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惊讶地看看李阿姨,半蹲下来笑着揉着他的小脑袋,“吨吨怎么这么懂事啊,没关系啦,等你明天好了,我们一起去撒草莓种子好不好?”
“好哦!”吨吨松开她们的手,羞羞答答地抱住爸爸的腿,小狗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周文安把他抱起来。
说好今天都抱着他的,那就一直抱着这个小宝贝好了。
父子俩转身时,看到了不知何时靠在厨房门外的梁司寒。
梁司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原先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看来,周文安通情达理,小吨吨也很懂事乖巧,这件事就这么无风无浪地揭过去了。
不得不说,教孩子可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要难。
吨吨伸手扑进大青蛙的怀里:“爸爸我想跟爷爷说话,可以吗?”
周文安看向了梁司寒,怕他跟梁忠年有芥蒂,但梁司寒毫不犹豫地对吨吨说:“可以,我打给他。你跟他说话。”
他抱着孩子一路往楼上卧室去。
那头接电话的梁忠年显得很震惊,大儿子多久没有主动联系他了?
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措辞,就听见吨吨喊:“爷爷哦?爷爷,吨吨好啦,肚子不疼啦。”
梁忠年原本也是要来电话询问的,听见吨吨再度生龙活虎起来,自然也高兴,笑着说:“吨吨不难受就好。”
吨吨跟他保证以后不乱吃冷的东西,还提醒他:“爷爷也不可以吃太多冰淇淋,也会肚子疼的。”
梁忠年痛快道:“好,爷爷不吃,吨吨乖。爷爷过一天再来看你?买你喜欢的小草莓。”
“嗯!”吨吨应了,扭头看到爸爸正看着自己,随即小小声地对梁忠年说,“爷爷,不可以买太多哦,小草莓吃太多也会不舒服的。”
乖得像一只被猫儿驯服的小老鼠。
挂断电话,吨吨被放到大床上,他一骨碌爬到周文安的腿上,跪坐在他怀里问:“爸爸我跟爷爷说的对不对?”
周文安忍着笑意:“嗯。吨吨说的很对。”
吨吨手指摸摸他的下巴,又摸摸他的耳朵:“那爸爸,你快亲亲我呀。”
似乎在说,快来奖励我。
周文安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
他低头在他脑袋和脸上用力亲了亲:“亲亲我乖乖的小吨吨。”
“哈哈哈……”吨吨在他怀里笑起来,眯着眼睛快活极了。
他就知道爸爸最好了,爸爸真棒!
梁司寒在一边看得艳羡,这孩子生了病立刻世界里只有周文安。
可见当孩子父母的,不仅要宠着他,哄着他,也要适当的管教他,宽严并济才叫孩子真的信服与信任。
夜里,等吨吨再度睡着,一直在空吮下唇,小嘴偶尔还咂摸一下滋味。
梁司寒见状,轻声问周文安:“怎么好像没吃饱?”
周文安隔着被子低头亲了亲小宝贝的肚子,浅笑道:“不是没吃饱,是晚上没吃到肉。”
沈医生嘱咐暂时不要吃荤腥,晚饭唯一的荤菜是蒸蛋,就算吃饱了也吃得不香。
梁司寒摸摸他热乎乎的圆脑袋:“原来是嘴馋了。”
这小宝贝,怎么看怎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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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翌日, 梁司寒一早出门前往外地,出席代言品牌的一场活动,要到深夜才能回家。他搂着吨吨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家。
下午时分, 梁忠年到家里来看小孙子,韩蕙真也一并过来。
两人是在别墅外碰的面,梁忠年一见前妻, 看她穿一身窈窕及膝窄裙, 踩着中跟鞋,皱了皱眉:“你这岁数……”
没等他把话说完, 韩蕙真特意摘下墨镜,朝他翻个白眼,又把墨镜戴回去, 冷笑说:“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人?别等到进棺材还是这么一副德行。”
不等梁忠年说话,她看了看别墅大门:“你叫我过来跟小周说说好话,怎么的?现在要把我得罪走,你自己进去说?”
