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优尚在犹豫,顾忻尔的消息又接二连三地发来。
“赵擎的弟妹送来几张全场通用券,说是她小姐妹的店开业,请我去捧个场,我哪懂什么捧场的事情,我那个弟妹又总是挑我毛病,我不好在她面前露怯,烦得要命。
你陪我一起吧,也给我壮壮胆。”
顾忻尔都这样说了,阮优又没什么事,便应下他的邀请,道:“好,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明天我好提前准备着。”
顾忻尔发了个兴奋的表情包过来,又发来一大串时间地点之类的消息,阮优一一核实了,顾忻尔约的时间在陆观潮上班后,这样也好,免得被陆观潮看见,又要有的没的说一大通。
陆观潮原本就不赞同阮优和赵擎夫妇来往,阮优不想触他霉头。
阮优准备好第二天出门的东西,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又来了消息,是他那个了不起的表哥沈良发来的。
“明天来公司一趟。”
简洁、短促,充满命令式的口吻,同在外人面前对他那副亲昵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一向是沈良对他的态度,阮优早已习惯。
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沈良的阴影之下,阮优对他无有不从,但自从他结婚后,阮优也不再听沈良的支使了,到底他也没有亏欠沈良什么,即便是有,他也用一生偿还他了。
阮优回复道:“明天有事,没空过去。”
沈良回得很快,只道:“那就忙完了来,公司派车去接你也行。”
作者有话说:大家要记得这篇文的名字,陆观潮是有白月光的。
目前存稿十万字,关于优优和陆观潮两个人都有很多很多细节铺垫。
第5章
顾忻尔的聚会果然尽数都是豪门大户人家参与,还好阮优拿了陆观潮的卡,去置办了一身体面的行头,否则又免不了会是一场讥嘲。
顾忻尔拉着阮优为他低声介绍,谁是哪家的独生女,谁是谁家的正牌夫人,谁是退居二线的当家,谁又是备受娇宠的情人,阮优听得晕晕乎乎,只挨个打了招呼。
有人听闻他是陆观潮的omega,反应倒也平平,有人则难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这样的表情自阮优成婚以来已经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了。
终于到了自由闲聊的时间,阮优便问顾忻尔:“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我是谁都不认得。”
顾忻尔和阮优一样,在普通人里家世还算不错,在上流社会里则完全不够看,阮优至少还有沈良这一家家大业大的表亲关系,顾忻尔家里则是完全的普通人家,这点早在顾忻尔成婚时就已经被媒体挖了个底朝天。
“我母亲是中学老师,学校里尽数都是这些子弟,小时候我常在学校里,听的多了,后来结婚了,赵擎又找他家里的亲戚长辈反反复复给我讲,跟上课一样严格,多听几遍,就也记住了。”
顾忻尔说。
阮优笑笑,道:“那也是你聪明,我是记多少次都记不住的。”
顾忻尔展颜一笑,说:“阮优,这就是咱俩的不同,你是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瞧不上你,所以你也不爱搭理他们,我是他们越瞧不上我,我就要过的越好,偏要让他们嫉妒才行。”
顾忻尔讲话直率,说完又道:“阮优,我这么说话,你不要吃心,咱们是一样的人,我看咱们性格也投缘,所以喜欢跟你一起玩。”
阮优摆手,说:“没事,我也喜欢你的性格。”
这倒不是阮优同顾忻尔客气,顾忻尔年纪不大,却极有主意,阮优同他说话,也十分喜欢他。
更何况在上流社会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许多人都瞧不起他,唯有顾忻尔对他一见如故,颇为亲切,阮优当然也感谢顾忻尔。
阮优和顾忻尔一起,跟着一群豪门阔太坐了大半天,其实也没什么事,聊的话题也随心所欲,临分别时又约定了下一次聚会的时间,组局的人还特地叮嘱了阮优,让他一定要来。
阮优和顾忻尔落在后边,顾忻尔道:“大约是从没有你这么和气温顺的观众,所以都巴望着你来呢。
你瞧其他人都争奇斗艳,你这只听不说的,才是他们最想要的人。”
顾忻尔这么说了,又同阮优聊了几句,赵家的车便来接他,他上了车同阮优告别,阮优落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外形恢弘、装修华丽的建筑,感到滑稽与荒诞。
这样的聚会总归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阮优虽然不怎么参与太太之间的聊天,却也总比待在陆家看下人的脸色要强,尽管觉得今天遇到的人都浮夸又做作,可阮优还是觉得有意思,计算着下次聚会的时间,阮优伸手拦下一辆车准备回家去。
