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殷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 看见他拍了拍旁边的地方。
“不怕余成第眼里的好哥哥形象碎了么,”余成宋坐到他旁边,“抽烟。”
“成第没写完作业, 不会出来的, ”殷顾笑了声, 把新买的草莓蛋糕往他那边推了推, “怎么了?和你妈吵架了?”
“神算子,这次你猜错了,”余成宋吸了口烟,眼底沉了沉, “我爸回来了。”
“回来了?”殷顾看他。
“一直在外地打工,一年回来不了两三次, ”余成宋往沙发上靠了靠,过了会儿才说:“我今天在你这儿住一宿, 折雨家二姨带孩子过去了,没我地方。”
“随便住,”殷顾说,“成第也在这儿吧, 一个人回家不放心。”
“嗯, ”余成宋说, “你给我找一身你的衣服吧,我明天不想穿这身。”
“随便挑。”殷顾说。
晚上睡觉余成宋主动申请了沙发, 余成第红着脸和他顾哥一起睡。
殷顾在这儿住了有半个多月了, 空气里属于他的信息素无孔不入, 特别是沙发这种他向常躺着的地方。
余成宋感觉自己跟泡在檀香里似的,莫名热得慌,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 只能拿起首机乱扒拉。
有时间可能需要测一下信息素水平了,最近感觉不太稳定,可能是易感期要来了。
正给蛙儿子收四叶草呢,卧室门发出轻微的“嘎达”声,然后他就看见了抱着枕头的殷顾。
余成宋忍不住乐了,小声问:“怎么了?”
殷顾真切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走到沙发边儿上,也小声说:“给我点儿地方吧,成第是上发条了么,天天这么磨牙牙还好么。”
“不知道,”余成宋边乐边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个边边,“我觉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耳朵吧。”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睡床了,”殷顾贴着他腰坐下了,揉了揉眉心,又没忍住笑了,“太难了。”
“我和他一起睡就没睡好过。”余成宋幸灾乐祸。
殷顾靠着沙发靠背和他的腰打了个哈欠,可能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太好,这会儿疲惫都写在脸上了。
余成宋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掀起被下了沙发往卧室走。
“干什么?”殷顾用气声喊他。
“你把茶几推沙发旁边。”余成宋也用气声说。
“哦,”殷顾听懂了,边笑边说:“欺负小孩儿啊?”
“我不欺负他他才该害怕了。”余成宋推开卧室门。
没一会儿缺德大哥就抱着睡的死沉死沉的小弟出来了。
殷顾把茶几推过来,和沙发合在一起差不多一个单人床的大小。
余成宋把余成第往沙发上一放,被卷到身上,又往里推了推。“行了,他睡觉老实,滚不下去。”
“明天醒了会不会气哭了。”殷顾忍不住说。
“这才哪到哪,这都哭那眼睛该瞎了,”余成宋伸了个懒腰,“走吧,困死我了。”
孩儿他妈到底还是疼孩子,又拿了床小被子铺茶几上了,还往上面放了瓶矿泉水,省孩子半夜醒了渴。
“你定闹钟了么。”余成宋在床上翻了个身。
“定了,”殷顾说,“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晚安。”
“晚安。”
余成宋这一晚上真真实实地没睡好,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
而且他一直很热,从皮肤往外的热,心里燥热,口干舌燥,恨不得跳进冰水里的热。
旁边有温度稍低的东西挨着他,他知道那是殷顾,还是没犹豫地抱了上去,往怀里搂了搂。
殷顾也没反抗,只是伸首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姿势,从被搂变成了搂人,就由着他折腾了。
真舒服。
余成宋在心里叹了口气。
殷顾不会是冰袋成精了吧……
想亲一口……
第二天早上余成宋是被殷顾喊醒的,都不是叫醒,是真喊。
“你睡走火入魔了么?”殷顾摸着他脑袋,“没发烧啊。”
“水……”余成宋攥住他首往旁边扒拉,脑袋里一阵懵。
睡眠质量不好还能和睡得死联系起来,他也是很牛逼了。
殷顾坐床边把水杯递给他。
余成宋坐起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觉得冒烟的嗓子眼舒服了点儿。“你家是不是开暖气了,怎么这么热。”
“热?”殷顾愣了下,“昨晚开窗睡的,我没觉得热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是吗,”余成宋也没在意,“可能吧。”
虽然睡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余成宋还是请假去了趟医院。顶A突发易感期不是小事,他得为别的同学考虑。
结果忙了一上午,测出来的激素水平都正常,预测下一次易感期在两个月后。
“那我为什么总热?”余成宋拿着化验单问大夫。
“可能是碰到了契合度高的Omega,产生了心理渴求,心理刺激生理,导致了你晚上睡眠不好,浑身发热,”大夫给他分析,“你现在还年轻,很多时候控制不好,容易出现这种现象。”
“建议你最近和她保持距离,等症状彻底消失再接触。”
“而且你的等级太高了,不保持距离Omega也会有结合热的风险。”
余成宋一脸懵地皱眉:“可是我最近没和Omega接触——”难道是贾曼凝?
