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能不能让人省省心了。
陈益生为了逃酒,积极性简直爆棚。
“都别争了,我让司机绕道去半行,陈益生你不是忙着吗,那去忙吧,没你的事了。”
封贸彻底伤透了他兄弟的心。
其实,陈益生最近闲得发霉,否则他有心思组酒局呢,再加上宋易权放弃接受时装周的邀请,陈益生基本上等于无所事事了。
最后,陈益生被抛弃,赵云辞被送到了半行。
去半行的路上,赵云辞推脱半天,还是上了副驾驶,而后座就是宋易权和封贸了。
安全把赵云辞送达,二人才开口说话。
封贸让司机注意超速,身形高大,两腿抵着座椅,话题放在了赵云辞的身上:“我觉得宋先生好像很照顾赵云辞。”
好歹也是送了几章服装加赞助的金主,宋易权认为他问关于赵云辞的事合情合理。
“都是半行的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总不能见面就看对方眼红。”
封贸动了动腿,整个人往下滑了一点距离,靠在后座,闭上双眼:“之前在节目里也格外关注他,当时就想着他签到半行?”
答案与之相反。
“宋先生虽然和人交往和善,但总是注意保持距离,赵云辞算是得到特别对待的哪一个?”
宋易权上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封贸又紧接着问第二个。
不想被认为对赵云辞特殊对待,宋易权生硬转移问题的中心,反而转头问他:“在我看来,封总不也是特别关照他,说不一定是他幸运,能获得封总青睐。云辞事业开始进入正轨,就打算只和他合作一个季?”
“我真正关注的人,你倒不如猜猜?”封贸睁开眼眸,对上了宋易权的眼睛。
空间太狭小,宋易权觉得不大舒服,心有点慌。
你来我往,都是问题,谁也没回答谁。
心情平静下来,宋易权闻到了车里面的中药味,较之之前,味道更抓鼻子,带着霸道的侵略意味。
不是第一次坐封贸的车,但是这个味道是第一次闻,宋易权无声找寻一会儿,在他脖子旁边发现了一个小香包。
贴得那么近,难怪味道这么重。
封贸的身边的物件总是会沾着中药的气息,从他随身带着却没多大用的手帕,还有吃的糕点,以及车里面的香包。
从手帕宋易权就想问了,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比那些贵妇人还要精致。
“车里面的香包是我母亲配的,她出身于中医世家,懂得很多药理,就连倩姨最近在吃的调理身体的药,也是她从医书上查到。”
好像是听见了宋易权疑惑的心声,或者封贸直接读懂了他不解的神情,封贸主动和他讲解,甚至讲得很接近本质。
不料,他说了这么多,宋易权该接的话一点也没想清楚,不一会儿,也到了宋家门口。
宋易权提着拐杖下车,身上有轻微的酒气。
他光闻见封贸车内香包的味道,而封贸注意到的却是他身上的酒香。
……
第二天,小雨。
马慧颖给宋易权换了一副新的拐杖,舒适度与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是看起来颜色和造型更高级一点。
到了约好的聚餐点,马慧颖兴致勃勃拉上宋易权去了饭店。
老字号的菜样,多年不变的厨师,宋家很喜欢上这儿来。在马慧颖的监督下,宋易权把头帘撩起,眉眼没上妆,清晰好看,不仅面部要收拾,马慧颖还特意为他挑选了一套酒会上穿的西装,酒红色的。
而马慧颖,竟然穿了上次公司五十周年活动的青色旗袍套装,打扮比和宋洋一齐过结婚纪念日还要隆重。
她这一身装扮上过报纸经济板块大横框,当时也算是小小震惊了当地时尚界。
宋易权进了饭店的门才隐隐约约意识到点东西,今天真就是来陪阿姨们吃饭?
“哎呀,咱们晚了二十多分钟,等会到了,先给她们说一下情况,我也没想到路上堵车会堵这么久。”
马慧颖搀着宋易权的手臂,心情愉悦,温声嘱咐。
宋易权走得很慢:“都是小时候见的阿姨和伯母,你们聚会我来真的合适?”
马慧颖笑:“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宋易权:“……”
这笑容有深意,原来是自己被安排了。
到了包厢门口,马慧颖捋捋额前的碎发,优雅地打开了门。
里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及一个年轻女孩儿,女孩碧眼金发,抬眼望向门口,站起来喃喃道:“易权师兄,怎么会是你?”
