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明年也能拍到同样的照片就好了。
“有没有我能捣鼓下试试的?”贺中鹤把手机放回兜里,走过去。
“削山药。”雁升用下巴指了指一截山药,“水底下搓干净,然后削皮。”
贺中鹤点了点头,刚要拿山药,被雁升用胳膊挡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一盆馅儿,从刀架旁边拿了削皮器放到贺中鹤手边:“用这个。”
“知道了。”贺中鹤笑了。
杜兰珍除了和面就没什么拿手的了,醒好面团后和贺中鹤站旁边等大厨派活。
“阿姨出去等吧。”雁升开了抽油烟机,看了眼贺中鹤,“还没吃上你那天炒的那酱,再来一个吧贺师傅。”
“还会炒酱呢?”杜兰珍很惊讶地看着贺中鹤颠颠儿地过去,从雁升手里拿过两把刀咣咣咣咣把肉糜溅得到处都是。
“其实是想做香菇肉酱卷饼。”贺中鹤很谦虚地说,“但是不会摊蛋皮,就成了单纯的酱。”
“还狡猾的酱呢。”杜兰珍笑着出去了。
厨房门关上后,就只能听见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抽油烟机轰隆响,天儿擦黑了,外头鞭炮声越来越密集。
贺中鹤是一会儿也老实不下来,炒完酱凑到雁升旁边照着他脸非常响亮地“叭”一声。
亲完后惊恐地往厨房门看。
“搋吧。”雁升笑了,“鞭炮声太响,听不见的。”
“什么感觉?”贺中鹤转过头来,垂下眼老老实实搓香菇。
“脸上被粘钩粘了一下的感觉。”
“谁问你这个了。”贺中鹤“啧”了一声,“在这儿过年什么感觉。”
雁升看了看他,安静了一小会儿:“特别不错的感觉。”
“描述一下,让我也不错不错。”贺中鹤说。
“觉得鞭炮声震耳朵但不烦,觉得对面楼一堆窗户上贴的福字和窗花鲜艳但是不俗。看什么都很好,都有温度,不光看你,看着阿姨也觉得心里暖。”雁升很认真地说。
“这就是年味儿。”贺中鹤总结,“其实在哪儿过怎么过都无所谓,主要看跟谁,你现在跟我去荒山野岭我也觉得特温馨。”
“嘴挺甜。”雁升从一溜各种糊各种馅儿盆里舀了勺黄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喂到贺中鹤嘴边。
抱着这么温馨祥和的氛围里男朋友喂到嘴边的东西肯定也是比较好吃的心态,他偏头把这一勺糊都吃了。
“……雁升,”贺中鹤真诚而恳切地问,“你是给我喂了一大勺白砂糖吗?”
“这是杏仁碎。”雁升也舀了一勺尝了尝,面露疑惑,“太甜了?”
“你弄这个干什么?”贺中鹤觉得这杏仁碎甜得发苦的同时很纳闷。
“包汤圆。”
“亲爱的,”贺中鹤看着他,“热知识,汤圆是元宵节吃的。”
“烫知识,”雁升也说,“有的人家里除夕饺子汤圆都吃。”
“谁家啊?”贺中鹤闻了闻手指上的香菇味儿,用手背摸了摸他脸,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慢慢来呗,正月十五肯定也是这么过的,不用一把都体验完。”
“嗯。”雁升转头,垂眸看着他了一会儿,轻声说,“亲我下。”
“操。”贺中鹤往后缩了缩脖子以表抗拒,“我妈进来画面就精彩了。”
雁升往厨房门那边看了一眼,在他没来及反应的时候迅速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那我亲你下。”
“拜拜!”贺中鹤吓了一跳,赶紧跳开,拉开厨房门出去了,“咱俩就温情不过三秒。”
客厅里老妈正踩着椅子往窗户上挂小灯笼和那种毛绒绒很大一个的立体福字,电视开着,中央1,春晚前各种幕后采访之类的,那些被采访的明星里他只能认出来几个老小品演员。
“怎么不叫我挂。”贺中鹤走过去,让老妈下来,挂好福字。
“不是看你在那儿忙嘛。”杜兰珍往后站了站:“左边点儿。”
贺中鹤调整了下福字的位置,挂上去,眼珠子一骨碌,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妈:“晚上得守岁吧?雁升不得挺晚才能回去。”
“看他吧,我意思是他愿意的话在这儿住一晚。”杜兰珍给他扶着椅子,“大过年的后半夜自己回家住,多闪得慌,太冷清了。”
“妈,你是一位好善良的仙女。”贺中鹤咂咂嘴,捏着嗓子说。
“窗花贴两个在福字两边。”杜兰珍笑了,指了指窗台上的一沓塑胶窗花,“看给你美得,一会儿别忘了问问人家……其实我没想到你能跟雁升玩儿这么好。”
“嗯?”从老妈口中听她说自己和雁升,贺中鹤觉得挺有意思,心跳也有点儿快,心虚。
“性格很不一样,反正扫一眼就觉得不是一类孩子。”杜兰珍说,“我还以为你喜欢跟石宇杰那样的皮小子玩儿。”
结果石宇杰这么多年了还没享到在他家过夜的殊荣,雁升一留下他高兴得不行。
“他算什么类孩子啊?”贺中鹤挺老妈分析有点儿想笑,憋住了。
“挺稳重的,一看就有主心骨,还会照顾人。”老妈吹了一小串彩虹屁,雁升直接给她当儿子得了,“雁升跟你同年?”
