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点头,指向前方的枝头。
那里蹲坐着一只脆羽小鸟。
[是它!]朝歌兴奋地抓住韩凛。
“谁?”韩凛茫然地看向那只鸟。
[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来百鸟谷时,进门看到的第一只鸟就是它。]朝歌自信满满地比划。
韩凛惊了:“这你也能记得?”
[因为它右腿上有个疤,特别像小桃心,所以我记得。]朝歌欢欣地望着那只鸟,[当时我看着那个小桃心,心里就想啊,这一定是天意,连大自然的生灵都在告诉我,要紧紧把你抓住。]
韩凛跟着朝歌,也回忆起了当初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俩还没确定关系,刚从日本回来不久,正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暧昧期。
韩凛在日本就发现朝歌喜欢动物,所以回国后就带他来市动物园玩,没想到朝歌虽然是本地人,但却是第一次去这个动物园,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那时候韩凛满心都放在朝歌身上,仗着自己比朝歌高,站在朝歌身后,痴.汉似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朝歌。
他对自己看过什么鸟,着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韩凛看向前方枝头的那只翠羽小鸟。
这只鸟的腿上果然有一块颜色浅淡的疤,从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是一颗小小的爱心,非常小,不注意肯定看不见。
“谢谢你哦。”韩凛对那只翠羽小鸟说,“因为你,朝歌才想把我抓牢。”
朝歌笑起来,羞恼地用手肘怼韩凛:[才不是!]
“说起来,我虽然对这鸟没印象,但是我对外面的松鼠记忆非常深刻。”韩凛说,“第一次和你来公园,你中途去上卫生间,我在外边等你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野生松鼠,蹲在树杈上甩尾巴。那小脸肉嘟嘟的,跟你一模一样。”
[你才像松鼠。]朝歌眯起眼,[我可瘦了好吗,你别光看脸呀,你看看我的腰。]
“不用看。”韩凛说,“每天晚上抱着睡,我还能不知道你腰有多细吗?再瘦下去,等妈他们上来玩的时候,该说我照顾不好你了。”
[爸妈才不会这样说。]朝歌侧趴在韩凛手臂上,惆怅地比划,[爸妈好久没来玩了,我有点想他们。]
“那请他们上来玩吧。”韩凛说,“正好今年体检还没做,顺便来医院检查下身体。”
他们说的是朝歌的父母。
朝歌不是城里人,他从小在乡里长大,说是乡里,但他们这片交通发达,中间连着一座大桥,从乡里到市里也坐不了多久的车。
他小时候上学都没有住校,每天早上他爸爸骑着家里的三轮,送他到乡口公交站,再花一块钱坐五站路,就能到学校。
[我晚上给他们发消息,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朝歌比划,[到时候又得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搬了新家,他们还没来看过呢,这次过来顺便可以多玩几天,客房住得下。”韩凛说,“你到时候劝着点他们,让他们多玩会儿,带他们在周边多转转。”
朝歌点头。
“还有上次说的那个按摩器和洗脚盆,趁着这次他们来,送他们回家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别又忘了。”韩凛交代。
朝歌笑,又点头。
韩凛对他父母很上心。
早在几年前,他们俩就已经回乡见过父母,朝歌的爸妈为人随和,对朝歌又迁就,加上韩凛又是那么优秀一小伙子,对朝歌能找到这样一靠谱的人,非常满意。
相比在韩凛家出柜时的无限碰壁,朝歌家这边简直就是温和的送分题。
也是因为他们,韩凛才时不时感叹,只有朝歌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朝歌这样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运,才能遇见这样的朝歌。
27、天天开心
说叫父母上来玩,朝歌第二天就给爸妈发消息。
“乖乖,最近不行,正是忙的时候。”朝歌妈妈语调温温柔柔的,对朝歌说,“等忙过这阵妈妈来看你。”
朝歌对着视频对面的妈妈比划:[需要我回来帮忙吗?]
“不用,你爸现在利索得很。”朝歌妈妈说,“你和韩凛怎么样?”