一起用餐的人正是半行的师妹——叶梦柔。
☆、相亲
正所谓家长式安排见面,遇上了认识的人,能怎么尴尬到极点就往这个方向努力。
宋易权伴着拐杖进屋,嘴角有笑容,眼睛里却没有:“柔妹,今天是请假了吗?”
叶梦柔向来佛系,放着大好的资源和位置不要,只想在业内找一块安静的地方站,毫无疑问,她做到了。
因此,宋易权这一句问候其实是明知故问。
双方家长一看二人提前就认识,顿时喜笑颜开,马慧颖拉椅子给宋易权坐:“没想到啊,居然认识,那我们也用不着介绍了,柔柔不要站着了快坐下。”
叶梦柔窘迫落回位置上,她上个月才满了十八岁,母亲近几日一直在和她说见一个人,对面是认识许多年的老朋友。
这不正巧了,她和宋易权也是认识多年了。
叶梦柔的母亲是中国人,有着比平常女人还要高的个子,鼻梁很高,一双眼睛极为深邃。在她左手边坐着的金发男人,人到中年不见一点衰色,看起来很和善,这是她的父亲。
一张大圆桌上也就五个人,和马慧颖说的热热闹闹,一堆阿姨都会在的情况大相径庭。
“那咱们开始点菜吧,你几十年没回来了,不过这家的菜还是一样的好吃,而且它家还增添了不少新的菜色,一会叫上来尝尝。”
马慧颖兴高采烈,显然很上心,对面叶母也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要不是她们俩坐的远,这会儿已经开始握手言欢。
叶梦柔几欲开口,都被两个母亲的热情挡了回去,她求助地看宋易权。
宋易权后悔万分,来见的是别人那倒还好,说清楚没有心思就行,现在对面是叶梦柔,在半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伤了她的自尊。
在饭菜上来之前,宋易权酝酿了一下,嗓音不热不冷:“在半行的时候,很少这么坐一起聊天,柔妹和我的时间表总是对不上。”
开局谈到了工作,宋易权不着痕迹看叶梦柔,希望她能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
叶梦柔一时半会反应不上来,楞楞跟着说了一句“是啊”。
宋易权给几位长辈倒水,倒完了缓缓继续说:“我的助理,前不久因为我出事了,还分给了柔妹,说起来我们是很好的同事合作关系。”
紧接着点明关系。
叶梦柔听到这几句,灵光乍现:“对啊,易权师兄特别照顾半行的人,我还说要先你学习,毕竟你是我的前辈。”
此时又把关系拉上一个高度,只说二人的交际是与工作相关,交谈也是这么恭恭敬敬。
马慧颖瞄到一点端倪,试图挽救:“这个说明已经是朋友了嘛,怎么吃饭还聊工作,今天是家庭聚餐,都不要拘束啊,柔柔想吃什么呀?”
叶梦柔被她一波猛攻吓退缩,低声说:“我都可以的,阿姨。”
姜还是老的辣。
宋易权组织了语言,打算和马慧颖辩论到底,然后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也算是一个救场的,宋易权摸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陈益生”。
礼貌淡笑,宋易权从椅子上起身:“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去接一个电话。”
马慧颖伸手拦他,他巧妙拨开身前的手,轻言轻语:“我一会回来,不要吃辣的,你肠胃不好。”
他拄着拐杖,动作倒也不慢,到了走道的窗前,手机铃还在响。
“喂,易权,能听得见吗?”
陈益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宋易权目光跳过窗户,看向更远的高楼,平静问:“怎么了,慢慢说。”
“我打不通晓灿的电话了,我手上有点急事要和柔妹说,好家伙,两个人,一个不接电话,一个搞关机,那么买手机干嘛?”
电话那头化身连珠炮。
宋易权问:“很急?”
“对,很急,十万火急,今天下午必须和她说,你要不帮我打一下晓灿的电话,我怀疑她把我屏蔽了。”
现在是已经是一点钟了。
“不用了,等会我和柔妹说让她给你打电话就行,我和她在一块。”
“咦,”陈益生一个音拖了很久,“我听他们说柔妹去相亲了,怎么又会和你在一起,等等,你……”
宋易权在他把话说完之前,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那一头的陈益生对着手机喊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满头是汗,嘟囔不已:“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柔妹十八岁去相亲已经够震惊我的小心脏了,他又来一刀?”
