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顿了顿,打开了手机的设定,“实不相瞒,我用一二八的。”他抿了抿嘴,“现在已经用一二六了。”
“难怪你买手机得看一千多的,多六十四G起码多四百块。”罗泣指着一旁的价目表, “少载点小片片吧。”
“谁会把小片片载手机上啊!”李歌掐着罗泣的后颈肉,他缩起了肩膀,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噗,你怎么跟只猫似的。”
“小奶猫?”他揶揄道。
罗泣眯起了眼睛,拍开李歌的手,“起码得是只狮子!”他不乐意地说。
行吧,狮子就狮子。
因为罗泣并没有任何特别想要的手机型号,两人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店内游走,游着游着,两人从手机区游到平板区游到电脑区,偶尔停下脚步,戳着展示用的各种应用程式玩。
“哎,罗泣你看!”李歌把人拽了过来,“像不像你。”他指着平板说。
“你哪来的自信问我这一个问题?”罗泣看着萤幕上的火柴人,要不是左下嘴角有一点看起来像不小心画上去的小红点,以及他那句“像不像你”,他还真看不出来上面画的是自己。
李歌噘嘴,把画给擦了。
也许是见两人在店里荡太久了,一个导购小姐上前询问他们的需要,虽然这服务的效率有点低,人都准备要走了。
“想买手机,电量足然后……”罗泣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没别的需要了,防摔吧?”
“我们去隔壁买3310吧。”李歌说。
罗泣看了他几秒,“走,就3310。”他果断地往外走,“看你上哪揪我聊天。”
“哎哎哎哎哎!”李歌拽住了罗泣,“美女,不卡顿、高续航、镜头高清、容量六十四、四千以下,有没有推荐?”他对导购小姐说。
导购小姐应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别说四千,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她可以推荐一台两千以下的。
拿到了新手机,两个人在广场附近的餐厅点了一杯奶茶,占了一个露天的座位,不是因为有情调,主要是店内没位置了。
“好喝吗?”没点饮料的罗泣好奇地问,李歌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杯子推了过来。
罗泣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我艹?”他拉下了嘴角,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喝奶和茶分开来的奶茶。”
有茶味,也有奶味,但不是奶茶味。
简单来说就是难喝。
“还好只点了一杯。”李歌莫得感情地抿着杯沿,用龟速喝着茶,颇有罗泣吧唧粥的风范,“反正没事干,你拿手机出来设置啊。”
罗泣应了一声,粗暴地手机盒啪在桌上,那果断的动作看得李歌心脏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再糙的人刚买了手机怎么也会悉心照料照料他的新手机,至少也会照个十来天,可看罗泣的动作,彷佛手机盒里装的是用了十年的亲手机。
“你他妈轻点儿!”李歌忍不住吼了一句。
罗泣故作玄虚地啧了三声,“愈新愈要粗鲁,要不趁着那七天无理由退换、三十天免费换新、一年维修保养还没过期,你以后可就没机会这么豪迈地用手机了。”
“……渣男。”李歌如此点评。
老罗的手机很简单,一个WC、一个哔哩哔哩、一个小钢琴、一个电子钱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所有的程式载好也不用十分钟,把所有程式设定好也不到半个小时。
如此,一个问题产生了。
“我们接下来要干啥?”罗泣问。
这是个好问题哈!李歌思考着,如果他回一句:“不干啥,干你”会不会被人打死。
就在危急存亡之秋,广场上来了一位拉风的小伙子,十分不要脸地坐在广场正中间,手里拿着一个……
“那是什么?”李歌问。
“Flugelhorn。”罗泣回答。
嗯,听不懂。
拉风的小伙子还带了个话筒和音箱,似乎是打算在这里办他的演唱会。
“城管不捉吗?”李歌疑惑地问。
罗泣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咱这儿的城管了?”这个地方的城管是男是女,他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知道过,“比起城管,你担心一下咱店长吧。”
店长?李歌愣了愣,估计罗泣是在说他打工的那装逼店店长。说起来,那店离这里并不远,罗泣没带自己去那边坐,应该是不想被撵出来。
不过担心她干啥呢?“为什么?”他问。
“抢生意啊。”罗泣回答,“这人要是再多吹几天,她没准儿就让店里的三转乐师们站他旁边一块奏去了。”
李歌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能见见城管的尊容了。”说着,他转身继续看拉风的小伙子。
小伙子喝了口水,把手指搭在那F开头的乐器上,好几颗音符从喇叭口滑出。这首曲子李歌从未听过,不过旋律还挺有记忆点的,听了一阵子,李歌也能跟着哼几句。
一曲终了,他回过头来,只见罗泣勾着嘴角,上半身向前倾,同时向右侧了侧头,看起来是对那边很感兴趣。
“怎么样?”李歌问。
“能过得去。”他回答,“有点意外。”
他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平日的狂妄,听着就很有说服力,看起来很认真、很帅。
对,很帅!
