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人进来,立即礼貌地开口,“舟哥,南哥!”
“你怎么在这儿?”江南问。
“呃……老板让我盯着装修。”小高微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南追问。
“刚来不到两周。”小高老实地答道。
“……”
江南没说话,怪不得某人能一下找到他,这是被人偷摸跟踪好几天了。想到这些,他使劲咬了下嘴唇,“小样的!算计地挺好!”他环顾了一下房子四周,吊顶,壁纸、地砖都完活了,基本没什么要动的,基本买完家具,拎包即住。
“你们老板还交代什么没有?”江南想了解更多关于王珩的信息。
“没有,只让您敬候佳音!”小高说。
“什么意思?”江南问。
“老板没说!”
“你哪天回BJ市?”
“收完尾就走,收尾差不多需要两天。”小高说。
接着他建议道:“南哥,您最近如果有空可以看看家具。”又补充一句说:“另外院子里您可以放一个秋千。”
江南闻言骤然转过头直视小高,这个建议让他感觉非常突兀。小高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直直地望着江南,丝毫没有因为他带着威压的注视而感觉到慌乱,仿佛轻风吹过湖面,却没有引起一丝波纹。
江南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低沉,“为什么?”
“只是猜测,曾经见过他在一架秋千旁边站了许久。”
“他有什么事或者你发现他情绪不对,务必打电话给我!”江南认真地交待道。
“嗯!南哥放心!”
“你忙吧!我瞅一眼就走!”江南说。
说完和江胜舟上楼瞅了一圈,江胜舟一边看一边咂嘴,“挺有速度!有钱就是快!”
“冒什么酸气呢?”江南瞥了他一眼说。
“不酸,就是感叹!珩弟这才叫人生!看看!”江胜舟指了指三楼的装修还有阳台。“把我的人生衬托得像桌布似的。”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现在就是门口那块方地毯,被踩在脚底下摩擦!”
“喂!本来就憋屈,还使劲贬!能不能给条活路?”
“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满足的时候,想想那些不如我们的人;满足的时候,想想那些比我们强的人。”
闻言江胜舟未作声,有时候他也看不透江南,这个弟弟比他想象中要成熟的多,练达的多,很会审时度势,对自己追求的东西很执着,有时候又很天真,偶尔还带孩子气,但这些天真和孩子气仅限于在家里或者王珩面前。
大落地窗还没有窗帘,整个前方视野一览无余,江南站在窗前往外望了望。只能看见对面的一排排别墅的屋顶和自己家楼下的院子。
“想你家宝贝了?”江胜舟手臂交叉,两眼微眯望着窗外。
“嗯!他忙得没时间搭理我。”江南像等着老公回家的小媳妇,一脸的幽怨,一脸的酸气。
江胜舟憋着笑,“你现在就像个怨妇。”
“滚!”
两人静立良久,江南突然张口,“你说他说的‘敬候佳音’是什么意思?”
“不会还绑架你一次吧?”
“你都是怎么破的案?”江南严重质疑他哥的破案水平。“我还是自己琢磨吧!走了,回家!”
两人下了楼,跟小高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笑剧场
秦岭:昨天后来看见老大了吗?
周冲:没有!一转头就没了。马哥,老大没事吧?
马海波:下午电话不通,晚上打通了,已经回家了。
秦岭:不对!老大离我们不远啊!怎么一转头没了?
赵令齐: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一辆黑色卡宴刚关上车门。
周冲:绑架?
马海波:这么说是不太正常。
赵令齐:大白天开卡宴绑架,难道劫色?
周冲:……
马海波:……
秦岭:马哥!昨天老大声音听着正常吗?
马海波:有气无力、沙哑……
赵令齐:……
周冲:……
马海波:人来了!嘘!
秦岭:看着有点儿憔悴!
周冲:声音还哑着……
赵令齐:走路姿势也有点儿奇怪……
马海波:!
秦岭:!
周冲:!
赵令齐:!
