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珩,没睡醒,再睡会儿吧!我看着药。”
王珩把手伸过去,江南见状,手握上来,“嗯,睡吧!知道你没睡醒。”
唐文慧来送饭的时候,王珩在病房里已经睡着了。江南在客厅正切着水果,盘子里已放了好几样,一块一块的,摆的十分整齐,等着王珩醒来吃。
她见江南弄得这么仔细,有些讶异。自己儿子什么样她太了解了。日子过得粗糙的不像话,加班没点。即使和陆晓琳结婚也没改变多少。哪像现在这样,又切水果,又嘘寒问暖的。
此刻,她把饭盒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旁边,盯着江南。江南被盯得不自在,纳闷地问:“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笑了笑,“就是看你和以前不一样,和陆晓琳结婚,你都没这样过!”
江南切水果的手顿了顿,“妈,不一样!和陆晓琳没有爱。王珩我很爱他。他开心,我跟着开心。他生病,我跟着心疼。以前在H市的时候,夜里经常想他,想得睡不着觉,看见什么好玩好吃的都想带给他,想整天陪着他,每次都盼着他能回来。”
唐文慧认真地听着,从前她未和儿子好好沟通过。第一次听江南说起自己的感情,怪不得从不着急找女朋友,原来心底早已不知不觉有了喜欢的人。
“妈知道了!”
江南把切的水果插好牙签,“妈!你先吃!”
唐文慧拿一根牙签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儿子,妈……想……想问你,你觉得幸福吗?”此时的她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妈,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每天都泡在蜜罐里。”
挺严肃的话题,被江南这么回答,一下子打消了她想继续聊下去的念头。唐文慧听完撇了撇嘴,“听你说的,我牙都快倒了!怪不得你哥呆不下去了!”
“人估计醒了,我去看看。”江南拿着饭盒和水果,推门进了病房。
王珩刚睡醒没多久,见药瓶里的药还剩一点点儿,正躺着,等药滴完。江南放下饭盒和水果,看着药差不多了。轻轻揭开胶布,按着手背,利落的一拔,针便拔了下来。拔完又按了一会儿,防止出血。
“是不是看着挺专业?”
王珩伸手,意思让江南拽他一把,“嗯,可以挂牌行医了!”
江南拉着手,把人扶了起来,“来,吃饭!”
他转身打开饭盒盖子,把里面饭菜还有汤拿了出来。“还是哥喂吧!你的手还得留着手术用呢。”
“看你那么想喂我,这机会要给的!”王珩眼睛笑得弯起。
韩辰进了病房套间,没等推开病房的门,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江南端着饭盒,拿着勺子喂王珩。他的心早已不知疼了多少遍,不能在一起,只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唐文慧见韩辰来了,一直站在门口望着里面。
她走过去,“你喜欢他很久了?”
韩辰被陡顿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尴尬的表情转瞬即逝,“是的,阿姨!”他并没有否认,被人看出来,再否认反而欲盖弥彰,不如坦白承认。
“其实我不太理解这样的感情。不过小珩确实很好,各方面都出色,上学的时候,我们大家都特别喜欢他。又懂事,就是父母去世的早,是个苦孩子。”说到这里,她眼眶红了红。
唐文慧没等韩辰说话,“说起来,非常感谢你对他的照顾,我们全家都很感激。有机会也去H市玩,你还没去过吧?有机会去吧!阿姨很欢迎你去!”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我和他也没认识多久,不过接触多了,就发现越接触越喜欢,越舍不得放手。有时候我真想硬气一点儿把他直接带走。但是他心里只有江南,我知道。”韩辰语调低沉,情绪落寞,心底的酸楚一点点漫延开来。
唐文慧有些不忍,安慰道:“想开些,毕竟感情不能强求。”
韩辰双手插着兜,“阿姨,我受不了,总是情不自禁。” 韩辰有些情绪失控,可能唐文慧让他找到妈妈的感觉,也可能他终于憋闷不住内心的情感想找个人一吐为快。虽然这个倾诉对象不那么合适,虽然这个对象还是情敌的妈妈。
唐文慧转身急忙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了过去。“走,出去转转吧。我也没什么事。”
江南和王珩在病房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两人依旧你侬我侬。王珩已经起身,在病房里慢慢走着,术后伤口愈合期间需要走一走,防止术后粘连。江南总是想过去扶着,他一伸手,王珩便把他的手打了回去。
“我自己能走!”
