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都平身吧!你们想演我得配合着演完,是不是?”王珩说完,嘴角笑了起来。
护士林芝站着捂嘴笑个不停。
小张站在床边,“王哥,你不知道!这楼里护士哭晕一批,又笑死一批。而且整个楼都知道你的事迹了,上手术台聊的全是关于你的话题。现在大家就等着一睹天子丰采呢!”
王悦帮着大家把水果和鲜花都拿进病房,笑着说:“王珩,你快养好病,病好了!韩院长好带咱们出去吃饭!就差你了!”
大家在病房里笑闹了一会儿,韩辰见大家呆的时间差不多,把大家都撵了回去。
傍晚,张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江胜舟这时也进了门。张医生检查一番,露出欣慰的笑容,“恢复挺快的!后面慢慢调养,毕竟受了伤。”他又让护士给伤口换了药。护士换完药,端着盘子先出去了。
张医生话还没说完,“王珩,你知道吗?你这手术我做了八个小时,换了个好几个体位,腿脚都软了。”
王珩望着张医生,嘴角带笑,“嗯,有劳了。多谢!伤好了,回头请你吃饭!”
“嘿!饭就不用了,赏臣一幅字吧!臣仰慕已久!皇上!臣告退了!”接着弯腰行了个礼,出了病房。
站在旁边的江南用胳膊碰了碰江胜舟,悄声说:“我觉得他们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江胜舟睃了江南一眼,那眼神意思就是:我不傻,我听懂了,不用你说!
王珩见张医生出了门,用手往后撸了下头发,“江南,快!扶朕躺下!受不了。”
江南急忙过去扶王珩躺下。他躺在床上,瞬间感觉舒服了些,侧头对江胜舟说:“舟哥!你工作忙!先回H市吧!我这已过了危险期,没事了。”
“嗯,最近我确实要回去了,那边催的紧,江南可以在这边多呆几天。”
“哥,你先回去,有事电话联系。”
“先陪你们呆一会儿,晚上我回王珩家住。明天早上直接走。”
江南坏笑着,“你不怕我俩辣眼睛啊!”
江胜舟瞥了他一眼,“来,我是职业灯泡!不怕!”
“还灯泡!你刺客抓到了么?等诛九族呢!”
“我去问了,只被定了个破坏治安罪,罚了五百块!跟谁说理去!别说赔偿了,赔偿的钱不够床铺钱,是真拿不出钱,索性咱也不要了。就是王珩遭了大罪了!别说你心疼,我都心疼,人差点儿没了!”
王珩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舟哥,别生气了。就当我倒霉吧!家属也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想想,我还是挺幸运的,有你们,自己身体还不错,还能靠自己本事赚点钱。这样一比,我比他们好太多了!”
江南坐在床边,眼角微红,倾身虚抱着王珩,“以后不要犯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梦里,你满身满手都是血,喊我的名字!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再这样来一次,我真撑不住了。”
江胜舟也红了眼眶,“是啊!你以后再不能这样了,虽然你不姓江,但是我们都把你当成江家的人。别看我大姑没说什么,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一晚上跟着憔悴了不少。听说你出事,毫不犹豫跟着来了,你不要怪她!”
“我没怪她,我知道阿姨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没事,以后不会了!都别哭了,万一进来人,又丢人了,我这都丢一遍人了!”
江南破涕为笑,“珩珩,我觉得你选错了行业,你该去当个演员!看看这长相,看看这演技!哥,这是未来的奥斯卡影帝啊?”
江胜舟揶揄道:“嗯,正好你给他当经纪人去,顺便双宿双飞!”
“哥,你还笑话我!那你只能当个保镖!”
唐文慧拿饭盒进来,“这么开心!说什么有趣的事呢?来,先都吃饭吧!”
江南把王珩扶起来,王珩问:“怎么又到吃饭时间了?”
“上午来的人多,时间当然过得快!”江南说。
王珩见对方仍然要喂饭,拦住了,“给我吧!我自己拿着,你也吃!”
“不用了。你吃完,我再吃,我先喂你。”
“我有手。”王珩坚持。
江胜舟拿着饭盒,“王珩你可别争了,让他喂!他为了等这机会等多长时间了,满足他一次!”
说完,他打开饭盒吃了一口,“大姑,江南说王珩适合当演员。你看看生病期间,演绎了一场历史大戏。”
唐文慧摆了摆手,“可别提了,我以为小珩得精神病了,吓死我了!”