第97章 要债的-终章
医院里每天熙来攘往,像走城门似的,出院的高高兴兴地出了城门,生病了的不管大病小病都一脸愁容甚至脸上带着悲戚,仿佛进了这个门就像走进生死门。骨外科相对好些,病人心态稳定,这也是医闹少的原因。
王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即使这样他仍然能在纷繁复杂的事务中,做到头脑冷静,措置裕如。
论文已发表,课题业已完成,最近除了学校的讲课任务就是手术,空余时间再处理拍卖行事宜。
这日王珩做了一晚上的手术,本应回去补觉,硬是被张朔喊回了拍卖行。
正是七月的酷暑,外面36°的高温,地面都成了铁板,鸡蛋掉下去都能冒出热气来。王珩下车,走了几步,便感觉酷热难当,上了电梯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坐在了老板椅上,“这么急叫我来有事?有事快说,我还得回去睡觉。”小高见老板来,急忙倒了杯茶水放在手边。
“你这把拍卖行都当成后妈养的了!上点心行不行?”张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只胳膊伸开搭在沙发背上。
“这不有你盯着吗?”王珩笑着说。“能者多劳!我把功劳簿上的功劳都让给你!”
“别和我扯!”张朔笑着说,接着他转了话题,“桌上的财务报表你看看。”
“这里包括海外业务吗?”王珩手里拿着财务报表一面翻一面问。
“在最后一页!”张朔说,“挺不错,韩辰的哥哥做生意很有一手!看看今年,咱的报表总额都翻翻了,你说我能不忙吗?你一天我连个影都抓不着!幸亏你长得帅,要不早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他一口气说了不少,有点口干,咽了咽吐沫,小高见状续了杯茶,他伸胳膊拿起喝一口,瞬间感觉喉咙里的烟熄灭了。他接着说道:“最近SH市有个书画展会,给咱们发了邀请函,最好你跟我去一趟,一起看看。”
“嗯,这个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去。”王珩说。
“今年也过了大半年了,小半年再冲刺一下,又过去一年。”张朔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志得意满地说。
“对了,我过一个月要去H市,我们医院和H市YD有教学任务,我要过去几个月。”王珩说,“如果有急事,你需要我回来时候我再回来。”
“……”
张朔半天未吭声,盯着他歪头瞅了半天。“我怎么觉得你是回去度蜜月去了呢!把我一孤家寡人扔在这儿,忍心吗?”
“忍心!周末,你可以过来玩!正好我不用过来了!”说完,王珩一脸得意,自我感觉安排得合情合理。接着又极力推荐,“你看看H市的气温,现在最高气温才32°,典型的避暑胜地,还有烧烤一绝,百年老街美女帅哥无数,看哪样都值得你来一次!”
“嗳!听你这么一说是值得去一次,是不是还能碰见国舅?”
“你盯他干嘛?”王珩诧异地反问。
“警察大哥多幽默!回头找他喝酒去!”张朔没等行动,脑子里就开始计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你什么时候去?”
“从上海回来再呆几天,就要动身了。”王珩答道,“怎么?你还着急了啊?”
“当然了,行里又不是天天有事,走几天还是没问题的。”张朔抱着臂,手指不停地敲着臂膀,心被王珩鼓动地早飞了出去,巴不得王珩马上带他去H市。
小高在一旁心里暗笑,老板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王珩在拍卖行忙完了正事,张朔便放他回了家。此刻,于他来说,天大的事都没有睡觉重要,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嚷着我要休息,我要睡觉。
上了车,他终于承受不住扑面而来的困意,躺在后座上睡着了,睡得像小孩儿一样安静。小高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他连踩刹车和油门的声音都放轻了,唯恐自己的一个大动作吵醒后面安睡的人。
当年他就认出他了,是齐安提到的那个名字。
头脑里,情绪纷乱弥漫,像秋天漫空飘洒的落叶。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车到了目的地。他轻声叫着熟睡的人,叫了几声没叫醒,他又迈步下车,开了后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到了!”
