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不用担心我,我也知道你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在挂电话前,罗泣对他这样说。
“嗯,今天早点回来。”李歌回答。
两天的高考不算长,如果是大号学渣,这不过是五个觉的事。最后一场考完,天空总算放了晴,彷佛是老天在告诉考生,守得云开见月明。
啧啧啧,罗泣的语文似乎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呢!
不过守到高考完结的他,并不能马上奔向李歌,他要先回三中拿一堆或有用或没有的升学资料,而李歌应该也要回一中,没办法在三中等他。
“走吧罗泣,我感觉要有车了。”万岁说。
但有车又有个屁用呢?四中附近实在有够破,居然只有一辆公交会经过这一区,而各大义务司机大多管接不管送,毕竟他们还要养家活口,所以只要不是四中的,基本上都在这个公交站等车。
公交一连送走了两趟人,但看着前面这人头涌涌,估计还要再得两趟,“走回去吧。”罗泣提议。
他们刚步出队伍,一个小女孩没有留意到他便撞了上去,最后跌撞在地上。
罗泣连忙举高了双手,撇清了关系,“没事吧你?”他询问。但这女孩似乎不是来碰瓷的,没回答他的问题便站起来掉头跑了。
“看来是没事。”万岁替她回答了。
她跑回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边,这人虽说看起来年轻,但作为女孩的姐姐似乎年长了些。
“你能用走不用跑的吗?”她对女孩说。
这声音听着又比她的长相成熟许多。
“她妈保养得真好。”万岁感叹道。
罗泣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留意别人,“可能是本身就不老,年轻妈妈。”他说。
万岁眯起了眼睛,直觉告诉他,这名女性绝对有一把年纪了。
很没礼貌地打量再三,他愈看愈觉得这人很眼熟,特别像人妖化的罗泣,于是他对罗泣说:“……你要是个女人应该也很漂亮。”
“啊?”罗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万岁,眼神透露着“要不是手上没刀,我一定劈了你”的心声。
万岁下巴往那人的方向一抬,“她跟你长得挺像的。”到底那人长什么样子,罗泣并不知道,因为当他望过去时,她们已经离开了。
回到三中,当初两手空空去考试的罗泣,却带着一手资料离开,可以说是十分讽刺。一路上,每经过一次垃圾桶,他就想把东西往里面塞,却每次都被万岁阻止了,他只好继续捧着那堆东西,直到李歌出现才尽数倒进对方手里。
“哎哎哎都混到一起了!”李歌看着他这波操作,简直无奈到极点。
罗泣拍扫着手,骄傲地说:“你的就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分了!”
万岁怎么也想不懂,事隔多月,为什么他又要来到这条小巷子吃狗粮。
高考暂告一段落,再次提起它应该是将近一个月后的事。尽管罗泣表现得很轻松,但压力还是有的,这会儿回到家中,他总算可以把压了他半年的心头大石暂时放到地面去。
石头放下了,身上的力气也跟着全被抽出来了,一回到房间,罗泣便迎面倒向床。
听到巨响,李歌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你混帐!还没换衣服呢你!”
