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齐也跟着“嗯”了一声。
车内陷入了沉寂。
“你们看一下,后面那辆奔驰是不是跟着咱们呢?”秦岭盯了后视镜半天,突然出声道。
周冲往车窗外侧的后视镜瞅了一眼,“是那辆黑色奔驰吗?”
“对,就是那辆!”
“跟多久了?”赵令齐警觉地问。
“我刚发现,不确定,所以问问。”秦岭说。
“先看看!”赵令齐说。
“市区内车这么多,人这么多,监控这么多,不能明目张胆做案吧?而且咱们开的是警车,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周冲一口气说完。
“跟踪也不怕,咱们带他回大队!”秦岭开始哼了起小曲,脚踩上油门,“走起!”
“就是!”周冲附和。
又开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车,已过数个灯岗,奔驰仍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你们说这奔驰车主是不是看上我了?”秦岭问。
周冲嗤笑一声,“那眼睛得多瞎啊?”
“怎么说话呢!看上我就眼睛瞎啊!没准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赵令齐没理两人的调侃,直接问,“能看清人吗?”
“看不清,那车膜黑的快成炭了。”周冲说。
“就让他跟着,我还不信了,咱们进大队他也跟着进去?”秦岭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说。
“赌他跟到哪儿,一顿烧烤的?”周冲问。
“我赌他半道就得回去。”秦岭说。
“我赌他能跟到单位。”赵令齐说。
“我同意秦岭的,跟到单位不合情理。”周冲说,“我不信真有人吃豹子胆!”
三人都不管后面跟着的车了,除了秦岭,剩下两人在车上眯了一觉。快到单位时,周冲睁了眼,打个哈欠,抻了下胳膊,一脸没睡醒,“还跟着吗?”
“跟着呢!”秦岭说。
“咱们马上到单位大门口了,不到两百米了!”周冲朝后视镜瞅了一眼,“咱单位附近没什么车,明显跟着咱们呢。带着口罩和墨镜,这也看不清脸啊!来硬茬了?”
“不会下车就把咱三摁倒吧?”秦岭问。
“摁什么摁,那车上才一个人,在咱单位门口犯案,那不是送上门吗?”周冲说。
“得,我要来个急刹,停单位门口,吓一吓这奔驰。小样的,还敢撞警车,不信邪了!”秦岭踩了一脚油门,直接冲单位大门去了,到单位大门口直接来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电子门门口。
“我靠!真跟上来了!还停门口了!”秦岭瞄着后视镜说。
三人下了车,直接奔后面停的奔驰走了过去。“真有吃豹子胆的!”
秦岭上前敲了敲车窗,“哥们!跟一路了,下来吧?”
赵令齐拽了拽秦岭,“看着像男神啊?”
秦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奔驰的车窗降了下来,驾驶位上的人摘了眼镜,拿掉脸上的口罩,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王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冲愣了几秒马上高兴地上前问道。
“今天刚回来!”王珩说。
赵令齐脑子又木了,站两人中间手足无措,低声说道:“王哥好!”并朝王珩点了点头。
“来……来接我们老大?”秦岭惊得下巴快掉了,说话都开始打结。
“这不废话吗?肯定不能是接咱们的。”周冲在旁边挤兑。
“那我上楼去叫老大。”秦岭自告奋勇地说。他刚要转身便被王珩叫住了,“别说我来了,就说要债的来了!”
“好咧!明白!”秦岭一脸笑意,得了令,像离弦的箭飞奔而去。走之前还不忘把车钥匙扔给周冲,让他把车开进院里。
江南在办公室里看完局里刚下发的文件,自己列了一个活动实施方案大纲,具体还要会上讨论。他中间抽空瞅了瞅各个部门交上来的材料,埋头一下午,茶水没喝上几口。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他抬头的时候,顺便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快五点了。“进来!”
“江J,楼下有人找!”秦岭跑得满头汗,喘了口气说。
“怎么没让他上来?” 江南拿一次性纸杯给秦岭倒了杯茶。
“呃,要债的不让上楼!”秦岭开始胡说八道。
“什么要债的?”江南没听懂,追着问了一遍。
“他说他是要债的!您还是下去看看吧!”秦岭说。
江南怔了怔,想了半天没想出头绪,自己也不欠钱啊?被黑了?
