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呐,这该死的翻译腔,真是够了!]
[哦我的老伙计,我们非得这么说话吗?]
[校方决定授予主播嘴臭学院年度优秀学员奖项]
观众被简行的翻译腔整得一愣一愣的,意外收获了大批路人粉,他们也不知道这主播到底是干嘛的,只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简行消遣完毕,伸了个懒腰:“我亲爱的老伙计,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我愿意像长辈一般疼爱你们。毕竟我们亲近得像是一家人,我已经迫不及待下播了!”
[??下播?]
[你TMD才开播半小时,又下播?]
[瞧瞧主播的话,像我邻居约翰叔叔家做的榴莲派一样糟糕。如果你真的下播,我一定会将发臭的榴莲派狠狠塞进你嘴里,相信我,我会这样做的]
简行困得眼皮打架,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弹幕一大片翻译腔,看得简行有些乐,但终归是困意占据上风。他的鼠标不断在关闭直播的页面徘徊,气得弹幕跳脚。
正在这时,简行的直播间突然闪出大片特效。
这是只有刷礼物才会显示的特效,而如此惊人庞大的特效,最少得刷十个鲸鱼。
一个鲸鱼五千块,十个就是五万。而此时的观众,刷的不是五千块一个的鲸鱼,而是一万块一个的鲨鱼。
对方的ID也是异常抢眼,是简行熟悉的人。
简行:“……感谢‘Okk小哥哥QAQ’,送的十个鲨鱼。老板大气。”
十个鲨鱼的特效足够坚持很久,简行也不好意思刚收完礼物就下播,又强行撑到特效结束。在特效结束的瞬间,对方又开始刷礼物。
又是十个鲨鱼,这一次对方刷的动作很快,不像上次那般间隔。这位老板,连续刷了八十个鲨鱼,加上先前的十个鲨鱼,是九十万。
简行再次用翻译腔发表感谢:“我亲爱的老伙计,你的九十个鲨鱼像捕兽夹一样狠狠抓住了我的心。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我迫不及待亲吻你的面颊,来表达我真诚的谢意。”
平台是有抽成的,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这金额在金主多出名的平台上,并不算极高的数目,可依旧引来大波注意。
直播间的热度飞速蹿升,到达一个惊人的数字。就连先前喜欢看美女脱衣秀,忘了简行的直播间金哥,都被吸引了过来。
[咋回事??有人和我抢榜一?]
金哥确实很久没来看简行的直播间了,理由很简单,因为有了新欢。但他依旧不能接受,自己的榜一被别人抢走这一事实。
于是金哥也一掷千金,当场刷了九十一个鲨鱼,比“Okk小哥哥QAQ”只多了一个。
挑衅极了。
新老板也不甘示弱,又往直播间里丢了十个鲨鱼。金哥火冒三丈,不甘示弱地丢出二十个鲨鱼。
直播间你来我回,攀比性地斗争。寻常主播都乐开花了,只有简行怕了。
这俩人像是有花不完的钱,丢不完的鲨鱼,把简行炸得都看不清弹幕。
事实上,弹幕也确实密密麻麻一堆,除了特效,根本看不清其它。
简行被迫关闭直播间,为避免二人继续攀比下去。
关闭直播间后,简行上微博转发《鲜肉106》官方消息,狠狠贬低数落自己一番,又关闭评论权限,接着去倒头大睡。
一觉睡醒,竟是第二天。
身体并没有因为这一觉而有所缓解,反而,他觉得更加难受了。
想做早饭,却没有任何胃口。
喉咙干得发疼,喉管内如同有砂纸,哪怕连续灌了好几杯水,都没办法缓解这种不适。
打开药板,根据说明书将药物吞服。
简行坐在餐桌前,太阳穴底下如同困着不断弹跳的虫蚁,抽疼得厉害。
尚能忍受。
方诺哲打来电话,电话接通一瞬,最先听到的是方诺哲小心翼翼的询问:“这周的比赛,你还来吗?”
