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啊,我得写作业呢……”李歌无奈地说。
啧,看来某人跟风景杀手走太近了,也进化成风景杀手了。但不用多久,他就开始为自己杀了风景而后悔了。
五一不怎么长假过后,气温直线上升,盛夏悄悄到来,然而李歌却倍感凄凉——罗泣总是不来他家作客。
李歌跟万岁一块,站在小巷子等着姗姗来迟的罗泣。他一脸怨恨地盯着万岁,没瞪几秒,他就生气地踢了他一脚,“好意思吗你!跟兄弟抢媳妇儿!”
万岁无辜地揉着脚,“关我屁事啊!我还能不让他来吗?”
“你敢不让他回家!”李歌又作势要打人。
“那我让不让他来啊?”万岁哭丧着脸问。
这个问题,李歌没有回答。如果罗泣不能回万岁家,他就会过来吗?
答案是不一定,他可能会呆在宿舍。
“你们宿舍的人,周末都回家吗?”李歌问。
“基本上吧。”万岁说,“罗泣要是留下来,陈良可能就不回了。”
陈良?不认识,罗泣没介绍过。
“为什么?”他问。
“回家烦啊。”万岁回答,“要不是宿舍没人会无聊,他可能天天都呆宿舍。”
“罗泣家那种烦吗?”他又问。
万岁嗤笑了一声,“那倒不至于,罗泣这家是特殊案例。”
所以为什么罗泣不来了,他觉得烦吗?想到这里,李歌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偶赖噜!”罗泣嘴上叼着根唧唧冰,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就!”
李歌还站在原地不动。
“嗯?”罗泣歪了歪头。
“你今天也不来吗?”李歌委屈地问。
罗泣挠了挠脸蛋,“嗯,我……去万岁那。”他才说到“我”字时,李歌已经垂下了头,整个人都灰掉了,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于是,万岁就眼睁睁看着罗泣环顾四周,然后在双目睽睽之下,在李歌脸上啵了一个响亮的。
问:万岁的心理阴影面积的百分比是多少?
答:设x为万岁心理总面积;万岁心理阴影面积等于x;百分比为百分百。
“罗辑我艹你啊!”万岁崩溃地捂起眼睛。
“是泣。”罗泣冷静地纠正。
“气你妈逼的,气的是我!”万岁喊着说。
罗泣默默打开手机行事历,从来没有过用处的行事历今天终于被使用了!
——给万岁找个小学家教。
开学想做的事情,在今天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一年一度的高考临近,虽然一三中不是考场,但它们位于市中心旁边,还在是考场的四中和附中之间,这几天总是有不少准考生从学校门口经过。
看着他们一脸紧绷加紧张,李歌也跟着急了起来,毕竟明年这个时候就轮到他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这样?”李歌看着一个站在中间来回瞪着一中和三中的傻逼,好心提醒:“傻逼!左边一中右边三中,都不是考场!”
那人一僵,哭丧着脸望向李歌,“那附中在哪?”
罗泣翻了个白眼,“附中在城市的另一头!”
唉……这人能考好吗?罗泣忍不住替这有一面之缘的人操心。
在废劲地把路给指明后,两人又回到原位,看着那些不时经过的考生。
“我觉得我们都不会。”罗泣回答着李歌几分钟,甚或十几分钟前的问题,“你很优秀,不会紧张;我很差劲,不用紧张。”
李歌笑了,“这样吗?我倒觉得你要紧张一下。”
“不用,我又没打算继续读书,也读不来。”罗泣说,“大学的学习模式可跟这十二年的不一样,不是你读了书就会的。”
“是吗?不了解。”李歌说,“一直以来,老师们都只说读书要认真,然后上好大学,接着就能找好工作,除了能找好工作,我对大学一点概念都没有。”
罗泣笑说:“你可别被骗了,不少大学生出来得刷马桶呢!”
“唔……”李歌短暂思考后倒吸了一口气,“你家马桶挺多的,缺人手吗?”
罗泣彻底乐了,“一个清洁工就刷一个马桶的吗?那公司的花销得多大啊。”
“你们土豪不是有钱没处花吗?”李歌挑了挑眉。
“是那些土豪!”罗泣不以为然,“别把我圈进去。”
看到罗泣动身了,李歌便问:“要回去了吗?”
