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陆观潮和煦地打开车门,道:“上车吧,我送你和祁先生回去。”
阮优没搭理陆观潮,他掏出手机开始打车,这会儿不是高峰期,车很容易打到,几乎就是阮优发出订单的下一刻,就已经有人接单了。
车很快就停在阮优面前,阮优上了车,望向祁阳。
陆观潮也望向祁阳,他没死追着不想理他而选择打车走的阮优不放,感情就是要给双方一些空间。
转而将重点放在祁阳身上:“那我送祁先生过去吧。”
就在祁阳怔愣的这一秒,阮优已经砰地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了。
陆观潮反正今天是务必要缠着他,与其让他跟车跟在后边,被司机看热闹,还不如让他带着祁阳回去,好断了他继续丢脸的行为。
阮优走了,祁阳无奈,只能上了陆观潮的车。
陆观潮上了车便和祁阳攀谈:“祁先生和我们优优之前是同事吗?”祁阳点点头,道:“是的。”
陆观潮又问:“那你俩是在一个部门了?平时都做什么?”祁阳似乎没想到陆观潮连这也问,便道:“检测中心,平时就是检测信息素的。
我俩都在初等检测环节,陆先生不知道?”陆观潮猛踩一脚刹车,他倏尔转头,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检测中心?什么检测中心?”祁阳一头雾水地给他解释:“心安的信息素检测中心,我们每天要把各地送来的样本进行粗筛,分出高中低三等,然后再送往更前方的流程,进行详细检测。”
陆观潮还是无法相信,他喃喃自语:“阮优是负责信息素检测的?”“是啊。”
祁阳认真而崇拜地点点头:“他比我厉害多了,我是要用仪器检测,他只需要用他的腺体就可以完成检测,简直是惊人的天赋。”
第48章
阮优都已经到家了,陆观潮和祁阳还不见踪影,阮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隐约有点担心,但他紧接着暗啐自己一口,伸着脖子巴望一眼,看仍然没有两人的踪迹,便直接上了楼。
反正陆观潮现在也是他的邻居了,他打着什么主意阮优一清二楚,所以阮优更清楚,他要是回来,一定会闹得惊天动地,务必让阮优知道。
阮优回家时顾忻尔正在和几个圈子里过去认识的太太小姐通电话联络感情,他人脉比阮优广,虽然他现在和赵擎离婚了,但赵擎分家产的事圈子里也有耳闻,便都知道他拿了赵擎的半幅江山,若论起财产多少,恐怕比许多有名无实不掌权的太太们要强得多。
而今顾忻尔主动和他们联系,他们自然也就卖顾忻尔一个面子,会跟他多聊聊。
聊得多了,谁家又出了什么事,便都被顾忻尔给打听出来了。
见阮优进门,顾忻尔尽快寻了个由头挂了电话,伸手招呼阮优过来,张牙舞爪兴奋地跟阮优汇报自己刺探到的“军情”。
“问过了,出事儿的家不算少,不过跟信息素有关的也不太多,最迫切的是城南的罗家,他家嫡孙从外边弄了个omega,现在已经等着嫡重孙出世了,原配那个omega也不一定要扒着罗家过,想多拿点钱自己快活,但是又很担心做标记清除手术的事儿,所以现在双方拉锯战,眼看着外边的已经等不及了,罗家那个嫡孙也急着。”
阮优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如果罗家那个原配omega能拿到合适的钱,又能来以一种温和的手段解决自己被标记过后的信息素问题,是不是就是最理想的状态?”顾忻尔和阮优一拍即合,笑眯眯道:“那是当然,还不影响omega本身的状态,想找下一任也很轻松。”
两人相视一笑,顾忻尔兴奋地开始扒拉手机:“我来找找我有没有罗家那个omega的电话,我记得以前跟她在一个饭局上遇到过……”顾忻尔一边翻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跟阮优聊天:“今天早晨你出门的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你好像在门口跟人说话了,你跟咱们邻居都混熟了?要是熟了,以后咱们业务做起来了,邻居们有需要,就优先打折……”顾忻尔一开始畅想就没完没了,阮优只好打断他,道:“是陆观潮。”
顾忻尔哦了一声,道:“他怎么还来,没完没了的。”
阮优还没说话,家门就被敲响了,大约是陆观潮来得实在不少,阮优和顾忻尔都能听出他敲门的节奏了。
阮优撇撇嘴,道:“你习惯吧,他以后是咱们邻居了。”
“我靠!”顾忻尔暗骂一声,他手机也不翻了,抬起头来问:“什么意思啊,邻居?他住进咱小区了?”阮优点点头,又把手机拾起来塞回顾忻尔手里,示意他继续翻别停下来,“准确来说是住进咱们这层了,他就住对面那家。”
“对面那家怎么可能啊!我帮你租房的时候看过,那家有人住,不然我就给你租那家了,采光比这套更好点。”
阮优只平静道:“谁知道,可能是租的可能是买的,都不重要,反正我也不理他。”
可阮优话音刚落,陆观潮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了:“优优,你开下门。”
见阮优没有动静,陆观潮又说:“你就算不想见我,难道还不让祁阳进门了吗,祁阳还在门口呢!”阮优这才想起来自己把祁阳给落在外边了,他连忙起身走到门口,顾忻尔也跟了上来,结果一开门,只有陆观潮一个人在门口站着,阮优想关门,陆观潮眼疾手快地挤进来,顺带把顾忻尔给推到门外去了。
