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好吗?”沈邪扬起一副我错了的乖乖样子。
蒋易正坐在沙发上看从沈邪衣兜里拿出来的那些药应该要怎么吃,压根没空理他。
“求搭理。”沈邪又厚着脸皮说。
蒋易仍旧没理他,看完说明书认真记住后放在茶几上:“三种药,蓝色吃一粒,其他两种吃两粒,”蒋易总算肯愿意看他:“睡前别忘了。”
“你帮我记着就行,”沈邪理所当然的说:“我记性不好,肯定记不住。”
蒋易叹了口气,捏了捏沈邪面颊,他当然知道这把自己过得十分随便的货肯定记不住,也就随口提醒。
“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你以后有什么事,尤其是关乎到你狗命的事一定不要瞒着我,”蒋易顿了顿,继续说:“看来你记性真的是很差。”
“这不考虑到你会多想嘛。”沈邪顺势坐在蒋易腿边,双手抱着他的膝盖,下巴搭在胳膊肘上:“再说了我要说我受伤了你肯定会跑过来,那课就不上了?”
“我根本就不在乎,”蒋易微微颔首看着他:“什么汪不汪海的有什么关系,我就要你好好的,沈邪,你别拿事,尤其是你自己的事来瞒着我,你瞒着我我不知道什么都好,但要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很难过。”
沈邪抬起眼皮盯着他看了好会儿,乖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下次不这样了”
蒋易摸着他的面颊,一双眉毛紧蹙着,表情看上去仍旧不是太高兴,甚至还透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压力。
“宝贝儿,”沈邪看他这样,连忙问:“还有其他不顺心的?”
蒋易没回答,好半天才轻轻叹出口气:“你应该还记得年前我们说过的,年后要聊两句?”
沈邪怔了怔,半晌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蒋易指了指他对面的单人沙发,温声道:“你去那坐好,我要问你一些事。”
他的表情很平常,却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尽管已经刻意压制过了,沈邪还是能依稀看清楚很多。
心里说不清楚的有些忐忑。
“好。”沈邪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单人沙发,和他隔了一张茶几面对面坐下:“问吧。”
蒋易交握的两只拇指轻轻在空气里画着合不紧的圆圈,画了三轮后,才开口轻声问:“你上回哭成那样,是因为我?”
沈邪没否认,点了两下头,心里越发忐忑,总觉得蒋易还会再问出些什么。
“那因为我什么呢?”蒋易问。
因为你也生病了,却不自知未做过一切治疗,并且还在用丽姐的病来折磨自己……
沈邪不愿意说,只能颔首以沉默回应。
蒋易耐心等了会儿,吐出口气,兀自笑笑,半刻笑意敛去,口吻不疾不徐自问自答着:“因为丽姐的病况,我是直接原因。”
沈邪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个……”
蒋易笑了笑,就如沈邪自己认为的那样吧,他这人确实联想能力挺不错,其实早从丽姐的一些反应和沈邪的欲言又止中,他已经开始想到了这一片。
起初也只是想,并未能太确定,毕竟这事……他压根就不敢毫无根据的在上面做着一波波假设。
直到今早韩铭来找他,无意说出的那句话“能量供给断了,宿体又能厉害到哪去呢。”
他过后仔细想了一下,才大概确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病者也有他。
而现在,这想出来的东西就好比一张做完了的试卷,他还差的就是,问沈邪要一个正确答案。
沈邪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初目的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没想到现在他已经把事摸透了……
而如今即便不说,蒋易这么一个有想法的人,心里起码也有自己的答案了。
沈邪想着,叹了叹气,轻轻点下了头。
他现在不敢抬头看蒋易具体是什么表情,他害怕看到他一时接受不了情绪决堤的样子,毕竟这件事,或者说这几年来堆积出来的这个“真相”,一下被赤/裸着在他面前放大,本身说来也的确有些残忍……
“蒋易对不起,”沈邪拧眉看着地板:“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沈邪没说完的话闷在了一个有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温暖怀抱里。
