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摔在了地上?”
路越溪撑着他的手,眉心拧成一团痛苦的捂着腰,话语尽是委屈:“不知道,一起床就在地上了。”他把碍住人的被子拿开,“哎,不说了,我腰好疼!”可千万别给我闪到了。
顾宴南揉着他的腰的手一顿,眉头轻凝:“是我昨天晚上夹太紧了吗?”
路越溪:!!!!
他被顾宴南突如其来的话臊到满脸通红,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晚的事,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幕一幕重新播放在眼前,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喘息,顾宴南在他的耳边低喃的那一句句令人感到羞耻破表的话。
路越溪突然想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宴南看着他慌忙的低下头,飘垂的墨发四处点点,怎么也不肯抬头看自己的样子,摸着他滚烫而触感良好的脸颊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脸红了呢?”
路越溪拿掉他的手,狡辩道:“我没有!”
顾宴南看着他后脖子处瞬间蔓延出的粉色,却也没点破:“嗯,没脸红,那出来吃午饭吧。”
路越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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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的水声从指尖划过,路越溪把脸埋入冰凉的水中企图通过那丝冰凉来缓解脸上的燥热。把脸洗了之后路越溪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光滑的棱形镜子清楚的映出自己此时还是泛着红晕的脸颊,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漆黑如墨的发丝上滚落。
他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总觉得那个少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又记不清楚少年的模样了。路越溪把手伸向后脑勺,那里有一块伤疤,路母说是被楼梯上摔下来造成的伤口,还缝了好几针,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情记忆模糊。
不过也没什么重要的。
都过去了。
路越溪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就出了门,临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转了回去。用纸巾把镜子上预留的水珠擦得干净,他把衣领往左边扯了扯,一串儿红印如同鲜艳的玫瑰尽数绽放着,有几个颜色深得几乎发紫。
他手忙脚乱把衣领塞了回去,感觉到脸颊那股儿温度又在上升了。
深橘色的光晕边缘渐渐的爬上了半边桌台,流利的玻璃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路越溪嫌太亮,把椅子搬到了背光的一侧,撑着脑袋捏着筷子郁闷道:“我怎么越来越能睡了。”一觉十点,中间还不带停歇。
“大概是太累了。”顾宴南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回答。
路越溪悄悄吸气,口是心非:“我不累!”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他比顾宴南还要年轻得多,为什么他的体力就那么差,不是说他这个年龄段是男生中最有朝气、最有活力的阶段吗!而且他是攻啊,体力怎么能比自己的受差呢?!!
既郁闷又心塞。
路越溪在想事情的时候脸上纠结的表情很容易将他的心理活动暴露出来,再联想到某些事情就真相大白了,看穿路越溪所想的顾宴南眼神流露着些许温柔,看着他因为睡姿不好而卷翘起来的一缕头发,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痒。
少年鼻息呼重,眼角微红,长长的睫毛上面还挂着水珠的样子,那双漂亮的如同黑曜石的眸子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模样,真的很好看,不枉他等了那么多年。
听着身旁人的人用小声语气询问自己身体,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关心着他的的时候,顾宴南感觉到一股暖流冉冉流进心窝,没等将这股暖流感受得彻底,他就看到了路越溪端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药膳补汤,黑乎乎的切片药材浮在汤汁表面,气味刺鼻。
这熟悉的味道。
顾宴南:“......”
