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游乐场的安排十分贴心,每一个设施里头都划出了一片只有正在玩游戏的人才能进入的范围给游客放东西,包括婴儿车,大大减少了财物丢失的风险,让一家人可以放心一起玩。
这机动游戏就是驯鹿拉着的小雪橇公转,而小雪橇本身还可以让玩家有限度控制上下飞和左右晃动,最多四个人一台,正好他们只有三个。
坐满了人,驯鹿拉着雪橇往前跑动,跑着跑着就飞起来了,李曲眨巴着眼睛、圆了嘴巴,兴奋地把手伸往控制捍,让雪橇上下左右动了起来。
游戏全程十分钟,李曲还没玩过够驯鹿就着地了,她失落地噘着唇,拽着哥哥们的衣摆左右晃,请求说:“还要一次!”
“还要一次啊?哎……这人多,三个人排要排到什么时候。”罗泣婉惜地说:“我顾着东西,你们去玩吧。”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没事我顾东西就好,罗泣你跟小曲去吧。”李歌用力地搭了搭他的肩膀。
“不没事,我来就好!”罗泣重复。
“不不不,我来。”李歌回答。
“我来!”罗泣又道。
“我说我来!”李歌加重了语气。
李曲歪了歪脑袋,又扯了两下衣摆,“一起玩啊!”不过两人同时以人多的理由婉拒了她的请求。
这时,一批人刚从设施上走了下来,一个看起来比李曲还要大一些的小孩盯着这边对他妈妈说:“妈妈,那两个哥哥好逊啊!”
李歌微微一笑,罗泣舔了舔虎牙尖儿,“走!再来一趟!”他们说着,步进了队伍。
一圈过后,出口处附近又响起了差不多的对话,不一样的是两个帅哥丑了不少,主要是气息很是难看,而且这会儿他们是坐着的。
“哥哥来玩呀!”李曲催赶着。
罗泣抽泣了几声,伏在李歌的肩上,“我认怂我不干了。”
李歌推开了他的脑袋,反过来伏在他肩上,说:“我比你怂,上吧你!”
现在看来,李歌一开始的那句道歉的话绝对可以收起来不说,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和罗泣让李曲玩不成游戏。
“我平时坐阳台也没觉得多高,这玩意儿太可怕了。”罗泣如此点评,“看着多可爱,玩着多可怕。”说着还拍扫起胸口来。
李曲把嘴唇噘得老高了,“不玩吗?”她问。
哎哟,这让谁受得了。
可是……上面在飞的玩意儿他是真受不了啊!
李歌抿着嘴想了想,“……小曲你看啊,这游乐场这么多游戏,就玩这一个多不值啊。”他诚恳地说,“我们再到处逛逛,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于是他们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他们没想到自己正走向有着更多可怕设施的地方,什么儿童过山车、儿童碰碰车、儿童叉叉叉,都是骗人的!这哪里适合儿童玩了!
“你说小曲是遗传到谁了?瞧这胆子,比咱俩都要大。”罗泣吊着半条命说。
“咱妈吧?我们就是都没遗传到咱妈的基因。”李歌勉强地笑着说。
中午时分,他们离开了儿童叉叉叉的范围,但也说明了前方的设施更不适合他们玩了。他们找了家餐厅,吃完午饭便让小曲小憩一会儿。
为免因为占着别人的桌,碍了店家做生意,他们便推着婴儿车,在精品店里瞎转着。
“我能想像今天要是只有我俩在,我们能把这家店所有商品的价钱全背下来。”李歌笑说。
“我们可以当一日店员,肯定能吸引不少游客,到时候问老板要分成。”罗泣顺着说。
李歌停下脚步,偏头看着他,“我最近才发现你这么有商业头脑呢。”
罗泣轻笑一声,“哪门子的商业头脑,就是占便宜的一百种不要脸的方法。”
李曲醒来后,三人便在非儿童区域逛着,偶尔停下来看大叫的傻子,偶尔用路旁的水枪欺负游玩中的人,而比两个哥哥都要强的李曲则一路上都在预约,说长大后要来玩这个哪个。
突然间,她坐在车子里努力地蹭动,试图帮车子加个速,看来是发现到一个新的游戏,而且看起来是自己能玩的。
看到她这个举动,罗泣可就冷静不下来了,她刚才在看到那些刺激的游戏时就是这个反应,于是他带着一丝丝崩溃询问:“你又看到什么了宝贝?”
