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余成宋都惊了,扒拉了两下屏幕,不知道什么阴间角度拍的他下课趴桌子上睡觉的照片,糊的只能从座位上看出是他,市场价五块钱都不值,殷顾这脑袋怎么考的年级第一,换人了吧。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有钱没处花的时候找我,”余成宋满脸同情,“随便拍,十块钱一张高清照片,加规定姿势十八,再加规定地点二十八,童叟无欺可以议价。”
“真的么?”殷顾掏出手机,“我当真了。”
“比珍珠还真。”余成宋手机响了一声,翻出来。
殷顾转账100元。
“这么有钱,”余成宋点了收款,揣起手机,边把头发绑紧了点儿边偏头看他,“来吧十连拍,全方位无死角随便拍。”
“这是一张的钱,”殷顾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了勾,认真指挥:“附加要求:你在主|席台指着我喊殷顾你真帅。”
“……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上去裸奔。”余成宋火速把钱退了回去。
做人有底线,卖艺不卖|身。
“会被抓起来的,”殷顾又把钱退了回去,想了想,“你还是穿裙子吧,别穿太短的,过膝盖的正好,民国风。”
“嘶……”余成宋上下瞅了他一会儿,“我觉得你也应该拍一个,你应该穿文委那种的,越短越好,长的都显不出你骚来。”
“谢谢夸奖,”殷顾乐,“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在那儿打情骂俏了!”文委忽然喊,“时间紧任务急!快过来训练!”
这个词用得可真精准。
余成宋觉得他跟殷顾确实有点儿问题,但问题从哪出现的他暂时还没找到源头,或者也没想找,他
“快点儿啊!”文委催。
“一会儿画方一会儿画圆的,”余成宋边往那边走边低声说,“还能练出六边形么。”
“你可以穿六边形的裙子,”殷顾也低声说,“虽然不太好买。”
“你为什么长了张嘴?”余成宋看他。
“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殷顾也看他。
余成宋没说话。
确实有点儿。
挺好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端着茶缸子蹲在窗台上说:文名就不改了吧,我也想不出来……自暴自弃点烟望天.jpg(二更很晚orz)
感谢投出地雷的老可爱:我爱简哥 2个;46990138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老可爱:糖糖不爱吃百香果 10瓶;时旧 3瓶;思 1瓶;爱你们哟!
37、第三十七章
文委说特训就特训, 下午第一节老李的物理都被她推了,请假专门训他俩,余成宋逃了三回都被喊回去了, 一直训到他倒着都能做一遍动作才被放走。
“我是不是熟了。”余成宋摸了摸头发, 烫手。
“我也熟了。”殷顾叹了口气。
“嗡——”
“你电话响了。”殷顾提醒。
“我知道, ”余成宋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的余成第班主任让他微微一愣,“喂?老师?”
“余成第哥哥!你快来市中心医院一趟!你妈妈跑到学校把余成第头砸破了,现在在医院闹呢!”
“市中心医院?”余成宋心脏猛地一跳,握紧手机, 边往操场外走边说,“伤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缝针了, 但是你妈妈不交钱,还想打他。”
“那你们报警啊!拦不住一个精神病吗!”余成宋挂掉电话转头看殷顾, 刚要说话。
“一起去!”殷顾拽着他跑。
余成宋头皮发麻,居然找到学校去了,这他妈得是犯了多大的疯!
中心医院离学校不远,十多分钟后余成宋和殷顾出现在医院大厅, 边给班主任打电话边往急诊跑。
已经不用打电话了, 刚往里走一点就能听见余成第和老妈的声音。
一个哭的嗓子嘶哑, 一个尖利地咒骂。
“这边。”殷顾拽了他一下。
余成宋现在脑袋里全是操,跟着他拐进急诊室, 映入眼帘的慌乱让他在门口站住。
余成第缩在墙角, 脑袋上包了纱布,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护着他的小护士也一脸惊恐。
老妈被护士和余成第班主任拦在病床旁,一下下往余成第那边闯, 手里举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喊:“你死!你死!你必须死!”
“您冷静一下!您再这样我们报警了!”
