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地球[现代耽美]——BY:布洛卡区

作者:布洛卡区  录入:11-19

  “你的疤比我的明显。”
  张沉怀里硬生生挤进一个大活人,他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今天不想拦,嘴上也顺从地如实说:“那时候没做手术,裂开再自然长好就是这样,摸着明显。”
  另一边的床头灯被按灭了,只剩张沉床头这盏虚虚亮着,屋里变得昏沉沉,光线里有一点浮起的灰尘在飘。
  张沉看着光影里的程声,半只脊背露在外面,后颈下一条细长而突兀的骨头,上面有痣,旁边有疤,张沉眼里只有那条骨头,它被皮肉裹着,泛着健康的光泽,它在暧昧的光线里来回摇晃,被侧面没光的黑暗染出淡淡的阴影。张沉伸手去摸,从这条骨头的开端摸到尾椎,一路上他想这样的感觉除了他从未有人体会过,就像没人能体会他第一次按钢弦、摸钢琴、插音箱,第一次握笔写完一段旋律,第一次把录好的乐器声一轨轨拖剪出一首完整的歌,没人懂他修东西、洗盘子、摸墓碑、流过那么多次血已经伤痕累累的手再哆嗦着摸美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根骨头最后晃在他胯骨上,很快张沉感觉自己的胯骨被人按住,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在他身上蹭,张沉伸手在他发间摸了摸,从后脑勺摸到后脖颈,专心感受熟悉却不熟悉的身体。
  外面乒乒乓乓的暴雨打在玻璃窗上,里面两个人已经出了些汗,他们都觉得自己大概被外面的雨打湿了。
  单人床太窄,但容纳两个贴在一起的人也足够,张沉听着窗外暴雨声,忽然问:“那时候我们有几个小时时差?”
  见底下的人不答话,他又重复一遍:“同时下雨的话,我们隔了几个小时?”这次底下的脑袋稍抬起了些,告诉他:“半天,整整十二个小时。”
  张沉点点头,说:“原来我们隔着十二个小时一起疼。”


第50章 直接看作话
  程声只看过一次张沉乐队的演出,是他们后来的第一面,他还记得那时酒吧里背着电吉他哼歌的张沉,年轻技术好,那几根弦间的手指不知练了多少遍,他在台上眼神总是懒散的,和身上松垮的大t恤很搭,人也是懒散的,眼睛不看弦,却偶尔看底下听歌的酒鬼们。到吉他solo时他习惯性半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沉迷音乐的表情,这时候程声才意识到所有歌都是他写的,他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把自己放进音乐里,张沉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与理解。
  但他也记得张沉上班时的样子,眉头总皱着,不爱加班效率却比谁都高,常用一副诚心语气夸程声代码写得漂亮,开会讨论业务时却总另辟蹊径,转头就把程声反问到下不来台。
  程声还想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打代码、弹吉他、弹键盘、做混音母带,现在正在自己的脊背上来回抚摸,摸到尾椎时程声浑身打了个颤,忍不住抬头去看,张沉果然拿那副对待乐器的表情看他。
  被他看久了,程声忽然讲起之前的事:“我记得咱们在老秦酒吧第一次见面,你蹲在台上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调试设备,好凶好严肃,谁都不敢惹你。可一旦开始弹吉他又变得那样放松,好像……”说着他忽然笑起来,后面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像在说,去你妈的,你们只有来欣赏我的份。”
  酒店房间里是昏的,只有旁边一盏床头小灯亮着,程声趴在他身上,自然而然把上衣脱了扔在另一张床上,他看了眼上面的张沉,这个人也不帮他,只是拿一种观赏的眼神望着他。
  这让程声警惕起来,马上收敛了急躁的动作,每当他做出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都很让张沉受用,?原本搭在他背上的手滑下来。张沉的手是细长型,指头上却覆着层茧,刚在腰上摸几下程声就不行了,被他摸过的地方全着起火,程声的动作也逐渐毛糙,一只急躁的手伸向床头柜,在里面翻翻找找,终于寻到只塑料制的四方小包装。
  上面的张沉拿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荡,程声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刚准备开口问什么却感觉嘴里叼的包装袋被人猛地扯掉,紧接着嘴角传来一串湿润的吻声。
  程声没闭眼,一直在看闭着眼睛亲他的张沉,张沉同他一样变了样,棱角比从前更锋利,骨架也更能撑住人,程声仔细扫了一遍他的脸,忽然问:“我们算是接吻吗?”
  “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说完张沉又去亲他唇中央,在上面咬了好几口再把自己舌头送进去,一下下把他嘴唇吻遍再转去亲他的脸颊、眼睛和额头。
  ……
  张沉听到趴在自己胸口上的人一声声喊自己沉沉,腾出只手摸摸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你还叫我小名?”