“马!”她兴奋地说。
“马?”罗泣惊恐地看过去,发现只是游乐场的基础配置,旋转木马。是真马确实很有趣、很新奇,但作为连儿童设施都吃不消的他,可没这勇气去跟马儿玩。
在经历过各种风浪后,李歌并没有变得成熟,看淡一切,而是将淡的一切看成大风大浪,“……它会不会转着转着就升起来啊?”他害怕地问。
罗泣沉默了片刻,惊恐地回望。道:“……不会吧?”
可是怕又如何呢?他们的小团子想玩,他们就得陪着啊!伟大但胆小的哥哥们哭着步进了队伍。
幸好的是这个基础配置真的只是个基础款,木马会慢慢地上下动,然后旋着跑,跟第一个游戏的区别在不会飞,而且不能交由玩家自由控制,要知道十个可怕的游戏体验,有八个是李曲操控的。
在众多木马中,有一个组合特别适合这一家人,一匹米色的小小马在前头跑着,后头跟着一黑一白的大马,活像看到游戏设施就特别兴奋的李曲和在后头跟着的两个怂哥哥。
平日连哥哥的床都上不了的小团子,一蹬一攀就上了马,特别有她两个哥哥迟到时越过高墙的风范。
“小曲,你看什么颜色的马适合泣哥哥啊?”罗泣询问道。
李曲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儿,手指头戳在嘴唇下,似乎很认真在思考。“泣哥哥骑黑色的!哥哥骑白色的!”她笑着说。
游戏即将开始,李歌先坐上木马背,再道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想哥哥骑白色的马啊?”
李曲眨巴着眼睛,“因为哥哥就是白色,泣哥哥就是黑色。”她回答说。
李歌噗嗤地笑了出来,“她是看到你心灵的颜色了。”他对罗泣说。
罗泣不以为意,“是连小曲也看出你是个小白脸儿!”
“我是白马王子,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帅气、帅气。”李歌纠正。
“我就是一匹黑马,出其不意,实力非凡,优秀、优秀。”罗泣也跟着自夸道。
马儿以零点二五倍速动了起来,四周的景色却以原速甚至更快地转动,让人有种马背上的人和外面的人是活在不同的世界里的感觉。
偏头望向身旁和自己同在一个速度里的少年,余光里世界的时间还在光速流逝,这种感觉就像他已经跟眼中人过了好久、好久。
“罗泣啊,我们要骑到哪儿去?”李歌往黑马的方向偏去。
罗泣勾了勾嘴,伸手直指前方,“没有哪儿,我们就一直骑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102 成绩
是日清晨,一通电话叫醒了还在床上摊着的李歌,他不满地转了个身,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耳朵,直到铃声停下。
没过几秒钟,铃声又响起来了,他烦躁地大喊一声,爬起来把电话接起,“哪位?”他有气没力地问。
“什么哪位!你班主任!”电话那头的人说,“你怎么还在醒!查分了吗?”
“我还在睡,怎么查分?”李歌反问道。
“你小子!”对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起来换衣服!全世界都在一中等着呢!”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在一中等着?李歌挑了挑眉头,那看来可以不用查分了。
这样想着,他又倒回床上了。
一旁的罗泣顺着爬到李歌身上,“不是让你回学校吗?”他含糊道。
“是啊,可是状元得有架子,再两分钟。”李歌胡里胡涂地说。
“架你的死人头!起来换衣服出门,别让人等着!”罗泣从床上弹起来,不顺手地揍了他两拳,“你是知道你状元了吗?这么嚣张。”
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李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是我就改叫罗歌。”他自信地说。
罗泣笑骂道:“姓罗很委屈你吗?”他打开衣柜,把李歌出门要穿的衣服摔到他脸上,“赶紧的,不知道什么状元郎。”
“唔……市状元吧。”李歌思考了片刻后回答。
罗泣停下手上的工作,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歌这会儿又不自信了,“为什么?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高分?”他询问道。
李歌轻笑一声:“要是让我这种上课不听的考上省状元了,你让其他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罗泣抿嘴不语,思考着他要替所有师生揍他呢,还是揍他呢。
虽然罗泣并没有回学校的必要,也不是想跟李歌一起出现在镜头里,但他还是换上衣服跟对方一块儿出门去,最后走到三中时分道扬镳。
独自走向一中的李歌老远就看到正门挂着一条红色的横额,用想弄成金色但没成功最后变成黄色的漆写上:“恭喜我校高三八班李歌同学在本年度高考中取得本市第一、全省前三的好成绩!”
