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星河[现代耽美]——BY:凌伊丶

作者:凌伊丶  录入:12-17

过了这么多年,宁河心想,原来自己还是好爱艾星。爱得有增无减。
宁河开门下了车,走到艾星身边。
艾星取下唇间的烟,垂手放于下风处。宁河靠近他,尽管四周人来人往,宁河却没有什么顾虑,几乎是紧贴着站在艾星身侧。
艾星那只揣在裤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自然地环住宁河,问他,“睡好了吗?”
说着,又笑了笑,低头去蹭他的脸,“这边脸上睡出压痕了,怎么这么可爱。”
宁河任他揽着,一只手伸过去,摸到他夹烟的那只手,然后带着他的手抬起来,凑到自己嘴边,也跟着吸了一口。
烟头的火光在宁河唇间跳闪明灭,起起落落,映着他精致的五官。
艾星低声问,“你在日本抽烟吗?”——宁河回到艾星身边这么久,艾星没见他主动抽过。
宁河慢慢吐出烟雾,说,“没有。”
抬眸见着艾星有些疑惑的眼神,又道,“连你都从我生命里斩断了,戒烟就更不算什么。我那时候也想过,答应你的事没做成几件,至少戒烟要守诺。”
说完以后,宁河感到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似乎搂得更紧了。
艾星抬起夹烟的那只手,以掌腹的位置推开宁河额前的碎发。
近来在相处时艾星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宁河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有时垂落下来遮住眼睛,艾星就会替他抹开头发,然后亲吻他的前额。
这是一种雄性动物表达占有欲的信号,是一种体面地、然而不失深意的吻。
宁河在艾星怀里没动,很温顺地让他在自己额前贴了贴。可是他刚才抽烟的样子又很凌厉,像一发出膛的子弹,击在艾星心上,迅速激起了年轻男人体内那股带有血腥味的欲望。
“饿了吗?”艾星拿开自己的手,碎发又落下。他询问宁河,字面上的意思和内涵的意思交杂在一起,嗓音低沉性感。
宁河笑得很干净,眼神澄亮地看着艾星,“饿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艾星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宁河分明是深谙艾星的,却总能在艾星深沉的心念之中找到一处制衡彼此的点。
“一个小时前开过了宾州,现在在俄亥俄州。”艾星给他解释。
夜晚的风吹起来,挟着几分凉意。宁河往艾星身上缩了缩,“我们找间酒店落脚吧,今晚别开了。”
艾星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可是他的体温已经足够温暖宁河。他说,“好,先找个地方把你喂饱。”
宁河眼底泛开笑意,问,“然后呢?”
艾星垂眸看他,手下掐着他的腰,面不改色地说,“然后,你也喂喂我吧。”
宁河靠在他肩上,闻到艾星身上散发的淡淡烟草味。他想,何止是艾星想要占有他呢,他也同样想要占有艾星,一分一毫也不会比艾星少。
他勾着嘴角,轻快地说,“成交。”


第53章 晚安,哥
旅行途中发生了很多事。每一桩每一件,事无巨细,艾星和宁河都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来。
好像他们共度的并不仅是五天时间,更像是重演了一场失落的青春。
他们在深夜的高速开车,音响里放着摇滚或古典乐;在不同的酒店床上做\/爱、叫对方的名字、互诉衷肠;在阳光或阴云下的沙滩边观海,迎接暴晒或暴雨,拍一些奇怪又好笑的照片。
他们吃过经济便宜的路边摊,站在连锁超市外面喝苏打水、抽烟,在高速休息站里下单麦当劳的优惠套餐;也有一晚穿得西装革履,别着上万美金的领针,去赌场一掷千金。
艾星的算术能力惊人,玩21点是个奇才,胜率超过七成,狂赚了一万美金。当场就打电话叫人来给他在酒店的游泳池边放烟火,选了一堆非常烂俗的心形升空图案,要一个一个放给宁河看。
一万美金的烟火可以燃放十几分钟。宁河洗完澡,穿着浴衣站在露台边,愣愣地看着直男审美造就的烟火,看了不到两分钟,忍无可忍地叫停了,说太污染空气,让焰火师拿着小费速速撤退。
艾星从后面搂着他,一脸诚恳地问,“你不喜欢吗?”
