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心疼又愧疚的搂紧庄小多,“下次不会这样了,昨晚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别说了,睡觉。”庄小多又臊又无语,拉过被子蒙住头,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庄小多和唐槐刚到厂里,阳光小猪总部的技术支持就打电话来,咨询他们母猪进厂的情况。
云南气候好,控温设备也有,没有母猪异常。技术支持建议他们可以少量添加杂食蔬菜,一方面降低饲料成本,另一方面营养更均衡。
庄小多一一记下注意事项,把这个活儿交给庄凤香,让她去联系看看附近的农户种菜、红薯之类的,可以每天开着小货车去村子里收,给猪改善伙食。
众人聚在门口跟张丽丽告别,在茶亭村呆了快一个星期,参与了养猪厂招人、进设备、母猪入栏,尽管对种地养猪没什么兴趣,还是有了一点感情。
唐槐和庄小多要送她去县城坐车,和庄凤香拥抱后,她想着应该为大家留个纪念。
“我给大家拍个照片吧。”
“好啊,快来快来。”庄小多把四个人拉到一起,去帮张丽丽架三脚架。
按下定时,她跑过去,镜头里她站在中间,左边是庄凤香和庄爱国,右边是庄小多和唐槐,头上是阳光小猪金光闪闪的招牌。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张丽丽看着照片,鼻头发酸,庄小多抱抱她。
“给我们俩单独拍一张吧。”唐槐突然开口。
唐槐今天穿了之前庄小多挑的一件浅蓝色T恤,下身是同色不同款的迷彩图案工装裤和马丁靴,他头发长长了一些,衬得脸部线条柔和许多,更阳光了。
庄小多则是白色T恤和卡其色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还戴了一顶草编帽,像是来乡下度假的。
张丽丽调整镜头:“唐大哥,你笑一笑呀!”
庄小多抬头看他,唐槐不怎么习惯拍照,在镜头前总是有些严肃,庄小多故意拿肩膀蹭他,“笑笑。”
厂里还有工人活动着,时不时有人进出,他们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不敢太亲密,脑海里却都是对方。
张丽丽喊着123,按下快门,留下了属于唐槐和庄小多的第一张合照。
送走张丽丽后,唐槐也继续做家具,昨天做的置物柜让庄小多刷漆,自己动手做沙发。竹编的难度比木板拼接大,也更耗时耗力,但是相对美观耐用一些。
光是把竹子分成一根根的竹条,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忙活了一下午,两人手都磨红了才完工,竹条的颜色本身就很好看,不用刷漆,只要拿棉花做个垫子靠背什么的就很舒服了。
两人在宿舍门口,坐在新做好的竹编沙发上,凑在一起逛淘宝。
“条纹的还是波点的?”庄小多问。
“条纹。”唐槐答。
庄小多在详情页上拉下拉,咬咬嘴唇,“可是我觉得波点的好看些。”
唐槐:“那就买波点的。”
选购了一堆软装的东西,等着快递到了好好装饰一下。
虽然这个房间底子不好,白墙也有一部分刮得坑坑洼洼,那是张丽丽和庄小多刮的,地面是泥灰色的地坪漆,家具都是自己做的,但是亲手把它收拾出来,一点点动手装饰的感觉非常治愈。
以后这里也是他们小小的家了,连着他们的养猪厂,也许要在这里奋斗好几年。
已入9月,稻田已经是一片金灿灿,种的早的人家已经收割完,庄小多的两块田也差不多该收割了。
最近的心思都放在养猪厂上,家里的农田都没有打理,菜地里杂草丛生。
庄小多和唐槐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把地里的玉米掰了,带去养猪厂给猪改善伙食,又去借来水稻脱谷机,第二天一早就一头扎进了水稻田里。
庄爱国在厂里盯着,庄凤香来帮忙,论速度,这次唐槐和庄小多都不是她的对手,其割水稻的速度一看就是老手。
由于茶亭村的地势并不平坦,多是面积较小的农田,大家用的都是传统脚踩式水稻脱谷机。
唐槐穿个白色背心,脚上不停,一把一把的将水稻伸进去,来回翻转,最后轻轻抖动一下,抖掉剩余的谷粒,潇洒的扔到一旁。
打谷的时候总是最热的,庄小多埋头割了一个小时后,T恤已经被汗湿,去田埂上喝水。
他摘掉帽子,拿在手上扇风,两个脸蛋都因为高温流汗红扑扑的,这是他回来以后干的最累的农活。
忙活了一早上,还有半块田没有割完,临近中午,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三人先回家,等下午稍凉快些再来也搞得定。
回去的路上庄小多一直嘟囔着好热好渴。
唐槐想起村里老人说过,三表舅以前在后山种了许多桃子,年年都长的,但是他还没有去过。
“小多,想不想吃桃子?”