市状元本人平淡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他男朋友,而他男朋友则平淡地回了个拍手的贴图。
这就是状元和他身边的人的素养,波澜不惊,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天天说,说到身边的人都无感了。
再往前走,正门的实际状况便显露出来,看着前方人头涌涌,李歌果断掉头回到他最爱的入口——小巷子里的墙。
人基本上全聚在校门外,学校范围内还是那样,他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校长室。有鉴于里面可能有外人,他礼貌地敲了敲门,等到对方说请进后才走进去。
“校长早啊!”他热情地打招呼,“老师们早,呃各位也早!”
班主任笑着上前,“李歌同学早啊,恭喜你啊!知道成绩了吗?”他很不正常地客套完,在他耳边道:“你怎么进来的?”
“看到门口的横额,实际多少还不清楚呢!”李歌虚伪地配合演出,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小声对他说:“翻进来的。”
“这样啊……”班主任的额角抽搐着,“你找死吗?被发现了怎么办?”
“是啊,所以我现在很期待呢!”李歌扬起眉毛,挑衅道:“我这三年翻了这么多次,你现在知道我是哪进来的吗?”
班主任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假的那一套做完就轮到真的那套了,面对记者们的探访,李歌贴心地往校长的方向扫了一眼,没接收到任何让他收敛的警告。
那这可不能怪我喽?他清了清喉咙,顺手拨了下浏海。
“有什么重要元素?哦,就是自习、做题和放松。”他自信满满地道。
记者问:“你的意思是要自律和制订时间表吗?”
“不不不关联不大,主要是我班教学进度太慢了,我性子急,等不及就自己先学着了。
记者问:“请问你都做什么题呢?”
“题目除了平时写作业的那些啊、五三里的啊,基本上都是去三中找老师要的,没办法,教我的老师嫌我态度差不给我,刚好我有朋友在三中,就高三文四,就让他帮我拿了,那些老师也不嫌他成绩差浪费纸,知道是给我的还另外给了一套呢!”李歌诚实地回答,“啊啊啊不包括英语卷子,那是三中一个退休的英语老师出题和批改的。
记者被这大实话吓得不轻,再次发问时有点紧张,“那你有什么放松的方法呢?”
李歌哼笑几声,“哦没什么,就是溜去三中跟我朋友一块上课,今年的文四啊,学习气氛挺好的,自在愉悦。”
记者愣了愣,又追问:“是因为没办法融入自己班吗?”
李歌嗤笑出来,“我的人缘好到在三中有朋友,区区自己班会融入不了?”
真别说,还真有点。
“那是因为三中的老师不用学生在上课的时候老盯着他。”他回答了半句实话。
记者小心翼翼地问:“听你的话似乎上课没有听老师讲啊。”
李歌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啊……刚也说了,我们班教学进度慢,我性子急就自学了,那平时上课我都学过还熟透了,还听什么?所以啊,我一般是被老师请出走廊上课的,少数听课吧,也几乎是在三中听的。”
记者哑口无言,“……那你会建议别人去读三中还是一中呢?”
“那必须是一中啊!”李歌想都没想就回答,“三中就是普通的高中,虽然一中也一样,可是一中有钱啊!看那室内体育馆、食堂,最重要的是那教学楼!哇不得了。”
记者再一次沉默,“可是你不是在三中有更好的学习体验吗?”
李歌又是笑了起来,“我到三中是去放松的,没学习啊。”他纠正说,“再说,我是我,跟学校没啥关系,主要是我聪明!”
“对普通学生来说,一中因为有钱,所以会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和高中生活体验,三中呢这些就没这么好,但耐心和会关注学生的老师还不少,想必对心理健康和个人成长会有不少帮助。”他贴心地总结。
结果记者回到报社后,除了头一句说了三个元素和最后一句说一三中分别有什么好,她通通没敢用上,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李歌接受采访期间,三中这里也是很精采。
因为罗泣而大大增加使用率的学生辅导室在今天也派上了用场,他和文四的老师除了李飞刀以外,全都聚在了这个房间。他们围坐在沙发,看着茶几上的平板,上面正显示着罗泣的高考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