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萧予的这张照片才让他如梦初醒,梦回现实。
一盆冷水中藏着冰茬泼在他头上,全身上下都冰透了,也叫他清醒。
理智在感性前总会有些微不足道,悲伤难过不是他乐意去承担的。萧杵泽在寒风凛冽中删掉了与林让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吧。
踌躇不前是不对的。
心里知道,可萧予硬是磨蹭了一圈,甚至在医院里观摩起人们的不同表情外貌来以此判断他们是否健康。
在她环游的过身中碰上林让,是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你在这儿干嘛呢,是有事吗?”林让笑着对她说,带着难以抗拒的温柔,“怎么不过来找我,你好久没问过问题了,下次还是可以找我。”
啊.....萧予愣了愣,她傻站着没说话。
林让还是笑着说:“晚上一起回家吃饭,你哥哥他很想你。晚饭......”
“停,”萧予动了动嘴唇,她不想听下去,“我来领一下资料,林医生。”
林让先是一愣而后释然的笑了,并没与她计较:“好,是陈老师让你来的吧。跟我走。”
“嗯。”萧予低着头,不去看他。
取完资料,萧予说了声谢谢,转头就走。
林让却在后面叫住她:“我知道我和你哥在一起让你不开心,但是...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做到这么冷漠吧。”
“呵呵,”萧予笑着转身,冷冷的笑了一下,“别,我可担待不起。你不配。”
“是吗?”林让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受了伤,水汪汪的但他还是挂着笑,“那很抱歉,让你不开心。”
“不用抱歉的,医生。”萧予摇摇头,往外面走,“你不会懂的,你和我没有什么,你现在和我哥也不会再有什么了。”
“是吗,是不是,我不知道。”林让突然冷下脸,走过去关上门。
刚才萧予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她在含沙射影的说着什么,可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就是憋不出来。
特烦人的口气。
就算他和萧杵泽两个人怎么了,也轮不上她来指点江山。
林让转着手上的笔,忽然笑出声,就这样吧。
“出来玩啊!”季时换了个新发型,发色又换成了当下最潮流的嫩粉色。林让想了想点头应允,别人都来楼下堵他了,他还能跑得掉么。
“还是去红桃C么?”林让问了一嘴,“有吃的么,给我垫垫。”
“辣条?豆皮?泡泡糖?”季时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又默默收回了泡泡糖,“哦不对,吃泡泡糖没用。别吃。”
林让失笑,从他众多的泡泡糖里捏出一块独一无二口味的:“没关系,我还是觉得可以吃。”
季时哼了一声,头顶上的软发也随之摆动。
“叔,快点儿啊!”季时对他家司机喊了一句。
“好的少爷。”司机说。
季时很开心的扭扭,把暖风开到最大,“这样就热乎了,嘿嘿。”
“你下去保准冷,容易感冒。”林让咬了根面筋,还不忘给他泼瓢冷水。
“略略略。”季时冲他吐了吐舌头,带上自己的耳罩,“听不见听不见,王八念经。”
下车亦开门,冷风就争先恐后的往里钻。
季时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围成小熊。然后拉起他的手往下冲。
“慢点。”林让说。
“张森在里边儿等着呢。快!”季时拉扯着他撒起丫子往里跑。
张森到了好一会儿,这次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三。
三人见面时互相看几眼笑笑,然后张森就公布了一个大新闻。
“哥哥我要结婚了,”张森一边说一边感叹,“美丽而自由的日子就要离我远去,多么悲伤啊!”
“呸,”季时把小脸皱成一块儿,万分嫌弃的推开张森为他点的酒。
“你活该,”季时又乐了,他重新点了杯莫吉托说是酸酸甜甜的才适合他。
“挺好的,终于有人能治你。”林让抿了口酒,淡淡的说。
“你们怎么就不会为兄弟感到抱歉了,这得多绝望。我是被爱神这了翼的天使,是被丘比特遗落在凡间的宝藏。”张森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口干翻了酒。
“挺好的,我单身更好。”季时砸吧嘴,然后舔了舔嘴皮,他对新上的莫吉托很满意。
“还是林公子潇洒,”张森酸啾啾的看着他,“林公子浪迹天涯,男朋友也不说啥多余话。”
“看看我们,啧啧啧。”张森摇摇头。
提到他男朋友季时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包里摸出一封信打在桌上。
“林爷,这可是你小男朋友去年生日给你写的信呢,”季时笑了笑,脸上浮现两坨奇异的红晕,“幸好被我捡到了。”
唔?