“不好意思了顾先生,你去对面我家待会儿,我跟忻忻有话说。”
陆观潮随手给顾忻尔扔了把钥匙,然后关上了阮优家的门。
他拉着阮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几眼,阮优被他拉得难受,想撇开他的桎梏,却被陆观潮更紧地拉住了手腕。
“我发觉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阮优。”
好半天,陆观潮说。
阮优没应陆观潮这话,他要是接了话,两人就会没完没了地说下去,而阮优不接,陆观潮或许就会自觉无趣,早早结束这莫名其妙的行为。
可陆观潮并没有想要阮优接话,他主动说:“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祁阳说,你一直在心安的检测中心工作,你在做信息素检测,只用腺体就可以完成。”
原来是这事,阮优笑了笑,点头:“是啊,是这样。”
“那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陆观潮有些愤怒了,他追问阮优。
阮优似乎觉得好笑:“你也从来没有问过。
而且我要怎么跟你说,难道我要说,陆观潮,你看,我的腺体可以测出信息素,这样吗?”陆观潮默不作声,阮优又说:“更何况我从来没有瞒着你,去心安工作那么久,你也接送我上下班,可你从没问过,在你心里我的工作顶多也就是办公室文员这样的吧,既符合我的专业,又符合我的性别。
陆观潮,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了解过。”
陆观潮痛苦而懊悔,他低下头,喃喃道:“就算我没有问过你,那你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说呢。
阮优,你让我觉得我好挫败,我对你的一切好像都不了解。”
“说对了,你是不了解。”
阮优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心安工作的那段时间是我们最甜蜜最亲近的时候,曾经我也那样以为,直到我们开始谈离婚,我再回想那时的我们,才觉得你对我的好是那么程式化,我们就像在扮演甜蜜恩爱的夫妻的样子,却不是真正甜蜜恩爱的夫妻。
因为我们既不沟通也不交流,你没有想要了解我的欲望,也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陆观潮眉头紧锁,他下意识摇头,“不是,我没有不想要了解你。”
“你是没有不想了解我,你只是觉得omega没有什么可了解的,天下omega不都是那样一副娇软柔弱的样子,哪里比得上你的沈良。
你在心里已经认定我乏善可陈,有哪会多想呢。
人之常情。”
阮优说完这话,陆观潮看起来更懊悔了,他心里突然有种解脱的爽快,这种爽快是在他在这段婚姻里吃瘪这么久以后终于轮到陆观潮的爽快,他忽然恶向胆边生,轻轻笑了一声。
阮优用一种很轻巧蛊惑的语气说:“既然说到沈良了,不妨告诉你吧,在沈良大学毕业前做过的所有信息素检测,其实都是我偷偷用腺体帮他测的,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包括你那份视若珍宝、助你翻身的检测报告。”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陆观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只那么一瞬,陆观潮的眼睛变得血红,他死死地盯着阮优,道:“你说什么?”阮优笑了笑,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回忆起当时自己分析出的结果:“样本主体为omega,信息素是37号樱花香,样本中另外三个alpha的信息素,其中有两个是一致的,都是65号檀木香,根据信息素浓度推断发育程度不同,也由此可以推测这二者为亲子关系。
另一个信息素是高浓度的槐花香气,浓度足够高,但信息素本身等级不高,气味经久不散。
这是样本主体那个omega的情夫的信息素。”
阮优睁开眼睛,看见面色惨白如纸的陆观潮,他问:“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陆观潮?”陆观潮苦笑一声:“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我认错了人,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你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骚扰你,阮优,我……”“我不是也像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我们两情相悦、自以为我们的婚姻恩爱美满,自以为我们的关系亲密无间了吗?我们扯平了,陆观潮。”
