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门被打开,众人一见到钟诚义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钟诚义淡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张三还在睡觉,便对另一位警员说道:“你,等一下让张三过来找我。”
“好的,爷!”
众人见钟诚义走了后才舒缓了一口气,那个警员听到刚刚的指示赶忙把张三叫了起来,说道:“三哥,三哥,快醒醒,钟爷有事找你。”
“卧槽,你怎么不早叫我!”张三听到“钟爷”两个字赶忙站了起来,穿戴整齐后跑了出去。
“我这已经够早了啊。”小警员默默嘟囔了一句。
办公室里黄局正和钟诚义在谈事情。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便被张三给推了开来:“爷,您找我?”
钟诚义点了点头说道:“上次让你查蒋小凤和苗商儿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有一些进展了。”张三说道,“蒋小凤家原本是和吴长旭是一个村落里的,两人母亲的关系很好,但后来吴长旭和他娘都搬到了上海,从此就断了联系。”
“后来,蒋小凤的娘去世后,她爹又去赌博,家里没什么钱,便想把这个女儿给卖到怡香院里,但蒋小凤跑了,然后就遇到了吴长旭他娘,嫁给了吴长旭。”
张三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个女人真的是可怜又可恨,后来我又去问了一些吴家曾经的丫鬟,她们说吴长旭虽然娶了蒋小凤,但也是因为蒋小凤怀孕了被迫的,那次洞房也没去,这么多年娶进家门也没碰过,等赵淑晨死后,吴长旭更是连家都不怎么回。”
钟诚义点了点头,问道:“那苗商儿呢?有查到什么吗?”
张三皱了皱眉说道:“苗商儿家里也不好,从小就穷,父亲又很早就去世了,还有个外婆身体很不好,家里面养不起她,就把她丢了,后来就到了醉香院里,靠卖身维持生计。”
张三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我还查到了一件事和吴长旭的自杀可能有点关系。”
钟诚义看了张三一眼,安静了几秒后示意他继续说。
“我去查了苗商儿以前的一个客人,那人说他那段时间去醉香院都是要的苗商儿,每次都很晚回去,但每次都能看到醉香院门口总站着个男人看着苗商儿,但又不上前,他说。。。”
“那个男人就是吴长旭。”
“而且好巧不巧,吴长旭自杀的那幢楼的天顶上,往前望就可以看到醉香楼。”
“正对面向下些看得最清楚的那间房,就是苗商儿平时接客的那间!”
钟诚义的眼神暗了暗,没有答话,问道:“吴长旭和赵淑晨的墓地在哪里?”
“哦,他们两的墓地都在西河岸边。”
。。。。
钟诚义坐在车里,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黑白的照片,一半被撕得有些破烂了。。
“这张照片可以借一下吗?等案子结束我找人还你。”钟诚义问道。
钱义犹豫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道:“这个照片给你吧,不用还了,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也该放下了。。”
钟诚义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思绪流转。。
“这个钱你拿着,不用还。”赵淑晨温柔地看着小男孩说道。。
。。。
记忆里的女人和照片上的人一样,都是很漂亮,语气也很温柔。
就像自己的娘亲一样。。。
“将军,到了。”李副官说道。
钟诚义下了车,看着面前的野花地,走了进去,站在两块墓碑前。
一块石碑上刻着“爱妻赵淑晨之墓”,左边的小字上刻着“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 技花样画罗裙。”
另一块只干干净净地刻着“慈父吴长旭之墓”几个字。
钟诚义看着这两块墓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静默了片刻后对着李副官说道:“走吧。”
“将军,是回巡警局吗?还是。。”李副官问道。
钟诚义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说道:“去学校吧,差不多该接人了。”
李副官挑了挑眉,说道:“好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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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酒楼的某间房内。
“方少爷,您好。”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洋人,脸上带着绅士的笑着,向方启明伸出手说道。
“您好,肯尼特先生。”方启明也伸出手,两人相握了一下后,指了指桌上的菜,“我特意点了很多我们当地的美食,希望肯尼特先生会喜欢。”
肯尼特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笑着说道:“哈哈哈,我前几日刚到上海滩的时候,便听人说上海滩的东西有多么多么好吃,颜色多么多么好看,看来真是如此,很感谢方少爷的心意。”
两人说完便落了座,肯尼特刚坐下便想起来什么,忙说道:“抱歉,方少爷,其实今日我还约了个朋友谈事情,但时间正好相撞了,便直接叫他一起来了,不知道方少爷介不介意?”