“嗯。”罗泣看了看李歌,如果他有毛耳朵,现在应该是耸拉着的,“别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走到路口。”
曹惠贤已经记不清这是李歌第几次自己一个人回来,虽然平日罗泣要呆宿舍时他也是一个人回家的,可是每逢周末,一向不愿让家人担心的他脸上总是难掩失落。
她的脑中已经脑补出一幕,少年看着手机的日期下方显示着周五,然而放学回家的路上却只有他一个人,但即使孤独寂寞,也得在回到家前擦干眼泪的可怜模样。
真让人心疼……
“小歌啊,你跟罗泣吵架啦?”曹惠贤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谁。
“没有……”今年要十八岁的准成年人把嘴翘到都能碰到鼻子了。
“那他怎么没来啊?”曹惠贤又问。
“我不知道……”准成年人的上唇和鼻子碰了碰。
曹惠贤抿了抿嘴,在李歌的头上揉了一把,“可能他有什么苦衷吧,好好聊一聊就好了。”
另一厢的万岁继续用他鄙夷的眼神看着阳台上吹陶笛的吟游诗人,“有什么不好说,把对我说的那一套对他说一次不就好了。”
“你以为他像你这么好忽悠吗?”罗泣反问。
“我肯定他跟我一样不会追问。”万岁不以为然。
罗泣哼笑一声,“你不问转头就忘了,他不问会一直琢磨着。”
“就你被劈了一刀,有啥好磨的?”万岁撇嘴。
“谁劈的、什么时候劈的、怎么劈的、伤多重、伤多久、为什么那道疤这么狰狞。”罗泣一下子就抛出了六个问题,“还数吗?”
万岁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人不含情对看了好几秒,万岁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所以长脑子干什么,白添担心。”没脑子的说。
不得不说,他说得挺对的。没脑子就不用烦了,可是他妈有给他生脑子,一切已成定局,这辈子是注定要烦恼要担心的了。
还是说没心的才不会担心?可是没有心便不会喜欢上谁了,怎么也好,决不能没有心。
听着罗泣的笛音一天比一天愁,万岁活生生地被逼疯了——那天万岁在朋友圈发了张罗泣的背影,居然配字:“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吓得李歌打电话来问是不是被夺舍了。
万母摇摇头,戳了戳他的新儿子,“清照啊,你让我儿胥明天来作个客吧?”她提议说,“不过咱家小,先别说让他过夜,他来了想留下再说,不留也好说。”
万清照点点头,给李歌发了条讯息。
——朕知道了:你亲家婆婆问你明天有空来作客不?
就在刚发出去不久,李歌就马上回讯息了。
——神经病说:成!
——神经病说:见婆婆要带什么?
万清照认真想了想。
——朕知道了:除了你的人什么都别带。
——朕知道了:带了不开门。
——神经病说:谢谢大伯!
万清照满意地笑着,然后笑容就僵往了。
“妈,你刚喊我什么?”万岁成功夺回躯壳。
“万岁啊?”万母不解地歪了歪头。
是吗?不想了,反正我没脑子,想不通。
第二天一早,李歌就打电话把万岁叫了起床,让他给自己开门,而没良心的万岁又使唤着万母去给李歌开门,可怜的少年就在毫无心理准备下,跟婆婆,开括号.丈母娘.关刮号,打了个招面。
“……啊。”李歌盯了万母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阿姨早上好!”他连忙跟人打招呼。
“也是个俊的。”万母友好地笑了笑,“要是没带别的东西就进来吧?”
