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时候啊,要是罗泣来咱家过夜,这臭小子尿了床总爱推给罗泣。”万父抓着李歌,跟他说着两人小时候的丑事,“本来还以为真是罗泣尿的,可是我一看,不对啊,罗泣的裤子是干的。”
李歌听到这里,忍不住就笑了。
“你笑点太低了,好笑的在后头。”万父也跟着乐了起来,“我就问罗泣:‘真的是你尿的吗?’罗泣还点头了,于是我又问:‘那怎么你裤子是干的,万岁的裤子是湿的呢?’”
“那时啊,罗泣还不怎么会说话,他就指了指万岁。他俩小时候可多暗号了,只是不知道那一指是什么意思,但是万岁就说:‘罗辑嫌裤子湿的不好睡,就把我裤子扒了穿上。’说完罗泣还特别认真地点头。”万父说完,自己就笑疯了。
“没准儿真是罗泣尿的呢?”李歌勾起了唇。
“我也怀疑过,可是我看见万岁给罗泣塞糖了,还说‘刚刚谢了’,你说谁尿的。”万父继续爆料。
“你们说什么呢!”万岁看到两人一脸贼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都没有。”李歌虚伪地笑着。
万母拿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放下东西空出手后,往万岁的头上巴了下去,“叫唤什么?”
万岁可怜兮兮地捂着后脑杓,“是不是亲妈呀!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我管你往哪搁,别搁我地上。”万母把他推到了一旁,拉着罗泣坐了下来,“吃水果。”
李歌看着委屈的万岁,好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座位,“打多了会蠢的。”他跟万母说。
万母摆摆手,“本来就蠢了,打多了没准儿能负负得正。”
万岁不满地啧了一声,他看着李歌的座位顿了顿,把万母旁边的罗泣扔了过去,自己占了罗泣“让出”的一整个座位。
“你臭小子!”万母又向万岁的后脑杓来了一掌。
“叔叔阿姨。”罗泣唤了一声,这是他整个晚上除了那句“艹”以外的第一句话,“你们不介吗?”他问。
“介意什么?”万母问。
“我跟李歌。”罗泣回答。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他这人太娇情了,一点都不爷们儿,不过也没规定说爷们儿是怎样的就是了。
万父越过李歌,揉了揉罗泣的头,“开心就好,找个伴儿过一辈子,为的就是开心,其他都是其次。”
是这样的吗?就为了开心这么简单?
“那要是万岁也找了个男朋友呢?”这句话说完,他马上就后悔了。说得就像是因为他不是万家的孩子,他们才这么好说话。
罗泣你有病吧?你对得起他们吗!
“啊……我觉得万岁会找个特别乖的,像下午那个孩子那样的。”万母说。
万父不以为然,“我觉得他可能会找只老狐狸。”
“我艹?你们没病吧?”万岁用脸上所有肌肉表达他的嫌恶,“我喜欢居家型的妹子,妹——子——”
李歌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欢女装大佬!”
“我去你的女装大佬!我——”不等他骂完,万母又给了他一掌,“哎哟我太难了。”万岁痛苦地捂着脸。
罗泣还是没有加入对话,自始至终都在当一个旁听者,听着他们讨论万岁那说不定还没投胎的媳妇儿。
“年龄差了快二十啊……老牛吃嫩草。”李歌嫌弃地说。
“没准儿差得更大。”万父顺着说。
万母轻笑了一声,“挺好的,当媳妇儿又当孙儿。”
万岁面如死灰,哭着退出了聊天室。
“你晚上留下来吗?”罗泣小声地问。
“方便吗?”李歌反问。
“可以把茶几挪开打地铺。”罗泣回答。
“把万岁赶出来吧。”李歌建议说。
罗泣正想说什么,就被万岁打断了,“你俩自己睡地铺去!没良心的!”