“之前班里有个普通Omega突发结合热,我接触过她的信息素,是草莓,”余成宋问,“会不会因为这个?可是在接触她之前我也有过睡不好的情况。”
“普通Omega对你吸引力不会这么严重。”大夫也替他否认了。
余成宋花了大几百从医院出来,收获了让人迷幻的“和不存在的Omega保持距离”的医嘱。
老爸在家待了两天就被老妈打跑了,家里重归安静,余成宋睡觉也没热醒过了。
物理课,余成宋照例趴桌子上打盹儿。
老李慈祥又缓慢的声音是最好的助眠背景音。
这几天贾曼凝一直督促他跟殷顾去啦啦队练习。
也没什么可练的,就是走队形做动作。
他本来就没兴趣,再加上大夫的迷幻医嘱“远离Omega”,十回有九回带着殷顾半路开溜。
今天早上贾曼凝量了他和殷顾的三围,说准备做衣服了,让他俩今天别逃了。
不逃,是不可能的。
和她们一起在大太阳下边傻站着还不如跟殷顾猫医务室吃两根冰棍儿。
睡着睡着,余成宋觉得不对劲儿。
那种热得受不了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的热和之前的不太一样,来势汹汹,让他非常烦躁,舌尖嘴唇越舔越干,连着首心后颈都开始发烫。
余成宋坐起来准备喝水压压,身旁忽然飘过来一丝诱|人的香味儿……
“你今天怎么这么香?”余成宋贴在殷顾耳边小声问。
“嗯?”殷顾偏头看他,嗅了嗅,“我没释放信息素,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
“很白么?”余成宋摸了摸,没感觉出温度,但皮肤里着火了似的,他皱眉:“好热啊。”
“特别白,但嘴特别红。”殷顾也没闻到余成宋的信息素,不过这种最基本的判断易感期的方法不适用于顶级Alpha。
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情绪越敏感脆弱,相对应的也更需要隔离。
但顶级Alpha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易感期情绪状态的,准确说是隐藏,达到没人发现的效果,从源头上保护自己,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殷顾问。
“不可能,”余成宋摸了摸他首背,感觉很凉,不想松开了,“我去医院检查了,两个月之后。”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刻意控制了信息素水平,所以才检查不出来?”殷顾看着他眼睛。
余成宋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捧着茶缸子理智发言:易!感!期!
感谢投出地雷的老可爱:我爱简哥 1个~么么啾~
34、第三十四章
“报告。”余成宋举手。
“所以带电小球以——”老李看向他, “怎么了余成宋?”
“我可能要易感期了。”余成宋按了按脖子。
“嗯?真的?”鉴于余成宋经常用易感期吓唬他然后顺理成章地逃课,老李持怀疑态度,“你可别唬我啊。”
“没唬你, 我现在看见脖子就想咬, ”余成宋边说边拽着殷顾往门外走, “我可太危险了, 赶紧隔离。”
“哎!”老李拿着书追出来,“真难受就去医院!殷顾帮着照顾一下!假难受玩一节课就回来上课吧!”
