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子清单[现代耽美]——BY:反派二姐

作者:反派二姐  录入:12-10

  她从窗口走回来到病床边,促狭地笑了:“会不会是那个谁啊,放了气球就躲起来了,不好意思呢。”
  “不,不会吧。”
  “是给你的。”简常彻把气球随手系在窗台下的防摔栏杆上,从上面解下来一张卡片递给两人。
  两颗脑袋立刻凑在一起看卡片的内容,但上面只简单写了女孩儿的名字,和“祝早日康复”。女孩儿看了卡片后反而皱起眉头,狐疑地说:“不会是彻彻做的吧,我就和彻彻说过,病床窗外飘起来气球很浪漫的事。”
  简常彻摊了摊手:“我刚在隔壁呢,一口气七楼,哪跑得了这么快。”
  “而且电影里,气球下面挂着一个篮子,里面有小狗呢。”女孩儿笑起来,“真不是你吗?”
  简常彻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于是她再次脸红了,咕哝道:“那是谁啊……”
  两个女孩儿又像小鸟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简常彻挥了挥手:“你们拍拍照就好,不要太大声吵到隔壁。”
  他潇洒地出了门,没有乘电梯,而是一蹦三台阶地下了楼。果不其然,始作俑者宗迟正站在他惯常排队的咖啡店前悠闲,遮阳棚正好形成了从楼上看下来的视觉死角。
  “你这个行动力,也太突然了点吧。”简常彻说,“你在哪打的气球,我还说过来和你一起。”
  “就在这啊,”宗迟无所谓地说,简常彻注意到周围还有零星围观群众在打量他。
  “很快的,用这种气枪,一秒一个。”宗迟朝角落里的气枪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简常彻服气了,又问:“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宗迟装傻,“这位先生,大白天的就要带我出场吗?”
  简常彻懒得和他贫,往队伍旁边站了站,心里又觉得很可笑——所以刚才宗迟就穿成这样,在这片人来人往的空地上,打气球?
  宗迟总算排到队伍前端,买了咖啡,转过头时发现简常彻正靠在大楼外墙边抱着双臂发呆。
  他一抱胳膊,胸肌和手臂的线条顿时更明显了,看起来秀色可餐。宗迟故意贴近了一点,在他耳根处用调戏良家妇女的语调说:“小哥,一个人啊?出场也不是不行。”
  简常彻挑眉看他,眼神里好笑中又透露着无可奈何,而后朝另一边抬了抬下巴。宗迟下意识顺着他的示意望过去,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孤零零地坐在花坛边,他膝盖并着,出神地抱着腿。
  宗迟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看他。”简常彻又说。
  宗迟再次观察起那个毫不起眼的男孩儿——他穿着泛黄的宽大衬衣和球鞋,细胳膊细腿,长裤显得空落落的。他头发挺长,软踏踏地耷在额头上,脖子处打起了卷儿。
  “好瘦啊。”宗迟感叹了一句。
  “他在学校里或者家里被人欺负,被威胁,”简常彻断言道,“被老师或者父母之类的。”
  “啊?”宗迟愣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试图和他聊过,我问他,但是他不肯说。”
  宗迟颇为吃惊地在男孩儿和简常彻之间又来回看了几遍,还是不太明白,问:“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他的胳膊肘,全是红痕,膝盖也被磨破了,还有手腕和脖子那一圈红印子,太明显了。他头发留这么长,都是为了盖伤。但是有一块地方的头发很短,你看,是缝伤口剃掉的。”简常彻随便指了几个地方,又说:“虽然其实根本不需要看这些地方就能知道,这些只是佐证罢了。”
  宗迟听得一愣一愣的,又问:“那为什么不是被同学霸凌,或者是和邻居小孩儿打架意外受伤呢,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很皮的。”
  “一定是老师或者家长,是大人,一定是力量和权威和他差距很大的人。这种我见得太多了,被欺负的孩子都是这样,从眼神和走路的姿态就能判断。”简常彻飞速说,“我问他是不是被欺负,我说我可以帮他,但是他不肯说。那个躲躲闪闪的纠结眼神,那种既害怕,又畏缩,但更加羞耻的神态,一种可能是被家里的亲戚,比如叔叔啊继父之类的猥亵过。但是碍于对方的权威性,比如是他是寄人篱下,或者为了妈妈的生活,不敢说。从这一点来说,被老师欺负的可能性也有,但是不大。”
  宗迟完全听懵了——只是一眼观察,至于得出这么细节又如此阴暗的推论吗,但这话他说不出口。沉默了许久,宗迟终于用自己此刻能做到最稳定的声线问:“所以你是在哪里见得多了,福利院吗?”
