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一个月吗?”闻远这下真有些慌了,“那我们的婚礼怎么办?我坐着轮椅参加?”
“婚礼推迟,等你彻底好起来再说。”祁瑾然神色阴沉。他开始想,或许都是他的错,如果他那时不让闻远坐出租车,让司机去接他,或许这桩车祸就不会发生。
“诶,也只能这样了。”闻远叹了口气,忽地想到什么,眼里又冒出兴奋,看向祁瑾然,“瑾然,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比赛结果啊?”
祁瑾然轻“嗯”了声。
“第二天是我当主厨,我们又赢了,还是第一名!你说我是不是很棒?”闻远黑眸亮晶晶的,半点都没有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祁瑾然勉强笑了笑,“你是很棒。”
“你笑得太难看了吧,一点都不真诚。”闻远撇了撇嘴,忽然觉得脸颊上有些痒。他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刚要抓,祁瑾然就大惊失色地握住他的手腕。
“那是伤口,刚上过药的,不要动!”祁瑾然语气中满是焦急。
“哦,我不抓就是了。”闻远悻悻地放下了手,眨了眨眼睛,看向祁瑾然,“你别那么激动嘛,只是个小伤口而已,我应该没毁容吧?”说到最后一句,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祁瑾然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看着他的脸,今晚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没有。你还是很帅。”
“嘿嘿,那就好。”闻远说着话,余光瞥见房门外似乎有个身影晃来晃去,他看了眼祁瑾然,“是怀特在外面吗?”
“嗯,他没脸见你,一直在外面等。”
闻远失笑,“你帮我喊他进来吧,别让他在外面等了。”
很快,张怀特就进来了。他打量了一下闻远全身,确认他没受什么重伤后,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只是黑眸中隐约带着一丝歉疚。
“怀特,其实我得谢谢你,帮我告诉瑾然。”闻远看着他,真诚道。
张怀特有一瞬的惊讶,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俩的事,我是再也不想管了。”
闻远其实也后悔让张怀特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好做人。他确认张怀特身上没什么伤后,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不用在医院守着。
“知道你们嫌我这个电灯泡碍眼,我马上走,行了吧”张怀特一脸不爽地背起自己的包。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闻远轻呼了口气。虽然车祸的过程很惊险,但结果还算万幸,怀特没受伤,他也只是受了点小伤。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当中谁伤到了手部的神经,估计这辈子都跟烘焙无缘了……还好,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
“司机怎么样了?”闻远问。
“全身多处骨折,但是命保住了,在ICU里。大货车司机就没那么好运了,当场死亡。”
闻远叹了口气,“诶,其实大货车也是出了意外,人家不是故意撞我们的,估计是刹车失控了。”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交警会来定责,你好好养病,别瞎想些有的没的。”
“嗯。”闻远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他估计祁瑾然折腾大半个晚上也累了,忍不住道,“瑾然,要不你也回家休息吧,反正这儿有护士看着,还可以按铃,不需要你照顾。”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刚说完,祁瑾然的脸色就变了。
“不需要我照顾?”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重复这句话。
“闻远,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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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闻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祁瑾然了,想了想,他犹豫道,“可这里没有陪护床……”
“我会让护士给我找一张空病床。”祁瑾然垂下眼睫,把他肩上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声音微哑,“你不用帮我考虑这些,好好休息。”
“好吧。”祁瑾然态度坚持,闻远也不好再劝他了,他忽地想起什么,又道,“我出车祸的消息,你没告诉我爸妈和爷爷吧?”
祁瑾然黑眸微眯,神色不善地看着他,“怎么,又想让我帮你瞒着他们?”