宁河的表情和那些收了芭比粉口红的女友无异,嘴上客客气气,心里无语伦比。
还有一晚他们途经一处小镇,因为找不到妥帖的酒店,就凑合住在一间条件简陋的汽车旅馆。
宁河睡前被艾星灌了酒,整个人在不太清醒的状态和艾星做得很失控,因为叫声太大,遭到隔壁房客拍墙投诉。第二天宁河坚决不肯出门,艾星只能翻窗把他抱出房间,直接扛进车里。
自驾旅行一路狂飙猛进,山峦海浪都回荡爱意,把那些压抑在艾星和宁河内心深处的感情,全都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他们有时像两位优雅贵气的少爷,有时也像两个放肆无度的高中生,甜蜜而疯狂地演绎着一场后青春期的浪漫。
到达洛杉矶这天已是深夜。艾星没让宁河订酒店,说自己已有安排。
入城的一段路是艾星开的车,宁河迷迷糊糊地盖着艾星的帽衫睡了一会儿。车停下以后,他也随即醒来,刚一睁眼就看见一片熟悉的公寓伫立在夜色之中。
四周路灯昏黄,照着安静的楼群和白色的墙砖,楼外挂着一整面墙的收件箱。
宁河恍然如在梦中,愣愣地推门下车,站在四层楼前,禁不住心潮起伏。
艾星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你租住的那间公寓,我已经买下来了。”
宁河还没回过神,又听得艾星道,“按照加州法律规定,这算夫妻共同财产。”
宁河脑中回闪过六年前自己提着行李、将钥匙投入报箱的一幕,情绪一下子涌起。他试图掩饰,装作无事地搓揉自己的脸,还是没能忍住,最后轻声而无奈地说,“恭喜你、艾星,又把我惹哭了。”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觉得手脚发软,就地蹲下了,埋头在手臂里,像个小孩一样抽泣。
这里和过去一样,仍有很多UCI的学生在此租房。一些年轻孩子面露诧异地从宁河身边路过,其中一两位还很善意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艾星笑着替他回应了那几个学生的好意,蹲下去揉宁河的头,哄他,“哭什么...怎么分手也哭,和好也哭。”
宁河抬起脸来,泫然带泪的样子一下子就撞进了艾星心里。
宁河说,“艾星,我真的好爱你。”
艾星凝视着他,眼神温柔,“Baby,I love you.”
然后趁着宁河不备,长臂一捞,将他直接打横抱起来。
宁河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想让艾星把他放下,又不好直说,把头埋在他颈间,顾左右而言他,“行李还在车里。”
艾星不由分说地把他抱走,“别管了,一会儿我来搬。”
公寓的门上挂着一把密码锁。艾星双手被占,就对宁河说,“领证日期。”于是宁河输入了0502这组数字,顺利地开了门。
艾星一直把他抱到客厅的沙发里放下,然后转身去开灯。
顶灯点亮的一刻,宁河非常惊讶地看到了一台放在墙角的钢琴。
他曾在社区小公园里为艾星弹唱一曲《River of Star》,用的就是这台满身涂鸦、音准堪忧、没有琴凳的旧琴。
他难忍心酸地想,在自己离开美国以后,艾星一定做了很多事,用以缅怀这段感情、这段婚姻,还有不辞而别的宁河。比如通过各种途径,辗转收回这台钢琴。
宁河从沙发里起身,走到钢琴面前。
在他触到琴盖的同时,艾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内部已经翻新,请了雅马哈的技师重装了琴弦和键盘,应该比那个时候好弹。”
宁河垂下头,手指在琴盖上慢慢抚过。艾星走上来,从后面圈住他。
他们都没有说话,在温暖的相拥中暗自将六年光阴折叠。
最后是宁河开口打破沉默,“艾星。”他轻声唤他,“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在L.A举行一场婚礼吧。”
艾星闻言怔了怔,然后抬手将他垂落侧颊的发丝捋到耳后,露出那两枚耳环,“为什么?”
宁河在他怀里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当初离婚是我提的。如果重新在一起,总该给我们的感情一个交代。”
“噢...”艾星的尾音微微拖长,沉眼看着怀中人,“拿一场婚礼交换分别六年的原谅,是不是太轻易了?”
艾星的两只手撑在琴上,宁河伸手将他的手盖住了,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等你原谅我,就算五年十年我也愿意等。但婚礼是另外一件事。”
艾星大概是在重逢的第一眼,就已经原谅或者已经想要原谅宁河了。
可是他没有在当下说出来,只是问宁河,“你知道婚礼意味着什么?”