“哈哈,来者皆是客,当然不介意。”方启明笑着说道,指了指其中的一道菜,“肯尼特先生这个是我们的特色本帮菜,叫小笼包,很好吃,您来尝一下。”
“是嘛!看来我要好好尝一下。”肯尼特说完便夹了一个到碗里后,咬了一口后,惊讶地说道“哇,好神奇,里面居然有汤汁,好鲜,好好吃啊!我回去后一定要找个东方厨师来家里做菜,真的太好吃了!”
“肯尼特先生喜欢就好。”方启明应道。
“咚,咚,咚”沈付敲了敲门说道,“抱歉,打扰了。”
肯尼特先生见朋友来了,赶忙站了起来说道:“沈,你终于来了。”
“方少爷,这就是我和您说的那个朋友,他叫沈付,他们家也是做绸缎生意的,你们两可以好好聊一下。”肯尼特向方启明介绍道。
方启明看见原来肯尼特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沈付,有些惊讶,真是“冤家”路窄啊,勾了勾唇,伸出手说道:“沈先生,您好,我叫方启明。”
沈付看了一眼方启明,皱了皱眉,也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说道:“方先生,您好。”
方启明见人装不认识,也不拆穿,挑了挑眉,示意人坐下。
待三人落坐后,肯尼特便说道:“方少爷,其实您的父亲早前就和我说过布料生产的事情,我也答应过您父亲愿意提供原料,但真是很抱歉,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原料的供货只能提供给沈先生一家,所以真的很抱歉对于这件事情。”
方启明听到这个回答,思索了一下说道:“没事,做生意都是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在里面,所以肯尼特先生不必介怀,既然肯尼特先生您这边无法给我们提供原料,那我想我可以和沈先生合作一下,毕竟沈先生家据说是只做丝绸的,但我们家的工厂除了丝绸,别的粗麻也可以做。”
方启明看了一眼沈付说道:“就是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
沈付淡淡地看了一眼方启明说道:“这个事情还是得看家父。”
方启明挑了挑眉说道:“看来还是有希望的,那就先谢谢沈先生了。”说完便端起酒碗,和沈付放在桌上的酒碗碰了一下后,便干完了。
这人还真是自说自话,我都还没同意。。。
沈付心里肺腑了一下后,也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从酒楼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肯尼特先生开心地说道:“很感谢沈先生您今日的招待,我很喜欢你们这儿的菜,这次很遗憾没有和您做成生意,希望我们下次有合作的机会。”
方启明笑了笑说道:“一定会有的,肯尼特先生。”
等肯尼特坐上车走后,方启明看着一边有些脸红的沈付说道:“谢谢沈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付皱了皱眉说道:“我爹还没同意。”
方启明走上前,说道:“一定会的。”
。。。。
第20章 家访
“凡物莫不有死。草、木、鸟、兽、昆虫,有朝生而暮死者,有春夏生而秋冬死者,有十年百年千年而死者。。。”
学堂里传来朗朗地读书声。。
“一民,今日怎么没来?”林信书对着一位学生问道。
学生放下书本答道:“先生,一民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来学堂了。”
“是嘛。”林信书顿了顿继续问道,“有说为何不来吗?”
“他没说,我也不知道。”学生答道。
林信书有些皱了皱眉头,觉得下了学还是得去家里看看。
林信书收拾好东西,走到办公室里对还在屋里的孙如彬问道:“孙先生,您知道陈一民家住哪里吗?”
