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钦无声笑了笑。
客厅里有两大纸箱,博钦脱外套时顺嘴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贺西舟换好了鞋,走过去看了看,说:“我的书。你帮我拿下剪刀,在鞋柜上面的暗格里。”
博钦将外套挂在落地衣挂上,从暗格里取了剪刀,是全银制的,触感冰凉又沉重,博钦握着剪刀尖将手柄一侧递给贺西舟,说:“这么多吗?”
贺西舟接过剪刀,剪了透明胶带,“这不算多,还好。”
博钦看着贺西舟打开了纸箱,说:“我能看看吗?”
“为什么不可以?”贺西舟开了另一个箱子。
箱子挺大,最少装了三四十本书,博钦翻看了下,都是精装,且都有阅读的痕迹和贺西舟的批注,博钦摸了摸字迹,说:“你这字也太好看了。”
铁画银钩,潇洒俊逸。
贺西舟抱起箱子,说:“练的。”他对博钦说:“帮我抱下另一个箱子,我去书房放好。”
博钦将书放回去,正准备弯腰,就听见贺西舟带着笑意的声音:“能抬起来吗?”
博钦一把抱住纸箱,伸脚踹他:“瞧不起谁呢你。”
贺西舟的书房在二楼走廊尽头,博钦抱着箱子跟着他,说:“这不是只有一面墙吗?书房在——”
博钦的后半句话在银灰色墙面缓缓开启后隐了下去,虽然博钦曾在视频里见到过,但当墙面完全打开后,博钦还是被惊艳到。
书房分上下两层,将近七米高,左右墙面有两个巨大的旋转楼梯,中间镂空设计,做了休闲区及办公区,博钦仰头望向头顶,是露天的玻璃窗面,浩瀚的夜空横跨其中,繁星闪烁,冷月如霜,他站在其中,竟然有一种渺茫感。
“这是书房?”博钦说:“这是图书馆吧,你是直接打通了三楼吗?”
贺西舟走到办公区,在墙面点了几下几下,电子荧屏显露出来,贺西舟将露天玻璃窗面关上,打开了墙壁的灯,说:“对,把书放下吧。”他转身对博钦笑:“你不累吗?”
博钦放下箱子,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说:“我能去楼上看看吗?”
“可以,都可以。”贺西舟很认真地看着他:“这也是你的房子,你可以做任何事,不用询问我意见。”
博钦笑了笑,拾级而上,二楼更开阔,有一整面照片墙,贺西舟跟在他后面走了上来,博钦问他:“这些都是你拍的吗?”
贺西舟嗯了声:“好看吗?”
“好看。”博钦顺着照片看过去,大多都是风景图,每一张都有一张充满张力的美感,博钦走到楼梯栏杆前往下望,说:“这些书全是你自己整理上去的,对吧?”
贺西舟和他并排靠着,“对,自己整理的话找的时候会更清楚。”
“你哪来这么多时间?”
“又不急,慢慢放,有时间就进来整理,总会整理完的。”
贺西舟看着博钦说:“我现在就要整理,你睡不着的话,可以来帮我。”
“喂,”博钦笑说:“还有这种操作,不是说自己整理更清楚吗?”
“试一试,挺解压的。”贺西舟走下阶梯,在墙面显示器点了几下,墙角的运输机器瞬间启动,贺西舟仰头看着博钦笑,声音很温和地说:“帮个忙?”
整理书籍这种工作博钦没少干,他年少在海岛时每个月都要给老爷子打扫书房。海岛长年温暖如春,博钦还得负责晒书,坐在高高的房顶上,阳光白花花一片,博钦穿着T恤大裤衩,仰躺着躲在阴凉处照看,防止突然来一阵大风将书吹走,经常性博钦一不注意睡到夜晚,醒来时在月光里蝉鸣声中光着脚到处找被大风吹乱的书。
贺西舟点了熏香,是熟悉的冷香味,博钦刚刚洗了个澡,头发在贺西舟的逼迫下用吹风机吹干,整个毛全炸了,他说:“原来你身上的冷香味是熏香啊,我还以为你天天喷香水呢?”