“余成第家长!你儿子马上来了!”
余成宋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直冲脑门,天灵盖都顶不住了,径直喷出来砸在天花板上。
他冲过去一把扯开老妈,抓住她脖子按到墙上:“你他妈疯也给我回家疯!这是医院!”
老妈愣了一下,然后更愤怒了,扬手抓他脸,尖声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把元元的照片藏起来了!是不是你!”
“你自己精神不好记不住放哪儿,现在又开始到处找人给你背锅了是吗!”余成宋偏头,脖子被抓了一道血痕,疼痛刺激神经,他一把把老妈摔到病床上,咬牙:“你他妈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还是那个随你撒气的小屁孩儿吗!再乱怪这个怪那个我弄死余成元!”
“那就是他!”老妈头发散开,趴在病床上狼狈地指向余成第,嗓音尖哑:“那就是他!他把元元的照片偷走了!撕了!小兔崽子!和你哥一样没良心!一样毒!害死我的儿子不够还想害死我!”
动静太大,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看好戏”和“快闹大”。
明明是医院这种充满悲欢离合的地方,却没有人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更多的是带着丑恶的心思去窥探别人的不幸,以此慰藉自己黑透了的心。
殷顾皱眉扫了一圈,走到余成宋身边,按了按他肩膀,沉声说:“先带成第回家。”
余成宋深吸一口气,嗯了声,甚至没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从小就这样,永远有一群人围着他,眼神厌恶惊恐,记忆里的脸随着时间模糊,只剩下一张张嘴,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走——”
“走?你要去哪儿!”老妈忽然爬起来抓住他胳膊,用力到枯瘦的手臂血管暴起,眼球凸出,瞪着他,“早晚你也得把他害死了!你害死元元,你还要害死余成第这个小兔崽子!你就是个魔鬼!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
“啪!”
“你说够了没有?!”
余成宋收回手,胸口剧烈起伏,掌心的痛微不足道,却让他抖得抬不起来,连声音都低了下去,“说够了滚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老妈被这个巴掌扇蒙了,跌坐在地上,精神崩溃地开始哭,边哭边捂着脸喊:“我亲儿子……就这么打我……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啊……他还杀了他弟弟,他杀了他六岁的弟弟啊……可让我怎么活啊……”
周围的医生患者看不懂这出家庭伦理剧,但同情弱者是下意识的反应,有些还秉持着原则,默默看着,另一些不明真相的已经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不会是儿子给妈打疯了吧……”
“哎哟现在的孩子惯得啊,还不如养条狗呢,白眼狼……”
“弟弟也是他打死的?这孩子怎么教育的。”
“怎么教育也怪不到妈头上,亲妈怎么可能亏了孩子,就是条白眼狼,这样的孩子趁早掐死了算了。”
“当妈的真不容易啊……”
余成宋低着头,拳头攥得指尖泛白,却感觉不到疼,耳边一声声的“白眼狼”、“畜生”、“杀人凶手”一下下砸在身上,头破血流……
他想喊出声,不是,不是,他妈在撒谎,他是无辜的!
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记忆回到黑暗的小时候……
他总是被老妈带出去展览一身的伤,怎么哭喊反驳周围人都冷漠地摇头,同情地看向他妈,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一些刀刀见血的话。
“节哀吧,你也不容易,还得养着他……”
“要不这孩子就别要了吧,看着就不正……”
“你要不要算算,我看这崽子和你面相不和,克兄弟!”
“都死了能不克吗……他还瞪我,真吓人啊……”
……
没有。
不是我。
我谁也没杀。
别他妈瞎说!
闭嘴……
闭嘴……
闭嘴!
“闭嘴!”