“没有扯平!”陆观潮愤怒地咆哮出来,他看起来快要哭了,他本就通红的眼眶变得更加红,血丝充满眼白,深邃的眉眼这样痛苦起来,也变得很可怜。
他伏在阮优的肩上,近乎哀求地说:“阮优,求你了,别说什么扯平的话,全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不要让我们没有关系。”
如果是早一点,时间线推到阮优得知自己身世之前,推到陆观潮做过匹配度检测后不回家之前,甚至推到陆观潮婚后搬出去那时,阮优都会原谅陆观潮。
但现在,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阮优的心境也变了。
他安慰地拍着陆观潮的肩头,而后说:“其实也不怪你,毕竟我们结婚的时间里,有一多半是我腺体受伤的时候。”
不提腺体受伤便罢,一提起这事,陆观潮只会更加后悔,他的心痛得快要说不出话俩了,好半天,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离开阮优的肩。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陆观潮问。
阮优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吧。
不过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以后沈良和张晟离婚了,你还可以和沈良在一起,那时候我们又是亲戚了,我总不至于跟你闹得太难看,大家都要体面点。”
阮优说的话不啻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更是对陆观潮巨大的羞辱,这意味着陆观潮这一段时间里做的一切,在阮优心里都是不可信、不可靠而且不值一提的。
他再也不会博取阮优的信任了,他做什么,也不再会触动阮优。
想到这里,陆观潮的笑容也变得悲怆了:“亲戚?”他哈哈大笑出来:“亲戚!”
第49章
顾忻尔坐在陆观潮家里和祁阳面面相觑,大抵都觉得尴尬,祁阳先坑坑巴巴地开始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祁阳,我是阮优以前的同事,我是做信息素检测的。”
顾忻尔道:“我叫顾忻尔,我是阮优的朋友。”
祁阳想问顾忻尔,他是否就是阮优之前的那个“实验对象”,但又觉得这么问特别不礼貌,于是聊天便卡住了。
祁阳其实并不社恐,但是坐在顾忻尔对面,想着隔壁就是阮优和陆观潮在吵架,祁阳就觉得坐立难安,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过顾忻尔是个自来熟的,他坐了一会儿,看阮优和陆观潮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吵完的意思,便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水杯来。
“你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虽然这么问了,不过顾忻尔还是十分不把自己当客人,也不把顾忻尔当客人的倒了两杯水,他又在一旁坐下,抱着水杯慢吞吞地喝水。
“你是优优的同事啊,是不是之前提过的祁老师的儿子?那你是来帮他工作的吗?”顾忻尔问。
“算是吧。”
祁阳有点为难:“不过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
顾忻尔笑起来,他翻翻手机,道:“等人来了先看看再说吧。”
顾忻尔还在翻罗家那个omega的联系方式,好半天,他终于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找到了,顾忻尔放下水杯,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开始通电话。
“罗太太,最近还好吗,我是顾忻尔,咱们好久不见了。”
日光落在顾忻尔身上,为他勾出一道金边,他讲话的语气很活泼,和电话那边的罗太太一直笑谈着,时不时还附和着痛骂几句,“就是,这也太不是东西了!”“说的是呀,这是钱能补偿的事儿吗!”“omega要吃多少苦,他们这些alpha懂什么呀!”“离了这种人也好!你还这么年轻漂亮的,什么样的找不着!”说这话时顾忻尔的语气很是义愤填膺,但祁阳抬眼看着,却发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阳台上高大的盆栽绿植的叶片。
只看背影,祁阳判断不出来他的那些话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随声附和,逢场作戏。
聊了一会儿,顾忻尔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最近还好,离婚手续也办完了,钱也拿到了,不过说什么钱不钱的,去做标记清除手术的时候,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