“喜欢吗?”贺西舟带着银丝无框眼镜,正看着手上的书,他微微低着头,壁灯温暖的光自上而下,给他深邃的眉眼和英挺的鼻梁打了层阴影。
博钦心下吹了个口哨,心想,美人。
美人转过身来看他:“这是我姐调的,她是调香师,你喜欢可以叫她帮你调。”
“再说吧。”博钦就当贺西舟随口一说,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他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和长裤,衣服是贺西舟的,本来就是居家随和的款式,贺西舟同样的穿着显得舒朗又随意,博钦穿着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贺西舟走过来将怀里的书放在博钦面前,他像博钦一样盘腿坐下,目光落在博钦的脚踝上。博钦光着脚,足弓的弧度极其漂亮,纤薄细瘦。趾甲透明完整,修剪圆润,踝骨和静脉突出,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长裤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博钦正按照贺西舟的要求将书排序,长久都没听见贺西舟出声,他抬头看了眼,却见贺西舟一直盯着他的脚看,博钦说:“你看啥呢,叫我给你理书,自己却在开小差。”
贺西舟抬起头来看他,博钦穿着他的衣服,身上全是他惯用的熏香的味道,因为刚刚洗了澡,脖颈一块甚至还透着薄红,整个人都散发着水汽,贺西舟说:“你的脚很漂亮。”
博钦以为贺西舟是报复自己说他眼睛漂亮,闻言晃了晃脚,说:“老子全身上下都漂亮。”
他伸脚踹了一脚贺西舟的大腿,“别打岔,快理啊!”
贺西舟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笑了一下,起身去拿书。
【作者有话说】:一切歌名纯属我自己瞎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23章 怎么还带花
博钦第二天参加晚会的排练,主办方给博钦准备了休息室,博钦拿着行程表走进去时,门刚一打开,一道带着调侃的声音就传来:“早上好啊大明星!”
博钦笑着扬了扬下巴,走过去和李清阳拳对拳地怼了下,说:“寒碜谁呢你。”
李清阳给他让了个位置,让博钦看显示屏,说:“这舞美牛逼啊,审美高级,谁的idea?”
博钦搭上在椅背上,笑着看他,不说话。
李清阳锤了他一下,“你啊?得瑟啥。”
李清阳算得上是博钦的御用编舞师,他的理念和博钦最合,合作了很多年,两人自从博钦演唱会后再没见过面,博钦忙工作,李清阳忙比赛,这会儿见到,他难得情绪有些高涨,争分夺秒地和李清阳排了舞,等两人满头大汗地从练舞室出来后小朱才告诉他刚才贺西舟来过电话。
博钦拍了下额头,“我给忘了。”他连忙接过手机,说:“你怎么不给我说啊?”
小朱:“贺先生听到你在练舞,说不打扰,就把电话给挂了。”
博钦昨天才和贺西舟说今天回去枫江的,回电话时他难免有些忐忑。小朱看他着急,连汗都没擦,赶忙给博钦递了条干净毛巾。
电话第一次没人接,博钦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李清阳走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怎么回事,博钦没顾着回答,又拨了第二通,才和李清阳坐在了沙发上。
响了一半铃时电话接通,贺西舟低沉的声音穿来:“喂。”
博钦一下子卡了壳,却听见贺西舟问:“刚才在忙吗?”
“啊对。”博钦挠了挠头,说:“对不起啊,我练舞一时忘了时间了,现在都午夜了,我也回不去了。”
“没事,”贺西舟那边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他说:“练到现在吗?吃饭没有?”
贺西舟的态度让博钦放松下来,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说:“吃晚饭了,等会儿去吃个宵夜,你还在忙?”
“嗯,处理工作,”贺西舟停顿了下,说:“顺便等你。”
博钦再一次卡了壳,李清阳挑眉看了眼他,小声说:“你联姻对象啊?”
博钦没搭理李清阳,也没顺着贺西舟的话说,转移了话题,道:“行,那你早点睡吧。”
贺西舟好像笑了,他问:“后天我去接你?”
其实不用接也行,博钦心想,他有些没明白为什么贺西舟一定要来接他,没有必要也浪费时间,但是他最后还是说:“可以,你到了以后如果我没在你就联系小朱。”
博钦低着头,鼻尖的汗珠低落在地板上,他说:“我挂了,早点睡,晚安。”
李清阳挂着他脖子,“好啊,这么不够意思,你和你联姻对象怎么回事?”
博钦划拉着手机,“没怎么回事,商业联姻。”
“博钦,你告诉我,”李清阳说:“你真是直男?”
“不然呢?”博钦头都没抬。
“你又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自己是异性恋,你是不是被肖晨给弄出阴影导致恐同了?”