简行:“来。”
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方诺哲开始从中调解:“龙哥那话其实是开玩笑的,合同上写的……只是写给董事会看的,珩哥先前把赛车弄坏好几次,龙哥也没让他赔。”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简行闭着眼,语气有些虚,却依旧有力度,“唐老板想用这个机会打压我,想让我吃苦头,想让我改变心意留在车队。我都明白,但这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一路人。”
简行能看出来,唐一龙平时是喜欢口嗨,但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他想要简行赔偿,不过是想让简行面对巨额赔偿望而生怯,最好可以因为这笔赔偿,选择继续留在车队。
能够看出唐一龙想要留下他的决心,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简行说:“你不要拿对兰珩的那一套对我,兰珩要的,和我是不一样的。他愿意留在这样的车队,我不愿意。唐老板说的没错,我就是拿你们车队当跳板的。”
“哥,你误会了。其实珩哥……他也想走得更远,可是他走不了啊。”事到如今,就算简行不要听,方诺哲也要说,“珩哥父母管他真的很严,严到一种,我都觉得可怕的地步。他刚来车队,后来因为一场事故上新闻,被他父母知道。他父母直接杀了过来,带了很多人在车队里闹。”
“你能想象吗?珩哥当时有多尴尬,自己父母带着一众人手,逼自己离开团队。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们该怎么想他啊。”
“珩哥拒绝了,但是,拒绝有什么用。他父母三天两头来闹,来酒店闹,来总部闹。因为他执意参赛,他母亲吞安眠药,用自杀的方式来逼他退出。”
“当你的父母,用生命的代价来阻止你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又恰好是你热爱的。你会怎么选择?”
简行愣在了原地,恍然的明了让他有些怔然。
他试想了一番,如果简凌自杀,只为了让他不要继续赛车事业。他……
他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痛苦的抉择。
父母与子女是人与人之间最特殊的羁绊,子女永远不可能忽视父母的意愿,养育之恩与多年陪伴,早就如同空气密不透风包裹住子女,成为子女血肉中的一部分。
若是父母铁了心要干涉一件事,子女不可能视之无物。
“他母亲吞安眠药进医院,珩哥去看她,我们许多人都去探望。他母亲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逼珩哥离开车队,好好念书,不要沾惹这些危险的事情。”
“当时珩哥在给他妈削苹果,”方诺哲停顿了一番,哪怕到现在,回想起这个画面,他依旧忍不住脊背一寒,“在他母亲说完之后,他先是将苹果递给了他妈。然后,毫不犹豫拿着水果刀往自己腕部割去。我的天,他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劲儿。”
方诺哲忍下鸡皮疙瘩:“面对至亲的咄咄逼人,他没有一句反驳,却用最极端的行为来告诉对方自己的答案。”
“这一行为也吓到了他的父母,他父母选择让步,却要车队保证,兰珩绝对不会出事故。可我依旧认为你们是一类人,也是一路人。哥,真的,”方诺哲道,“早些年有人想资助珩哥进欧洲赛事的,要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他早就不在华国了。”
简行听着有些乱,却又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他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当自己的梦想得不到至亲的认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连自己的至亲都无法理解自己,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理解自己?
怀揣梦想的人总是孤独的,因为他们不需要得到任何理解,他们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往前走,绝不回头。
兰珩选择留在Don车队,因为这里给了他栖身之所,也同样给予他继续热爱的舞台。哪怕这个舞台,是退了许多步伐才得到的。
最起码他可以继续下去,最起码,他这还有机会继续自己热爱的事业。
兰珩父母的退让有前提条件,那就是,他绝对不能出事,安全是第一位。
可赛车运动本就是极限运动,危险永远相伴相随,一旦车手害怕出事故,就会限制自己的发挥,也会影响作出的成绩。
比起这些外在的,更让兰珩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的至亲要这么对自己。
这是他唯一一件想做的事,也是唯一一件想做好的事。他想要投身其中,为此奉献自我。
得不到理解没有关系,可为什么他的母亲,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浇灭他的热情。
在这场自/杀闹剧中,他的梦想成为累赘,成为负担,成为他母亲险些丧命的始作俑者。
兰珩想,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继续下去就好了。
不管以什么方式。
简行还在感慨万千,又听到方诺哲扭扭捏捏开口:“还有,我觉得珩哥最近有问题……”
“我怀疑他去裸/贷了。”
简行险些没转过弯:“什么贷?”
方诺哲掷地有声:“裸/贷!”