王珩陡然转醒,睡眼朦胧,他揉了下眼睛,迅速起了身,拽了拽衣服,拿起公文包,朝小高摆了摆手便上了楼。
临去H市的前一天,韩辰和王珩两人坐在一家餐馆里。韩辰用叉子叉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吃完,抬眸望了王珩一眼,他想说很多话,但又不能说出口。
他想说你早点儿回来;想说你中间如果有空回来看看我;甚至想说你能不能不走。无论怎么说,对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某人在遥远的H市牵挂着他。
不放他走太残忍,因为爱他和心疼他才不得不放走,即使只有几个月,他都觉得十分漫长。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江南那种默默等待的孤寂、那种憋着泪水往心里倒流的酸涩、那种只说“我想你”三个字就能痛哭出声的怅望,现在通通都逆转到了他的身上。
王珩见他许久未作声,早已心下了然,放下手里的刀叉,安慰道:“时间不长,你不用这么惆怅,中间我会回来,毕竟还有拍卖的行事情要处理。”
韩辰低着头,不敢抬眸凝望对方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太亮了,能把他灼烧的灰烬都不剩。他就像执拗的飞蛾,奔着那漂亮璀璨的火光一头扎了进去。他也想要那一束光,晒晒自己的薄如蝉翅的翅膀,暖一暖自己已满是冰凌的心。
良久,他仍低着头,垂下眼眸,嗫嚅地说:“王珩!真希望你把我也带走。”
王珩端果汁的手顿了顿,低声问道:“韩辰,你一辈子都要这样吗?”他停顿了一下,片刻又说道:“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哥哥,和舟哥一样。”
“从你入股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想放过我了,肯定暂时也不打算回美国了吧?你让你的哥哥把业务铺到国内,不就是为了和我有更多的牵绊吗?既然这样,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弟弟,不把你推远。一辈子把你和舟哥摆在同样的位置上,可好?”
韩辰知道这是对方能给予自己最近的距离,王珩也是言出必行的人,他默认地点了点头。须臾,他说:“明早我送你上飞机。”
王珩想了一下,应了一声,没有拒绝。
韩辰还没忘工作的事儿,过了几分钟说道:“记得你的任务,时刻要记得你是咱们医院的代表。虽然你让我很放心,但是作为你的上司还是应该叮嘱一下,这是份内工作。另外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停了一下,又说:“最好没事也打。”话音一落,嘴角露出了微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便出了餐馆。
“我送你回家。”韩辰坐上车说。
“嗯。”王珩扣上安全带,他在车上眯了一会儿,韩辰一停车,便醒了。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朝韩辰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小区,瘦削的影子最终消失的夜色里。
韩辰踩了油门,直接朝家开去,他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唯恐自己反悔,收回原有工作计划。
第二日,唐文慧和王珩坐着早班飞机,直接飞往H市。飞机落地时已迫近中午,那一刻,王珩望着周围的景物,看着硕大的H市TP国际机场几个字的时候,有些惝恍,带着不确信,似乎眼前都是迷离的、变幻多端的幻像。
他没有带行李箱,只带一个公文包,里面放着材料和笔记本。他打完电话,胳膊上搭着薄外套,一手拎着公文包和唐文慧朝出站口走去。
YD附属医院已经派了专车来接,他看见出站口举的牌子便走了过去,和对方见面寒暄一番就上了车。
唐文慧则坐着小高订的车直接回了家,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一心要给江南一个惊喜。
即使H市,这几天也热得发燥。七月底,正是暑气最热的时候,太阳发了狂似的,要把全部热量都倾泻下来,全然不管别人的身心感受。
柳树热得耷拉着脑袋,懒得随风扭动腰肢,牵牛花没等看见中午的太阳便枯萎地闭上了嘴;喜鹊抻着自己的冒烟嗓子彻底失了声,家雀的小爪子被柏油路烫的发软,这种天气,它们只能猫到阴凉地或者鸟窠里睡午觉。
秦岭开着车,一边开一边咒骂天气,外加堵车,连带着骂乱并道的出租车司机。出一天的外勤,他热得比哈巴狗还不如,把空调风开到最大,整个人心浮气躁,恨不得来场大雨让他静静心。
副驾上的周冲,手里拿着三瓶冰镇矿泉水,拧开递给秦岭喝了一口,接着又扔给后面的赵令齐一瓶。
“快喝,凉快凉快!”他使劲拧开盖子,直接猛灌了一大口,“今天都33°了,我快热懵了!”
赵令齐慢慢地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便拧上了,朝窗外瞟了一眼,眼眸里多了些看不懂的内容,声音低沉地说:“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夏天最低温度才差不多这个温度。”
“回来就好!”秦岭说。
“嗯,回来就好!”周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