信么?这…他怎么会不知道,萧杵泽没有给他说。
林让悻悻地笑了笑,收下信揣进内包:“是吗,那还真谢谢我们小时了,回到家我一定秉烛夜游。”
“嘿嘿,”张森乐呵起来,有了一个小主义,“要不你把你男人介绍给兄弟们认识认识?”
听到张森这个意见,季时点头连连叫好,说:“我也想认识认识。”
现在这个世道上好男人可不多,偶然有幸居然能被林让遇上,可惜了.......不过他倒是还真想看看好男人长什么样子。
“这...”林让脸红了,垂下头没说好也没拒绝。
“不过话说,我在这之后应该不会来酒吧了,”张森忽然说道,说完又挠了挠后脑勺傻笑,不等大家询问他自己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成家了也是一种盼头,那家的姑娘我还挺喜欢。既然结婚了她嫁给我,我自然也不能再做出一些混蛋事。”
“那你刚刚说的都是屁话?”季时酒量好,没多久就见底了又喊了一杯来。
“那叫煽情,为我之后的豪言壮语做铺垫。”张森点了根烟,但没抽,“你们可别思念我。”
林让顺势干掉杯子里剩余的酒,像是沉思了而后又笑了:“说的挺对,没看出来啊张小爷。”
“二木啊,”张森想说些什么,只是动了动嘴皮最后不了了之,“爱你哦~”
“我呢?!”季时头上的小卷毛炸开。
“么么哒!”
“么么叽!”
季时的战场上没有一个人能逃掉,他扇着睫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软糯糯的问林让:“那我呢二木哥哥,亲亲我呀~”
林让看着他黑葡萄般水润的眼睛笑了笑:“MUA~,我去上个厕所。”
“呼...”林让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把自己关到厕所隔间。
他靠着门,摸出手机。
张森说的那些话,他亦在内里考虑了良久,不无道理。今年他也三十有二是想安稳过日子的年纪了。
而萧杵泽就正十分适合、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他想,要不现在就和他好好过算了,大家都不再年轻。
就现在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安全感从足底抽空,宛若没有水源的鱼儿。
他编辑了一条讯息给萧杵泽,可谁知‘-来接我。’刚被发送,接着——
一个鲜红刺目的惊叹号落入他的眼底。
-您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后再开始聊天。
那一刻,脚下仿佛出现了一个吃人的沼泽,沼泽下是无限旋转的漩涡。
而他则在不停下沉。
所以,爱会消失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杵泽:我逃。
林让:我追,你插翅难飞。
说个特别悲痛的事情,33和37的锁在尽力改了,一边改一边吐血我可怜的字数……
一共来回,差不多改了七,八遍就是不过。脾气一上来特生气的我……赶鸭子的不改了,好生气╰_╯(可能还是会改,只是现在死鸭子嘴硬,大概正文完结就改。)作者吐了一口老血,拽着头发悲愤的说道。
☆、傻逼
“不可能......”叼着的烟从嘴里掉出,和着他的悲伤烟头在林让的手背上烫出一个洞。
萧杵泽那么喜欢他的,绝对不可能删好友。
一想到这里,林让的眼眶就憋得发红。嗓子哑哑的发不出声。
怎么能够这样对他,...一定是手误。
林让叹了口气,走到洗手池边儿就这凉水冲了把脸。
刺骨的凉意滑过脸颊,一时间他分不清是涌出的泪迷住眼睛还是这水太刺眼。
“我有事,先走了。”林让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剩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季时&张森:天空飘来几个字,我好懵逼.....