路越溪歪着脑袋,抿唇笑得很甜:“汤蛊旁边上面有阿姨的纸条,说要我盯着你全部喝光。”
第43章 八堂会审
顾宴南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直把路越溪看得有些心虚,试着转移掉话题:“有这么难喝吗?”说完端起闻来了闻,那股儿味道凑近就更加刺鼻呛人了。他捏着鼻子,脸上都皱一团像只白嫩的包子,撇撇嘴:“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顾宴南笑了笑:“海参。”
一时间路路越溪既然看不出来这是海参,想起被这玩意支配的痛苦时光。
好吧,可以理解。
他趴在桌子上低头试着尝了一口,白嫩的包子脸顿时变成了苦大情仇的苦瓜脸:“好难喝!”这会儿汤汁还是热乎乎的,一口灌到胃里边去,如同苦水浇肠恶心顶半边天。
直到顾宴南喂了他一颗糖才好了些。
看着顾宴南一口把药膳喝光,一点不带犹豫的,路越溪小心翼翼的戳戳他肚子:“儿啊,你快出来吧!你爹可遭罪了。”
待两个人吃完饭后,路越溪站起来就要收拾碗筷,顾宴南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但挺着个大肚子一切行动都不方便,现在天气还算冷一些,但一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这身形怕是怎么也挡不住。
想到外表看似冷硬淡漠的人为自己承受了这些,路越溪就有些过意不去,直到顾宴南轻轻的捏了他的白白的脸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
顾宴南拦住他的手对他说:“放下吧,早上来送东西的人会收拾。”他们这里虽然不是老宅,没有那么方便,但顾老爷子已经吩咐好了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来这里收拾清理。
路越溪停下手有点惊讶:“我以为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
顾宴南难得沉默:“我不会。”
路越溪哈哈的笑了两声,把脸偏向他那边主动凑过去在他的脸上“吧唧”一口,那一片刚刚抹去不久的红晕又重新烧了起来。“我知道!”
顾宴南唇角轻扬,把他脸掰过来,四目相对加深了这个吻。
路越溪匆匆败下阵来,每次都被吻得气息慌乱,头晕目眩,漆黑双眸氤氲出一层水汽,有些坐不住了。
“抱抱。”每次在顾宴南面前的他总是忍不住使小孩性子,仿佛永远也长不大似的,这个认知让他颇为羞耻。
“去房间抱吧。”顾宴南面不改色。
路越溪:“.........”
他可没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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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顾家老宅到底有多大,只有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自己的那种感受,每到一处的风景根本不一样,亭台楼阁、白玉石柱,典型的豪门气场。被顾诗晴丢下的路越溪自个在后园里绕了好几圈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电话求救顾宴南。
待两个人齐肩进了大厅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视线齐刷刷的向他扫来,想象之中八堂会审的局面居然来得这么快!路越溪感觉到自己的步伐都有些轻飘飘的,仿佛走在柔软棉花堆上的失重,手不自觉的攥住顾宴南的衣袖不肯撒手。
他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阵势,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心仿佛都卡在了嗓子眼上,连他们在说些什么都没有听清。一双蒙上云雾的杏仁大眼直勾勾的、水润润的盯着前方,挺直清瘦的腰板细看之下无比的僵硬。
面前只坐着四人,可他总有一种面临着千军万马的威逼气焰的无措。
“小朋友,你多少岁?”
路越溪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道:“十......十八。”他紧张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微咬着下唇瓣,抚顺的墨发柔柔的贴在瘦削白皙的脸庞,直愣愣的大眼略微显得有些呆萌,本来看起来年龄就小,这样一看就更显小了。
他面前正对坐的是顾老爷子,板着一张脸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眼神如鹰隼,不苟言笑,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看着他原本就手足无措的路越溪就更加紧张了,虽然问话的看起来温柔端庄,典型的知性女性的顾诗晴妈妈,但他的回答还是有几分中气不足。
顾诗晴妈妈气质温和,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那和我家诗晴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
路越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巴的应了一声:“对啊。”之后气氛就凝了下来。
他把渴望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的顾宴南,示意他救一下场。也不知道人是怎么会意的,毫不惧他人如虎如狼般的眼神,动作十分熟练的揉揉的他的脑袋,对他道:“别紧张,我在你身边。”
就这么公开站队了?
路越溪暗自的把手撤回身旁,自以为很隐秘的悄悄戳了一下顾晏南的大腿。
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众人:“.........”
“噗——”事先笑出声的顾诗晴。
待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到她的身上的时候,顾诗晴立马做了个噤口的动作,还不忘的冲着路越溪眨眨眼。
路越溪没空理会她的闲情,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奸情终于要公布于世了,他该如何救场!