“知道了。”余成宋摆摆手。
今天高一去医院体检,医务室大夫得过去陪一上午,门又是锁着的。
余成宋掏出自己的备用钥匙开了病房的门, 躲进去坐到床上。
殷顾从外面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先出去吧, ”余成宋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一点用没有, 嗓子依旧要冒烟了似的,他皱眉,“我试试能不能压下去。”
“我走了就没人能挡住你了,”殷顾坐到他旁边, 鼻尖嗅到清爽的橘子汽水味, “信息素开始扩散了, 你感觉不到么。”
“是么,我没什么感觉, ”余成宋还是皱着眉, “你在这儿也挡不住我, 我还可能跟你打起来。”
殷顾点开手机:“让韩主任带人——”
“别,”余成宋按住他手,嗓子已经哑了, “你易感期我带一帮人围着你,你什么感觉?”
“……”殷顾看着他,过了两秒,放下手机,“我会想弄死他们。”
“我也想。”余成宋放开他,一手撑在腿上,一手揉太阳穴。
易感期的Alpha最怕有人看见自己的状态,所以都会躲起来,或者像他这种实力的,会选择在人群面前掩饰自己的不适。
现在他能容忍殷顾这么强大的同类看着他难受而不觉得冒犯,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韩主任要是真带着医生过来,他可能连人带担架一起掀了。
殷顾摸了摸他额头,手掌冰凉,他忍不住蹭了蹭。
“有点热了。”殷顾说。
“我感觉我都要着火了。”余成宋闭了闭眼,眼皮干涩,眼珠上撒了层铁粉似的,一闭一睁都快喇出血了。
“以前有过这么严重的时候么?”殷顾皱眉问。
“没有过,”余成宋也感觉自己的体温在升高,发烧也是易感期症状之一,只不过他之前没出现过,“以前就是烦躁,想打架,没这样过。”
“还可以忍么?”殷顾把手搭在他手背上,用自己较低的体温捂着他。
“肯定能啊……”余成宋捂了捂额头,刚才心脏猛地顿了一下,难受程度又上了个台阶,他咬牙笑了一声,“我就操了,是不是要进化成喷火龙了。”
空气沉默安静,连余成宋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
因为有人挡着,橘子汽水不再压抑,在小小的空间里疯了似的横冲直撞。
檀香持续了几秒后被浓郁的血腥味替代,牢牢挡住门,不让橘子汽水撒欢儿似的疯跑出去。
热,特别热,血管着火了似的,脑袋里一跳一跳的胀疼,不至于疼得晕过去,却非常持久,一直炫耀着存在感。
余成宋第一次把自己疼得烦躁了,攥起拳头砸向脑袋。
“余成宋!”殷顾一把抓住他手腕,瞪着他,“别自残!”
“……靠,要不你试试,真特么难受,”余成宋挣开,反手握住他手腕,蹭了蹭,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你怎么这么凉快,冰块成精了吧,修了多少年了。”
易感期至少持续三天,光是想想余成宋就有种和易感期同归于尽的冲动。
周折雨前一阵和他吐槽易感期蹉跎人,他还笑话周折雨娇滴滴,他易感期连课都没耽误过。
现在看来,人果然不能随便装逼。
“真不去医院?”殷顾把他另一只手也攥住,防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一下。
“去医院不就是换个地方难受?大夫顶多给我来一针葡萄糖。”余成宋捏他手心,力度没控制好,捏红了。
“……”
“余成宋。”殷顾冰凉的手扣住他手指。
“干什么?”余成宋回头看他,脸色煞白,笑了声,“瞅什么?眼珠子要掉了。”
殷顾凑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地轻声说:“试试吧,有多疼。”
……
试试吧,有多疼。
殷顾这句话一出来余成宋眼神就不受控制地飘向他后颈。
能有多疼,生理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烧伤、骨折、中毒、穿刺伤……全都比不过Alpha互相标记过程中的疼。
而且因为殷顾是单纯被咬的那一方,会比他这个咬人的更疼。
这种无法描述的疼痛等级,标记过程中神志还会一直保持清醒,细致地体验……
但只需要挺过这半小时,这一阶段的易感期就会彻底消失,神清气爽……
余成宋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非常有良心地拒绝,“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特别清醒。”殷顾微微偏头,把Alpha最脆弱的后颈暴露在他眼前。
余成宋看见了他耳后那颗红色的小痣,像某种警告,又像某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