“我下去看看!”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便起了身。
“我倒要看看我欠了谁的债!”江南换掉警服的短袖衬衫,穿上自己的短袖,咬着牙槽下了楼。
秦岭跟在后面一路憋笑,心里暗笑,“还欠谁的债?老大!你欠大发了!都得肉偿!”
江南带着秦岭穿过停车场,绕过刑警大队的办公楼,三十多度的高温即使五点多,也没有一丝凉风,他头上已经冒了汗。
远看,电子门门口围了好几个人,闪电则蹲在大门口伸着舌头。
“门口的车好像是珩珩的?”他猜测一番马上又否定,“不可能,人在BJ怎么可能有空回来。”
但是越走近门口,他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背对着电子门站着,正在同周冲聊天。
周冲见江南出来,老远喊了一声。
王珩身形一滞,少倾,他缓慢转过身,笑着朝怔愣在不远处的人说:“好久不见!”
“还真是要债的!”江南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周冲见状,极其识时务地连忙拉着赵令齐,赵令齐拽着闪电,周冲还不忘扯上秦岭,最后几人一起消失在大门口。
“上车,外面太热!”王珩说。
两人上了车,王珩扣上了安全带,用钥匙启动了引擎,打了一个左转向,拐到了马路上。
江南还在眼前的情景中,没缓过来。车里的凉气让他清醒了些,额头上的汗渐渐消了。
“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有急事?”江南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王珩答非所问,直接说道:“去咱妈家”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江南不依不饶。
“回来是公差,快中午到的,没急事。”王珩一口气回答了三个问题,开车间隙,瞄了一眼江南,对方一脸呆样儿,他心里笑了半天。
“什么时候走?”江南愣了几秒。
“暂时不走!”王珩笑着说。
“你再说一遍!”江南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眼里刹那间亮起了熠熠的星芒,像原本乌云遮盖住的漆黑的夜重新挂上了新月。
“暂时不走,我的傻江南!”王珩在等红灯的空隙里,伸手揉了下对方的头发。
江南整个人傻愣愣的,喜讯如海里的惊涛巨浪刹那间充斥他的脑海,他像一艘小扁舟在浪花里打了无数个圈,人早已晕头转向。
心里压抑不住的情绪,伴随着眼泪一起倾泻出来。他把脸转向车窗一侧,手撑着车窗的边缘,良久对着车窗里某人的影子说了两个字:“谢谢!”
“傻子!谢什么谢?”
“明天能送我上班?”片刻,江南转过头忍不住问。
“嗯!”
“接我下班?”
“嗯!”
“……”
在一个灯岗停下来时,江南瞬间凑过去,在对方脸上迅速亲了一下。带着白大盖帽的交警从车前走过顿时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睁眼时,黑色奔驰早已疾驰而去。
到小区里,两人下了车,目光对视,谁都未开口,只披满身夕阳晚照的余晖,携手归家。
第98章 番外---演技
回来第二天,正逢周末,两人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消化食儿。江南躺在王珩腿上,手里玩着王珩的手指,“真想去对面公园走走!”
“那就去,还犹豫什么?”
“我们出去又不能手拉手。”江南抱怨道。
王珩想了几秒,“这有什么难?你扮成一个盲人,不就可以了!”
江南手上的动作一停,瞬间起了身,抚掌大叫,“好主意!”
“还真来啊?”王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我就说说!”
“好珩珩,你扮演一下瞎子,带我去公园溜达一会儿!”江南开始嬉皮笑脸地哄劝。
“不行,要扮也是你扮!我又不想出去!外面太热!”王珩斩钉截铁地拒绝。
“好珩珩,大家对你不熟,我这大家都认识,一出门就知道是装瞎,回头我还怎么出门!”江南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软磨硬泡的招数,又是哄又是劝的,来来回回磨了二十分钟,王珩抵不住对方的唠叨终于答应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王珩咬着嘴唇无奈地说。
江南从抽屉里拿出处理伤口用的白色纱布,在王珩头上缠了一圈盖住了眼睛,“就说你眼睛最近做了手术,暂时看不见。”江南把台词都想好了。
“太丑,我要带墨镜!”王珩要扯掉缠好的纱布,被江南一把拦住了。
“墨镜一看就是假的,就这纱布最真实。”江南看着自己的一手杰作,满意地说道。“这白纱布配上你的白短袖衬衫,相得益彰啊!”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咂了咂嘴,“瞎了,都这么帅!”江南捧住对方的脸,“吧唧”亲了一下。
王珩伸手就打,“我牺牲这么大,你还幸灾乐祸!”
