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更让傅英惊讶,拉住亭邈的手,将他带到身前,“阿邈,说啊……”
亭邈抿抿嘴,敛住满心的躁乱,又想说又不好意思,别扭极了。
可他耐不住傅老师的频频追问,俯低身子,附在傅英耳边,用气声儿:“我跟宸宸说,小叔叔的老婆叫婶婶,可是……小叔叔现在变成了别人的老婆。”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卷着弯儿钻进傅英的耳朵里。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凌乱的思绪变成烟花炸开,星星点点的光散在四周,所有的星光都汇聚成了阿邈的样子。
怔愣间,傅英喉咙艰涩地滚了滚,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问他。
大庭广众,清天白-日,被撩得什么也不能做。
就该回房间的时候再问。
傅英兀自沉叹,愈加深邃的眼眸汹涌着浓稠的黑雾,紧盯住亭邈,在后者快要受不了后退的时候,伸手圈住他的腰。两人的身体隔着轮椅把手,没能相触,可俨然热得要出汗了。
亭邈舔舔嘴皮,下巴微含着,模样瞧来可怜兮兮。
傅英低促地笑了两声,“阿邈,这么乖?”
他小幅度地捏了下亭邈柔软的脸颊,很荣幸得到亭邈似嗔似怒的瞪眼:“我乖这件事,傅老师是第一天才知道?”
亭邈捧起脸,自恋地哼唧,又盯了会儿傅英,总觉得他傅老师有种变狼的趋势,黑不溜秋的眼睛着实吓人。
他咂咂嘴,伸手把傅英的眼睛虚虚捂住:“不给看了,包饺子去。”
傅英低笑:“好。”
随后覆住他的手背,抓他微凉的手指放在掌心揉揉,等它变暖为止。
*
厨房离得不远,再走了五六分钟便到了。
此时厨房里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有四个大圆桌,桌上摆着擀好的饺子皮和饺子馅,围坐的长辈各个手速飞快,还不忘聊天,欢欢喜喜一堂。
两人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聊天声。
亭邈笑着推傅老师进去,果不其然,刚踏进门槛,便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场面极其热闹。
但亭邈发现,傅老师不愧是商界精明老练的总裁,虽然仍旧紧张,但经过刚才外面的“演习”,现在面对叔叔伯伯婶婶们游刃有余了很多。只见他面露微笑,对长辈们提来的问题,都回答得很稳妥,看不出丝毫的错漏。
亭邈惊讶地笑起来。
聊完后,旁边先到的小团子们已经拍手直喊傅叔叔包饺子,傅英也被眼前几位西装革履包饺子的叔伯邀请同到一桌去。
亭邈黏答答跟上。
“这包饺子啊,是门学问,小傅你可别觉得简单。”亭邈的大伯笑看了傅英一眼,继续包他面前的饺子。
那些饺子白白胖胖很整齐,大伯不愧是大伯。
亭邈垮了垮脸,猫在傅英身边,低声说:“傅老师,不会包就别啦。”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左边的大伯娘抵了抵胳膊,笑说:“邈邈也不会吧,我记得你去年包的饺子被宸宸认成了包子哈哈哈,快来跟伯娘学,今年可别被宸宸笑了。”
当众戳穿囧事,亭邈苦着脸,悄咪咪蹭傅英,轻哼:“才没有成包子。”
傅英已经被大伯邀请着开始包了。
他严肃地望着手里的皮和馅儿,眉头皱起来,哑声说:“我的,要成、包子了。”
“啊?”亭邈定眼一看。
傅老师宽大的手掌里,一团凌乱分布的皮馅混合物,看不出丝毫饺子优美且胖的身形。
到处蹦跳撒欢的亭宸带弟弟们过来,踮脚瞧傅叔叔的饺子,只看了一眼,整张胖脸蛋都崩溃了。
年纪尚小的双胞胎弟弟亭寓也跟着看,觉得有点头晕脑胀,他谨记等会傅叔叔包的饺子会给他们吃,捧着脸呐呐说:“我不吃,呜呜呜傅叔叔的饺子里有炸弹……”
把饺子炸开花了。
傅英捧着半成品饺子的手一抖,整坨掉在桌子上。
全场寂静了。
“哎!”大伯娘下意识喊了声。
她擦擦手,正想把亭寓抱过来,一双胳膊却先于她,将哭兮兮的小寓捞在怀里。
亭邈蹲下来,拍拍小寓的脑袋,又起身拾起桌面的半成品饺子,朝他笑了笑:“哎哟我的小寓别哭,你看错了,没在包饺子,傅叔叔等会儿烙饼呢。”
他拿到亭寓眼前,满脸正经:“这不挺好的,馅料皮均匀,到时候我们寓寓得吃两张。”
说完,在心里郑重为自己点赞。
小寓:( ⊙ o ⊙ )
我还小莫骗我。
傅英配合地咳了咳,接回阿邈手里的皮馅儿。
他神色有点尴尬,朝小寓点了点头。
众长辈:“?”