“嗯,比我大半年。”贺中鹤说。
“对,感觉上就比你大。”老妈说,“就跟你小哥哥似的……”
“妈。”贺中鹤赶紧打断她,实在太想笑了,“你这冲浪速度怎么还忽快忽慢呢,咱就别小哥哥了。”
“毛病。”杜兰珍指挥他,“右边窗花歪了,挪。”
胡胡还自己一只猫在家,等雁升把该煮的煮上该焖的焖上了,贺中鹤去叫他:“小哥哥,咱去把胡胡接来呗。”
雁升洗了手走出厨房,看见杜兰珍这一会儿工夫把家里装饰得,眉毛有点儿不受控制地跳。
每扇窗户上两片大窗花,一个大挂式福字,电视墙上也挂了一个巨大的福字,吊顶粘了一串小灯笼,特长一串从餐厅到玄关处,家里哪儿哪儿都是新鲜的火红色,瞬间挤占了视觉。
……确实很有年味儿。
“狗咬猫吗?咬的话我先把它关卧室里。”杜兰珍用脚尖碰了碰一旁觊觎茶几上坚果蜜饯的飞狗。
“不咬,处可好了。”贺中鹤跟着雁升出了门。
进到雁升家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冷清,几乎没家具的客厅空空荡荡,茶几上没有各种吃的,就俩平常用的杯子,整个屋一点儿红色都没有。
胡胡应激反应已经缓很多了,不再蹲在高处,哄一会儿也能跟着雁升走,虽然还是不让碰。
“小哥哥,今晚睡我床吗?”贺中鹤在他引猫的时候问。
“这是什么另类的叫法。”雁升说。
贺中鹤一脸坏笑凑近他:“咱妈起的。”
雁升愣了愣,笑了:“咱妈也让我今晚上跟你睡?”
“必须呗。”贺中鹤又压低声音故意撩拨着问,“所以今晚睡我床?”
“把‘床’去了也行。”雁升说。
“这小哥哥怎么有点儿流|氓呢。”贺中鹤斜了他一眼,伸手往他肚子那块儿摸了一把。
第72章 家人。
“手怎么这么不老实呢。”他摸完那一把后, 雁升低头扫了一眼。
贺中鹤觉得自己可能是过年兴奋了点儿,又往他腰上摸了一把:“突然就想不老实一下。”
“不要玩儿火,后果很严重。”雁升警告他。
贺中鹤突然想起什么:“那天连麦全程我给录下来了。”
“发来, 我自己欣赏欣赏。”雁升说。
“……脸皮呢。”贺中鹤很无语。
雁升笑了笑:“真录了?”
虽说有时候可能确实整点儿不那么要脸的, 但要真被留了底儿, 其实也挺不好意思。
“没。”贺中鹤说,“当时直接给我听懵了, 挂断键都找不着在哪儿了。”
雁升又蹲又吹哨地把猫引到门外, 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问:“觉得膈应吗?”
“嗯?”贺中鹤愣了愣,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没……没觉得膈应。”
“有时候飘了就有点儿不受控制。”雁升说, “要是觉得膈应什么的就跟我说,我控制一下。”
“真没。”贺中鹤掐了掐指尖,纯情男高中生敞开说这方面的还真有点儿难为情, “会不好意思……但是没觉得怎么样,再说了咱也没怎么样啊。”
他往雁升旁边靠了靠, 很小声地说:“就……你不用怎么控制,我还挺……喜欢亲下抱下听点儿什么, 虽然有点儿太刺激了。”
雁升起身,看着他。
“但是也别太放飞!”贺中鹤被他盯得发毛。
“知道了。”雁升笑了笑。
其实贺中鹤跟他搂搂抱抱亲亲到那种飘乎乎有反应的时候, 经常会有点儿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闪来闪去。
要不要再进一步?
要不要发生点儿什么?