罗泣无力地举起手来挥了两下,“让我躺会儿,醒了再帮你换新的……”
李歌沉默了好几秒后,把书包放到一旁,后仰着倒在床上,“这样我也躺会儿。”
罗泣把埋在床垫里的脸抬了起来,“你也有份了,你要帮忙换。”他半眯起眼睛看着他说。
“我不要,是你先弄脏的。”李歌闭着眼睛回答。
“你要!”罗泣重申。
“我不要。”李歌强调。
两个幼稚鬼一来一往地吵着,不知道谁先停下,但两个人都就此睡着了。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出来,曹惠贤进房间去看过,才发现这两个大男孩是睡着了,还睡得特别有意思,一个双条腿都垂到地面,一只手不客气地搭在对方背上,另一个则半条腿悬空,用会憋死自己的方式趴着睡。
因为曹惠贤没那么大的力气去挪他们,所以他们这种睡姿一直持续到李默下班回来时。
是的,他们进房的时间相隔两个小时,但房间里的两人都还保持着原来的睡姿。
晚饭时,曹惠贤纠结了好一阵子,到底要让他们饿着多睡会儿呢,还是要把他们从美梦中醒来吃饭。
“给他们留饭吧,饿醒再起来吃。”李默提议。
“也好。”曹惠贤心疼地往两人头上呼噜了一把,小声地说:“辛苦你们了。”
不过,直到其他人都要回房间睡觉了,他们都没有醒来吃饭。临睡前进房间看过,他们呼吸还算平稳,体温也正常,确实是单纯睡着了。
翌日早上,刚睡醒的小团子抱着小熊熊坐在沙发上,她等呀等、等呀等,等到都快睡着了,还是没看见哥哥们的踪影。
她把唇噘着老高,哒哒哒地小跑向哥哥的房间。
这两人应该是半夜醒过又睡着了,和昨天李默给他们乔的睡姿不同,他们现在是抱在一团睡的。
李曲在床边绕了一圈,没有一个角度是能看到哥哥或者泣哥哥的脸的。“哥哥,我也要抱抱!”她对睡梦中的哥哥们说,但他们没有听见。
腿短的她因为抱着小熊熊不方便爬上床,只好踮起脚尖、伸长胳膊,但也只是手指头勉强能碰到他们,“起床喽!”她唤道,不过他们没有醒。
失败了的李曲再次把唇噘起,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她让小熊熊坐在沙发上,而后走到曹惠贤面前,张开手臂要抱抱。
“怎么了?”她放下手头上的事,把可爱的李曲抱了起来。
“找哥哥!”李曲划船似的晃动着手臂。
插播一段小团子的睡前小故事——
在一个美丽的国度,有一条小村落,住着小团子一家,她有两个哥哥,长得十分帅气,而且十分厉害。
一天,妈妈跟她说,哥哥们这两天要高考,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年幼的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是高考,但妈妈说高考就像一只大怪兽,每个人都害怕它,但每个人都要迎战它,而且它很强,所以大家要花三年时间来让自己强大起来,但实际上,大家还要花九年时间,才能走进训练场,所以一共需要十二年。
小团子不知道十二年是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三岁。
哥哥们跟怪兽打了两天,虽然晚上有回家吃饭睡觉,但没有跟小团子说话,因为他们连休息的时间也在努力。
第二天完结,哥哥们回到了家,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就在房间里睡着了。本以为早上醒来时,哥哥们就会醒过来陪小团子玩,谁知道他们还在睡觉。
小团子不够高,便让妈妈开着小船,载她来找哥哥。她们划啊划、划啊划,划到了哥哥们的房间,小船把她放在两米的云上。
“哥哥!泣哥哥!起床喽!”可爱的小团子唤着她的两位哥哥,可是哥哥们没有醒来,甚至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为什么呢?
小团子认真地想啊想,想啊……
咦?哥哥们怎么跟睡美人一样呢?
于是小团子看着他们帅气的侧脸,往脸颊上啵了一下——
“哎哟闺女啊,你怎么能乱亲人家。”曹惠贤苦笑着戳弄她的脸蛋,“一家人就算了,到了外面可别这样。”
“哦?”李曲呆呆地点点头,转头用手指戳了戳她刚才啵的地方。
李歌睫毛抖了抖,用手抓了抓小团子戳过的地方,然后又把手搭在罗泣的身上,至于罗泣呢,他完全没有反应。
她嘟嘟嘴,又戳了戳李歌。
“唔噜……嗯嗯嗯哼……”李歌嘀咕了一大串咒语。
“哥哥起来玩呀!吃饭饭喽!”她双手搭在李歌的手臂上,前后摇晃着。
“唔嗯——”李歌继续说着听不懂的话,不过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也抬起了眉头,似乎是想让眉毛帮忙把上眼皮拉起来,但没过几秒,他又回到了沉睡状态。
这时,曹惠贤从卫生间里拿来两条毛巾,都是过了冷水的,她左手一条毛巾,右手一条毛巾,往两人的脸上揉了一把,他们一个哆嗦,从梦中醒了过来。
“早安!”李曲朝气勃勃地向两人打了声招呼。
“早。”李歌往她的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而被强行叫醒的罗泣望向窗户,身体一僵,又猛然转头看向时钟。
十一点五十三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叫喊着从床上弹起,冲向卫生间,“迟到了不呜呜呜呜——”
李歌一愣,连忙往床边爬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惠贤轻叹一口气,把硬挤进门的两个少年拉了回来,“亲爱的,高……你们昨天就考完了。”
她本来是想说高考昨天就结束了,但害怕他们联想到自己原来不是错过了一个科目,而是整个高考,当场爆炸,于是她换了一句。
李歌一顿,偏头望去罗泣,“你吓唬谁呢!”