李歌愣了愣,“就带了人。”
万母弯了弯眼睛,往一旁退了一步,“你要是带了,我不把你赶出去,罗泣醒了也要赶的。”万母笑说。
……还好万岁有说,李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054 找乐子
罗泣的二娘家确实不大,在放了该有的东西后,完全没有空虚感。虽不至于叫做“拥挤”,但或许可以用“充实”来形容。
阳台在正门的斜对面,两面是窗,一面连接着客厅,一面连接着厕所。略大的阳台放了一把和罗泣房间里那把很像的躺椅,要是再放一张小桌子应该也还有空位。
除此以外,客厅还有三道门,左边两道,右边一道,只有右边的门是关上的,估计是万岁他俩的房间。
“要去偷瞄一眼吗?”万母压低声音问。
“可以吗?”李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怎么不行,去吧。”万母拍了拍他的背。
是婆婆说可以的!李歌勾了勾唇,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前,推开了门。
床上,两个大男人睡得歪七扭八的,万岁睡在里头,几乎要贴在墙上,但这可能是在接到他的电话后才死命往里头钻的。至于罗泣……
罗泣赤着上身,只盖着一张小毡子,看不到有没有裤子,不过旁边的椅背上挂着一条内裤。
这时,万岁翻了个身,留出了穿着内裤的屁股。
……李歌瞟了内裤一眼,又瞟了小毡子一眼。
啊嘶——
然后他就退出来了。
这么久没跟罗泣缠绵,一下子看到这个有点刺激,要不是万岁躺在他旁边,李歌就直接扑上去啃了。
那天罗泣还说什么细水长流,敢情他是按平均值来算的,激情几天,冷落几天,平均下来就是天天细水。
“吃过早餐了吗?”万母把一个盘子放在桌上,是很简单的煎蛋。
李歌心虚地摇了摇头。昨天一收到万岁就讯息,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得了,晚上没睡好也不觉得困,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床上弹起来,梳整后就出门了,哪来的及吃早餐。
万母顶着一脸“我就知道”,把盘子往李歌的方向推去,“做给你吃的。”
“啊,谢谢。”李歌笑笑,把盘子接了过来。
万岁没有的脑袋估计是留在万母的肚子里了,一个早餐还没吃完,李歌的银行卡密码都差点儿在无意中被她套了出来,而在早餐吃完后,李歌几乎把所有知道而万母想知道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当中包括但不限于他和罗泣从相识到告白的事。
万母欣慰地看向房间的方向,虽然李歌的防备不足,但主要是她功力高强,除此以外,她对李歌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甚为满意。
罗泣绝对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被万岁强行带回了家,后来也不时来这里玩,上了小学后更是天天来玩,到了高中就干脆当自己家那样住下了,所以对于罗泣的事,该知道的,她其实也知道不少。
前阵子见罗泣开始往这里跑,天天吹着愁苦的乐曲,她还以为他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可是看到李歌那积极的样子倒是不像。
而当她看着李歌约略说起罗泣发烧时那一脸担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罗泣是现在病着一样,顿时就理得七七八八了。
就是这李歌啊……在她出尽全力后,居然也没把罗泣发烧的典故给说出来。一方面对李歌把罗泣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守得很好而满意,另一方面又为满足不了自己的八挂心而不满。
也不是说非要把别人不想说的挖出来,就是喜欢八挂,八到很好,八不到就这样呗。
“要是罗泣长丑了,你还会喜欢他吗?”万母问。
李歌一怔,道:“要说怎么也喜欢肯定是假的,人啊……就是看脸的。”他抓了抓后颈,“只要不是眼睛长嘴巴上,耳朵长鼻子下,我应该是喜欢的。”
“主要是现在的罗泣是帅的,我还真不好说。”李歌很认真地思考着,在脑袋里把罗泣的脸用各种工具涂抹,试图将他毁容,“满是痘痘不行,满是痘疤我可以。”
万母眼睛上瞧,也跟着想像着满是痘痘的罗泣……可能要带他去看看皮肤科。
李歌还在思考着怎样的罗泣是可以接受,怎样的是接受不了,万岁的房门就打开了,罗泣穿着一条小裤裤走了出来。
“……啊。”李歌看着坦荡荡的罗泣坦荡荡地走到厕所,看来平时没少干。
“他小时候连内裤都不穿就出来了。”万母掩嘴笑说。
“哇呜。”那可真刺激。
不久,罗泣从厕所里绕了出来,又回到了房间,再次出来时他已经穿上衣服了。他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叼了一块吐司出来,坐在了李歌的旁边,默默地吃着。
万母向李歌招了招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难道说,罗泣不知道他坐在了谁旁边吗?李歌带着这样的疑问望向罗泣,他正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原来灯下黑能黑成这样。
真可爱。
打着瞌睡把吐司啃完的罗泣,又走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粗暴地灌进肚子。
别人都是边吃边喝,这人却是吃完再喝的。而喝完水后,罗泣就拿着陶笛走到阳台,那张躺椅果然是罗泣的专座。
“他每天早上都这样吗?”李歌几乎在用气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