“嗯,我都知道,”蒋易不知何时上前来坐在沙发扶手上圈着他的肩膀,脑袋靠在他的面颊旁,口吻温和着:“谢谢你。”
沈邪木木愣愣抬起头,侧首看着他:“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干嘛啊。”蒋易笑笑,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一吻,脑袋抵在他的眉宇间:“你给我说过的,每个需要救赎的人都有一个救赎者……”
现在他这个救赎者已经选择不离不弃陪在左右,那么他这个需要救赎的人又怎好以恶言相待。
何况他根本舍不得在这件事中,抽出一星半点的重话怼在沈邪身上。
沈邪懂他没说完的话,兀自笑了一下。
“我会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蒋易继续说:“一点一点去“治疗”。”
沈邪失笑道:“那你要积极配合“治疗”哦。”
“嗯。”蒋易含笑着点点头:“我会的。”
沈邪笑笑,侧身搂紧他,两人紧紧相拥在一块,安静听着客厅里的闹钟滴滴答答转着。
不知抱了多久,蒋易直起身,拿过来书包,在最里层掏出钱夹,抽了一张薄卡递给沈邪。
“健身卡?”沈邪拿着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去办了啊。”
“我记性没你那么差,”蒋易滑下来骑在他的腿上,标准六齿微笑:“说办就办,不过我看你这手估计也要养几天,你就过了这阵等手好一点再说。”
“好的。”沈邪把健身卡小心翼翼收好,单手搂住他的腰,脸上挂着一丝坏笑:“滚/床单去。”
蒋易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怼了他脑袋一指头:“现在才十点,滚什么床单,我还要学习,甭干扰我。”
“我知道你要学习,我很快就完事,滚半个小时就行了,”沈邪在他腰上上上下下摸了好几轮,最后停在腰窝里:“就当学前放松。”
蒋易叹了口气,拿起他仅存完好的左手:“你一只手,还是行动不便的那一只……”
“太不影响了,”沈邪打断他的话,挑眉笑笑,往前顶了顶胯,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一只手不方便,你不全健康么,我一直还挺想尝试,不用我动的感觉,肯定特别爽。”
“……”
竟然忘买去污粉了。
……
完事后,蒋易简单冲了一下澡,擦着头发回来卧室时,沈邪正翻着他的书桌。
“翻出什么小黄/文没?”蒋易玩笑着上前来贴近他的后背。
“有我肯定也翻不着,你那么精,藏得肯定老深了,”沈邪说:“我就挺好奇,你备招生考试的这些拓展资料感觉还不错,哪弄的?”
“忘记给你说了,”蒋易说:“韩铭表妹给……卖的。”
闻言,沈邪侧过脑袋来,表情复杂的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猛地在他唇上辗转了一吻,似笑非笑着:“看来这春天里的第一口陈年老醋,我是非喝不可了。”
“操,你吻那么用力干嘛!”蒋易踢了他一脚,摸了摸有些麻疼麻疼的嘴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又慢慢扶着书桌边缘站起来,表情有些不可明说的尴尬。
“怎么不坐了?”沈邪继续似笑非笑着,手里头还拿着蒋易整理出来属于韩铭表妹的一份英语资料:“屁股不舒服?”
“少明知故问,”蒋易烦躁着拐了他一胳膊:“滚一边去。”
沈邪有些憋笑,放下资料:“要不用我那消炎药擦擦吧。”
蒋易斜了他一眼:“擦个球,明天还得添一轮新伤,擦了管什么用。”
沈邪怔怔,随后爆发出了好一阵开怀大笑,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个屁。”蒋易又踢了他一脚。
“哎我要提醒你一句哦——”沈邪“善意”的提醒他:“不仅仅是明天,在未来的几十年,未来的每一月,未来的每一天,乃至未来的每一晚,这种可爱的痛感都会伴随着你,绝对做到不离不弃……”
“滚——”
蒋易说也说不过他,能做的只有动手,捏紧手捯饬过来就要给他拳头。
沈邪醋也不吃了,心情颇好的笑着一把用左手接住蒋易送给他的拳头往腰上一别,然后整个人以前倾之势往前推了他一把,原本打算的是在他落下椅子之前用右胳膊接住他,谁想到抬胳膊时时因为没控制好速度,一手掌拍在了桌沿上……
操操操,疼疼疼——
沈邪撒开拽着蒋易的左手,疼得上下甩着胳膊,靠,十指连心钻心疼……
蒋易让他推完又突然被撒开手,整个人起码加重了能有两倍的落力一屁股重新掉在了椅子上……
“我操——”
蒋易嘶出口冷气,猛地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
“媳妇儿——”沈邪面色大惊,把连心痛一下抛到九霄云外,忙上前搂住蒋易,蹲下来从胳膊缝间瞅他现在什么表情。
