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权此刻只希望,这一通都是他的猜想而已,仅此而已。他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些纠缠里面扯出来,非得这个时间段又将他塞回去。
烦闷。
今天是来和老板说时装周的事,一般流程要求提前几天出发,宋易权很有自知之明,当前他去个超市都有问题,上秀台且不是专门赶上去给人家当笑料。
好在,老板就算是为着半行的利益,没让他拄着拐杖赴约时装周。
于是宋易权出了办公室的门,猛然惊醒,前面专门半行专门针对魏钧的花花肠子的本质一下子被破开。
他说呢,半行通天眼还是对他真的信心十足,原来就是想把他和魏钧的关系搅成一团,最好是让魏钧认为,此刻的遭遇都是宋易权的过错。
破坏秀台的事宋易权都放弃不去追究,动他药的事也还摆在那,这也好意思把矛盾点再往上堆。
是这个世界疯了。
既然如此,且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没离开半行,另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角又凑了上来,宋易权也不躲闪,而是迎了上去。
他记得赵云辞一直向往的公司都不是半行,倒不如趁此机会打探一下他的口风,是哪个路口走岔了。
面前的大男孩简直就是时尚的代名词,佝偻走路的影子全然消退,此刻宋易权拄着拐杖在他面前,窘迫的人陡然转变。
赵云辞穿的是那件橙色的风衣,风衣的颜色很正,他肤色比之前暗了一点,不过还是很白。
见宋易权,他咧开一口大白牙,人畜无害的模样:“第一天来半行就能见到师兄,运气真好。”
“这算什么运气啊,我还怕我这一身霉运传染给你。”
宋易权说话之间把人带到了半行的咖啡厅,随意找了一个位置。
两杯香醇的咖啡上桌,赵云辞好奇地打量咖啡厅的环境,赞叹不已:“这边选址真好,阳光好充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宋易权将拐杖放在里侧,两腿堵在位置的空隙里,平静无波地说:“以后喜欢,回来可以坐坐。不过,话说回来,在众多公司里面选择了半行,看来你是很喜欢半行了。”
套话开始了,还是技巧拙劣的试探。
“这个啊,其实半行是我的第二选择,半行也很不错,人员和睦,发展空间大,而且还有师兄你们在,我觉得熟悉。”赵云辞没有一丝防备。
宋易权淡淡一笑,进而继续说:“第一选择是,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它,你条件不错,初露头角,可塑性很强,我觉得不是对方不要你。”
“太聪明了,不愧是师兄,”阳光从他的长睫上洒下,赵云辞忍不住为对面的人点赞,“就是,我说来会有一点幼稚,我觉得时老师他,可能看见我心里不是那么舒服,这当然是我的问题,节目上惹他生气了,所以我才选择了半行。”
傻了。
宋易权简直想明明确确告诉这个傻孩子,时正延怎么可能这么看他,不过分偏袒又怎么会管他那么多。
“只是我的自我感觉,半行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半行。”
赵云辞一直在强调他对半行的喜爱,半行签人一般是五年起签,违约金上很会下技巧,如此说来,赵云辞暂时是被锁在半行了。
“我知道,我也是随便问问你而已,你都有点紧张了。”宋易权安慰他。
说完,又忍不住开始捋思维。
话套出来了,是情感上没表达清楚,时赵二人之间出了莫须有的隔阂。
腿还没好,宋易权难道得开始操心怎么样把两个人凑到一块?他的初衷不是为了干些事,如果放置不管,他不过多搭理赵云辞,那“动心”还会有吗?
总不能对着一块石头绽放自己。
思索清楚,宋易权默默摸到拐杖,要先行离开——
挨着后脑勺,一声惊呼响起:“哇!易权,可算是找到你了!”
“他们在那,我都说了易权肯定还没走。”
不合时宜,阴魂不散,几个字形容陈益生一点也不过分。
听他高兴的话语,似乎还带着一个人,宋易权回头一看,当即决定给他再加一个“不懂眼色”的头衔。
带谁不好,非把魏钧带来了。
他这是打算强行推动剧情?