“一次石头剪子布,我赢,你就让我扶着!然后附赠一个吻!”江南凑近王珩耳边说。
王珩瞪了他一眼,这人一天脸皮太厚,还每天不断地在这儿撩。
只见江南在窗户前站定,王珩从床边走到窗前,二人石头剪子布定输赢。赢了,江南便开心地扶着王珩走一圈,走完在王珩脸上轻轻亲下。输了,便站在窗前等王珩走过来。二人在病房里来来回回的玩得不亦乐乎。江胜舟如果看见,估计恨不得把他俩都送进精神病院。
唐文慧和韩辰回来的时候,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来欢笑声。“珩珩,让我赢一次!好几次没赢了!”
“不行,刚才让你亲地差点喘不过来气了!”
“那我轻点,让我赢一次!”
过了片刻,只听王珩在里面说道:“你耍赖!”
“哪里耍赖!反正赢了!来,先亲!良好市民呢!得听警察指挥!”
韩辰的心已经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快麻木了。刚才出去逛了一会儿,貌似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看到眼前人,那些道理又都说不通了。可能对他来说,王珩就像那水中月,永远都够不到,只能这么看着。他见过王珩手术台上认真的样子,在美国痛哭的样子,还有现在笑的样子,这些都真实的构成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多希望当年陪王珩走过痛苦的人是他,这样他也会变得无可替代,也会得到他的深爱。但是一切只是如昙花之美的幻像,只是梦里的黄粱。
“阿姨,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江南?羡慕的要发疯!”
“进去看看吧!我知道你关心他。阿姨和你一起进去。”
唐文慧敲了敲门,二人原本你拉我拽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只听江南喊了一嗓子,“进来!”
江南看见唐文慧拿了一堆东西,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逛街去了?你们两个人?”
“嗯,给小珩买了买衣服。”
王珩从里面走了过来,“妈,我衣服很多,不用买。韩辰你来了!”
韩辰被这一个“妈”字彻底砸懵了,仿佛一个天雷劈在了头上,面色苍白如纸。他知道他的这份感情已经被彻底终结,彻底成了一场梦。他虚握着拳头按了下鼻尖,缓解着脸上的不自然。
“嗯,好几天没来,来看看你!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再上班,医院这边有我呢。”
王珩心里觉得对韩辰亏欠良多,但也确实不能回报什么,于是郑重地说:“韩辰,谢谢你!”
韩辰忍不住走上前,嗓音透着沙哑,“不用客气,毕竟我心甘情愿。”他又转头望向江南,“替我照顾好他。即使我和王珩没在一起,但我还是爱他。”说完人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王珩怔了怔。
江南更是气结,站着半天愣是没说出话,脸上阴沉的像即将下暴雨的天公。王珩瞧见江南的表情,乐了,“别生气了,你有我啊!”
“对,他那是嫉妒!王珩,你看我为了爱你,遭了多少人嫉恨!你得好好补偿我!”
他望着江南,眼里带着缱绻的温柔,“怎么补偿?”
唐文慧在后面听见,感觉嘴里牙酸得快掉没了,这哪是自己儿子,竟然还会撒娇,王珩竟然还惯着,她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还能这么相处。
“得了,我把衣服给你们放这里,回去收拾收拾,做点吃的拿来!两个蜜罐里的人,妈妈走了!再不走,我牙都掉光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离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出院前,两人在病房里拉着同事斗地主,韩辰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托儿,套路了一批人,连老王主任都没放过。拉完了仇恨,最后人出院了!一群要看王珩的同事,没等看见人,发现人早跑了。
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终于能见到外面的阳光,王珩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南,自己犹如新生。出院之后,王珩跟着唐文慧和江南回了H市。
王珩住在唐文慧家里,正式开启了每天“吃睡长”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遛个弯,偶尔跟楼下的老大爷下个象棋,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唐文慧准备着午饭,边做饭边和王珩聊天。只听王珩说:“妈,你多做些吧,我给江南送点去!反正我也是闲着,正好出去走走。”
“也好,出去逛逛,放松放松,不过出去时候注意安全,毕竟还没恢复利索呢。”唐文慧不放心地说。
王珩吃完午饭,提着饭盒出了门。还没到端午节,街边开始有卖端午的彩色葫芦,他盯着架子上的彩色葫芦看了一会儿,看见出租车过来,招手便上了车。
他上车报了地址,司机师傅开向目的地。师傅很健谈,“兄弟,你这是给媳妇送饭啊!”