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蒋易把整张脸捂得太严实了……
“我错了我错了。”沈邪玩笑也不敢开了,手足无措着:“媳妇你别生气啊——”
“很疼——”蒋易闷哼出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沈邪连连点头道歉:“我下次不敢了,你抬头看看我,我现在一脸悔意……”
“你悔什么意啊。”
蒋易打断他的话,抬起头来,额上布着一层薄汗,下巴靠在胳膊肘上看他:“你分明就是满脸幸灾乐祸。”
“是是是,我幸灾乐祸。”沈邪愧疚又心疼,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蒋易笑笑不说话,看了沈邪一会儿,倾上前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眼睛,然后回来坐直,摊开一份数学卷,拿起笔拧开笔帽:“帮我定个时。”
“……”
沈邪不敢耽搁,连忙掏出手机点开计时器放在旁边。
试卷是韩铭表妹的那一份,难度颇有些大,蒋易大致看了一遍试卷,表情看上去不是那么轻松,回到第一面,拿出草稿纸后,很快投入到了解题中。
沈邪从旁边拉过来一条椅子,偏头靠在胳膊肘上安静的看着他。
沈邪的手伤养了好几天才勉强能把纱布拆掉,做一些不沾水的活动。
这几天里,他也跟着出了好几次凶险异常的任务。
从一轮接一轮的任务中,沈邪逐渐认识到,原来在小破城里任刑警一职也并非他原先待的二队那么轻松。
任务繁重不说,还特别多。
他突然就想着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感情他以前在二队能过那清闲的日子,是因为有汪队这一队的在给负重前行?
操,这任务重心分的都是什么鬼,就不能一块平摊吗。
而且因为任务抖然增多,时不时还要跑去专医院守着状况一天比一天差的沈悦清,沈邪陪着蒋易的时间已经少得极其可怜了。
再加上蒋易报考的提前招生考试一天天逼近,整个人也让复习,也让自学占去大部分精力,压根也没什么时间回应同样没什么时间的沈邪。
更不可能抽出脑子想到,断断续续数日没见到的沈悦清已经快不行了。
似乎一瞬间,人人都忙得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异常……
直到提前招生考试,也是蒋易真正成年,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夜……
生活开始了它的巨变。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堪忧的我,早已经不配按照原先计划双更……
来一个小高/潮吧。
第95章
“打扮成这样没问题吧?”
沈悦清照着卧室里的镜子,往身上添了一件毛衣,一件蓬松棉袄,然后在外面又裹了一件很笨重的大衣,将自己已经瘦成枯柴的身体包裹在里面。
脸上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的妆容,她欲用其来提眼神,粉底之下却是极尽惨白的面色。
“穿成这样去看小易,他应该不能看出来什么的吧?”沈悦清又问。
韩媚和倪姐在她旁边别脸抹了一把泪。
韩媚还好,性格使然,再怎么伤心也几乎不显露出什么山水。
倪姐就不一样了,整个人哭得连气也喘不上来,说话声音让哭嗝扰得断断续续。
“清……清姐……”倪姐已经泣不成音,话没说上两句,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倪儿你先去客厅里等着吧。”沈悦清看她这样,有些无奈的笑笑:“到时候你也别跟着一块过去了,让小易看见问起来不好说。”
倪姐呜咽着点头,默默哭着给沈悦清又检查了一遍包装精细的礼物盒后,擦着眼泪要走出卧室去。
“倪儿——”沈悦清喊了她一声。
“我在呢姐。”倪姐慌忙回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沈悦清搁下眉笔,抬头朝她笑笑:“我就想说,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要替我把理发店做大做强,还有,记得帮我多督促店里那帮伙计,他们人都挺聪明的,就是爱偷懒,学什么都放不进脑子去,所以这件事……”
未等沈悦清说完,倪姐已经捂着嘴巴哭着冲出卧室了。
沈悦清无奈摇摇头,重新回过神来继续补着妆。
“包装得很好,他看不出来的。”韩媚叹了口气,看着还在一遍遍描眉画眼的沈悦清,顿了会儿,道:“清儿,要不还是回医院去吧,你这么偷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