李歌傻乐着,笑倒在罗泣的身上,“真好。”
如果不是认识罗泣,他恐怕这辈子都交不了一个朋友,更别提男朋友,他也不会有机会来到朋友家玩,过正正常常的一天。
是啊,李歌也觉得除了学习就只有学习的日常其实挺不正常的,要是出社会了,他怕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的人。
跟罗泣一天到晚都在吹笛不一样,李歌并不是爱学习爱工作,只是他没啥做。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衣服。”万父从浴室走了进来,罗泣把李歌从身上拿开。直到被送进了浴室,李歌还是没想明白,罗泣为什么打散刚才那么好的气氛。
从浴室里出来,小茶几已经搬走了,地上铺了一张有点厚度的棉被,上面放上了一个双人枕头。
“你们还有这东西呢?”李歌高兴地拍了拍双人枕。
万母笑了笑,“以前买来跟你叔叔睡,结果他睡不惯,大半夜起来把枕头换回去了。”
“你会大半夜起来换枕头吗?”李歌打趣说,不过他没有得到罗泣的回答,“罗泣?”
“你出来了?”罗泣回过神来,“那我去洗澡了。”说着,他往浴室里走去。
李歌贬巴着眼睛,疑惑地看了万岁一眼。万岁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于是李歌把疑问投给了万母。
“谁都有迷茫的时候,给他一点时间,或者给他一点陪伴。”万母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很有深度,但一个疑问都没解开的回答,“万岁啊,开总开关,开空调啊。”
“开哪?”万岁问。
“开客厅。”万母说。
李歌愣了愣,“啊?我没关系。”
“那我也没关系。”万母笑了笑,“开着房门冷风能吹进来。”
屋内的灯光通通关上,只剩下浴室里的一盏黄灯,透过玻璃趟门,那黄灯在屋内映出夕阳的昏黄。
黄灯关上,罗泣推开了趟门,带着一身湿气躲进被窝,“开空调了啊……”他慵懒地说。
“嗯。”李歌往罗泣的方向蹭了蹭,把脸埋在罗泣的颈窝,“怎么洗冷水澡?”
“天气热。”罗泣回答。
万家人的房门都没有关上,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如此一来,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些气氛。
就是罗泣总不配合。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歌,“睡吧。”
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脸摆了个臭脸。
罗泣啊罗泣,我要是再忍你我就不叫李歌!他咬了咬牙,伸出手……从后抱住了罗泣。
毕竟这男朋友是自己的,哭着也得宠完。
“罗泣,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李歌的唇几乎贴上了他的后颈。
“什么想什么?”罗泣不自在地扭了扭腰,结果被抱得更紧了。
“刚才你问要是万岁找了个男朋友,那不像你。”李歌说,“为什么这样问。”
还有为什么最近不来我家了?为什么你的态度忽冷忽热的?是烦我了吗?
罗泣沉默了。
李歌没有催赶他,只是耐心地等着,哪怕他今晚都没有开口,他也要等着。
“我和万岁很小就认识,我当他们是家人。”罗泣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听不见,“这种事情不好接受,我……可能他们是讨厌的,就是念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才接受了我们。”
我怕。
李歌想,那一个拖长的“我”,指的就是“我怕”或者“我担心”。
他把搭在罗泣腰上的手挪开,搭到罗泣的头上,给他顺着毛,“他们很关心你,我能感觉到,你应该也能。”李歌说,“别说我自恋啊,我是真觉得他们喜欢我。”说着,他自己笑了出来。
“我知道。”罗泣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可是我还是往那方面想了,是不是挺没良心的?”
“别瞎说,你就是……”李歌闭了闭眼,谁不出适合的词,“该说你没安全感吗?”
“不知道。”罗泣也想不透,其实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可偏偏他在最近表现得特别娇情,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你很珍惜这份关系吧?”李歌推测,“你只是有点笨拙,所以捧着这份宝物的时候,愈小心翼翼,愈手忙脚乱。”
“可能吧。”罗泣说。
那对我呢?你是不是因为太珍惜了,所以才会控制不好节奏,所以才总是把风景给煞了。
李歌不敢问,只好收紧了手臂,把罗泣抱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李歌是被笑声吵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三个人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笑,他打了个大冷颤,“干、干什嘛!”
“唔唔……”罗泣皱起眉头,不满地往李歌怀里蹭了蹭,“……安静。”
李歌低下头,轻声地说:“好,知道了。”说完手还在罗泣的头发上抓了抓。
这样的画面几乎在每个罗泣和李歌一块睡的早上都会发生,可是万家人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俩一块睡。
“嗤——我不行了。”万岁一手扶着万父的肩膀,没绷住就笑喷了,“哈哈哈哈哈!”