李歌也跟着勾起了唇。
铜管乐器再次被吹响,曲子仍旧是李歌没听过的曲子,看来这位仁兄是冷门乐曲的爱好者,就是不知道罗泣会不会认识这些乐曲。
“他在吹什么曲?”他问。
“嗯?唔……”罗泣闭上眼睛,从眼皮能看出他的眼珠子正往上看,估计是在记忆海中寻找,“嘶……我没听过。”他回答。
哦……也是,罗泣总不能所有曲都听过吧?
“不过这曲应该是自己写的。”他说。
“为什么?”李歌感兴趣地问。
罗泣仍然看着小伙子的方向,他眉心用力,似乎是在打量那小伙子,“感觉这曲跟他的人很像。”他回答,“也就是我的直觉。”
李歌:“……”
得到李歌近乎鄙视的目光,罗泣一下子就燃起来了,“赌上一杯可口百事,这是首原、创、曲!”他把手机拍在桌上,顺势站了起来,“我去问!”
“哎哎哎哎哎!”李歌拽住了他,“冷静啊帅哥。”
罗泣眯着眼,看了他好几秒后,心虚地坐了下来,“有点丢人。”他用指背蹭了蹭鼻子。
李歌轻笑了一声,继续听小伙子的演奏。
一杯难喝的奶茶见了底,服务员也在隔壁桌擦了好一阵子,罗泣敲了敲桌面,示意李歌回神,“走吧,回去了。”
“嗯。”李歌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李歌总是会忍不住哼起刚才的曲子,罗泣在旁边默默地听了好一阵子,一边觉得他哼得好听,另一边的火正烧得“轰轰”作响。
似乎是嗅到罗泣的焦味,李歌把音符掐死在喉间,“咳。”
“哼。”罗泣一时没忍住哼了出声。
“说起来啊罗泣。”李歌用胳膊勾住了没打算走开的罗泣,“你有写过曲吗?”
罗泣贬巴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下,“小时候……好像是有写过一首。”他顿了顿,肯定地说:“对,写过一首。那时候挺傻逼的,吹几个音就停下来写几个音,硬是把一分钟不到的曲给记下来了。”
李歌挑了挑眉,眼神里有一颗闪亮的星星。
罗泣看了他几秒钟,读懂了他的星星眼,“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见李歌眼睛里的小星星渐渐消失,罗泣马上补上了一句:“我觉得谱子还在!”
“我想听。”李歌贬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我找天回家翻翻看吧。”罗泣说,“要是没找到,我……”他略抱歉地看着李歌。
李歌轻笑了一声,“你不会Freestyle一个忽悠我啊?”
“舍不得忽悠你行吧?”他说。
哎哟这……行啊!怎么就不行呢!
嘿!