  简常彻转过来看他,脸上一片风平浪静:“不然你以为我打架的本事是怎么磨练出来的。”
  宗迟心下震惊,好像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但较之更刺眼的是简常彻的表情——那种理所当然的,平静的,一点也不受伤的态度,那种懂事到令人揪心的云淡风轻和认命。
  他忽然想起来此前简常彻曾经说过,小时候曾希望能有个神奇的心理医生腾空而出,根治解决一切不顺心,只因为糟心事太多。他彼时只以为简常彻指的是车祸后家人全部遇难的创伤经历,殊不知在那之上还有这一层的折磨。
  宗迟不知道自己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简常彻立刻显出不满来:“你那是什么眼神,娘了吧唧的。”
  宗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张开胳膊将他一把搂住。
  简常彻这会儿却慌了,小声道:“你干什么呢!松开松开!”
  他尴尬极了,眼睛不太敢左右看,努力想要挣开这霸道蛮横的钳制,宗迟却用了狠劲。简常彻脸微微泛红,说话又结巴起来:“发,什么神经。”
  宗迟早发现了,比起强硬的对峙,简常彻面对这种软性的侵略以及明显的示好都非常不善应对——他害羞得直想跑,于是宗迟更加用力,死死收紧胳膊。他看着眼前泛着热气的耳廓,心里又酸又甜,简直要了命了。
  简常彻咬牙切齿,恶声恶气:“够了没,我警告你……”
  宗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警告”的内容,于是他胆大妄为,在简常彻脑门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简常彻异常惊愕,豹子般猛一回头,眉目凌厉富有杀气,但又全部被通红的耳朵化解。
  “小,小心挨揍。”简常彻捏住了拳头,凶巴巴地威胁道。
  宗迟佯装害怕地松了手,简常彻立刻离他三步远,浑身别扭地拉扯衣角。医院这地方最不缺生离死别和真情流露,亲额头也不算太过火的行为,其实并没太多人注意他们。
  简常彻怒瞪着他,宗迟一脸无辜,眼神中充盈着一种他没法辨别的奇怪情绪。简常彻没处发火,半晌后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回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独自坐着的小孩儿,而宗迟在身后看着他。


第20章 过期不候
  简常彻无奈地看着微信钱包的提示——这已经是第N次他发给宗迟的转账被自动退回了。起初,这个转账的备注是“气球”,宗迟分明看见了,别的消息也回,但就是不收钱。次日钱被自动退回,简常彻又转一次,就这样循环往复了好多天。红包的文字内容逐渐变成了:“快收!”“你点不点?”“你烦不烦”和一串省略号。
  简常彻这边满头冒火,宗迟那头收到这些消息时却看得十分高兴,他仿佛能透过那些惊叹号和问号看到简常彻他皱起的眉头和恼火的单眼皮,这种愉悦在一日下午于市中心某快餐店门口偶遇对方时达到顶峰。
  “你这是在干嘛呢?”
  宗迟正巧出差回来,下午去公司转了一圈,没有开车,没想到出门就遇见了简常彻。
  对方眉心又紧了紧,嘴皮无声地翻动了一下。
  “什么?”宗迟是真没听清。
  “买冰淇淋!”
  “哦。”宗迟点了点头,又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纳闷道:“你不吃?”
  简常彻举着蛋筒:“关你什么事。”
  宗迟有点莫名,说:“你不吃的话我可以吃吗,我好久没吃过冰淇淋了。”
  “当然不行。”简常彻瞪他一眼。
  宗迟有些委屈:“为什么?”
  简常彻终于受不了了:“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是给……一个小朋友。”
  宗迟明白过来:“病人吗?”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干嘛不直接让我带过去就好。这就在我公司楼下,而且我不是发消息说我等下会过去。”
  又出现了,简常彻只动嘴唇但是不发出声音的神奇语言。
  “你说什么?”宗迟凑过耳朵去。
  “不想让你买!因为你不收钱!”
  宗迟愣住了。
  “噗——”
  简常彻威胁道:“你敢笑出声试试。”
  宗迟:“噗哈哈哈哈哈!”
  简常彻气得转身就走,但无奈手里还端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蛋筒冰淇淋,实在走不太快。
  “可是这一个冰淇淋也才几块钱啊!”宗迟连忙追上去,还是忍不住好笑,“况且这不是咱们一起做的事情吗?”
