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昌懋为什么要去观察这个,他又在意的是什么呢?
华孟拧着眉头,掀开了许昌懋的被子,直接问:“是因为这个才不想上学的吗?”
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华孟又后悔了。
许昌懋眼睛通红,应该是刚哭过,现在还因为他的莽撞而强忍着。
“知道南雾航要订婚了,很难过吗?”华孟低着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许昌懋夺过被子,再次蒙住了脑袋,不回话了。
华孟自顾自的说着:“我以为三年了,你会忘记他,但当你跟我说要回Q市时,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许昌懋拉下被子,气愤道:“我回来是为了学业,为了妈妈。”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华孟心想,但没有说出来。
三年了,他也学会了收敛直性子,尽量照顾到许昌懋的心情。
但望着许昌懋的眼神,满是怀疑。
直到许昌懋心虚的收回獠牙,拉住华孟的衣袖:“今晚带我去,再见南雾航一眼。”
“有什么意义呢?”华孟不解。
许昌懋紧拉着华孟的衣袖,他不想说,因为太卑微了。
他想再偷偷的见南雾航一眼,看他搂着新娘,看他亲吻新娘,看他幸福的给新娘带上戒指,然后他才会彻底的死心。
这三年,许昌懋把自己封锁起来,不与外人打交道,守着痛苦的往事,过着凄冷的生活。
反倒对南雾航的执念更加深。
许昌懋不从与别人说,也不会与别人说,独守着煎熬,终于要结束了。
那个三年前本该消失的傻子,终于要死了。
“今天之后,我再也不与他纠缠了。”许昌懋央求着华孟。
他现在只有华孟了,如果他自己一个人,绝对没有这个勇气。
华孟叹了一口气:“只能看,不能让他发现你。”
如果南雾行知道许昌懋还在意着他,不知今夜还会不会订婚。
华孟觉得会,就像南雾航三年前签订协议那样决然,但华孟不敢赌,这是许昌懋未来的人生,要彻底的清算了。
找了些关系,许昌懋提前出现在宴会厅的二楼,俯视着楼下的一切。
南雾行和崔则天在楼下接客,崔茉莉在对面的房间换衣服。
这半个小时的观察,许昌懋发现 ,南雾行变了好多。
以前怎么逗他都笑不出来,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仅如此,待人接物上也十分的成熟。
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许鸿基的影子。
商宴上游刃有余的与人推杯换盏,控制全场。
许昌懋从前十分的厌恶,如今竟也能接受了,大概是长大了吧。
“吃点东西,宴会七点开始。”华孟端过来一碟吃的。
许昌懋挑了几块水果吃,就再也没碰了,依旧直勾勾的望着楼下。
快到七点,下面基本安静下来。
南雾行上楼去接崔茉莉。
崔茉莉身着深红色晚礼服,与南雾行的衣服相搭,两人相挽着向楼下走去。
底下响起一片掌声,主持人开始走流程。
许昌懋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新郎新娘,无数次参加过这样的婚礼,自己都是局外人,如今,依然。
没等到交换戒指,许昌懋拔开眼睛,扑进了华孟怀里:“我们走吧。”
华孟揉着许昌懋的脑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华孟查到,今晚崔则天要把海湾港区的股份转让10%给南雾行。
而南雾行手中已经收集了散股,再加上崔家的这些,以后将成为最大股东,接手海湾港区。
而这场婚礼的意义,在今晚将要结束。
这件事,崔家不知道,外人也不知道,南雾行藏得很深。
华孟费了些劲才知道的。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在许昌懋眼中,南雾行已经成了局外人了。
“走吧。”华孟提着瘫软的许昌懋,离开了宴会厅。
送许昌懋回到家后,华孟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华汐汐。
“哥,你那儿有钱吗?我快死了,救命。”
华孟迅速的退了出去,没想理。
华汐汐每次都用同样的借口,每次不也都活的好好的。
过了一分钟,连着七八条消息发过来。
“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哥,我莫名其妙做了担保人,现在欠下七千万,我要疯了快!”