片儿里的可以试试吗?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闪闪就没了,雁升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也就不好意思怎么着,脸皮儿薄。
猫到了贺中鹤家, 对陌生一些的环境还是抵触,蹿到冰箱顶上蹲着,吊顶上挂的小灯笼垂到脑袋上。
飞狗瞬间注意力就从吃的转移到它身上了, 几下跟着窜上去,吓得胡胡凄厉地喵了一声。
“下来。”贺中鹤走过去指着飞狗厉声斥责。
飞狗不听,绕着瑟瑟发抖的胡胡转了几圈,然后特傻憨地开始照着人家一通狂舔。
prprpr很大动静的那种,舔得非常带劲。
“看见了吗。”贺中鹤挺无语地跟雁升说,“这才是舔狗。”
不过胡胡被它绕着舔了几圈后背慢慢塌下来不再弓着了,惊恐的表情变得怯生生,最后有点儿嫌弃地用前爪打了飞狗一下。
厨房里该焖该炖的都差不多开锅了,一拉开厨房门,家里顿时溢满香味儿。
炒煸炝煎之类的都简单,贺中鹤跟杜兰珍打着没大用处的下手,一会儿就都出锅装盘了,三人赶在春晚开始前手忙脚乱打仗似的把菜和碗筷布好。
坐下来之后,贺中鹤调大电视声音。
刚才他拿完猫进来的时候就瞥见玄关旁柜子上多了幅照片。
是每年过年家里都摆起的老爸的遗像。
老妈看着倒还高兴,指挥他去抱昨天从超市买的果汁,三人都倒上摆好后拍照发朋友圈。
“雁升是真厉害。”年夜饭非常丰盛,色香味俱全,杜兰珍赞不绝口,“说是小孩儿做的这一大桌子谁能信。”
贺中鹤悄悄把自己炒的那碗焦黑的酱撤走避免入镜。
雁升举了举杯,笑笑:“阿姨春节快乐,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杜兰珍也举杯,三人磕了一下:“两个小的健康快乐。”
春晚开场歌舞没什么看头,坐电视跟前氛围到了就行,外头放鞭的声音稀松了些,这个点儿都在吃年夜饭了。
“这都谁啊。”贺中鹤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春晚潮流了,“今年节目单我都没看,光朋友圈就看一些人天天尖叫或者吐槽,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讨论的。”
“你真土。”杜兰珍偏头看着电视,“我都认得几个小鲜肉。”
“您最潮。”刚才饿了吃得有点儿快,吃完这阵肚子打了个底儿,贺中鹤慢悠悠剥着牡蛎,“我就认识蔡老师潘老师……”
雁升表示赞同:“每年春晚我就从微博找几个小品,别的不怎么看。”
“微博营业了吗你?”贺中鹤看了他一眼。
“刚发了。”雁升说。
贺中鹤挺费劲地用没沾到牡蛎汁儿的小拇指戳手机。
还没来得及刷一下最新更新,就被底下999+的小红点吓了一跳。
@那栏尤其多,他点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新年嗑昏!!!/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鸟哥鹤哥春节快乐!/
三图营业,虽然比以前多了但我还是发出摩多摩多的声音/
天, @新鹤中鹤牌高鹤片这是什么品种的睫毛精/
鹤哥美貌营业,鸟鸟什么时候也安排一下啊/
贺中鹤点进他们转发的那条微博。
是雁升刚才发的,四张图,一张年夜饭、一张红得晃眼的客厅、一张雁升视角下贺中鹤专心剥蛏子的正脸,一张贺中鹤站冰箱旁边仰着头训飞狗的侧脸。
没有配字,就一个福的小表情。
“你手机里不少偷拍吧?”贺中鹤也点了转发,转发评论内容也是高冷的一个福表情。
“还行。”雁升说。
“发了什么?”老妈不玩微博,但还是想赶赶年轻人的潮流,凑过头来。
贺中鹤赶紧收了微博界面。
然后就非常尴尬地,桌面壁纸一下子摊开在老妈面前。
操!
贺中鹤吓得手一抖,被牡蛎壳划了下,也顾不上看看出没出血,赶紧熄了屏把手机放到一边,心脏在祥和的春晚BGM中几乎要飞出嗓子眼。
“干嘛啊?”杜兰珍挺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瞒你老妈?”
“没。”贺中鹤假装气定神闲。
“桌面那是用了个什么图?怪里怪气的。”杜兰珍好像没看出来那是雁升。
“网图,就恶搞的,我们年轻人流行这个。”贺中鹤松了口气,庆幸屏保是雁升正经照片,桌面是那张搞怪腮包鼻,万一对调一下就完蛋了。
雁升放下筷子捏住贺中鹤手指尖,往他那边拉了一下。
贺中鹤惊魂未定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