“别打了,出门了,来试试!”江南说。
王珩被纱布蒙住了眼睛,彻底看不见了,跟真瞎没什么两样,扶着江南的胳膊,摸摸索索地磨蹭到门口。
“你可要扶住了,要是我摔了,跟你没完!”王珩扶着江南的胳膊威胁道。
“放心吧!你的安全包在老公身上。”继而他又开心地说:“你这主意真不错,这不仅能拉手,搂腰都行!”
王珩气结,后悔自己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两人蜗牛似的速度出了门,进了电梯。好巧不巧的就碰见了隔壁的邻居。邻居是位高中体育老师,见江南进了电梯,直接笑着打招呼,“今天休息?”
江南热络地回应:“嗯,你这遛狗去?”
“是啊!这位是?”体育老师视线停留在王珩身上。
“呃,我弟弟,刚回来。”
“这眼睛怎么了?”体育老师好奇地问
“手术了,过几天才能好。”江南说。
体育老师打量了王珩一番,见对方长得五官精致,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浅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一打眼就是贼拉帅气的小伙。
“眼睛要好好爱护,这一表人才没眼睛可白瞎了!”他一脸关切地说。
王珩憋着没吭声,江南心里憋着笑。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两人迅速出了电梯,专找人少的路走,唯恐碰见小区里的熟人。
“好了,到公园了!”两人磕磕绊绊的终于进了公园的大门。
“扶好了!帮我看着点路。”王珩叮嘱道。
没走出两米,就听见一大妈嚷道,“哎呦!江南!这是怎么了?”
王珩心里一颤,头往江南旁边转了一下,握着江南的手,使劲掐了他一下。江南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恢复满脸笑容和大妈打了声招呼,“呃!没事,我弟弟刚做完手术!几天就好!”江南微笑着朝社区大妈说道。
江南一手扶着王珩的胳膊,一手搂着对方的腰,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慢悠悠地走过一个花坛,“真费劲!”王珩有些受不了看不见的感觉,眼前黑漆漆的,让他没有安全感。
“忍忍!溜达一会儿,咱们吃烧烤去!”一说烧烤,江南才想起一件大事,“哎呀,坏了,昨天约好和我哥吃烧烤,你一回来忘了!”
转念一想,放鸽子就放鸽子吧!亲哥放完了还是亲哥。他瞬间做好了思想建设,无一丝愧疚心里,一心扶着眼前的盲人走路,这如果让对方摔了或者踩了狗粪,回家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想到这里,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马虎懈怠,唯恐哪里服侍不周,惹怒了皇上。
“珩珩,我真想和他们说你是我媳妇。”
“闭嘴!你还想上天呢!”
“……”
须臾之间,江南又说:“昨天你突然回来,以为你出大事,医院把你撵回来了呢!”
“那能是我么?我到哪里都是香馍馍!”王珩一本正经地吹嘘。
“珩珩,你这脸皮比咱家床垫子还厚!”接着又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你哭爹喊娘地让我回来吗?”
“谁哭爹喊娘了?”江南一脸不服气,他堂堂男子汉,什么时候哭爹喊娘了?
“你说心都滴血了,那我没看见的时候,早哭八百回了。”
“……”江南被人揭了短,底气不足,讷讷道:“那也没哭爹喊娘……”
两人一面打嘴仗一面扯皮,在公园里从健身区到喷泉广场区逛了一圈。
王珩走了一会儿,就懒得走了,公园里人声鼎沸,环境嘈杂,健身的、跳广场舞的、骑自行车的,处处是人,无处躲藏。不是碰见小区里的熟人,就着他的眼睛八卦一番,再就是听着周围路过的人说:“真可惜,这么帅的人眼睛瞎了!”
“白瞎了,这么年轻眼睛就不好了!”
“人果然不能十全十美啊!”
“真可怜!”
偶尔听见小朋友喊,“妈!快看,瞎子!”
“……”
各类声音充斥他的耳膜,“带我去人少地方。”他心里憋着火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