“啧,”博钦说:“话真多,我不想聊这个,要么排舞要么换话题。”
李清阳笑着按他头:“操,排舞,你这什么狗脾气。”
博钦在晚会开始的前一天才知道江容也会参加表演。
听到这个消息时博钦刚刚排练完从舞台下来,他的歌开头有两句昆曲,需要现场弹三弦,但现场收音博钦不太满意,和现场录音老师磨合了挺久。
博钦穿着一身运动装,出了满身的汗,他很平静地说:“我记得邀请名单里没有他。”
陈姐:“今天临时加的,他在中场暖场。”
博钦取下耳麦,接过小朱递来的湿巾擦汗,他和江容不合是业内皆知的事,早些年不红时他经常会被恶意安排与江容同台,后来火了,主办方都会刻意避开,邀请他时绝不会有江容。
博钦仔细地擦干净了汗,说:“我要的鼓呢?送来了吗?”
“到了,看哥你什么时候要。”
小朱说着将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递给他,博钦接过喝了一大半,缓了口气才道:“现在吧,照着鼓走一遍全场。”
博钦排练完后跟现场的工作人员道了谢,而后走进房车,他下午有个品牌的商业活动,需要飞趟H市。
进了房车后博钦一扬手脱了卫衣,穿上了干净的T恤,陈姐刚刚从S市赶过来,等博钦换好衣服后她上了车,说:“要和主办方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博钦看了陈姐一眼:“我和江容不合是业内皆知的事,尊重是相互的,他这明摆着不给你面子,谈也没用。”
博钦出汗很多,又拿了瓶水开了盖,“合约快到了,我们续约的可能性也不大。”
陈姐处理了封邮件,说:“明天就正式演出,还是直播,今天临时官宣插进来,粉丝懵逼,各方也没准备,不知道图什么。”
博钦拿了电脑,继续写歌,说:“他表演什么?他不是正经科班出身吗?”
陈姐:“唱歌,唱《胭脂扣》。”
博钦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问了句:“……这是什么歌?”
陈姐说等我找找啊,她翻看手机,说:“就是他最近演的那部古装偶像剧的主题曲。”
博钦笑了下,没搭理这茬了,继续埋头写曲。
博钦舞台准备两首歌,一首新歌《望乡》,一首他发行过的单曲。
《望乡》开头要边弹三弦边唱昆曲,博钦本意是要画全妆,但他团队和主办方都不同意。
“你不能完全遮挡你的脸,换种方式来将,你的脸就是你的品牌。”陈姐对他说。
晚会中途时博钦已经到了休息室,他拿着三弦随意地弹,南弦的演奏方法与一般三弦相似,但有独特的指法、名称和记谱符号。博钦学过南琶,南琵的演奏方法基本和南弦相同。
托尼蹲在他面前给博钦喷保湿露,博钦仰着脸,看着墙面上的显示屏,中场休息已经结束,江容一身大红色古装,披着到肩部的中长发拿着话筒上了舞台。
镜头给了江容全脸,几乎在看清江容脸的那一瞬间,托尼的脸就黑了,手上没注意,喷了博钦一脸的保湿露。
“我他妈,”托尼说:“好瘠薄不要脸,这妆容和发型复刻你演唱会期间的吧。”
博钦连忙将三弦递给小朱,闭着一只眼扯了张纸巾脸,说:“喷我一脸,多大点事。”
博钦抬眼看显示屏,江容拿着话筒,五分和他相像的面容在妆容和发型的加持下达到了七分,舞台另一端走过来一个穿着同款服饰的女人,镜头移到女人妩媚动人的脸上时博钦认出来她是目前一个挺火的小花,上次博钦参加综艺宣传新歌时见过。
两人唱着慢慢走到舞台中央牵起了手,博钦挑了下眉,说:“这弄得跟婚礼现场似的。”
博钦安静地看了看江容的发声带,又听了几秒,说:“这假唱没排练过啊,看仔细点就穿帮。”
他低下头有些包容地对托尼笑了笑:“别气了,给我化妆吧。”
托尼没说话,起身准备化妆用品,博钦示意小朱将三弦给他,刚接过弹了几下就听见托尼说:“挺恶心的我觉得。”
“你信不信今天又是一圈的通稿,无论你舞台有多惊艳,江容和李坤都能蹭着你热度恶心你。”托尼说:“关于你和他像不像这种无聊问题那些人能瞎比比一天。”
“但没办法啊,”博钦说:“我和他确实像。”
“放屁,你他妈比江容帅出几个层次去了。”托尼翻了个白眼,“他和你就是眼睛像,鼻子都是后来按着你样子整的,说他清秀都侮辱这个词。”
博钦笑着弹三弦,“别气了,气大伤身。”他说:“放心,祝关云有经验,遇到江容的处理方案他那有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