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现代耽美]——BY:北南

作者:北南  录入:04-07

  他想找些面子,算起账来:“今天逗狗开心么?”
  毕竟是段思存的狗,乔苑林违心回答:“就那样。”
  梁承说:“我看你挺乐的。”
  乔苑林道:“我装的,边牧太笨了。”
  “放屁。”梁承笑,“那是智商最高的狗。”
  乔苑林犹豫一下,咧开嘴,说:“那可不一定,你没逗过更聪明的吧。”
  梁承眼神变幻,叫道:“林林?”
  乔苑林:“嗷。”
  梁承摊开掌心:“握手。”
  乔苑林抬起手晃了晃铃铛,放上去。
  梁承说:“拜年。”
  乔苑林勾着手掌举在半空,快速挠了几下。
  梁承被他笑死,又命令:“撒娇。”
  乔苑林琢磨了两秒,掀起睡衣,露出肚皮一顿扭动。
  梁承说:“不要这种。”
  “嗷。事儿逼。”乔苑林骂了句人话。
  梁承低下来把脸凑给他,他乖乖舔上唇角,应该是这种,他被吻得气喘吁吁,小腹绷起一层单薄的肌肉。
  微信响了一声。
  梁承被迫停下来,职业使然必须及时查看消息,他翻身拿起床头的手机。
  乔苑林黏人地贴上他后背,问:“这么晚了,医院有事吗?”
  梁承说:“是你爸。”
  “啊?”乔苑林探头看,屏幕上是一大段文字。
  乔文渊发来:梁承,不知道你睡了没有,希望不会扰你清梦。叔叔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有些关心的话不会说,也不了解你们年轻人的烦恼。但有任何困难,工作上、生活上、情感上、经济上,我能帮一定会帮。你是苑林的救命恩人,现在也是我的孩子。我自认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愿意慢慢进修,爱护你们兄弟俩,让咱们这个家幸福美满。
  梁承一时失语,反复阅读这段话,因为乔苑林的关系,他尊敬乔文渊,内心却没往继父子的层面倾斜过。
  半晌,他问:“我该怎么回复?”
  乔苑林献出自己爱用的:“好的,收到。”
  梁承:“……”
  一夜睡得无比踏实,梁承第二天醒来精神很足,一开门,乔文渊穿着套运动装从对面主卧出来。
  乔苑林还没起,他不露声色地关上门,说:“乔叔,早。”
  乔文渊想起微信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怎么不多睡会儿,刚六点半。”
  “不困了。”梁承昨晚没回复,也有些无措,“要去晨练么?”
  乔文渊说:“在小区跑一圈,顺便买早点。你不爱喝豆腐脑吧,我看你每次都喝豆浆。”
  梁承拘束道:“要不我去买吧。”
  乔文渊搓了一下手掌,搭上他的肩,说:“咱爷俩一起吧,其实我挺羡慕家长带孩子踢球啊,运动啊,可惜苑林身体不好,我不敢冒险。”
  梁承父爱缺位的成长中更未体验过,如今年近三十竟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试一试,揣着某种期待的情绪跟乔文渊走出家门。
  他下台阶,问:“乔叔,苑林会不会吃醋?”
  乔文渊没透露乔苑林的嘱托,煞有介事地回答:“没准儿,他心眼小。”
  “那……”
  乔文渊道:“那咱们多给他买一个糖饼。”
  天边早霞橘红,梁承轻笑,大步跑进了阳光里。


第74章
  请假休息的两天没开闹钟, 乔苑林起晚了,身边的枕褥已会余温,他下床打开门, 贺婕正在对面敲他的卧室房门, 叫道:“苑林, 该起了。”
  他立刻清醒,捏着领口往上提,说:“阿姨,我在这儿呢……”
  贺婕奇怪地“哎”了一声, 看他发型凌乱,显然是刚起床, 纳闷儿怎么从梁承的房里出来。
  乔苑林急中生智:“我找我哥借双袜子穿, 没找着。”
  贺婕笑道:“我给你找,你快去洗漱。”
  乔苑林赶忙闪回自己屋,收拾妥当再出来, 他以为梁承上班去了,结果对方和乔文渊在谈笑风生地吃早餐。
  那爷俩同时看向他,不知达成了什么邪门的默契,异口同声:“给你买了糖饼。”
  路上,乔苑林捧着老爸和男朋友一人买的一个糖饼, 坐在副驾上啃。梁承频繁地瞧他, 一会儿递张纸巾,一会儿给张湿巾,生怕把大奔蹭上油点子。
  送到电视台门口,乔苑林吃撑了,下车时恋恋不舍:“你今天晚上用值班吗?”