梁忠年伸伸手,难得做了个请的动作:“别开玩笑,赶紧进去。”
梁忠年在家里瞎捉摸, 总觉得的确是自己把话说严重了。
原本是想着亲近吨吨, 要是这次把关系弄僵,他说不定就见不着宝贝孙子了,因而连夜联系韩蕙真, 请她帮忙说和说和。
二老在楼下客厅坐着,周文安带着吨吨下楼。
吨吨一直在玩具房里画画, 这会儿手里捏着一幅画,跑到两个老人家身边凑趣:“奶奶,爷爷, 我画得好看吗?”
画的是别墅的花园,周文安给他拍了照片,他照着画的,五彩缤纷。
梁忠年把孩子抱到腿上,指着花团锦簇的模样:“好看,给爷爷说说,这是什么花?”
吨吨乖乖地解释说:“是绣球花哦,一片片的花球,紫色的,很漂亮的。”
他喜欢圆圆的花球,膨胀而饱满,惹人喜爱。
周文安跟两个长辈打个招呼,也不知道如何应酬他们,便去了厨房。
今天梁司寒又得深夜才到家,兴许没有吨吨,他会选择在外地找个酒店留宿一晚,但现在几乎每天都要赶回家看看儿子。
周文安想煨着汤,等他回来多少可以填填肚子。
韩蕙真踏进厨房,见周文安乖巧安静地站在那儿清洗吨吨的围兜,她颇有些感慨。
虽然是两个男人过日子,好歹周文安比大儿子要顾家得多。
周文安见她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有些紧张:“伯母,怎么了?您需要什么?”他拧盖围兜放在一旁,无措地在水龙头底下冲干净自己的双手。
“不用不用。”韩蕙真站在料理台的旁边,柔声道,“小周,你别怕我,我是代老头子跟你说一声抱歉的。他之前在你们这儿说了不中听的话,回去一想呢,说得重了点,肯定让司寒跟你都不舒服。他多死要面子一个人?所以让我来跟你说,他就那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心里头疼吨吨还来不及。另外,他送了一台车给你,当做是你出入用。”
周文安低眉顺眼地点点头:“我知道,是伯父着急了。可是车就……”
怎么还突然送个车?
“别给他客气,就收下,不然他回头还要问我呢,他多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韩蕙真笑着说,“有些话我要是跟司寒说,我说一句他要反驳两句,最后什么也说不成。小周你是个懂事理的乖孩子。家里的事情,肯定是你操持得多。你费心了,照顾着吨吨还要兼顾司寒。”
“不会,应该的。”周文安声气儿越来越小,他陡然间意识到,其实自己跟梁司寒没什么具体关系,除了吨吨,他们本身的牵绊可有可无。
但是在韩蕙真、梁忠年甚至是所有人的面前,他好像还兼任了梁司寒另一半的角色。
这种现状与事实相互违背的感觉,让周文安很难受。
不算是委屈,也不算是憋屈,就是心里头有股子酸酸的劲儿,像是硬塞了十个八个柠檬。
韩蕙真不清楚内里情况,全心全意地把他当做家里人,她语重心长地说:“小周,你别看我跟老梁说话什么难听的都往外蹦,但我跟一般人不那样。你现在也年轻,等你跟司寒过上十年八年你就明白,枕边人能影响自己。我当初跟老梁离婚也是因为我不能跟他再这么针尖对麦芒地过一辈子。所以我就选择了离婚,但这么多年一直都愧对司寒。我当初没要他,我也没法要他,老梁把孩子看得比谁都重,我抢也抢不过来的。”
她的这一席话,宛若咏叹调般哀怨婉转。
往事并非如烟,每一件往事都决定了今时今日的处境,压在人的心坎里,重得不可承受,而那许多无法弥合的遗憾就藏在一件一件往事的琐碎缝隙里。
周文安没接话,静静地听着。
他的确也在隐秘地渴望有人能同他多说一些梁司寒的过去。
韩蕙真摩挲着料理台上吨吨的牛奶杯,细细地揉着把手:“司寒从小脾气就那样,吃软不吃硬。老梁在他面前发脾气,他脾气能比老梁更横。以前父子俩为他学表演拍戏的事情吵过无数次,司寒能几年不回家。论起来,他也是很像老梁,心么,比老梁还要硬。”
她柔和的眸光淡淡掠过周文安年轻青涩的面庞,“小周,我这个大儿子看上去虽然是块冷冰冰的石头,可如果你愿意焐热他,那这块石头就一定归你了,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我了解他,他心里头还是软乎的,就是差有个人能懂他。”
周文安头一回听一个女性长辈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如何回应,看着厨房的摆设,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媳妇。
“好了,我又说多了。你看我这张嘴……哈哈。”韩蕙真笑起来,“说真的,我要是跟老梁过一辈子,那真是活到老吵到老,鸡飞狗跳,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周文安低声说:“可能就是不合适吧。”
只是离婚处理得不够妥当,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情绪。
他不用细想,都能感受到梁爸爸年幼时候的无助和彷徨,可能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在韩蕙真口中说出来,梁爸爸的确是多年离家,让老人心寒了,是心硬。
可换个角度,对梁爸爸而言,彻底离开就意味着不用面对两个重组家庭,反而是解脱和自由呢?