宋易权悄无声息又把拐杖放回原位,对面的赵云辞站起来,问候渐渐走近的面色各异的两个人。
一人看起来欢天喜地,一个阴郁沉闷。
“我坐你旁边哈。”
陈益生神采飞扬,眼眸清亮,虎牙似乎尖了不少。
宋易权玩里面挪了一点位置,淡淡道:“上面也没写我名字,你想坐就坐吧。”
陈益生不见外,还招呼魏钧坐在赵云辞的旁边,这几个人算是熟悉,不免叫人想起一些纠葛。
此时的演员表如下:男一男二男三。
就差一个时正延了。
“喝点什么,来一杯解解渴先。”
宋易权汗颜,这是半行,陈益生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外来者,这么忙活着招呼谁啊!
又上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咖啡,魏钧相比是让陈益生厚脸皮的操作哽到了,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此时宋易权也确定,就挨着他坐着的,这个关键时候最不靠谱的人,对魏钧那点旖旎的心思基本散光。
别看陈益生不着调,某些特殊时候,他气质上来也是能哄骗还多人,不然他嘴里那些情史从何而来。
现在一副我不在意形象,也就是放弃建立形象的表现。
“易权,你说你,恢复快了半个月不止,铁打的身体要遭不住你这么折腾,难怪能感动时装周主办方哈。”
光说前面那一句还不够,陈益生还要接着补充,活像生怕气不死魏钧。
刚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宋易权没将不去时装周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不然此时陈益生也没人耀武扬威的机会。
一个摄影师和一个曾经合作过的模特呛什么气。
宋易权看不懂现在的硝烟。
倒不如再找一个时候告知一声,当下明显不合适。
四个人,陈益生乐此不疲地唱独角戏:“等会有时间吗,都不忙吧,去找个清吧喝一杯,叙叙旧?”
宋易权:“不用,我回家。”
赵云辞:“陈老师,我不喝酒。”
魏钧:“不去了,我还有事。”
陈益生夸张的动作凝固了,他俯身,劝宋易权:“多好的机会,喝一下了解一下敌情,再说了,你千杯不醉,怕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宋易权:“……”
悄悄话是说的一点也不小声,估计旁边收拾桌椅的服务员也听到了。
……
且不说陈益生如何劝导三位一起来了清吧。
宋易权带着拐杖,和环境格格不入,白天清吧人不多,潮水一般的轻音乐慢慢在酒杯上跳跃。
他们一桌四个人,宋易权侧对门,他的对面是陈益生,旁边是赵云辞。
能把赵云辞也说服出来,陈益生的口才又上了一个阶段。
叫了浓度刚好的酒水,不作刻意的遮掩,这一桌人很养眼——排除进门时陈益生像站在坑里一样的画面。
“易权,我们碰一个杯吧,”魏钧抬起手里的酒杯,“祝你在时装周上大放光彩,为后续的walk榜获得令牌。”
宋易权酒意上眼,带着似有似无的醉意,脑海是清醒万分的:“谢谢,要不是有的人,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参加,首先,谢谢他。”
不寻常的味道开始弥漫开来。
赵云辞喝的最少,抿一下口的程度而已,听见“时装周”人的思维顺畅无比,提醒道:“可是,怎么没听半行在说易权师兄去时装周的事。”
宋易权抬眼笑出声:“对啊,因为我不去了,半行没人去,所以也没没其他谣言。”
魏钧眯了眯眼眸,复杂的情感在眼中一晃而过。
闻言,陈益生激动万分,腾一下站起来:“不是!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宋易权对他极为失望,来的路上发在他手机上,还有意提醒他,记得看信息,陈益生倒好,全当没这回事。
没问宋易权这么做的原因,陈益生反而是惊呼:“咦!”
他的目光在看宋易权的方向,下意识,宋易权回头,被一片阴影罩住了整个面庞。
宋易权眨眼。
每次出现能让陈益生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的人,除了封贸,也没其他了。
“这都有你!”陈益生指手画脚。
封贸仍然是早上的装束,动作行云流水似的,拉一张高脚椅坐在宋易权的身边,比在场人都高一个头。
他自动无视陈益生,转而问宋易权:“不去了?”