“李歌……”罗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带着鼻音唤了一声,不满地说:“他好吵。”
李歌无奈地笑着,替罗泣捂住了耳朵,“一会儿帮你揍他。”
罗泣满意地应了一声,抱住李歌又睡了过去。
打扰了别人一整天,李歌本想中午前回去的,可是这罗泣不仅睡到中午,还勒着李歌不放,强行让人陪他睡到中午。
无奈之下,李歌就只好陪他呆到了中午,还得等他清醒了再走。可能是因为睡足了的关系,吃完午饭再发一会儿呆他就清醒了,只花了一个小时。
短短一段路,罗泣硬要陪李歌走回去,不让就闹脾气,李歌没办法,只好站门口等他换一套能出门的衣服。
“李歌啊。”万母趁罗泣不在,向他搭话,“你别怪他最近老呆咱家,只是他有些事老捋不清,不想让你担心,不过好像产生反效果了。”
“他从小……也不是说成熟独立,但我们没见过他这么撒娇过。”万母笑了笑,“他就赖上你了,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他。”李歌正色道,“我怕他烦我。”
“万岁这么烦人,罗泣也跟他做了十五年朋友了。”万母笑说,“别担心。”
“我来了!”罗泣炮弹从前方冲来,冲击力比李歌炮弹还要大,李歌直接就被撞到门框上了。
“啊……”李歌吐了一口浊气,“撞死你哥了。”
罗泣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用什么第三人称啊!怪恶心的。”
李歌:“……”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怀疑。
☆、056 退路
直到最后,李歌还是没问出为什么罗泣老回二娘家,不过吧,虽然谜底没有解开,但谜底消失了,罗泣又回到每周末都去李歌家呆着的日子。
只有万家人和罗泣本人知道,那是因为天气热到能煎蛋了,所以大家每天晚上都开空调睡觉。
可是这对狗男男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在罗泣抽完一段时间的风、两人过了一小段没羞没臊的日子后,就轮到李歌抽风了。
不知道是这次高考的题目没啥陷阱,还是今届的考生特别优秀,今年大家的成绩都很不错。虽然最差的那一批还是那个分儿,可是中间到优秀的那一块考生整体往上升了一阶,中下的考生人数特别稀少。
可是这不代表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个“上升”针对的是数据上的,而不是说每一个在这范围里的考生都真的往上升了一阶,而且极有可能是,你站在原地不动,比你差的往上爬了,甚至是你往下滚了。
以前四百多分能上三本,今年可上不了了,以前六百分能拼一本,今年的专家们都说有点困难。
唉,生活不易,多才多艺,看来刷马桶这个技能得从高中开始训练了,因为连上大学都困难啊……
高考成绩公布后不久就是期末考了,似乎是受到了今年高考的刺激,李歌魔怔了,成天捧著书、捧着卷子、捧着练习,把一向捧着的李曲和罗泣扔到了一旁。
“小曲,你哥哥疯了。”罗泣把下巴架在李曲的头顶上,两个人四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歌。
“泣哥哥不学习吗?”李曲问。
“泣哥哥是天才,不学习也可以。”罗泣厚脸皮地说。
李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从罗泣的腿上滑了下来,“晚安。”也不等罗泣回答,李曲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李歌的房间。
这份潇洒倒是跟李歌很像。
看着小台灯下奋斗的少年,罗泣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拍下了少年努力的证明,“如何阻止学霸走火入魔?”他在照片配字。
这时的时间已经不早,罗泣怕是困糊涂了,居然忘记设定可见范围。就算他不是那种喜欢加别人好友的人,但这个年头看年轻人都习惯开个班群,如此一来,至少他班上的人都有机会看到这条朋友圈了。
——朕知道了:你朋友圈忘了设谁能看了。
——你有陈良计:万同志,你发群里了。
——不配有名字:在说罗泣吗?
多亏了宿舍的三个人,有机会看见那条朋友圈的同学,全部都去罗泣的朋友圈看了。一时间,那朋友圈下面群魔乱舞,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如意郎君:日他!让他下不了床!
“艹?”多亏了他,整个朋友圈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这没逻辑:你有病吧?
——如意郎君: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