半晌过去,小寓是哄住了,大伯娘扬起唇,一脸的矜持笑容,热情邀请他们俩饺子杀手去蓟安侯胡同里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的爱情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童年照
亭邈和傅英被灰溜溜地请了出去。
但亭邈不觉得害臊,立刻忽略掉离开时,叔叔伯伯们朝他俩递来的隐晦眸光。他摸摸鼻子,脸上堆起笑,拉着傅英的手左晃右晃,带他去蓟安侯胡同里游逛。
活胡同里热热闹闹,长桌宴几乎吸引来了全宛遥的小孩,抓起干果边吃边在桌旁边绕弯。
亭邈带着傅英逛了会后,就和他去旅游直播时没有游览过的其他宛遥美景,玩了整个下午,饭点前才回家。
四合院里已经人声鼎沸,尤其是厨房和正屋。
亭邈和傅英径直去正房,和长辈们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房间里外张灯结彩,亭宸宸带着弟弟妹妹到处转,莫名有种新年的气氛。
没聊多久,隔壁的三爷爷便带着一家人过来,又是乌泱泱一群。恰逢寿宴准备好,众人忙笑闹围着圆桌坐下,为三爷爷贺寿。
场面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亭邈肚子都吃的鼓了起来,笑嘻嘻地去蹭傅英的耳朵:“要是文钦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又得说我是饭桶,吃货,没个明星样。”
还没说完,另一边的方舟嵂就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离傅英稍远些。
方舟嵂是下午的时候来的,这会儿祝寿后,就守着自家表弟,不让他去挨着傅英。
“呜,傅老师……”
方舟嵂欲哭无泪:“喊喊喊,喊什么,你又没喝醉?”他看了眼傅英,这人刚刚被长辈们灌了很多酒,现在神情微微迷茫,脸也有些红,半晌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醉过去了。
亭邈摆摆手,朝方舟嵂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表哥,没事,傅老师喝醉了,我得带他回房间。”
方舟嵂问:“他睡哪?”
亭邈略害羞:“当然是我的房间。”
“你们一起?”方舟嵂话音刚落,惊觉自己说的完全是废话,他这弟弟怎么可能不和傅英一起。方舟嵂无奈地摇摇头,松开亭邈,神色晦暗地嘱咐道:“一个房间也罢,注意点,傅英他喝多了,小心别伤着你自己。”
知道表哥还惦记着之前的事,亭邈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话落,便见表哥离开,亭邈笑抿起嘴,转身走到傅英身边。
他俯身,轻声说:“傅老师,我们回房间吧?”
傅英没说话,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亭邈情不自禁地扬唇笑,慢慢推傅英,走去他自己的房间。亭邈常年不着家,但家里的房间一直都留着,他回来的前两天,妈妈就喊人打扫过,现在进去一看,很整洁干净。他房间不算大,但床上睡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进屋后先给傅老师泡了杯醒酒的茶,洗茶杯时,亭邈回头看傅英,见他阖着眼眸靠在轮椅上,没有动作,静静坐在那儿。
亭邈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了。
等茶凉下来的时间,他将傅英推到床边。
“傅老师,傅哥、哥?”亭邈看见他睫毛颤了颤,面上一喜,心想傅老师是不是醒酒了,忍不住再离近些。他弯腰,眼睛也和傅英的平齐。
亭邈看着看着,不由得晃起神来。
这样的视角,几乎连傅老师的睫毛有多少都能数清楚。
他的双眼皮也看得很清晰,不宽,窄窄的,可到眼尾的时候,略微扬了些,总体看起来狭长。盯着傅老师的眼睛,他脑子里渐渐的,出现傅老师平时睁眼的样子,眼眸深邃,眸底仿佛晕着万丈深渊,就专门勾他跳下去。
光跳了还不够,得被那些深邃生吞入腹才行。
亭邈忍不住瑟缩了下,缩着肩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他的睫毛。其中有两根睫毛很翘,和其他的不一样,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亭邈指腹触了下,心念微动,想再摸摸时,眼前人忽然睁开眼睛。
亭邈吓了跳,忙后退。
一双手揽住他的腰,不由分说,把他往怀里带。
亭邈瞪大眼睛闷哼了声,电光火石间,直接坐在傅英腿上,砸进了他的怀里。
“傅老师,你没喝醉啊?”惊慌后,亭邈眨巴眼睛,惊讶地问。
傅英睁着的眼睛清明得很,哪里有醉意,亭邈猜到他没醉了,努努嘴,正要再娇气两声,却见傅老师把下巴搁在了他的颈窝,在那里黏糊糊地蹭。
亭邈心又软了:“傅老师?”