  “不用。”梁承说,“不出意外来接你。”
  乔苑林列的恋爱清单还没开始实践, 问:“那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梁承对文娱行业一窍不通,不了解好坏,“我订餐厅,你买电影票。”
  乔苑林走进新闻中心的大楼,等电梯的人很多,有一部相对少一点,可能因为孙卓立在门口。
  他也不喜欢跟领导搭讪,不过孙卓是个例外,走过去说:“老大,早。”
  孙卓从梯门中冲他点一下头。
  乔苑林陡然想起安德鲁,张张嘴唇想要提一句,转念又闭上了。人群里不方便,重点是他留的联系方式估计早进了垃圾桶,就算表明见过面也没多大意义。
  十二楼热闹得菜市场,新增的赞助商是一个蚕丝被品牌,送来十几套给栏目组同事,大家在瓜分试用。
  乔苑林打了声招呼,回工位处理这两天积攒的工作。
  梳理进度后,他翻阅采访备案,发现同一个人给栏目组打了五六次求助电话。
  这种来电不在少数,因为以前懒得挖掘新闻,芝麻大的事情也拍,所以家长里短的事情都找上了他们。
  八达通一步步沦落,乔苑林来之后即使不算扭转乾坤,也称得上力挽狂澜了。如今栏目的定位转型,会筛选更有价值的新闻。
  乔苑林查看详细记录,了解来龙去脉后决定跑一趟,问:“被子分完了吗?”
  编辑说:“好看的分完了,剩一套深灰色的。”
  乔苑林并不关心,收拾背包,说:“分完来一组人。”
  大家即刻准备,干杂活儿的助理先去备车,十分钟后八达通的面包蹿出了电视台。
  影像店位于市区西北方,店面不大,经营了二十年之久。附近是一片大学城,三天前的夜里来了几个大学生,有两个吸烟,把燃尽的烟头随手扔在了店里。
  应该是无意,总之没完全熄灭的烟头接触到底层货架的包装纸,烧起来,火势迅速蔓延。不幸的是老板腿有残疾,救火时摔倒,造成一只手臂骨折。
  乔苑林以为老板是拜托媒体寻找那几个小年轻,到店里了解才知,警方查找监控当夜就抓到了人,也已完成赔偿。
  原来老板曾是一名军人,退伍后救人致残,他也是一名资深影迷,喜欢收藏影碟所以开了这家店。
  平时,老板活跃于本地的残疾人网络群组,每周组织一次线下活动,为大家放映电影。现在受了伤不方便,他希望栏目组能帮忙。
  乔苑林从感动,一口答应下来。
  在影像店完成采访,他们跟着老板学习放映电影的操作流程,乔苑林记了一大张纸,预计观影人数时猛然想起今晚的约会。
  估计梁承在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晚上我去不了电影院了。
  十几分钟后,梁承回复:要加班?
  乔苑林:有个新闻。
  梁承体贴道:没事,改天一样的。
  乔苑林:不过可以去别的地方看。
  梁承没读懂这句话,要开会了,于是收起手机没有多问。
  每季度一次的大例会,主要听领导讲话,学术报告厅里按科室就座,一大片白大褂正在忙里偷闲地聊天。
  梁承揣着本口袋漫画,从患者那儿临时没收的,搭着二郎腿搁在膝头上翻开。
  小胡医生靠过来,主动透露道:“肿瘤科传出消息,那个获奖的安德鲁,原来是一位女科学家。”
  梁承早听乔苑林说过了:“噢。”
  “究竟啥事才能撼动你啊,我的梁哥?”小胡继续爆料,“咱医院肿瘤科的一把刀,杨主任,他不是美国回来的海归么,反正他拐两道弯的同学之前和安德鲁一个研究室。”
  梁承:“嗯。”
  小胡还不死心:“据说安德鲁念书的时候是因为性别歧视,索性起了个男性名字。人们以为种种成绩出自一个男人,结果是女人,对方惊讶的反应会取悦她。”
  虽然素未谋面,但梁承能想象出那种傲气,也能理解这种类似“恶作剧”的回击方式。
  “唉。”小胡感叹道,“貌似安德鲁不婚不育,看来牛人都不理俗事,我就不行。”
  梁承理解的俗事包括谈恋爱和七情六欲,终于附和了一声:“我也不行。”
  毕竟“名草有主”的字条传遍若潭,每次打趣也不否认,小胡医生瞪着他,说:“难道和嫂子好事将近?”
  梁承的注意力在漫画上,乐了。
  “嫂子莫非已经……”小胡医生问,“梁哥,你不会奉子成婚吧?!”
  梁承:“……念德心的学费你给掏?”