罗泣抿了抿嘴,“本来只想吓唬我自己。”
☆、100 被套
高考完结后的第二天,罗泣并不能如愿地好好休息,而且还要面临一项比任何试卷都要困难的挑战——换被套!
罗泣看着他扯下来准备换洗的床上套装,突然萌生了一个极邪恶的想法:他要帮李歌买两套一模一样的床单、被套,以后他轮到他负责更换时,他就把柜子里那套新的拖出来扔地上,假装换好了。
看着一脸猥亵的罗泣,李歌打了个大冷颤。
他这邪恶的计划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落实还说不准,但他今天要把床上套装换好是说实的,谁让他作为第一个一身脏就往床上躺的人,还说了他会帮忙换新的呢。
回到现实,面对当下的他收起了那奸诈的笑容,换上一脸不情不愿,他真的很讨厌换床上套装,而且六月的夏天为人们带来汗水,才把床单换上,罗泣刚洗完的澡变成了浪费水的行动。
“李歌你为什么要把空调关掉!”他崩溃地说,“你应该等我换好再关啊!”
李歌扫了他一眼,把手上的积木跟李曲建的大楼组装在一起,“因为等你换好又到了要开空调的时候了。”他嘲讽说。
“那你帮个忙啊。”罗泣嘟囔道。
因为他说得很小声,于是李歌就假装没听见,继续跟小团子拼积木,“拼这里好不好啊?”他对李曲说。
罗泣把眼睛眯成缝,“我知道你听到的。”
是啊,他听见了,但他还在继续拼积木,由此可见,在李歌眼中男朋友的影响力还没有被套大。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李曲放下手上的积木,悠悠打了个哈欠,“哥哥,小曲困了。”她迷迷糊糊地说。
李歌笑着抱起了她,“那就睡觉觉吧。”说着,他带李曲来到了床边。但计划总跟不上变化,他一掀开铺得十分平坦的“被子”,下面居然还是一张被子。
再掀开一张,居然还是被子……
“罗泣你在搞什么!”他崩溃道。
罗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喝着冷饮,自信满满地走了进来,“被套的意义不就是别弄脏被芯嘛,你看这上面一张被套,下面一张被套,被芯不就不会脏了嘛!”他贴心地解说,“虽然每次要洗两张被套。”
李歌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给你开空调,赶紧把被子套好!”他说得牙痒痒,没忍住往他屁股上蹬了一脚。
“我不要,反正我换好了,你不喜欢你自己来。”罗泣说着放下冷饮,把李曲从对方手中夺走了。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李歌把李曲抱了回来。
“明明你也有份躺!凭什么只有我在换!”罗泣气鼓了腮帮子。
“谁让你自己说要换的。”李歌说着便要走出房门,“换不好今晚就别睡了。”
计划失败的罗泣站在原地来回看着被子和房门,似乎在思考现在开溜还来不来得及。
吸尘器的声音从远方来到,最后停在他的面前。“让一让啊,我吸个尘就走了。”曹惠贤对他说。
罗泣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罗泣?”曹惠贤又唤了一声。
只见罗泣吸了吸鼻子,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孔,“姨——不对,妈——”他上前扯了扯她的衣摆,“李歌欺负我……”他哭诉着。
曹惠贤停下吸尘器,轻拍着他的头发,“他怎么你啦?”
罗泣又吸了吸鼻子,“他要我换被套!”
“……啊?”曹惠贤呆呆地眨巴着眼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罗泣指着床的方向,重复说:“被套。”
……显然没有。
曹惠贤眨着眼睛走进房间,那三文被子很是抢眼,看到罗泣的杰作,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哒!是不是很棒!”罗泣骄傲地回答。
“嗯,你最棒!”曹惠贤像逗小曲那样说。
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荒唐,罗泣假哭了两声,把不成套的被套收了起来。
“床单、枕头套什么的我都换好了,我就是不想换被套。”他边收边抱怨着:“明明都角对角了,为什么它的边会是垮的?为什么三条边都对好了,第四条边还是一团的?为什么边都对好了,角又不见了?”
“为什么?”罗泣在此刻表现得像一个求知的学者,表情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