声点点头。
  张沉很快就起身去厨房,路过客厅时他发现张立成还没回来,因为李小芸和张立成的卧室一般都敞着门,只有李小芸一个人在时才会把门关上。
  张沉没在意,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大半天,里面堆着些切好没做完的西红柿和洋葱,他在边角找到瓶橘子汽水,只剩一瓶,其余喝完的空瓶罐子全被整整齐齐码在厨房的窗台上。
  以往每年夏天张立成都会去批发市场进两箱橘子汽水,全家人一起喝,一个夏天过完两箱正好干干净净,今年夏天只进了一箱,因为不光菜价火箭窜天似的往上涨,居然连汽水也跟着涨。
  张沉看看剩下那唯一一瓶橘子汽水,撬开瓶盖,拎着它回卧室。
  听到门一响程声就打着手电爬起来,见他手上只有一瓶,奇怪地问:“怎么就拿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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