“他最近迷上了一个主播,我的天,我才发现他在疯狂给这人刷礼物。然后最关键的是,他把自己的存款刷没了,然后……”
简行:“……然后就去搞裸/贷,继续给女主播刷礼物?”
方诺哲:“没错,不过那人不是女主播,好像是个人妖。”
简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昨晚兰珩按着他占他便宜。结果背地里给人妖主播刷礼物,虽然简行不歧视兰珩的癖好,但是……
真是上火啊。
第57章 附近
方诺哲说的话, 就像是隔壁约书亚叔叔做的苹果派一样蹩脚。
现如今网络直播高速发展,许多土豪扎堆涌入,对自己的主播给予不吝啬的资金支持。
简行同样是主播, 比谁都清楚这行业里的内幕。
就拿简行直播间里的前金主大哥来说,有美女脱衣秀的直播间就有他豪掷千金的身影,也许超管封禁会迟到, 但他绝不会缺席。
实在是看不出来。
兰珩看起来人模人样、三好学生、五讲四美,背地里居然玩这么花。
“哦。”简行又道, “关我什么事。”
方诺哲弱弱开口:“珩哥没钱了,所以去搬砖了。”
简行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觉得有些上头, 脑瓜子嗡嗡得疼。他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不适,反问:“然后呢?继续给主播刷礼物?”
方诺哲沉默。
为支持主播事业,兰珩努力搬砖。真是离谱到家了。
方诺哲将证据提供, 几乎是铁证如山。
兰珩搁里头洗澡,方诺哲如以往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一般,帮兰珩在外头望风。
说是望风,其实就是瞎转悠。
就在器械室纠结该如何挽回简行而费尽心思时,兰珩摆放在器械上的手机异常明显。手机屏幕没关, 一直亮着,还是个聊天页面。
想着帮兰珩省电的想法, 打算将锁屏给关了。偏偏有几句异常暧昧的对话猝不及防冲进了脑海之中, 刷新了方诺哲对兰珩的认知。
——你想好了?
——嗯。
——开视频。
接着,是一个约莫五分钟的视频通话。视频挂断后,对方又发了一句:还不错,下次记得主动点。
兰珩发了个猫猫表情包, 附带了一张自己身份证的照片。
——这周住我家?
兰珩的猫猫表情包显示着拒绝。
——那办完事再走,差不多一样。钱到时候给你。
方诺哲简直不敢相信,兰珩居然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
害怕兰珩坠入深渊走向歧途,他急的火急火燎。同时手机又响起一条自动扣款短信,显示余额更是让方诺哲愕目。
兰珩的存款怎么变成三位数了??
知道看别人手机不好,但兰珩这行为太反常了。方诺哲是真的怕,兰珩是被某些坏男人给骗了。
于是偷摸摸查了查消费记录,发现兰珩主要的花费,都是直播平台的充值。
再顺着打赏记录寻找,相应的主播也无处遁行。
简行越听脸越黑,太阳穴处的疼痛愈发明显。
这人还真是……
长得与行为完全不同,若是以往,简行听到兰珩卖’身/裸‘贷,一定会嗤之以鼻,胡编乱造也要有个度。
可这人前不久还对他做出异常疯狂的举动,完全颠覆简行对兰珩的定位。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主播,能把兰珩迷成这副鬼样子。简行道:“他在哪个工地搬砖?”
.
城市一角是漫天黄土,来往的人灰头土面。弯身将砖头搬起放在推车里,周而复始,等到推车到达承受极限,才推着小推车往目的地走去。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异常出挑的人。他身材高大、皮肤细腻,放在街上保准是高回头率的存在。
一位民工给兰珩递了瓶营养快线,道:“心情又不好了?”
他们都已经熟悉兰珩这小伙子了,这小伙子,只要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来工地凑热闹。
工资要求不高,平时闷葫芦一个埋头苦干,看在办事效率还不错的份上,加上长得确实帅气,工头也破例留了他。
兰珩摇了摇头,婉拒营养快线,随后又点了点头:“有一点,但不多。”
大叔乐了,不开心还分程度,只是一点不开心。
大叔道:“人生在世总有不开心,想开点。你也不缺这点钱,何必来受这个苦。”
兰珩:“不苦。”
这是午休时间,二人在两个红色塑料矮凳上相邻而坐,看着地上的沙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