“想啊!去镇上买吗?”
8月9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也不知道这一年不打理长得怎么样,唐槐说:“自己去摘,去吗?”
庄小多求之不得,两人家都没回,从岔路口往后山走去。
茶亭村的后山没有水田,只有零星的玉米地,唐槐和庄小多穿过玉米地,又沿着小路往里面走。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烈日炎炎,庄小多穿着人字拖,走得要吐了。
唐槐十分确定:“之前问人,都说沿着路一直走,看见一条河就到了。”
庄小多一听,立刻兴奋的说:“那我知道了!我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去河里洗澡呢!”
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远远的听到河流的声音,两人加速走过去,路的尽头是一个小瀑布冲击出来的水潭。
清澈见底,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小多,”唐槐拉着庄小多往右边看,一片小小的桃子林,虽然没有人打理,但是果林里有一条一条被人趟出来的路。
走近一看,树上的桃子也剩得不多了。
唐槐:“有人来摘过?”
这事儿唐槐不懂,庄小多可是门儿清,“是附近村里的小孩,放暑假来游泳顺便吃点儿哈哈哈。”
“你怎么确定?”唐槐伸手摘了一个已经熟透的,有些微微软的桃子,剥了皮给庄小多。
庄小多吸溜一口,畅快的哈了一声:“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我们去游泳的路上所过之处颗粒无收,恨不得草都啃了,更何况这个果林没有人管。”
想起儿时趣事,庄小多乐得东倒西歪。
两人把树上卖相还不错的桃子都摘了,唐槐又脱了T恤当兜子用,去水潭边洗桃子的时候,唐槐看庄小多看着小瀑布傻笑。
“想游泳吗?”唐槐问。
“啊?”庄小多自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野泳过了,甚至连泳池都不怎么去,自然而然的摆手拒绝。
但是又迷恋的把手伸到清凉的水里泡着。
庄小多的渴望的眼神欲盖弥彰,唐槐二话不说脱了鞋,一把子扒了裤子,身材精壮,就那么赤/条条的站在岸边,冲庄小多灿烂一笑。
庄小多害羞的摸摸鼻子。
“一起来!”
嘭!一个巨大的水花,唐槐扎进了水里,片刻后从水里冒出一颗头头,唐槐亦是许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呲着个大白牙喊庄小多:“快来。”
夏日的蝉鸣不绝于耳,方圆五里渺无人烟,庄小多看唐槐那么快乐,受到感染,一鼓作气全脱光了。
两人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眼神里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
唐槐伸出双手,示意接着他。
庄小多后退一步,蓄力起跳:“我来啦!!”
紧接着在唐槐旁边炸出一个大水花。
野泳带来的自由畅快是无法形容的,庄小多在和唐槐比赛谁先到对岸的时候,一前一后,呛着水也要哈哈大笑。
人生圆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庄小多和唐槐手拉着手,嘴里哼唱着:我和你翻山越岭~手拉手看风景~
刚到家的时候,庄小多电话响了起来。
“喂?”
“老板,不好了,有人到厂里找茬!”
庄小多问清缘由,两人加快速度赶回养猪厂去。
工人说他们中午正在吃饭,突然一群人拿着棍棒就冲了进来,是附近两个村的村民,说养猪厂的堆粪味道太大,风一吹整个村子都是猪粪的味道,一下雨就冲进河里,水都没法儿用了。
养猪厂上一个老板是做了化粪池,但是年久失修,已经裂缝了,再加上庄小多他们的猪也更多,得做一个很大的才能装。
咨询公孙赫的时候,他说直接堆粪就好了,云南温度高,少雨,不用浪费钱去做发酵床什么的。
谁知道今年偏偏雨水多,猪粪的量也大,仔细想想,选择的堆粪地点确实离村庄挺近的。
赶回厂里的时候,看到庄爱国在门口被包围着,像孙子一样的在苦心道歉解释,见唐槐和庄小多从路口过来,悄摸儿的伸出个手摆摆,让他们快走。
唐槐和庄小多自然不会走,唐槐让庄小多在一旁等着,过去问怎么回事。
那群人见来了个人,毫不客气的大声说:“你又是谁,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做这亏心事还躲着呢?!”