“哥,他们已经找了我三天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了。”
“哥,我真的不行了!”
“……”
华孟望着疯狂输来的消息,和那突兀的七千万,最后还是回了一条。
“在哪儿?”
当华孟到了华汐汐发来的地点时,差点吐了。
在一个地下室,里面全是衣服破烂的乞丐,酒味混杂着臭味,堪比臭水沟。
角落里,华汐汐望见华孟,惊慌着扑过来。
“哥,救救我!”
华孟闪躲开,瞥了一眼华汐汐。
黄色的衬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脸上应该是为了躲债,糊了一层黑灰,头发油的能炒盘菜了。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华孟带着责备的声音问了一句,然后立即出去了。
有了华孟,华汐汐大胆了些,跟着出去了。
华孟点了一支烟,等华汐汐说话。
华汐汐特别心虚的望了一眼华孟,老实交代了:“我前几天遇到了航哥……”
“谁?”华孟吐出烟,有些惊讶的问。
“南雾行,我一个同学。”华汐汐还不知道华孟和南雾行的渊源,更不知道他这次的事是怎么搞出来的。
“你继续说。”华孟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只是不知道南雾行用了什么手段。
“他看我没有钱花,就把我带进一个酒吧,想让我在那儿赚点钱,谁知道那儿的老板给了我一个合伙的合同,我当时头脑一热就签了,没想到这是一份担保人合同,签了合同后那个老板就卷钱跑路了,留下七千万的债务,现在债主都向我讨债呢,说不给钱就把我手一根根的剁下来,让我生不如死。”
华夕夕一口气说完,十分恐惧的跪倒在华孟脚下:“哥,你救救我吧,我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华孟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了,没说话,想着对策。
七千万,他有,但是许昌懋的钱。
而且这次明显是南雾行搞得鬼,是冲自己来的,即使拿了钱,南雾行也不会罢手的。
华孟看了华汐汐一眼,一副穷酸模样,真想掐死他一了百了算了。
“我没有钱。”华孟实话实说。
华汐汐慌了,紧抓着华孟的裤脚不放:“哥你有那么多人脉,肯定能借到七千万,先帮我垫上吧。”
“哥,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忘了妈死的时候怎么说的了吗?”
华孟捏着山根,太阳穴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
十四岁那年,母亲在铁板房里拉着华孟的手嘱咐过,要照顾好小他十岁的弟弟,两个人别死了就行。
华孟当时不想点头的,但看着躲在床底下那双惊恐的眼睛和母亲快要枯竭的眼神,只好答应了。
这些年他也遵守了,华汐汐还他妈的活着,跟个蝼蚁似的活着。
现在这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跟那时一模一样。
没有依靠,惊恐的面对死亡。
华孟心软了半分:“起来吧,我去想想办法。”
华汐汐哭了,抱着华孟的大腿哭的眼泪横飞。
贱命一条,好歹活下来了。
华汐汐也知道,他这条命不配这七千万。
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多年,华汐汐想过死来着,在楼顶吹了二十分钟的风,然后又下来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他与这该死的生活抗争过,后来才发现,只有跪着才能生存下来。
他就跪了,跪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生活还是没有放过他,任意的踩踏,任意的□□,现在想让他连渣都不剩。
但他还有个哥哥,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第79章 以什么名义?
“南总,华汐汐已经给钱了。”快下班了,杨帆接到了那边的消息。
南雾行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边穿衣服边交代:“不用跟着我了,你去把华孟拦下。”
杨帆一顿,有些犹豫,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去,微微发着痛疼。
南雾行撇过来一眼:“务必把他拦下,直到我和小喵聊完。”
“是。”杨帆几乎是颤着音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身份早就暴露了,也就意味着又要挨打了。
南雾行一路疾行,在华孟之前来到了教学楼下,连铃声都没打,直接上去了。
“南总,你怎么来了?”实验室的老师认识南雾行,问了一句。
南雾行回以礼貌微笑,然后继续奔着目标而去。
中途路过无数人,纷纷向他注视。
一身西装,年轻帅气,任谁都忍不住瞥一眼。
教室中,教授还在火热的讲着题,许昌懋坐在最前排,认真解算着步骤。
头脑有些混账,这几天睡得都不好,每天需要酒精才能入眠。
静悄悄的教室,响起了敲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门口。
门一点点的推开,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班里有人认了出来,小声喊了一句:“是南雾行,南总!”