  这会程声回过神,仰着脸看他,“我比你大一岁,算是你哥哥,怎么不能喊你小名?”
  张沉拍拍他的脸,“你哪有哥哥的样子?”说着他把人抱去镜子前,让两个人全映在雾湿的镜子上,拍着脸让人认清现实:“你自己看,你像个哥哥吗?”
  不仅如此还要吓唬他,说着说着便把抱着他的两只手毫无预兆忽然松开,程声马上掉下去一大截,身体快摔在地上时张沉又托着大腿把他捞起来。
  程声吓得魂都要飞走,转过头却看到张沉一脸正经盯着自己看,这幅表情总能让他瞬间没了脾气,认命似地小声嘟囔:“你对别人都那么好,只对我这么坏,折磨我,折腾我,对我若即若离……”可想想今天下午张立成的话,程声又觉得自己该千刀万剐,伸手揽上张沉脖子,迷糊着跟他保证:“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让我下半辈子一直在你身边把做过的错事全赎干净再走吧,那样我也心安。”
  张沉想问:“人的道歉和赎罪究竟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继续好好活着还是真心诚意希望自己和错误一同下地狱?”但想想他觉得这个反问过于尖锐,连自己也摸不清,反而转口安慰他:“说了已经原谅你。”
  外面还是暴雨,张沉从浴室把刚刚一直扒在自己身上念叨对不起的人横抱出来放在床上,他本想去另一张床上睡,可程声的表情实在太没安全感,一直皱着眉,嘴唇也紧紧抿着,好像此刻脑子里全是噩梦。
  张沉平时最看不得这种表情,想来想去还是抱着他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心里却担心他们两个睡熟后没准要一起栽下地。
  想着想着他也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有只胳膊搭在他腰上,腿也不老实地攀上来缠着他,张沉不断往那人身上贴,对面的人也温柔地抱住他,嘴里仍不断念叨着自己错了。
  张沉梦到三钢灰败的大楼,他坐在楼顶荡脚,周围是夹着雪的暴风,暴风过后是卷着沙石的台风飓风,风越来越猛,却没一阵能吹倒张沉,他甚至享受其中,抱着吉他在风中弹了一首挑衅的歌。
  过一会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不跟他搭话,也不为他遮风,只是陪着他坐在风里。


第51章 海燕视角下两个人
  海燕醒来时已经九点,一拉窗帘阳光全浸进屋里,可她却看不见,眼前只有些模糊微弱的光影,她凭这一点光影打开新一天,利落地穿衣洗漱整理行李。
  她的眼睛和普通人不大一样,但只有工作时她才戴墨镜,因为老板娘说这样的眼睛实在吓人,万一按摩时客人们一个不小心抬眼看到,生意也许就再没有下次。在酒店床上收拾衣服时海燕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按摩店应聘,老板娘一看到她就兴奋地说“好漂亮的姑娘”,可下一句语气骤降,老板娘叹了口气转口道“真可惜”。
  之后她感觉有东西架在自己鼻子上,紧接着就听到对面老板娘满意的话:“这样好看多了,一点吓人的感觉都没有。”
  很多人都怕这样的眼睛,一到情绪激动时她的眼睛会带动整个面部发生可怕的变化,眼皮不断向上翻,连带面颊也揪在一起。
  但张沉不嫌弃她。
  海燕把酒店窗帘彻底拉开,外面的阳光瞬间充满整个室内,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自己第二次去张沉家的时候,她原是想为张沉骗她说明明去深圳这件事讨个说法,可刚咄咄逼人地问出“你为什么骗人?”时,靠着自家大门的张沉却说“我不想让你难过”。
  那天她睡在张沉家,骗张沉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说不通的谎言张沉却丝毫没表示怀疑,晚饭时甚至给她熬皮蛋瘦肉粥喝,洗完碗又专门给她铺床铺被,细枝末节全都搭理妥帖。
  晚上海燕听到一个男孩在隔壁卧室弹吉他,歌词里唱妈妈和想他,她觉得奇怪,因为里面那个“他”踢足球打篮球,弹钢琴打架子鼓,什么都会哪里都傲,既讨厌又惹人喜欢,好像是个男生。
  这是她唯一一次听到张沉唱有歌词的歌,后来她知道张沉再也不写完整的歌词。
  他们刚去省会那年是九八年,一切都在推翻重建,海燕却总说浪潮之巅自己一定是被淹死的那个人——她刚读完初中,什么也不会,眼睛又看不见,能做什么?可没多久张沉把她领去娱乐城附近一家盲人按摩店,问她愿不愿意系统培训后上岗,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足够。
  海燕说:“我欠你好多。”
  把行李全塞进背包后,她又忽然想起零零年最后一晚,她一个人坐在十五平米出租屋的椅子上听广播,楼下是张沉大学操场,快零点时她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喧闹人声,混乱中夹杂着几声“计院张沉在男生宿舍楼顶弹吉他唱歌”,黑夜里全是脚踩水泥地的咚咚响声,那时没几个人有手机,上网要拨号,娱乐方式再简单不过,哪里稍有博人眼球的趣事大家便一窝蜂往哪里赶。海燕听到声响腾地站起来,换好衣服拿起拐杖,笃笃笃下楼同那些学生一起往他们男生宿舍赶。