不过罗泣可就没李歌这么雀跃了,毕竟要找回陈年老曲就代表他得回家,回家就代表他又得听那三个人说话。
唉……罗飏没长残学坏可真是万幸。
什么时候回去好呢?要是周末回去,那不就找不了李歌了吗?不行不行,过几天不回宿舍了吧,争取在周末前把那老曲翻出来!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怎么回来了?”罗燃看到出现在家里的罗泣,眼神里的惊讶可不止一点。
“找东西。”罗泣简短地回答完,便往上走去。
“什么时候回去?”罗燃又问。
罗泣停下上楼的脚步,“找到就回去。”
“是吗?”罗燃转过身,往客厅走去,“那你慢慢找。”
“……哦。”罗泣贬巴着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自从罗泣上高中后在宿舍和万岁家里长住,他就慢慢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搬空,剩下的都是些不常用的东西,像是隔壁房间里的乐器们和衣柜里的西装。
他看着一整面墙的书架,抿了抿唇。好些东西上一次使用它们没准儿是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他对它们有什么用、大概说什么之类的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也就是说连排除法都用不了,只能一样一样地翻。
嗯……其实也可以用排除法的。
这样想着,罗泣把那本Les Misérables拿了下来。
排除完毕。
因为忘了那曲子是写在纸上、本子上,还是随便找了一页空白页来写,所以他不仅要一本一本翻,还得一页一页翻。
还好我来得早,这他妈没三天都翻不完。
“罗泣!吃饭了!”身后响起了罗飏的声音,罗泣回头才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而这个傻逼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
“嗯。”他应了一声,放下手上的乐谱。
“你怎么回来了?”罗飏问。
“找点东西。”罗泣回答,“找到就回。”
“那慢点儿找。”罗飏说。
又是慢点儿,什么意思?罗泣向罗飏投去疑惑的眼神。
罗飏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慢点找到,晚点回啊!”他回答,“你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哦。”罗泣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罗燃是不是也这样想。
艾玛的槽!恶心死了。
☆、047 忆及
说实的,罗泣不太乐意出现在他房间以外的场合。就这个地方,喜欢、不讨厌、中立、不喜欢、讨厌,全都齐了,简直就是个修罗场。
修罗,形容得还挺合适的。
有罗泣在的晚饭时间总是特别的热闹,那两个不闺的女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不过可能是罗泣少回家的关系,没给她们什么灵感,她们说来说去也还是那些,所以尽管罗泣少回来,而且总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还是觉得她们的对话很熟悉,可见她们说过多少次了。
“找到了吗?”罗燃简短地问。
“没。”罗泣简短地回答。
“不急。”他简短地说。
不急个屁!我想回家——不,我想回宿舍!我不想跟你们呆着啊!
“嗯。”罗泣简短地回应。
简短、简短、简短,这就是罗泣和罗燃日常对话的模式。
“对了。”王默菲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快期中考了吧?阿飏、小泣,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罗飏没给什么大反应,“全班第一是不可能的,头十吧?”他说。
呵,这自信的口气,想必是他的智商给予的。
罗飉哼了一声,“全班啊?”他讽刺说。
罗飏不以为然,“全班和全级有分别吗?”他自信地说,“最多全班头十,年级头十五,差不远。”
是这样的吗?罗泣想了想他们全班第一的年级排名。
嘶……不堪入目。
“那小泣呢?”王默菲又问。
对王默菲,罗泣可不能简短地回应了,多少得加几个字,意思意思,“也就那样,及格线上来来回回呗。”他毫不在意地说。
此话一出,立刻就可以知道罗泣压根不知道及格线在哪。
“多少看点书。”罗燃简短地说。
“嗯。”罗泣简短地回应。
“至少别像期末那样丢人。”罗燃不怎么简短地说。
“嗯。”罗泣简短地——
他向罗燃投去疑惑的眼神,“嗯?”
“不是被抓上台批评了吗?”罗燃反问。
卧槽?罗泣震惊地看着他。
“阿飉说的。”罗燃解释。
我艹?罗泣快速地扫了罗飉一眼。
卧槽和我艹在本质上还是有居别的,毕竟我艹是可能会变成操你的词,特别适合用在心情无法平复的时候。
“掉了一百二十八分、五十一名,这可真丢人啊。”罗琪夸张地说。
罗瑛轻笑了一声,“我最差的一份卷也碰不着一百二十八分呢,至少也一百三十五吧?”
于是两人就着罗泣的成绩展开激烈的讨论,估计是因为寒假的时候还没收到这消息,收到这消息后罗泣就没回来过,把她们给憋坏了。
“不说点什么吗?”罗燃问。
“狡辩而已。”罗泣说。
“不辩一下?”他又问。
“没兴趣。”罗泣回答。
罗燃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便别开了脸,“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