刚准备同司机说地址,阮优的手机里收到妈妈发来的短信,说是早晨刚去了菜场,买了许多新鲜的食材,阮优便改了主意,往父母家里去了。
阮优的母亲乔苒是个十分美丽和善的omega,她是家中幼女,原本也算是富贵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但乔苒和丈夫多年来相濡以沫,感情很好,并不曾受家境的影响,对阮优也百般呵护。
阮优总觉得,要不是父母这样疼爱他,凭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受到沈良的欺压与白眼,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阮优进门,乔苒果然做了一桌好菜,见他进门,拍手笑道:“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不过赶上饭点倒是巧了,有口福。”
阮优换了鞋,又去洗了手,笑着说:“今天出门参加了一个聚会,散场时刚巧收到你的消息,再晚一点我就在回陆家的路上了。”
乔苒拍拍他的手臂,说:“什么陆家不陆家的,结了婚那就是你的家,不能总是分得这么清。”
阮优知道,乔苒自己一辈子活在父亲阮石安的呵护之下,夫妻同心,自然觉得天底下夫妻都是一体的,可阮优和陆观潮却不是,其中各种琐碎细节,阮优没法说给父母听,他也说不出口。
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乔苒不停地给阮优夹菜,不住地说阮优最近瘦了,看着精神状况也不太好。
“优优,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回家里来吃饭,但是也不要回来太频繁太招摇,不然被外人看到,会说你和观潮感情不好,背后说闲话的。”
阮优无奈道:“他对我哪有什么感情,本来不也是没办法才结婚的吗。”
乔苒不悦地对阮优说:“优优,你不能这样想,不管你和观潮从前各自都是什么样,你们能结婚,那就说明是有缘分的。
而且我们家优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是特别招人喜欢的,感情这种东西慢慢培养,你可不能现在就在心里把观潮当成外人了。”
阮优从前从没有给乔苒说过自己婚后的状况,乔苒每每问起,也只说很好很好糊弄过去,现在听乔苒这样说,心中的委屈终于涌上心头,半年多的忍耐和憋闷唯有在母亲这里才能抒发,他道:“妈,我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是他把我当外人,我也只能做他的外人。”
乔苒不知怎么回事,阮优便闷着头说:“我们刚一结婚,他就搬到外边去住了,陆家的宅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着,除了必要的场面上的活动我们会一起出席,平时我连见也见不到他。
妈,像您跟爸爸这样,做模范夫妻,一辈子恩爱的alpha和omega我也很羡慕,但是我……我……”说到最后,阮优也难免灰心丧气。
虽然半年来他一直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都没什么,能跟陆观潮结婚已经够幸运了,而且他的日常生活好像也不受影响,但是现在给母亲说出口了,阮优还是感到委屈。
说到底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对陆观潮的暗恋都是谨慎而小心的,却要承受陆观潮的无视和冷暴力,实在痛苦。
乔苒听完,怔愣好半晌,而后才道:“竟然是这样吗?你们从未住在一起?”对上阮优的眼神,乔苒显得伤心极了:“你结婚这半年,妈妈时常想你,又怕娘家人上门太频繁惹人非议,硬生生忍着不敢去看你,只隔一段时间让你回家一次。
你每次都自己回来,每次都说很好很好,我还以为是陆观潮工作太忙。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们未免欺人太甚了!”反倒是阮优抚着乔苒的背为她顺气,颇有些自我安慰似的道:“没关系妈妈,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过得也还算自在。”
乔苒仍旧愤愤,道:“不如你回家来,也不受这气!”若是前些天母亲说这话,阮优说不定就心动了,可现在陆观潮回家住了,阮优到底舍不得陆观潮,便道:“也没有受气,而且前几天他也搬回来了。”
乔苒叹了口气,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阮优:“那这些日子你的发情期?”阮优道:“跟以前一样,都用抑制剂。”
乔苒便又长叹一口气,而后犹豫地说:“那他现在回家了,等你发情期到了,你们少不得要同房了。”
阮优面色赤红,磕磕巴巴地说:“这我也想过了,先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即便要……也不能标记,不能标记的话,同房也就没什么意义。