王珩听罢,笑了笑,没有否认,“嗯!”
师傅侃侃而谈,“你什么职业啊?看你像个大学老师?兄弟,我猜的对不对?”
他微微一笑,“我是个大夫。”
“大夫好!我希望我儿子将来也学个医什么的。”
王珩偏着头,眯着眼睛盯着窗外的街景,听罢转过头来,“挺累的,如果不想孩子太累就不要学了。”
司机师傅望了望坐在后座上的王珩,“大夫这么忙,还给媳妇送饭,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王珩笑了笑,嘴里答道:“嗯!”
他到了刑警队门口,在门口保安处等了一会儿。不久江南便从楼里面出来,“扫黑除恶”活动还没完事,开会,查线索,悬赏嫌疑人,晕头转向一上午过去了,他早忘记了时间。
见王珩过来,很吃惊,没想到王珩能过来给他送饭,他目光落在王珩脸上,舍不得移开,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王珩打断他,“看傻了?”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是我太帅还是你太想我?”
江南被对方的话逗乐了,马上回了神,眼神温柔无比,“都是!”
江南拉过王珩的胳膊,“怎么来了?没在家休息一会儿?伤还没好就出来嘚瑟了?”
王珩盯着对方的脸,嘴角带着笑,“在家无聊,还不如出来溜达一圈,顺便过来看看你。”
江南脸皮极厚,移近半步,坏笑着说:“是想我了吧!”
王珩瞪了他一眼,把饭盒往他怀里一扔,“赶紧吃饭,堵上你的嘴!”
江南知道他脸小,也不逗他了,直接把他带进办公室。上午同事们都没出外勤,这会儿吃完饭都聚在公共办公区闲聊。
见队长领了个人进来,毕竟队长平时没带人来过,都仔细打量着王珩,来人里面穿着白色休闲衬衫,外面套着浅灰色外套,手里拿个太阳镜,个头比队长矮了一点点,重点人很帅气,队里的同事们眼睛瞬间都亮了。
马海波眼尖,一眼就认出是上次跟他们一起上楼的队长同学,立刻起身。“来了!好久不见!上次你上楼英勇救人,我们还记着呢!我叫马海波!你好!”说完伸出了手。
王珩也伸手回握,“王珩,你好!”
大家也不等江南介绍,紧接着一群人跟着凑过来,李晓梅知道这是主角来了,起身兴奋地朝王珩挥着手,“帅哥!我叫李晓梅!”
秦岭冲过来道:“你好!上次匆匆一见,我叫秦岭!”
周冲接嘴道:“你好,法医周冲。听说你是个医生?咱们是同行啊!”
秦岭拍着周冲肩膀骂道,“同行个P,人家是给活人看病的,你专看死人,能一样么!”
周冲回嘴,“滚,你还不能让我跟帅哥套下近乎么!”
江南咳嗽了一声,眼睛一瞪,目光在同事脸上巡视一遭,“这是王珩,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王珩向大家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大家!王珩,骨科医生,请多关照!”接着,江南带着他上了楼,回了自己办公室。
两人走了,楼下便开起了讨论会。
周冲拽着秦岭的胳膊,“你说我刚套个近乎,你就给我拦住了!”
秦岭说:“你套什么近乎,左手带着戒指呢。开始手在外面我看见了。”
马海波抬头,“我也看见了!上次没带。”
李晓梅心下了然,她心里憋着个大八卦不能说,心情憋闷的要死,低头叹口气说:“哎,只能饱饱眼福了,为什么帅哥都是别人的?”
办公室里,王珩坐在沙发上,扫视了办公室一圈,没什么特别,机关办公室的统一规制,红褐色的桌子,黑色沙发,蓝色的百叶窗,固有的模式化。
“你的同事很有趣!”王珩说。
“他们都爱闹,不介意吧?”江南问。
“没有,我是那么刻板的人吗?”王珩反问。
“看着很像!但我知道不是。”江南说。
江南在办公桌前吃饭,眼角都带上了笑,“你能来,我真开心!”
王珩眼睛盯着江南,看不下去了,“别笑了,一会儿嘴都漏了!你慢点吃,我不着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