[挺好的呀,和以前一样。]朝歌比划,[他也想你们了。]
“妈妈也想你们,等过段时间就来找你们玩。”朝歌妈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你们先回来。”
[怎么的?]朝歌问。
“你姐姐和姐夫最后还是决定,诺诺周岁办在家里。”朝歌妈妈说,“到时候你早点回来帮帮忙。”
[好!]朝歌笑了,[好久没见到诺诺,肯定又变成小胖妞了。]
诺诺是朝歌姐姐的女儿,去年才出生,特别可爱,软软糯糯的,小脸蛋又粉又白,像个糯米团子。
连不喜欢小孩的韩凛,都忍不住会去逗两下。
“诺诺可聪明了,你说她胖,她要记你仇的。”朝歌妈妈说。
朝歌就笑,也没拆穿自己没办法说话。
他们又聊了会儿才挂断电话。
今天.朝歌自己在家,他打算花一天时间赶稿,前两天出去玩,画画的时间被压缩,再不好好画,就来不及交稿了。
但越想好好干活的时候,突发状况就越多。
下午朝歌接到林典的电话。
平时他的朋友们几乎不会给他打电话,因为朝歌没办法说话,哪怕打来电话,也只能是单方面的交流。
不是非常着急的事情,林典不会给他打电话。
果然,朝歌接通电话之后,就听见林典在对面慌张地说:“小歌,你现在有空吗,我……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朝歌敲了敲耳机话筒,表示可以。
林典那边迟疑了下,才很小声的说:“我等下给你一个地址,你可以带一套衣裤到那里吗?”
衣裤?
朝歌懵了下。
“包括内裤。”林典说,“其他的,到了再说吧,谢谢你。”
林典匆匆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朝歌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收拾了套自己的衣裤,又拿了一条新内裤放包里,出门去林典发给他的地址。
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旅馆。
朝歌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林典该不会是被人肛了吧。
以防万一,朝歌车开出去后,到附近药店买了支事后软膏,才继续往那边开。
大学城离得近,朝歌很快就找到林典说的那家旅馆。
旅馆有些破旧,朝歌进去的时候,前台瞥了他一眼,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又转头去玩游戏。
朝歌有些着急,怕林典出事,飞快跑上三楼,找到林典说的那个房间。
疯狂敲门。
林典很快就开了门,他警惕地只开了一条缝,看到门口是朝歌才取下门链,放朝歌进屋。
朝歌仔细打量,发现林典穿着衣服,并不像被人糟蹋过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那么急急忙忙地叫我过来。]朝歌比划。
“衣服带了吗?”林典站在玄关问。
朝歌点头,把袋子递给林典。
“谢谢,具体事情等下给你解释。”林典说着,往房间里走。
朝歌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后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正缩在被窝里,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看到朝歌时,眼神瑟缩了下,又飞快垂下眼眸。
“学弟,衣服给你带来了,没事了,咱们先把衣服穿好,再去医院好吗?”林典低声哄着,把衣服摆到那人面前。
那个人没动,朝歌隐隐约约看到被子在颤抖。
他在害怕。
朝歌心想,他一定不愿意自己站在这里看他换衣服。
朝歌很体贴地回到玄关。
这个旅馆很破,但是每个房间里都配的有卫生间,朝歌干脆躲进卫生间。
进去后就问到一股很大的味道,和韩凛恋爱七年的他,一问就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朝歌视线往垃圾桶看了眼,看到了个套子,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今天的事情让朝歌非常迷惑。
他和林典也认识好几年了,据他对林典的了解,林典是下面那个,今天怎么会……怎么好像是他上了这个小学弟。
难道林典一直以来都骗了他,其实他是个攻?
朝歌懵懵地想。
朝歌进来没几分钟,林典也跟了过来。
朝歌立马盯住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攻气。
“抱歉,突然把你叫出来。”林典有些烦躁的挠头,“事出突然,我只能找到你帮忙。”
[这个人是?]朝歌比划问,[你的……?]