宋易权:“今年不去了,赶不上热闹。”说完,喝了半杯淡橘色的酒水。
意味不明,但懂的自然懂。
封贸垂下眼帘,拿空杯子倒酒,有些近乎笃定地说:“来年也有机会,今年倒也是真的可惜。”
宋易权心想:“除了可惜也就没其他词了。”
☆、香包
二人如此对话,清吧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当然这种微妙指的是渐渐升起的硝烟。魏钧本就不想再待,被暗自揶揄多次,心情晃成一滩泥浆,自觉提前先走。
陈益生还装模作样把人送到了门口,贴心到要把打的的钱给对方。
他二人会崩成这样,宋易权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音乐换了一曲,节奏快了一点,从别的角度看过去,封贸的影子笼罩了整个宋易权,暗淡的灯光无端很舒服。
魏钧走了,封贸也没有换到其他位置,他行坐自然,别人也忽略了这样的距离。
又叫上其他品种的酒水,但谁也没动,陈益生好奇问封贸:“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杯中似有蓝色的丝绸在飘动,封贸轻轻晃动酒杯,动作极其优雅,漫不经心答:“跟着董事长一起过来的。”
他所谓的“跟”不是同时时间到达,而是封忠豪前脚刚到,他后脚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上次MI会所的事才消停没多久,封忠豪又开始四处晃荡。
现在剩下的人,赵云辞不知封家内部的复杂,宋易权选择不过度关注,只有陈益生,不作不死,四处张望找封忠豪的身影。
嘴里念念有词:“奇怪了,我没看见伯父啊,也没看见出挑的美女。”
闻言宋易权眸色微暗,余光瞄到封贸的表情,果不其然,有了明显的变换,有意不提醒陈益生珍惜生命,宋易权好看的手摩挲酒杯边缘。
找了两圈,封忠豪半个影子都没瞧见,陈益生张嘴就感叹:“没见到,本来还想过一过眼福,别说,伯父的眼光简直一绝,能看上的都不是普通的人。”
宋易权觉得身上的影子冷了下去,他嘴角压制不住往上扬,对面还在碎碎叨叨,他拿过陈益生的酒杯,把桌上的两种酒水混在一起,在陈益生迷惑又茫然的目光中送了回去。
陈益生表情空白:“这是干嘛,这么客气?”
杯里只有半杯液体,封贸动手又往里面混了半杯,现在几乎是满满的一杯,差点点就要溢出来。
封贸右手请人:“两种酒混在一起后劲更足,陈益生,先干为敬,还是说你想找到董事长再喝?”
赵云辞一旁观战,喝进嘴里的酒水逆行,把他呛得脸红脖子粗。
而第一个整治陈益生的人双手抱臂,事不关己。
“我错了,封总,哥,我真错了,没有下次,再也不敢了。”陈益生手掌合十,连连作揖。
封贸不紧不慢拿出另一个酒杯,也不出声,默默混酒水。
宋易权手指在桌面上跳动,煽风点火:“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刚才的话一点诚意也没有,不如先自罚三杯。”
听到这话,陈益生震惊无比,眼眶不安分地似要跳出:“权权,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现在应该帮我,太不义气了。”
谁知一句话又得罪了另一个人。
“自罚三杯好像不太够,再上两瓶好了,我记得之前你不是和别人说自己酒量过人,现在刚好可以留下证据,以后我给你作证。”说完,抬手叫服务员。
陈益生几斤几两,这一桌除了赵云辞都心如明镜。
于是,那个不知道真相的大男孩目光灼灼地看陈益生,他眼眸清澈,含着水波似的,陈益生当即觉着面子上挂不住。
“等会还要开车,不能喝酒,”陈益生自认为遵纪守法,是一等一的好公民,说完,又认错,“我今天好像头脑忙晕了,说话没注意,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千万不要跟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一般计较,喝好了吗都,咱们打滴回去。”
封贸喝一口专门倒给陈益生的酒水,放下杯子:“我带司机了,等会回家,宋先生顺路,一起?”
出这趟门本来就是为了来半行,被陈益生拉出来晃了一个小时左右,白白浪费不少时间。
宋易权正要答应,而后看见对面的两个人,想起陈益生手脚管不住的秉性,当即改了主意:“先送云辞回半行吧,一会儿经纪人该找了。”
陈益生不知他的良苦用心,积极举手:“我可以带他回去啊,等会叫一辆出租车就可以了,放心交给我,保证安全送到。”
“易权师兄,我自己回去也行。”赵云辞有丝毫的疑惑,他喝的不多,没必要特意送啊。
而宋易权担心的只是赵云辞的安危吗,时正延要是知道,陈益生能安安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