余成宋猛地抬头。
殷顾脸色阴沉地盯着那群人,血腥味凶猛地砸下来,四周顿时只剩下困难的抽气声。
一直到医生反应过来要拦他,殷顾才收回信息素,握住他的手,安抚地看着他,轻声说:“先带成第回家,这边我解决。”
余成宋脑袋里还是记忆里的一幕幕,听见话,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没动。
殷顾捏了捏他手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带成第出去打车,我马上到。”
余成宋这次听懂了,依言过去抱起余成第,走出了急诊室。
他没回头看殷顾怎么“解决”的,也没问大夫多少医药费,只是抱着余成第一路走出医院,站在马路上拦了辆车。
“昌盛小区,”他没迟疑地报了殷顾家的地址,“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
“那得加钱啊。”司机为难。
“随便。”余成宋看向窗外。
殷顾二十分钟之后才从医院出来,期间司机一直催,最后余成宋扔了一百块钱,安静了。
一路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上楼进屋。
余成宋坐到沙发上,看着殷顾带余成第进卧室、看伤、安慰、准备零嘴……他都没说一句话。
他应该给余成第班主任打个电话,至少说句对不起,再说句谢谢。
但是提不起力气,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坐着,靠着,趴着。
最好再闭上眼睛,三天三夜不睁开。
卧室门被推开,殷顾走了出来。
余成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声音从没有过的疲惫:“你先去给他讲题吧,我自己,待会儿。”
殷顾没说话,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直接抱住了他。
余成宋这一刻忽然就绷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抱了回去。
殷顾被他撞得磕到茶几上,又很快稳住,抱紧他,轻拍着他后背。
四周都是殷顾的气息,掩盖住医院的消毒水味,余成宋眼底一湿,咬紧牙,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埋进了殷顾肩膀。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顾虑,眼里只有殷顾和他操蛋的心情。他就想抱着殷顾正儿八经地发泄一场。
除了殷顾,他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让他放肆地哭的人。
……
他哭得嗓子发干,眼泪全洇进了殷顾的衣服里。
殷顾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平时习惯把血腥味藏起来,只剩下檀香,每次闻到都让余成宋有种青灯古佛的沉静感。
让他瞬间平静下来。
就像殷顾这个人,无论平时逗嘴的时候多轻佻,真正给人的感觉还是稳重、靠谱。
殷顾有两种信息素,可能和从小他爸他妈的变态控制欲有关,一边想放纵自己,一边装作三好学生……
余成宋不自觉地走神。
殷顾说什么都轻描淡写的,一点儿写作文时候的笔力都没有,都这样了那天听殷顾说他还是气得想踹桌子……
他忍不住收紧胳膊。
“好点儿了么?”殷顾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贴着他耳朵问。
“我要是说——操……”余成宋给自己吓一跳。
竟然哭出了哭腔,真特么丢——人?
其实……还好,可能因为抱着的人是殷顾,也可能因为他们俩已经突破了伦理……的关系,余成宋居然没觉得多对不起自己的脸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没有脸皮这个东西了。
“嗓子不舒服?”殷顾轻声问,“喝水么?”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哭腔不难听才说:“你那个蜂蜜水,还有么。”
“有,”殷顾说,“我给你倒。”
“哦。”余成宋说。
说完也没松手,殷顾也没松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殷顾才捏了捏他肩膀,问:“饿不饿?”
“……有点儿。”余成宋觉得他是哭累的,毕竟没什么经验的事儿。
“那订份外卖吧,”殷顾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炸鸡店,我上次买了一回,还不错。”
“外卖吃多了肠胃炎。”余成宋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磕。
“偶尔一次不至于吧吗,”殷顾笑了声,“真的挺好吃的。”
“那订吧,你说的我也有点儿馋了,”余成宋说,“我的那份要甜酱。”
“行,”殷顾笑了笑,敲了敲他后腰,“那你先松开我啊。”
“我抱着你影响你订外卖了?”余成宋啧了声,非常不好说话地紧了紧胳膊。
“不影响,”殷顾瞥了眼远在天边的手机,“但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余成宋没说完殷顾就动了。
和他保持着锅贴的姿势,螃蟹似地横移一步,然后停住,“到你了。”
“这么有难度。”余成宋跟着挪了一步。
殷顾又挪。
余成宋也挪。
俩人神经病似的螃蟹附体挪了好几分钟才挪到饮水机那儿拿了手机。
余成宋笑得肚子抽搐,不得不松开殷顾捂住肚子。“操,你是不是傻逼……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