傅英低低地笑了,被酒气晕染得更低哑的嗓音,钻进亭邈的耳根:“是装的……阿邈,喝不下了。”
亭邈耳朵敏感地动了动,眼睛垂着,小声和他耳语:“原来是这样,可你还是喝了很多吧?……啊对了,我去拿醒酒茶,就要凉了。”
他扒着轮椅把手要起来,傅英却不让,“阿邈,不喝。”下巴搁在他颈窝来回蹭,嗓音哑涩,明明是和平常差不多的语气,但这会儿夜晚听起来,就像是刻意的勾引。
亭邈舔舔嘴皮,伏在傅英怀里,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夜晚月光浅,但仍有细碎的光晕进来,将房内变得静谧。
两人的心跳声也缠在一起。
沉默良久后,亭邈担心压坏他的腿,挪了挪要下来,傅英放开他,身体朝后靠着轮椅背。
他的头微微抬起来,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靠着椅背缓缓沉气。亭邈端着茶过来,要他喝,傅英接过来,一饮而尽。
“哪有你这样喝茶的。”亭邈哭笑不得,语气有些嗔怪。
听阿邈嘴里咕哝了两声,傅英失笑,眼神显得格外迷乱,勾起亭邈的手指说:“我醉了,你得让让我。”
“装!”亭邈叉腰。
这是自己经常做的事,傅老师什么时候也这样了,一点都不霸总。
亭邈兀自想着,傅英的眼神已经微变,他的视线越过亭邈,直直钻到亭邈身后的书柜上。
肉眼可见,那里头摆着本厚厚的相册。
傅英想起先前在饭桌上听几位兄长姐姐说的事,心里忽然一阵使坏,眼神里藏起侵略,霸道地盯住亭邈的眼睛。
亭邈被看得一阵心虚,视线太灼热,炙烤着他。
他眨眨眼睛,防止眼神乱瞟:“傅老师,怎么了?”
傅英脸色暗沉,不假思索抓住亭邈的手腕,拉他到身前:“我要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话落,亭邈脑子里嗡的声,思绪瞬间回到晚饭桌上时。
他和傅老师坐在一众同辈中间,聊得很欢乐。后来有位堂哥喝多了,看着他和傅老师腻歪,忽然说起童年照来,直说小时候谁最可爱谁最沙雕。闹得其他兄弟姐妹也哈哈大笑,加入话题。
亭邈隐约还听到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字,本以为傅老师不会放在心上,可谁知竟现在来找他了。
小时候的照片,倒不是不可以看,只是有些实在……
他眉毛纠结得皱起来。
傅英低声:“阿邈,给不给看?”
亭邈转身,伏在他的腿上,仰脸看他:“给的,但傅老师也要给我看。”
傅英脸色怔了几秒,摇头:“我没有。”
亭邈也跟着愣住,拧眉暗骂了自己,没事干嘛要提傅老师的小时候。
他抿抿嘴,歉意地看了眼傅英,正要说什么时,傅英蓦地抬起他的下巴,指腹在他唇瓣上揉了揉,低哑的嗓音充满诱哄,他说:“没什么好道歉的,阿邈,过去的事我已经不在意。”
红润的唇瓣被揉得颜色更深了,艳艳的涂了樱桃脂。
傅英说完,眸色渐深,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加重:“不说别的,快给我看,阿邈。”
亭邈哪受得住他,边害羞边起身去拿。
约莫十岁前的照片都放在一本册子里的,亭邈以往在家的时候总是将相册压在箱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妈妈翻了出来,就放在了书柜上。他踮起脚,将最顶层的相册抱了下来。
相册摊放在床上,傅英推着轮椅抵在床沿,亭邈想了想,干脆翻身到床上去坐着,和傅英形成两两对坐的姿势。
两人面前摆着相册,相片被亭邈散开,全部摊放在床上。
齐齐整整摆得满满的。
亭邈摸摸鼻子:“就是这些啦,傅老师。”
此刻拿出来了,倒没有那么害羞,亭邈挑出几张觉得超级可爱的,献宝似的递给傅英看。
照片从刚出生到十岁的都有,各个唇红齿白,脸圆圆的,眼睛又黑又亮,还大,有几张抓拍的低眸,眼睫毛很长很翘,活脱脱就是小仙童。
傅英私心想,甚至比今天见到的所有孩子都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