江南喂王珩一口饭,又给他夹了口菜,“对了,你怎么能梦见你是唐明皇呢?”
王珩手指来回刮着鼻子,“梦里,有人一直念叨着《长恨歌》的后面几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天涯地角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然后就陷入这里面,怎么醒都醒不来。”
江胜舟转头瞅了江南一眼,“那不是你说的么?”
江南眨了眨眼睛,样子极其无辜,“是我念叨的啊!但那不是珩珩写的吗?”
王珩盯着江南,眼睛微眯,脸上挂了霜,“说!让我怎么罚你!”
江胜舟哂笑一声,揭了江南的老底,“你还罚他?他就抓个人还行,其他十八班武艺,样样稀松,都拿不出手!而且他唱歌你不是听了么,比猫头鹰叫还难听呢!”
江南使劲剜了江胜舟一眼,“哪有那么难听!好歹我也是会唱歌的!”
江胜舟接着说道:“我现在后悔当时把你拉出来了,接着让你跳霓裳羽衣舞好了!”
王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问江南,“我梦里让你唱的什么曲子?”
江南吃着王珩的剩饭,“你让我唱《水调》。我都不知道《水调》是什么东西。”
“那你唱的什么?”
江南吃饭的勺子顿了顿,接着“嘿嘿”了一声,“不告诉你。”
江胜舟不嫌事大,揭露道:“我知道,《长相思》”
王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去,抿嘴偷笑。
江南索性饭也不吃了,把饭盒直接放在桌上,“哥,我跟你没完!几天不打一架,就上房揭瓦!”
唐文慧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赶紧吃,吃完我把饭盒收走,然后你们再闹!” 又等了不久,她看大家都吃完了,怕几人又闹起来,急忙把饭盒收拾走,便出了门。
江南去洗漱间拿了块湿毛巾,“来!珩珩,擦手了!”
江胜舟坐在旁边一脸认真相,盯着二人。
江南诧异地瞄了他哥一眼,“看什么呢!没见过擦手?”
江胜舟一本正经,表情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见过。我就是研究下同性情侣间如何相处!学习学习!”
“赶紧滚吧!去!去!去!”江南听罢站起身一顿连敲带打,江胜舟躲得飞快,连忙拽门跑了。
王珩坐在床上笑得两眼弯弯。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窗外。人不管到了多大的年龄,在亲人或者熟悉的人面前都会带着一点童真,甚至傻气,然而很多时候我们爱的就是这点童真和傻气,爱着这点真实。
他喜欢江南,不是江南多优秀,他只是喜欢江南的真实。
江南朝王珩摆了摆手,“发什么呆呢!来!看我!趁你坐着,我赶紧抱一下,你躺下我就不方便抱了。”
王珩伸开胳膊,“来,爱妃到朕怀里来!”
江南伸开胳膊迎了上去,“哎!我说,你当皇帝当上瘾了!是吧?”
王珩下巴抵着江南的肩膀,“那你是没领略到当皇帝的痛快,在梦里我那是一呼百应!”
江南蹭着王珩的耳朵,“你知道不?老王主任一进屋,你张嘴就喊高力士,老王主任那脸快赶上茄子色了。他当时没把你从并床上揪起来,说明真是个不错的领导!”
王珩偏过脸,“别提我的糗事了,行不?”
江南闻言,笑着说:“就你这事,医院够流传一阵儿了。不提了!要不说说你爱我这事?”
王珩莞尔,“你脸皮可真厚!”
两人在病房里,就这么抱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随便扯着话题。唐文慧收拾完,想进病房看看,她透过门玻璃,看见二人在里面抱在一起有说有笑,刚要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打开电视,把音量开到最小。什么节目,她并没有看进去。现在她想明白了,很多时候我们总说祝福别人万事如意,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支持和相助的人总是少之又少,很少能够如意。
如意仅仅成了我们新年时候一句口头上的美好祝愿。
如意,一切都符合心意。
唐文慧回头望了望病房紧闭的门,对江南和王珩二人来说,在一起就是他们的心意。她同意了,是不是就等于她送了他们一个新年愿望,这样就等于补偿去年的新年了。她这么想,心里平衡了一些,原本严肃的脸上像僵硬的面具裂开了。
一下午的时间倏忽而过。
晚上唐慧拿着饭盒进病房的时候,江南正切着橙子,又把果肉一点点剔下来。“先吃饭吧!”