就奇了怪了,叶梦柔相个亲,谁都能知道,就他一个参与者茫然不知。
要不是听到十万火急的事,宋易权怎么会不经意答应转达。
现在更不想回饭局上去了,然而待不下去的不止他一个人,叶梦柔在他出来十分钟后,也借故离开。
她找到宋易权,此时,宋易权站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师兄,你在这啊,”叶梦柔等他转身,低头看来回移动的脚尖,“说实话有丁点的尴尬,要不我们直说好了,可是……”
宋易权撑着拐杖,把窗户的光全部挡住了,接了她的话头 :“可是怕父母这边不好通关?”
叶梦柔脚尖移动更加频繁,手心里一圈冷汗:“这个这是一方面,其实,我不敢和他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要是我说他们一定会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我就一直拖着,然后想找一个机会再慢慢告诉他们。”
宋易权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她的意思。叶梦柔家境不差,双亲高学位,看不上一般小伙子也正常。
“然后我今天才跟着他们来了 ,易权师兄,我有一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连续用了两个“然后”,紧张了。
宋易权问她:“什么忙,我看我能不能出力吧。”
叶梦柔脸都憋红了:“演演戏,半个月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我不想今天他们看出你的态度,然后带着我去见别的朋友。”
确实没记错的话,叶梦柔正值花季,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宋易权不好说她双亲的想法,扶正拐杖,态度端正:“拖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不如早一点……”
话说一半,宋易权突然停住了,目光敏锐看向走廊尽头的角落。
叶梦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宋易权收回视线,目光再次柔和:“有可能还是早一点说。”
“那没有可能呢?”
“再说。”
态度倒不如之前的强烈了,主要是宋易权也想给马慧颖做心理防线,相亲这种活动不适合他。
二人对话的时候倒也真的没注意到,角落隐藏着的一双眼睛。
一顿饭宋易权和叶梦柔只管给自家长辈夹菜,有意无意无视了对方。
好歹不像之前排挤,马慧颖觉着有戏,叶梦柔混血混的很漂亮,又有教养,她是打心底里欢喜。
回去在车上时,马慧颖夸了叶梦柔不下十遍,然后说下个星期找机会在一起聚聚。她没明面上提“相亲”二字,而是接着打故友牌。
不幸的是,宋易权回家洗个澡的功夫在浴室滑倒,摔伤了膝盖,当时就血流不止,浴室的地板上殷红一片。
实际的情况不过是蹭破点皮,还不如上次摔伤严重,思及马慧颖给他安排的一系列行程,宋易权干脆坐回了轮椅上,一副自己又瘫回去的姿态。
马慧颖特意请过来的张医生也说,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过度用腿,休息几天也好。
……
身心清净躺在床上,宋易权膝盖上的绷带已经去掉了,又留下一块疤,他不甚在意,而是留心去回手机上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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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贸:“想要什么功效的香包,我明天去一趟我母亲那。”
我:“不用这么客气。”
封贸:“想好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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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权放下手机,仰面躺着,连呼吸也很安静。
香包吗?
封贸每一块手帕上的那个味道就还不错,似有似无。
夜深了,入秋了,凉气出来了。入梦,是平静如水的一个夜晚。
清晨起来,想带强子散散步,结果发现强子还在封贸家,没接回来。
宋易权叹一声惭愧,和封贸打过招呼之后,打算中午去接,再这么下去,强子都快分不清楚哪才是家。
再次用上轮椅,虽然马慧颖也是时而提起叶梦柔,但是不能见面,也不好请对方过来,她只能干说打算了。
叶梦柔不愧以佛系著称,一个星期过去了,还不见有一点打算。
头疼于这些世故和纠缠,宋易权中午十二点不到就提前去接强子。腿伤好了,不过还得用来打掩护,出门是由王叔送去,坐的还是轮椅。
摸清了封贸家台阶的情况,宋易权从侧门进去,按着以往的路线走到客厅,看见了花栗鼠一样在吃坚果的陈益生在和金毛双胞胎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