宁河“嗯”了一声,又道,“我不知道你爸爸和我妈妈会不会愿意出席,但我会试试说服他们。”
其实艾星很懂宁河,但他却重复问了一次,“为什么,宁河?对我们来说婚礼不是非要不可。”
也许18岁的艾星和20岁的宁河,会把周围人的认可、仪式感的意义,那些捆住世人的束缚也加诸在自己身上。以为相爱必要得到祝福,才会走向圆满。
可是对于25岁的艾星和27的宁河而言,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无须任何救赎。哪怕爱的是地狱深渊、水深火热,也会义无反顾。
宁河握紧了艾星的手,慢而稳地说,“或许会来一些观礼的亲友,或许不会来。但那不重要,我只是在意有没有和你一起做这件事。”
他停下来,想从艾星的表情里读出一些什么讯息,而后不太肯定地说,“除非你觉得没有必要,那就按照你的意思......”
“当然要。”艾星打断了他,顿了顿,又说,“如果邀请宾客不顺利,一定和我商量。”
宁河笑了笑,“让我先试试。”——话音虽然温缓,言下却没有求助艾星的意思。
这套公寓虽然空置多年,艾星仍然雇了人每个月打扫,所有陈设都保持着原样。
宁河从此地离开,一别六年半。他和艾星商定了婚礼的事,就开始回看每个房间。
卧室的灯光点亮以后,宁河站在门外愣了愣,那里面铺满了他的海报和照片,还有一些歌曲打榜的奖杯。靠墙的书架上摆着他与艾星的合影,其中一层东西放得最少,宁河一下就注意到了那个印有罗氏律师事务所的信封。
艾星随即走到他身后,带着一点自嘲的口气,说,“哥,你看我多痴情。”
宁河这次没有转身,还是背对着艾星,问,“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会怎么样?”
艾星淡笑道,“可能继续等下去?或者去日本?或许...我不知道...没有想过那么远吧。”
六年已经很远,他却说没有想过那么远。选择当然也很多,但他的回答里没有“放弃等待”这一项。
宁河站在没动,艾星等了片刻,忍不住去摸他的脸,“不会又哭了吧。”
宁河这次没有哭,他深吸一口气,往房间里走,一直走到书架跟前,拿过那个大号信封。
“支票你也没有兑现吗?”他问艾星。
艾星的回答是,“我把那笔钱捐给UCI了,设立了一个以你名字命名的奖学金,资助从国内过来访学的优异学生。”
宁河慢慢地抽出离婚协议书,又慢慢地说,“你有想过么,有一天当我听到你所做的一切会是什么感受?”
艾星环着双臂,靠门而站,看着宁河垂眸凝神的侧脸。
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是舍不得宁河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为难,于是有些打趣地说,“内疚得不得了,跪下来求我原谅?”
宁河翻到了协议书的最后一页,艾星那边的签名栏空白着,什么也没写。
“协议书的内容你也没看?”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艾星轻喟道,“起先没有勇气看,过了大概两个月,准备捐支票时看了一次。我老婆对我挺好的,所有账户里的钱都留给我了,我送的名表跑车一件都没带走,甚至把歌曲的版权也交由我处置,基本算是净身出户吧。”
宁河知道艾星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化解他的情绪。
他攥着文件,走回到艾星身边。
就在他刚有动作的一瞬间,艾星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拖住。然后先于他单膝跪了下去。
“别跪、哥。跪我干什么,你又没错。”
艾星笑容清朗,仿佛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跪下的同时,宁河也一同屈膝下去,艾星顺势揽住了他,又说,“我那时候对你不好是不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轻微的气声,“我对你做了什么?限制你的自由,定位了你的手机,很偏执地对待你?让你过得很辛苦,是吗。”
宁河的下颌抵在他肩上,说,“没有的。”
艾星揉着他的头,指间顺过他的发丝,“那个时候我自己不觉得吧?还很理所当然。而且所有人都把我被捕的过错归咎给你,指责你是带坏我的那个人。最后让你内忧外患,无处容身。”
宁河的声音不大,然而又否认了一次,“不是这样。”
“我去麻省理工大学念书前,曾经和你妈妈见过一面。她和我说,你告诉过她,这段感情里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们爱不逢时。”艾星的指腹移动到宁河前额,想要摸出那条宁河在演出时受伤的疤痕。
“现在呢?还逢时吗?”他问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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