  黑夜宿舍楼下围着群看热闹的学生,她站在其中昂着头和他们一起听这些旋律奇怪的歌。所有人在黑夜里苦站着都显得奇怪,但不重要,所有人也都满脸期待与向往,好像等待着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世界里的奇怪不算奇怪。
  快零点时大家一同激动地倒计时,楼顶的张沉也撂下吉他和大家一起倒数三二一,等数到零,周围却出人意料地集体沉默,沉默里带着不知所措,好像不知该以何种方式迎接这个新节点。但还不到一秒人群就像沸水烧开了,有人尖着嗓高喊“新世纪来了”,有情侣抱在一起接吻,远处还有人放烟花。
  海燕听到天空炸起来,忽然想起历史书上说一零零零年中国还在北宋,那时一定没人会在楼顶弹吉他倒计时。她站在楼下看不到黑夜被烟花染出彩色,只能凭声音记住这个千年一次的夜晚。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夜晚里她和张沉都是一个人,也许张沉口中的那个朋友此时也是一个人。
  等楼下的人走光,海燕裹着厚羽绒服坐到宿舍楼下一张长椅上,没一会儿下来一个一身寒气的人,他把身上的吉他撂在一旁靠上椅背,轻声哼着首电台司令的歌。
  海燕听到动静往他那边靠去一些,轻柔地拍拍他的肩,问:“弟弟,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听到张沉说“没有,我很兴奋”,海燕笑了,又说:“再跟我讲讲那个很厉害的朋友吧,你说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黑夜里张沉思考很久才开口:“可能和他父母一起跨世纪。”
  海燕低下头笑:“人家还有父母,真羡慕。”
  她还问:“你见过他父母吗?”
  张沉说:“在电视里见过。”
  “那你说他以后会干什么?和你一样读研找工作?”
  张沉认真想了想,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应该会出国,可能一直往上读也可能读到一半转去工作,但无论走哪条路他都能走在最前列。”
  “你这么肯定?”
  张沉“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不知为什么,海燕只记得自己和张沉一起走过很多个冬天,其他季节却再也记不清。
  有年冬天,她和张沉去集市里买过年用的烟花爆竹对联,那时张沉除了在自己学校上课外总会抽空去隔壁音乐学院听人讲些音程音阶和视唱练耳,除却这些便是无休止地打工。那天回家的路上,她无意间碰了一下张沉的手,却发现上面全是新结的血痂,大雪纷飞里海燕忽然哭了,她拉着张沉的胳膊一直摇,好像要把心里的愧疚全摇出来,她说:“姐姐没出息,连工作都是你帮忙找的,我以后和你一起出去挣钱,不能再拖累你了。”
  那时她们按摩店总有些奇怪客人,有脖子上挂金链的土老板,有附近的大学生,还有些说不清职业的人。海燕为了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一个客人蛊惑她发财有道的鬼话,被骗去一个传销窝点,被人关进一间十几人同吃同住的房子里待了将近半个月。后来有人跳窗有人自杀,终于把警察招惹来,于是她又被拉进公安局。再出来时是某个冬天下午,张沉风尘仆仆从外面赶来,一进门一身风雪味,海燕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有多生气,瑟缩着跟他出了公安局,还没走到家就听到张沉点火的声音。她心里默默数着,估摸着半包快抽完,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拦他,刚一开口眼泪却也跟着跑出来,她哭着说:“我只是想挣钱而已,我不知道那是骗人的,我没想到一个瞎子还有被骗的价值。”
  外面满天飘雪,张沉抽烟的手在天上飘下的一片片雪花里发抖,他发不出脾气,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说:“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还不明白吗?只有生活向我们讨命的份,没有我们平白无故落轻松的份。”
  回家的路上他们路过一架桥,桥下是浑浊不堪的河,河面上覆着层薄冰,海燕被那条象征死亡的河深深蛊惑,猛然间抛下拐杖翻上围栏,可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就被身后一道猛力拽下来,紧接着两人一起摔在结冰的路面上滚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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