闻远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太晚了,你可以明天再通知他们,让他们先睡个好觉。”
祁瑾然哭笑不得,“行,我按你说的做。”
闻远彻底放下了心。跟祁瑾然说了会儿话,麻药的药效也慢慢褪去,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左腿的疼痛,隐隐约约的,像是伤口处的血肉还没愈合。没多久,钻心的疼痛就从右腿打着石膏的地方传来,那是蔓延到神经和骨髓的强烈疼痛,仿佛有一把巨大的剪刀划开了他的右腿深处,尖锐的利器在里面肆意翻搅。闻远渐渐没法维持镇静的神色,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是不是麻药过了?开始痛?”祁瑾然时刻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脸色苍白,失血的唇咬得紧紧的,瞬间明白了。
闻远没什么力气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我的右腿……特别痛……”
“医生开了止痛药,你先吃两颗。”祁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帮他倒了杯温水,把闻远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吃止痛药。
“这个药……会有用吗?”闻远吃完药,躺回床上,脸色仍旧苍白如纸。
祁瑾然用手帕把他额头的汗擦去,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低声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止痛药也是因人而异。不要去想痛的地方,想点别的,好吗?”
闻远勉强“嗯”了声。他看着祁瑾然近在咫尺的脸,黑眸中划过一丝什么,没输液的左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牢牢抓住祁瑾然的袖子,“瑾然,你那个时候……也这么痛吗?”
祁瑾然微微一怔,眼底瞬间划过许多情绪,很快又归于平静。
“还好。”他不愿闻远去想象他的痛苦,云淡风轻地把那段过去一笔带过。
“我现在也算是感同身受了……”闻远忽地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咧开,笑道,“我也是右腿受伤,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很有缘分,天生一对?”
祁瑾然苦笑,在他额头轻拍了一下。“这种缘分,还是不要为好。”
闻远皱了皱鼻子,气呼呼道,“没看出我在逗你吗?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祁瑾然哑然失笑,他反握住闻远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亲了一下,“好,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脸也要亲。”闻远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祁瑾然垂下长睫,看着他还带着伤痕的脸,眼底划过不忍和心疼,仍是低下头,小心地避开伤口,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温热的呼吸喷在闻远脸颊上,他有些痒,想用手抓,又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伤口,不能乱动,只好咬牙强行忍住。
祁瑾然最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把闻远干燥失血的唇瓣咬得有了些血色,才从他唇上退开。
“我的天,都凌晨三点了。”看到墙上的时间,闻远夸张地感叹了声。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他的右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说话的语气自然也轻快许多。
“你累不累?先睡一下。”祁瑾然坐回椅子上。
“不累,我帮你问问有没有陪护床。”闻远正要去按铃,病房门忽然被人敲了敲,一个穿着绿衣的年轻小护士推着一张浅蓝色的病床走了进来。
“祁先生,刚帮你找到一张空病床,你先将就一下吧。”
人民医院是公立医院,床位十分紧张,因此祁瑾然也不强求护士能帮他找到空病床。没想到护士站里的护士知道他的情况后,全都十分热心地帮忙,很快就找了一张闲置的空病床给他。
祁瑾然看了眼她胸口的铭牌,礼貌地笑道,“郑护士,谢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小护士对他笑得和善,又转向闻远,关心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吃完止痛药好多了。”闻远面带笑容。
“那就好,你也挺勇敢的。之前我们这有个小伙子,腿部开完刀之后在病房里惨叫了一夜,止痛药都不管用。你比他坚强多了。”