  会议及时开始,再聊下去该研究是要二胎还是结扎了。大例会沉闷漫长,梁承贴着椅背纹丝不动,偶尔握拳抵在鼻尖下打一声哈欠。
  会议结束快下班了,反正约会取消不着急,他等同事差不多走尽了才起身。
  天空如墨,黑色的越野覆盖着霓虹灯映下的彩光,梁承放慢车速,犹豫回明湖家园还是回自己的公寓。
  往常的话,乔苑林不在他去哪都是一样的,现在却想,陪乔文渊和贺婕一起吃晚饭也不错。
  还未做好决定,乔苑林发来一个地址定位。
  梁承在导航打开,定位显示城北的一个广场,他问也没问直接掉了头,向北加速疾驰。
  途中等红灯时梁承给乔苑林打了一通电话,没人听,他不明所以地驱车将近一个钟头,抵达目的地附近。
  广场年头悠久,性质就像晚屏巷子的那一片民居,平时周围来往的车辆不多,今晚却有点堵。
  梁承减慢车速,不清楚前方是否发生了交通事故,缓缓行驶了一段,看见不少堵着的车辆拐进了广场入口。
  他打着方向盘跟上,广场占地面积宽阔,四周是松林,林间掩映着一座建造几百年的小宝塔。
  广场的中心区域聚满了人,最前方拉着巨大的纯白幕布,不断有汽车开过来停在这里。
  梁承找了处空位熄火,从车上下来。
  前方人群中,乔苑林一排排地寻找过来,因为是户外作业,他在羽绒服里套着单位发的冲锋衣,整个人圆鼓鼓透着喜庆。
  “哥!”他望见倚着车门的高大身影,迫不及待地喊。
  梁承以迎接的姿态张开手,把人捉住了,问:“乔大记者,这是什么情况?”
  乔苑林笑道:“看电影啊。”
  残疾人日常生活里出门不便,要克服的困难是健全的人无法体会的。他们大多从渴望接触外界,因此每次放映电影都在户外,给大家一个出门的契机。
  影像店老板的伤需要养一阵子,栏目组不能一直代劳,于是八达通在节目里欢迎市民一起来看电影,既让残疾人群体不拘于自娱自乐,同时募集志愿者接替之后的放映工作。
  今晚除了老板联络的残疾人朋友,许多市民赶过来参加,广场逐渐变成了露天的汽车影院。
  乔苑林在外面忙了一下午,冻得脸颊通红,说:“我们也一起看好不好?”
  梁承用大手捂住他的脸,揉得回了温,一边回答:“好,听你的。”
  天冷,乔苑林去拿员工福利的蚕丝被。梁承举目四顾,他电影院都没去过,觉得这种方式有些新奇。
  沉稳地戳了会儿,梁承学着旁边一对情侣打开汽车后备箱,放俩靠枕,目睹人家坐上去时蹙起眉头。
  脏不脏啊?消毒了吗?
  然后乔苑林回来拽着他也坐了上去。
  车身微微晃动,梁承垂着一双大长腿,帅中透着拘谨,乔苑林穿得太厚,笨拙地把蚕丝被盖在身上。
  有些个热心市民带了热水和零食,经过瞅着他俩太寒酸,啪叽丢来一包爆米花。
  旁边的情侣互相搂着。
  梁承瞥一眼,不甘人后地将乔苑林扒拉到身前圈住,在公共场合脸皮薄,美其名曰:“你给我挡风。”
  电影开始,放映的是希区柯克的《后窗》。男主角是一名记者,受伤待在公寓会聊,偷窥对面楼上的住户时发现了一起谋杀案。
  乔苑林早就看过这部电影,并深受启发,不然十六岁那年干不出跨海跟踪的壮举。
  幕布前的最佳观影点坐满了残疾人士,乔苑林今天收到数不清的感谢,他满足,也疲惫,窝在梁承的胸前像小鸟落了巢。
  身在寒冬,他却想起那个遥远的夏天,轻声问:“你记不记得兰明教堂?”
  梁承当然记得,他们帮助聋哑人举办集体婚礼,在教堂背后的梧桐树下和彩窗外,只有他们听到那一天的誓言。
  他道:“我还记得你故意牵我的手。”
  “我当时很紧张。”乔苑林说,“我现在也有点紧张。”
  梁承问:“紧张什么?”
  蚕丝被下,乔苑林捉住梁承放在他腹部的手掌,摆弄成拳,然后竖立起拇指。
  当年学的哑语全忘光了,他只记得这一个,是新郎新娘在牧师的见证下、在誓言结束后,宣告给彼此的答案。
  乔苑林触碰梁承的拇指指尖,轻轻向下,抚过关节和指背,他们一同完成了这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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