“他怎么来了?”
许多人都在疑惑,都在议论,只有最前排的许昌懋把头低到最低,生怕被认出来。
南雾行最好是别来找他的……可能吗?
“老师,不好意思。”南雾行非常礼貌的站在门外,朝老师打招呼,“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纪念日,能不能提前把他带走?”
教授:“南总指的是?”
南雾行大步走进教室,直接来到许昌懋面前,牵住了他僵硬的手。
很明了了。
教室里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南雾行和这个插班生竟然有三年关系了。
许昌懋甩开南雾行的手,急匆匆的收拾完书包跑出去了。
南雾行双手合十,朝教授鞠了一躬,追了出去。
“你觉得你能跑过我吗?”南雾行朝前面的许昌懋大喊,他不想用强硬的方式对待许昌懋。
但他有的时候太不听话了。
许昌懋慢慢停下了脚步,心想:是啊,反正都没有关系了,没别要在意了。
这样想着,许昌懋闷头朝校门走去,希望华孟能早点来。
“华孟不回来了,跟我一起喝杯东西吧。”南雾行仿佛能窥探许昌懋的心思,追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许昌懋想甩开,被南雾行攥的紧紧的。
南雾行转身,将反抗的许昌懋禁锢在怀中,趴在他的耳边略带警告,说道:“就是喝杯东西,不要再闹了,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话刚说完,许昌懋咬上了禁锢着臂膀的手。
鲜血流出,染红了许昌懋的小獠牙。
谁说受伤的只会是许昌懋?
南雾行强忍着痛,把许昌懋打横抱进怀中。
“再闹,我就带你回家,强shang了你!”南雾行语气中透露着: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
许昌懋才不怕,抱住南雾行的脖子,又是一阵撕咬。
南雾行赶紧将许昌懋塞进车里,这才消停下。
摸了一下脖子,果然出血了。
“你这臭脾气,也就我能忍了你。”南雾行吐槽了一句,系上安全带冲了出去。
许昌懋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一点也不想理南雾行,脑子里想着怎样才能溜走。
手机响了几声,被南雾行烦的直接关机,扔到了车后面。
没走多久,到了一个熟悉的店前,南雾行停车了。
许昌懋有点印象,这是他刚回国的那天,队伍很长的甜品店。
南雾行打开车门,为了防止许昌懋溜走,又重新锁上,再去副驾驶接人。
许昌懋冷漠的看着南雾行打开车门,一点溜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要我当众抱你进去,还是自己走进去?”南雾行问。
许昌懋推开南雾行,兀自走去前面。
正是下课的时间,奶茶店人很多。
许昌懋一进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里面的装修和他原来那家一模一样。
熟悉的,许昌懋直接往二楼走去。
果然,一模一样。
“来一杯热巧克力吧,我记得你最爱喝。”南雾行紧跟在身后上来了。
许昌懋摇头:“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南雾行没有跟着许昌懋的节奏,朝楼下喊了一句:“热巧克力一杯,再加一块橙汁蛋糕。”
许昌懋想说他不喜欢了,但还是憋回去了,反正都无所谓了。
许昌懋也不说话了,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等南雾行开口。
“手还冷吗?给你拿个暖手袋。”南雾行好像并不着急开口。
许昌懋再次摇头:“不用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南雾行执意拿了个热水袋,塞到许昌懋怀里。
许昌懋很是无奈,跟南雾行单独在一起,甚至都让他感觉窒息,想快点逃离。
他也不知道,南雾行还有什么好纠缠的。
“听说你的钱都在华孟手里?”南雾行终于开口了。
这个问题,让许昌懋有些猝不及防,抬头疑惑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