我觉得他不会的。”
聊到阮优的伤,乔苒便更惆怅了,她抚过阮优后颈,伤痕狰狞,结疤后新生的皮肉颜色与周围肤色不同,看着格外突兀。
阮优将后脑的头发留长了些,刻意用头发盖着伤疤,无论怎样开解自己,他到底还是在乎这个伤的。
但面对母亲的伤感,阮优仍然打起精神同她玩笑:“没关系,妈,如果没有这道伤,我还不能嫁给陆观潮这种长得帅、家世好、能力强的高等级alpha呢。”
阮优不说这话便罢,说了这话,乔苒更是伤感。
阮优见状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同母亲聊了许多外边的奇闻趣事,才勉强博得母亲展颜一笑。
时间晚了,阮优起身准备回到陆家,临走前乔苒伤心地拉着阮优的手,仿佛快要哭了:“优优,以前是妈妈不知道你过得如何,早知你过着今天这样的日子,倒不如当初不要跟陆观潮结婚了。”
阮优顿了一瞬,反过来安慰乔苒:“妈,我腺体受伤,有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当时那个情况,能跟陆观潮这样的人结婚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更何况他父母远在国外定居,家中也没有复杂的亲戚关系,我一个人还算自得其乐,也没有很委屈。
您不要操心,有空我就回来陪您。”
从母亲家告别,阮优坐上回陆家的出租车,在车上收到陆观潮的短信,只看几行文字就能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悦,他问阮优:“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家?”阮优心情不好,也顾不得考虑陆观潮的心情,只潦草回复他:“在路上,很快就到。”
关掉手机屏幕,阮优靠在出租车车窗上,窗外闪过城市绚烂的霓虹,阮优感到身心俱疲,他记得他受伤的那一日,仿佛也是这样一个流光溢彩、热闹喧腾的夜晚。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近一年前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今天有点事。
优优妈妈最强护崽专家!
第6章
那是陆观潮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社交圈足够广,二十八岁的生日硬生生让亲戚、朋友、下属轮番庆贺了好几次,阮优在姨妈家里时,陆观潮亲自登门,为沈良送上生日聚会请柬。
沈良没有邀请陆观潮进门,只拿着请柬,笑容有些玩味:“不是都祝了好几轮了吗,怎么还有?”沈良便道:“先前那都算是外人,这回是我自己攒的局,都是咱们熟识的一圈朋友。”
沈良家里和陆观潮家里算是世交,长辈间关系一直不错,沈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也不想拒绝,闻言只促狭地道:“可是我跟优优两个人在这里,你怎么只送了一份请柬来。”
阮优识趣,立刻便红着脸摆摆手说:“没关系,我跟大家都不熟,就不去了。”
陆观潮和阮优也见过许多面了,阮优总是在沈良的要求下跟他待在一起,自然也认识陆观潮,陆观潮的目光落在阮优身上,笑了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猜你就和阿良在一起,所以只送了一份来,不然你看看请柬上,不是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吗?”沈良故意似的,似笑非笑地打开请柬,果然上面写着沈良和阮优两个人的名字,这才有让陆观潮进门的意思,可陆观潮却道:“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阿良和阮优都来,我还要去送下一份。
请柬都是我亲自送,这回来的真的都是自己人,放心吧。”
到了陆观潮约定那一天,阮优和沈良一同出发,地点定在一个开阔的独栋别墅,是陆家的产业,两人到场时已经有不少朋友到达了,阮优跟在沈良身后入场,不少alpha都主动上前同沈良打招呼,沈良一一含笑应下,阮优则尽心尽力在他身边扮演好绿叶的身份。
阮优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沈良,自己是没资格来陆观潮的生日宴会的,即便陆观潮说着邀请了两个人,可阮优自己清楚,陆观潮和沈良是家世相当的朋友,自己只是捎带上的那个而已。
能跟着沈良一起为陆观潮庆生,阮优已经心满意足,也不敢再过多渴求什么。
除了在阮优面前会显得跋扈张扬,沈良在任何人身旁都显得温和亲切,颇为善解人意,再加上他又能言善道,因此格外讨人喜欢。
其实阮优在这样的场合,除了跟着沈良也没有别的去处,沈良就像一株发育过分好的植物,将身边所有生物的营养都吸收干净,阮优完全被隐在沈良的光辉下,没有任何发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