“是吗?”闻远嘿嘿笑了两声,“可能因为我有家人陪着吧。”
小护士还不知道祁瑾然和闻远的关系,只知道高挑俊美的男人一直忙前忙后,见闻远提到家人,忍不住问道,“这位祁先生就是你的家人吧?他是你的哥哥还是——”
“他是我的丈夫。”闻远黑眸中带着笑意。
“哦,我就说,难怪呢。”小护士瞬间明白了,感叹道,“你们俩感情可真好,我们这儿好多夫妻另一半出事都是让护工来陪的,没几个愿意亲自在这儿陪着。”
闻远看了眼祁瑾然,胸口暖暖的,没有说话。
等护士离开,他连忙让祁瑾然去旁边的陪护床上休息。看到祁瑾然躺下后,他才放下心,渐渐地也有些犯困,闭上眼睡了过去。
病房里静悄悄的。
黑暗中,听到隔壁传来的均匀而绵长的呼吸,祁瑾然缓缓睁开眼,悄无声息地坐起了身。
他下了床,走到闻远的病床前,淡淡的月光透进来,照在男生英挺的侧脸上。祁瑾然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指腹下的触感温热后,才轻呼了口气,在旁边坐下。
等闻远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他偏过头,就看到橙红色的朝阳正从天幕间升起。
身旁的陪护床依然干净整洁,已经没了祁瑾然的身影。闻远四处看了看,正想打电话问问祁瑾然在哪儿时,病房门外忽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远远,你怎么样?没事吧?”一大早,祁瑾然就打电话通知了叶霞和闻承民。两人听说闻远出车祸的消息后,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急匆匆地从家里赶了过来。一进病房,叶霞就看到闻远脸上的伤痕,顿时心疼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妈,我没事,已经做完手术了。”
“昨晚雨那么大,你在机场住一晚都行,非要赶着回家,你说说你!”闻承民也看得不忍,在一旁叹了口气。
祁瑾然不等闻远说话,便站在他身前,朝叶霞和闻承民深深弯腰,鞠了一躬,“爸,妈,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远。你们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叶霞连忙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见祁瑾然眼里都是血丝,神情疲惫,她便猜到祁瑾然肯定在这儿照顾了闻远一晚,眉间不自觉带上心疼,“我知道,看到小远出事,你肯定也难受。我们怎么会怪你呢?”
“是啊,瑾然,你别自责了,小远这个车祸都是意外,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妈,我饿了,你有没有带吃的过来啊?”闻远实在不想看到祁瑾然在那儿自责,干脆转移话题。
“我让薛姐做了简单的粥和点心,马上就送过来了。”祁瑾然道。
“还是瑾然贴心啊,考虑得这么周到。”叶霞看向他的目光满是赞赏。
几人聊着天的功夫,医生又进来检查了一遍闻远的情况,他的各项指标都回到了正常值,腿上的伤口也开始在愈合。叮嘱完一些注意事项,医生便离开了病房。
没多久,祁东辉也到了。来之前,他已经联系了宛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准备等闻远的情况稳定一点就把他转过去。
“爷爷,其实我在这儿住着也挺好的。”闻远喝着薛蓉送来的小米粥,咬着南瓜包,含糊道。
“欸,那怎么行,这儿的条件太简陋了,再说你还得休养一个月,前期不能回家,肯定要待在私立医院的。那儿有专人给你做营养餐,护士也多些,时刻都能照顾着你。听爷爷的话,下午就转过去,好不好?”
闻远点了点头,“好吧。”
转院前,祁瑾然又帮他跟辅导员请了假,蓝带那边也打过招呼。吃过中饭,救护车就把闻远送到了私立医院的特级病房。说是病房,里面的装修跟酒店的总统套房差不多,外面有阳台,小花园,里面有会客室,阅读室,病床大而舒适,各种医疗辅助设备一应俱全。每天的营养餐还有一本厚厚的目录可供选择,想吃什么也能让专业的厨师现做。
翻着那本营养餐目录,闻远躺在床上,有点想笑。
“瑾然,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坐月子一样。”
祁瑾然拿了一张沙发椅过来,在他床边坐下,“别人坐月子都没你这个待遇。”
“是哦,我也太享福了,哪像一个病人。”闻远放下那本目录,看到床头柜上刚洗好的车厘子摆在玻璃碗里,嘴里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可惜玻璃碗离得有点远,他努力伸长手臂,想去拿玻璃碗,却不小心扯到腿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地叫了声。
祁瑾然把摆在一边的玻璃碗拿过来,放到他手上,“想吃就跟我说,不用自己动。”
“我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闻远抱着碗,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车厘子出来,递到祁瑾然嘴边,“来,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