接下来的话都是顾宴南帮他答的,他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不知道怎么样还能再挽救一下局面,他看着对面憋笑成猪肝色的顾诗晴就越发委屈了。
都怪顾宴南,怎么也没提前只会他一声,让他好歹......能提前做一下攻略。他保证书文三百六十行,行行不重样!
十八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感觉那么难!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还要难!
然后顾宴南就被权力最大、脸色最凶的的顾老爷子叫上楼去了,只剩下他和顾诗晴一家三口面面相觑,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很不自在。从小到大他都很怕和那些长辈们相处,所以能避开的尽量都避开。
顾宴南一走他身旁也没了物体依靠,双手搭在膝盖上显得十分的拘谨和腼腆,面对三人的打量如坐针毡。
顾大哥说:“我之前见过你一面,在宴南的办公室里。”
路越溪端坐:“啊-----是吗?”脑子飞速的转动,搜索有关的印象。他搓搓耳垂气息慌乱的吐出回答:“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大哥笑出声来,他的外表和顾宴南有三分相似,但直面给人的感觉并没有像顾晏南一样令人胆颤心惊,更像是一个内敛稳重的成功男性:“那天你趴在宴南的沙发上睡着了,没能打个招呼,还差点吵醒了你,为此宴南都把我赶了出去。”
路越溪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想也不想直接道:“那......他也太不懂事”了。
话一出口,他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再看看三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路越溪:“.......”他现在、此时此刻急需一瓶后悔药!
顾诗晴笑嘻嘻道:“别那么拘谨,且不说你是小叔叔的男朋友,好歹你也是我的同学啊!爷爷不会拿你怎么着的!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吧!”
路越溪怎么会听不懂这种客套话呢?赶忙摆摆头:“不用了,不用了!”
顾诗晴妈妈笑得温婉:“诗晴说得对,就把这里当成家里一样”
路越溪心底小人内流满面。
他们在楼下坐下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也没见有人下来,佣人来回添了好几次茶。他坐立越发不安,顾诗晴像是看出来他在着急什么,话语不停的戳窜他一起上去看看。
路越溪有些动容,但碍于两位长辈在前面,不敢有一丝的不轨。
“没事就上楼看一下,爷爷又不会打叔叔的。”顾诗晴唯恐天下不乱继续道。
路越溪掰着手指,一听就担心起来,依顾宴南现在的情况不能被这么对待,想起网络上一大堆向父母出轨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图片,他就一阵肉疼。算了,路越溪吸吸红红的鼻子想,他皮实一点比较扛打。
顾家夫妇也没拦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身影就让他们就这么的走了。
顾诗晴妈妈掐着他丈夫的大腿,柳眉倒竖,瞋怪道:“你刚才这么拦着我,不让我说话啊!”
顾大哥揉揉大腿,妻子下的力气没有多大,倒是他大腿肌肉多,也不知道掐疼夫人没有,好声好气的揽着她的肩膀:“拦着做什么,让他们去吧!”
顾夫人柳眉轻蹙:“万一爸生气怎么办。”
“你不会真的以为爸会把宴南打一顿吧?!”
“那倒不至于。”
“相信我,爸没有那么迂腐,他高兴着呢!你说这些年里给他介绍过多少名门闺秀,可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答应了。都二十几年了连初恋都没有交代出去......”一本正经的报着自家弟弟的料的顾大哥,“连我这大哥都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更别说爸了。”
“虽然性别不太对,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
路越溪和顾诗晴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楼梯扶手不知道是用什么香木做的,凑近了点还能闻到一股让人感到平静的清香,休息平台上挂了一副巨大无比的油画,永远没有尽头的银河,晨星寥落。路越溪没注意到,就给磕到了脑袋。
他捂着脑门吃疼一声。
顾诗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说:“这幅画是我小叔叔中学时候画的,后来爷爷给裱上去。”
第44章 顾老爷子
他们还没有靠近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嘶吼:“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从哪里拐来的那么一个乖巧的孩子的?”
路越溪:“…………”
顾诗晴:“…………”没想到向来威严的爷爷也会有那么沉不住气的一天。
她冲路越溪尴尬的笑笑:“爷爷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屋里头的交谈声就降了下来,安静的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连半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