“咋地啦?”张森问。
“不知道。”季时摇摇头说。
林让站在路口打车,没等到只好抢了一小年轻打的,硬生生在人开车门前卡进去。
“抱歉,急用谢谢。”林让对小年轻说了一句,‘啪’的关上车门,叫师傅往家去。
“卧槽,哥们儿你素质呢!”小年轻在车后吼了一句。
可北风劲儿很大,刚脱口就被吹散,汽车的尾气又把他拧碎抛洒在大地。
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生日信的信封是绛红色的,他紧攥在手心不敢将其打开。
信被季时保存的挺好,可现在自己却把小小的他攥出赫赫纹路。
就好像他拂过的萧杵泽手心的褶皱,干巴巴却又暖呼呼。
这叫什么,心碎的声音。
心里堵得慌,林让不确定萧杵泽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突然醒悟了。
他不敢去给对方打电话,他没这个勇气,跨步出去。
害怕打过去变成空号,然后查无此人。
“小伙子你这是...”前面的司机大叔欲言又止,又止欲言。林让痛苦的神情宛如山崩地裂,没有防备全被他撞在眼里。
可能是失恋了,嚯...司机大叔想了想,因为林让没有理会他。
林让沉溺于自己无法自拔的情绪,像是被暴风雨打翻在海上的帆船,孤独无助最后绝望。
可他困住的只有自己。
“你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叶文绉心里有答案,可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忍不住问一嘴。
萧杵泽笑笑,拍了拍身上裹挟的冷气说:“我分手了。”
“哦哦哦,”叶文绉接过他的包,点开了暖气,“没事,还有小爷陪你。大不了......勉强算上一个小方。我是主体他是赠品。”
“行,”萧杵泽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在叶文绉家里简单的转了一圈,“晚上一起喝点儿啤酒,好久没喝过。”
“嗯哼,你想吃啥我去买。”叶文绉给他找来了一双蓝色的棉拖鞋,他脚下穿着一双红色的。
“谢谢,”萧杵泽的表情软下来,眼里有了神可声音依旧很哑,“有你在身边,我很开心。”
我也是,还好,你还在,你没走。叶文绉笑弯了眉眼,但没有说话。
“我想睡会儿,”萧杵泽坐在沙发上倒着,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有点儿困,吃啥都行,随便吧......”
叶文绉俯下身,一把揽起他:“去床上睡,外边儿冷,暖气也不大作用。”
“嗯。”萧杵泽点点头,跟着他进去,接着到上床趴着不动。
不是累,就是觉得太空了。
逃避负面情绪是人生下来就有的天性,萧杵泽也不例外。
只是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把这负面的糟糕情绪转化为困乏疲倦来掩盖本身的脆弱。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会变得玻璃,一不小心就打碎。
可谨慎走了那么久,也最终还是到头了。
他听见外面大门关起的声响,他知道叶文绉出去了,给他留下了一片天地。
容许他释放憋起的那股劲儿。
他蜷缩在被子中,眼泪不要钱的顺着眼尾往下滑落,从眼角到鼻梁然后落到下一个眼睛,最后两滴泪一起滴落,濡湿整个枕头。
戒指被他捏在手上,亲了亲。
“谢谢你。”萧杵泽很认真的说,不再流泪了,泪痕却干涸在双颊。
“真的走了啊.....”林让靠在门上,双脚逐渐失力滑坐在地。
他又得到了一封信,可笑的是他都不敢看,一个也不看。
分明心中的答案已被烙印,但林让以为只要他不去看就不会有事。
就好比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所发生。
甚至他可以认为只是自己提前下班,在家中等待萧杵泽的归来。之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和小树玩耍,最后相拥亲吻他们□□。
“小树啊,”林让喊了一声,小树没有过来,它窝在窗帘背后茫然地看着。
你说你萧爹跑到哪儿去了?
小树不动也不懂,它摇了摇尾巴。
“没关系。”忽然林让跳起来,滚到沙发上,咔咔的笑起来。
人走了就走了吧,世界上的人有那么多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为什么自己刚才想不开在那里苦苦纠结呢?
林让笑着却又哭着,心里下了场大雨。
大不了他再找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问题,以前不也是这样吗?只不过都是他甩别人,不是别人甩他罢了。
这段他原以为会很深的羁绊,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顺带着一起断掉其他牵扯着他,不重要的关系。
比如林家。
被抛弃的滋味和往日遭受过的罪,通通浮现在眼前。
可能这就是罪过吧,林让想,不过没关系。
他不可能会当被人抛弃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