不过这些话,周文安还不至于要对韩蕙真说。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中,处理得妥当,是共存;处理得不够妥当,就是对立,各有各的难处,一般情况下,也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韩蕙真从厨房的拱形落地窗望出去,花园花卉环绕,景色怡人。她淡笑说:“是啊,的确不合适。好了,我不打扰你,你忙。我去跟吨吨说说话。对了,你看老梁带来那本相册了吗?吨吨跟司寒小时候是不是像极了?”
周文安微微颔首。
昨天翻阅过,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梁司寒遇到吨吨几乎就确认了,因为的确是十分相似。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吨吨长得不够像自己吧,光顾着像梁司寒了。
真是让人小忧伤。
=
梁忠年和韩蕙真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
走之前,梁忠年也跟周文安单独说了两句。
周文安想着这几天梁伯父天天跑来,肯定是欢喜吨吨的,而且又托伯母特意来道歉,显然心底里希望大家关系融洽。
他虽然有些担忧他说什么严肃的话题,可也并没有太过恐惧和他单独相处。
客厅沙发上,梁忠年看向温顺的年轻男孩儿。
这男孩儿面嫩,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年轻,他的确是不怎么懂得相处的,他咳嗽了一声,借以缓解尴尬。
“小周,你跟司寒的婚事,怎么打算的?你的父母长辈呢?理应我跟司寒的妈应该去拜访拜访。”
周文安避重就轻地恭敬回答:“我父母车祸过世好多年了。”
“……”
梁忠年还以为自己开了个不错的好头,结果一开口就问到不该问的地方。
这就更尴尬,他想,大儿子怎么也不提醒一声?!
还真不能怪梁司寒,因为他郑重提醒过梁忠年别对周文安问东问西。
可当时,梁忠年被梁司寒那脾气给气得上头,哪儿记得这么琐碎的提醒?
周文安见梁忠年绷着脸,表情僵硬地四十五度俯视茶几上的茶杯,难不成被自己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伯父,我家里有一个舅舅,来往比较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在联系,还没见到人。”
这个台阶给得很及时,梁忠年顺势而下,缓和了下神情:“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跟司寒在一起,就是我们梁家的人,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千万不要客气。”
周文安听梁忠年今天格外的……和蔼可亲?
还是自己的错觉?
说了这话后,周文安不知还要说什么合适,便抿着唇,不做声。
梁忠年则是在措辞,喝一口茶水,才开口道:“小周,我跟司寒的关系,你能看得出来吧?”
周文安于无声中默认。
父子关系僵硬甚至不如陌路人来得客气。
梁忠年拿着杯子:“我对大儿子束手无策,我说什么他都能反对,天生就跟我不对付。”
他长长地叹息,表达出心中的愤懑与无奈。
周文安为梁司寒解释:“可能你们各自都有心结吧。”
梁忠年较真地问:“那你说说呢?小周,你说我们是父子,就好比你跟吨吨,就算有心结,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解不开。说实话,我对儿子女儿,自认为已经好到了不能更好的地步了。”
周文安听了这话,错愕。
梁忠年说完,也自认为有夸大嫌疑,赶紧咳嗽两声:“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是吧?你说做父亲的,能不为孩子考虑?他不懂事,我得给他考虑,送最好的学校、给他选好的方向,可是他都不听我的,你说这……”
周文安不敢开口,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能引起梁忠年的不快。
梁忠年见他沉默,问道:“小周,司寒有没有跟你聊过?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你就随便说吧,我不生气,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