“等一下,我查一下。”孙如彬放下手上的事物,拿了旁边立着的本子找了片刻后说道,“他家住在齐心街196号。”
“好的,谢谢。”
“他怎么了吗?”孙如彬关切地问道。
“他这些日子都没来学堂,我有些不太放心,想去看看。”林信书说道。
“那我送你去吧,我这儿也忙完了。”孙如彬说完便站了起来。
林信书本就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便说道:“不用了,谢谢孙先生。”说完便走了。
钟诚义早早地就已经等在了门口,见林信书走了出来,忙走上前,看人围巾都已经穿戴整齐了,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走吧。”
林信书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嗯。。将军您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
钟诚义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情?我送你去。”
“额。。也没什么就是去一位学生家里,他家有些远。。。”林信书看着钟诚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免有些心虚,说话声音也渐渐小了。
钟诚义打开车门,说道:“我送你去。”
林信书见人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好拒绝便上了车。
“林先生,去哪儿?”李副官问道。
“哦,那个去一下齐心街196号,麻烦您了。”林信书说道。
李副官笑了笑说道:“不麻烦,请先生坐好。”
车内,明明很温暖,却让林信书无形中感觉一股子寒意和压力,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钟诚义,但见人还是不说话,便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好像自己没做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吧。。。。
车里实在是有些莫名闷地慌,林信书抬起手便想开车窗,一只大手却按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一阵温热又带着水汽的呼吸喷洒在林信的耳廓,痒痒的,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开窗,会冷。”
说完,便转头对李副官说道:“民生,开点窗,不要太大。”
“好的,将军。”
林信书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有些酥麻和痒意的耳廓。
车窗外凌乱的风摧残着树上的残叶,摇摇晃晃地从树枝上打着旋,缓缓地掉落到了地上。
“将军,先生,到了。”李副官下了车,替两人开了车门。
林信书正准备下车,便被钟诚义拉住,“等等,把围巾戴上。”一条柔软的围巾便挂在了脖子上,把脸颊围了半圈后打了个结。
“谢谢。”林信书拉了拉遮住半张脸上的围巾说道。
红砖木门,门上还贴上财神爷的对联,铜环因为雨水和年岁的原因,已经锈迹斑斑。
“一民去街上买些菜和肉回来,晚上煮个汤。”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的,娘。”木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穿着有些老旧的衣衫,拿着个竹篮子出了门。
“咚,咚,咚。”
“怎么了?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吗?”女人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走出屋子拉开了门,“你是?”
“您好,我叫林信书,是一民学堂的先生。”林信书笑着说道。
“原来是林先生,快请进。”女人才反应过来,忙招呼着两人进屋,看着有些凌乱的桌面,随意收拾了一下说道,“抱歉,家里有些乱,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林信书说道:“不介意。”
等几人坐下,女人便问道:“那个。。先生是一民在学堂惹事了吗?还是。。”女人顿了顿,眼神一些落寞。
“不不不,没有,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一民最近怎么没有去学堂,是家中有事吗?”
女人听到一民没去学堂有些震愣,但片刻后又恢复了笑意答道:“哦,是这样的,一民的外婆最近身体有些不太好,所以一民就在家里陪他外婆,请先生放心,我明天,明天一定让他去学堂上学。”
“那就好。”林信书点了点说道。
女人见天色有些晚了,问道:“先生用饭了吗?要不留下一起吧。”
林信书忙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家中长辈已经做好晚饭,正等我们回去了。”说完便站起身,“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这样啊。好的,先生慢走。”女人站起身把林信书和钟诚义送了出门。
不一会儿,陈一鸣便拎着菜篮子回了家,推开门喊道:“娘,我回来了!”转头便看见自己娘亲正站在身后吓了一跳,“哇,娘您干嘛一声不吭地站在我后面啊,吓死人了。”
陈一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没缓过惊吓,便看见自家娘亲手里拿着跟细细的藤条。
不好!
嘴角有些抽搐,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边退边说:“娘,您拿藤条做什么?我,我最近应该没惹事吧。”
女人冷笑了一下,眯了眯眼看着陈一民说道:“没惹事?没惹事儿林先生上我们家来干嘛?说!为什么不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