林典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清楚朝歌的眼神后,才惊慌地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我一小学弟,平时关系还不错,没有其他关系。”
[那这是怎么回事?]朝歌问。
“啧,他遇到傻.逼渣男了。”林典说,“骗他上床。”
[骗?]朝歌不解,如果是自愿一起来旅馆,怎么也用不上骗字啊。
林典咬牙切齿地说:“臭傻.逼有艾滋,给套子扎眼,上完就跑,下楼给学弟发个消息说自己有艾滋,对不起他什么什么的,就是个垃圾败类。”
[卧槽!]朝歌惊了,[那他,那他怎么办!]
“最可气的是,那个傻.逼还把学弟衣服都偷走了,我刚刚本来想去给他买,但是这时候他的状态你也看到了,离不得人,只能麻烦你跑一趟。”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朝歌问。
“当然是带他去疾控中心吃阻断药,现在还没有两个小时。”林典说,“按照我的想法,肯定是报警,然后找方适哥。”
[那你怎么不找?]朝歌说。
“他怕啊,他是方适哥的学生的学生。”林典说,“他还想考研到方适哥那儿,怕方适哥不喜欢他。诶我们一会儿说,我去看看他衣服穿好没,然后我们去疾控中心。”
林典说完就离开了卫生间,朝歌站在原地心焦,想不通怎么世上还有这么烂的人。
垃圾就该物理阉.割。
28、天天开心
朝歌又在卫生间等了几分钟,林典才带着小学弟走出来。
小学弟垂着头,被林典扶着小心往前移动,脚步别扭。
朝歌看得出来,他后面肯定受伤了。
林典还在安慰小学弟:“不用担心,我们快点去疾控中心吃阻断药,没事的。”
小学弟小幅度点头。
“但吃药是一回事,我刚刚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林典低声问,“对这种人渣真的不能手软,报警抓他,让他知道这是不能做的,不然他以后可能还会害别人。”
小学弟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你也别担心因为这件事,方适哥对你会有什么想法,我说联系他,是因为他对疾控中心防艾科熟,我们去该怎么做他都能指导咱们,不至于一头雾水。”林典说,“方适哥人特别好,我们找他帮忙好不好?”
见小学弟犹豫,林典继续说:“方适哥嘴巴很牢的,而且他是老师,他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他能帮助我们。你不是说你想考他的研究生吗,说明你也很喜欢他,那咱们相信他好不好?”
林典一路劝到楼下,等到他们上车后,小学弟才终于点头,同意报警和找方适帮忙。
林典立马给方适打电话。
朝歌之前没去过疾控中心,花了点时间找路,因为阻断药最好在两个小时内吃,朝歌尽量加速,很快就到了地方。
三人都没说话,沉默地往里走。
方适已经打车到里面等他们了。
看他们来,方适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小学弟进去检测筛查、缴费吃药。
“费用我先帮你交了。”方适看着他把药吃进去后说,“之后这一个月,你住我家,再难受不允许随便私自断药,我会找人监督你。”
小学弟红着眼圈点头。
“现在我需要你收起伤心,好好和警察说清楚这件事。”方适语气轻缓,明明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信服,“你不用有任何顾虑,老师会帮你。”
最后五个字,方适说得很温柔。
原本就脆弱的小学弟,顿时流出眼泪:“教授……我会不会死呜呜呜……”
方适说:“不会,你是医学生,要相信现代医疗,好好吃药。”
小学弟缓了口气,更伤心了:“教授我相信现代医学,你不要因为刚刚我问的蠢问题,让我不过你的研究生呜呜呜……”
方适面不改色:“我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学弟吸吸鼻子:“教授,书上说阻断药吃了副作用会很大很难受。”
“适当难受是正常的,所以接下来的28天,你需要在我的监督下每天服药。”方适说。
“我有点怕。”小学弟说。
“怕是应该的,记住现在的害怕,下次不要再轻信他人。”方适说,“陆警官来了,我们先跟他去警局报案。”
朝歌和林典在方适来了之后,就一直躲在角落不出声。
方适是医科大公共卫生学院正教授,专门研究艾滋病原学,而且在他建立404后,也曾经遇到过和小学弟有类似经历的人。
有他在,朝歌和林典是一万个放心。
看完他们俩的对话,朝歌悄咪咪对林典比划:[今天的方适哥好A 啊。]
林典用力点头,用手语回道:[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方适哥永远是最靠谱的人,永远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