江南放下水果刀,“我来吧!”
唐文慧没有放手,“你弄水果吧!我先把饭盒拿出来。”
王珩自己慢慢地起身,“阿姨,这几天辛苦你了!”
唐文慧弄饭盒的手停了下来,她拿出排除万难的勇气来,皱着眉头,终于说出了口,“那个,小珩啊?”
王珩看着唐文慧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阿姨,怎么了?”
然而,当他听完唐慧的话,头脑里已空白一片,惊异的望着她,瞳孔里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唇翕动着。嘴里其他的话全未听清,仿佛被牛毛塞住了耳朵。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想试试这是不是幻听,又放下手掐了下自己,麻木的,完全失去了知觉。江南叫了他好几声,他都置若罔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笑剧场
《梦》
王珩(凌晨4点多,睡梦里踢了江南一脚):快!替朕更衣,扶朕上早朝!
江南(懵):……
王珩:朕的龙袍呢!
江南(不知哪里翻出一件黄衣服):拿来了!穿上吧!
穿上两人出了病房门。
病房套间的客厅
江胜舟(睡眼朦胧):这是干什么去?
江南:上早朝!
王珩:陈玄礼见朕怎么不行礼?
江胜舟:……
江胜舟(弯腰):臣见过皇上。
………………
三人熬到朝阳升起七点……
第25章 无期徒刑
江南见王珩晕了过去,切的水果瞬间滚落在地,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医生。唐文慧也被吓坏了,她刚说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顿时手脚无措,心里慌成一团。
不久,走廊里传来跑步声,张医生带着护士跑了进来,
“把人放平,脚部放高些,快!领口敞开,小流量给氧。”张医生一边指挥着,一边轻轻拍着王珩的肩部,轻声喊着王珩的名字。
江南站在床边心急如焚,手脚踧踖不安,“珩珩,快醒醒!”唐文慧吓得面色如纸,站在床边更是不知做什么才好,心里完全没了主意。
王珩眼前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远处依稀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时远时近。他想睁眼看清声音的来源,但是眼睛仿佛被蒙住了,一团漆黑,怎么看都看不见。又仿佛有个无情的手在紧拽着他,他使劲挣扎着,“我不和你们走!……我不和你们走!”
他隐约听见江南叫他的名字。不能停在这里,必须跑回去。江南还在等着他。精疲力竭的他惊恐地跑进前方的浓雾里,用尽全身的力气,跑起来的动作,带动起周围的风声,还有衣服刮擦荆棘“簌簌”地声响。
他跑过了黑暗的丛林,感受到了树枝刮刺皮肤的疼痛,“江南,你等等我!”
他在森林里慌乱地寻找通往外面的道路,“王珩,王珩!”这声音又传来了,他看不见前面的路,也不辨方向,只能跟着声音奔跑。他现在就像慌不择路的兔子,在森林里完全迷失了方向。
声音越来越近,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继续向前奋力奔跑。脚下都是森林里腐烂的枯叶,他跑地极其疯狂,脸上开始有汗滴下来,头发黏腻粘地在额头上。他知道江南在等他,恨不得有一双翅膀飞起来。蓦地,他一脚踏进虚空,人便栽了下去。
王珩瞬间睁开了眼睛,视线没有焦距,整个人怔怔的。
“珩珩,醒醒,能看见我吗?”江南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唐文慧也站在旁边,“小珩,能听见吗?快醒醒!”
王珩的瞳孔开始聚焦,眼睛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嗓音沙沙的,“我怎么了?”
“晕过去了,感觉怎么样?”张医生问。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失血过多造成的贫血后遗症。身体虚弱,情绪再一激动,还有你们没事不要刺激病人。多休息,多注意饮食。”张医生见人醒了过来,没什么事,又叮嘱一番,便带着护士出去了。
王珩抬眼望了望唐文慧,“阿姨,您刚才说什么?”
唐文慧听了医生的嘱咐,心里更加紧张,自己一番好意差点酿成大祸,此时她怯懦地问:“哪句?”
“就我晕倒前说的那句。”
唐文慧用她苍白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帮忙扯了扯被子,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刚才我说,你也别叫阿姨了,改叫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