“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唐槐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庄爱国嘴角青紫,他轻声问庄凤香呢,庄爱国说让她在里面躲着了。
那伙人走出来一个带头的,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啊,拿猪粪到我们村的地里去堆,我们吃饭都是猪粪味儿,你怎么不拿回家堆你床上去?”
唐槐眉心微微一紧又松开,他是想来解决问题的,并不是来挨骂或者对骂的,但这人说话实在难听,他也没了耐心。
“污水排放许可证我们有,堆粪处理经过政府同意,堆粪的地方我们付了钱,有什么问题?”
“你奶奶的,付了钱就不干人事?”那人趾高气扬,伸手在唐槐胸膛推了一下,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
唐槐忍住动手的冲动,“你他妈会好好说话吗?”
“嘿,你他妈在骂谁呢”
那群人躁动着挤上来,推搡间一个大铲子dang!的打到了庄爱国小腿上,庄爱国惨叫倒地。
“妈的。”唐槐火气一上抓着那人衣领照着脸上来了一拳。
庄小多正想着要不要打110请求民警过来协调的时候,眼看那边就打了起来,恍惚间看到有人敲了唐槐一棍子。
“狗东西……”庄小多左右一看,拿起墙角的扫把就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唐大哥!”
庄小多哇呀呀乱叫冲进人堆,扫把都还没举起来,就被人一棍打在腰上,受力吃痛,趴倒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庄凤香发现门口打起来了去叫员工跑出来拦住,报了警,警察把人都拘留了,庄小多等三人都挂了彩,被警车拉去医院包扎,然后去警局录口供。
这事儿闹得县里农业局又派人来检查了一番,养猪厂的排污设备是合格的,都是干湿分离后才堆放的,和马路的距离也合格。
要说也是附近的那两个村是这两年才慢慢把房子盖到路边的,而养猪厂已经建在那里快四年的时间。
处理下来是对方的责任,但唐槐他们都知道,这事儿没完。
庄爱国一瘸一拐的走出派出所,唐槐扶着庄小多,他腰上遭了一棍子,刚去医院上了个护腰。
而唐槐则是后脑勺包扎了一下。
“疼不疼?”唐槐恨不得被打的是自己,当时人多嘴杂,庄小多冲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看到时已经打得倒在地上了。
庄小多脸上手上都是擦伤,除了疼,他更多的是委屈。
莫名其妙被找茬,莫名其妙被打。
“真是一群野蛮人。”庄小多扶着腰说。
回家路过稻田的时候,看到庄凤香已经把稻谷都割完脱粒,正在往袋子里装。
看三个男人一身伤的回来,张着嘴欲言又止。
“没事儿,你辛苦了。”庄小多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庄爱国说:“这事儿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三天两头来闹一次受不了啊。”
唐槐放下筷子,想了想:“要不还是建化粪池吧,至少能保证没有味道。”
“不行,”庄小多也吃了一筷子牛肉:“这得建多大的化粪池才够啊,现在只有母猪,等猪崽子下来了,上万头猪怎么处理。”
可是自己想了许多,也不知道怎么办才最合适。
晚上,庄小多抱着电脑查了好多信息,又跟总部的技术支持打了个电话,长远考虑的话,还是觉得做个异位发酵床最好。
但是异位发酵床的成本相比堆肥、化粪池的成本要高出许多。
“如果能把处理出来的肥料卖出去,也可以抵掉运行的费用,可是哪儿需要这么多肥料的地方呢?”庄小多趴在床上自言自语。
唐槐找来一个小枕头,托起庄小多,把枕头垫在他的肚子下面。
“农场,或者去找找种大棚蔬菜的菜农。”
“对啊。”庄小多激动的要起身,又嗷的一声趴下去,“不知道价钱改怎么谈……有了!”
庄小多拿出手机,想到之前在南宁陪训的时候认识的杨纯、严祖全夫妇,问问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杨纯一看到消息就回了,她也是做了异位发酵床,告知了庄小多当地的价格。
随后又回了一条消息:【不过人工维护成本挺高的,又麻烦,我是建好之后承包给我一个亲戚了,他自己运营,收入就归他自己。】杨纯给庄小多提供了思路,他乐呵呵的捧着手机感谢,还发了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