  “那不一样的,那是我让你帮我买的,几块钱也是钱!”简常彻低声咕哝:“几块钱把尊严借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宗迟伸手去扒拉他,但意识到简常彻是真的在不高兴,忙说:“没有啊,我不是每天在你家蹭吃蹭喝也没有给钱吗。你看,要是算上吃喝水电,我还倒欠你的钱呢。”
  简常彻闻言脸色松动了一点——的确,因为宗迟老赖在他家不走,最近的伙食费简直成倍上涨。
  “我要是每天追着你问,哎呀昨天我洗澡了,水费多少,电费多少,我还给你啊,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简常彻斜瞄了他一眼,脸色总算不那么臭——宗迟这段时间确实经常混迹于他家里。宗迟白天自然要工作,想要继续履行“遗愿清单完成小组组员“的义务,大多只能下班之后过来,那时多半已经是晚上了。如果简常彻值小夜班还好,二人午夜可以一同离开,但如果是大夜班,宗迟便经常和他熬到大天亮,不同的是简常彻第二天可以倒休,但宗迟还要继续工作。
  记得某日清晨,宗迟照例坐在电瓶车后座,趴在他背上静静地打瞌睡,简常彻忍不住道:”以后大夜班你就别过来了,晚上也没什么事儿。“
  “可是我白天要工作啊……”宗迟昏昏沉沉地说。
  简常彻有些无语——说实在的,最初宗迟提出也想和他一起完成病人们的遗愿时,简常彻只当他是图一时新鲜。毕竟彼时宗迟的奶奶刚刚去世,心里肯定有些作为晚辈尽孝不足的遗憾。但是夏去冬来,宗迟依旧十分积极地参与着这项原本只是简常彻自己执念的事业。
  那些愿望说起来大多都微不足道——一个儿时记忆中的零食,一张遗落时光的老照片,一个尚未道别的故人,一件从未尝试过的小事。简常彻以为宗迟很快就会厌倦的。
  就像他应该会很快厌倦两人这种开始得突如其来,又持续得莫名其妙的关系。
  但他似乎还没有。
  “而且我也不想回我自己家,回去也睡不着。”宗迟含混地说,“我喜欢你家。”
  简常彻心头跳了跳,但嘴上还是说:“我家有什么好,你不是老抱怨厕所吗。”
  “厕所在门外的确有点变态,”宗迟换了个肩膀,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搭自己脑袋,“但是你家比较暖和。”
  胡说八道,简常彻心想,宗迟那个高档公寓不但有中央空调还有地暖,他家只有两个油汀子。
  “而且邻居也好,”宗迟继续说,“我都不认识我邻居,你楼下的奶奶还送我橙子吃。”
  “谢谢你了,那是送给我的。奶奶只觉得你可疑。”简常彻无语道,“你倒好,全给我吃了。”
  从上周二开始,宗迟已经连续七天没回过自己公寓了,出差间隙都是断断续续留宿简常彻家。比起冷冰冰的电梯平层公寓,他更喜欢这个有烟火味的小区和这个温馨的一居室。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不小心把自己关在楼道里,虽然两个大男人同时出现在厨房里的时候经常转不开,虽然他需要撩开晾晒的衣服才能顺利走楼梯,虽然他经常被一楼的奶奶盘问来历,虽然……
  但他喜欢这个家远远多过自己那个铁灰色的盒子。
  于是这就导致了简常彻某日在家里转悠的时候,赫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家里已经到处都是某人的痕迹——他的牙刷,他有专用的浴巾和睡衣,甚至还有留下了备用的西装衬衣和袜子。
  以及他的味道。
  “是你的味道。”
  那天简常彻就这样指着被子说。
  “什么味道。”宗迟彼时正抱着电脑和一碗洗好的葡萄,在沙发上回邮件。
  “说不上来……就是一闻就知道是你。”
  宗迟放下电脑,一脸狐疑地从沙发上走过来,把鼻子埋在被子里嗅了嗅:“不臭啊?””
  “没说臭,就是有一股,你的味道。算了,没什么。”简常彻开始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了。
  “别没什么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被你说得像老头子的味道。”
  简常彻又抓过宗迟的枕头闻了闻,那是一种极淡的、类似木调古龙水香味混合别的什么……他很难形容。于是他干脆一把抓过宗迟的领子闻了闻他的睡衣,笃定道:“都是你的味道。”
  宗迟不由得有些郁闷,拉起衣服闻了闻,自然什么也闻不出来。他盘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扑住简常彻,在他脖子处猛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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