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潮好像有点吃软不吃硬,阮优隐隐有些体会,强硬地拒绝陆观潮只会更加激起他的热情,而温软地拒绝,陆观潮好像会更听话一些。
但如果温软地拒绝,往往也是需要阮优自己进十步才能退一步。
无论是软是硬,陆观潮好像就这么赖上阮优了。
“干脆给陆观潮介绍个omega算了!”阮优被自己脑海里突然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想到陆观潮要跟另一个omega一起生活,阮优居然还没法想象那个画面。
于是阮优在心底唾弃自己,有什么不敢想的,自己和陆观潮已经再也没法匹配了,难道陆观潮还能永远守着自己不成?阮优心里闪过无数想法,一边觉得如果陆观潮真的有了新的omega,自己也算清净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和陆观潮倒真是总是错过,自己的信息素始终不是陆观潮喜欢的那一种。
但留给阮优伤春悲秋的时间很少,他回到房间,看到祁阳发来的资料,最近祁阳一直和心安的人在周旋,之前设想过的产品正在一步步研发,阮优打算在第一款产品试用成功时,同时推动自己的公司成立,节奏不能乱,哪怕深夜,他还是得打起精神一点一点看祁阳发来的资料。
近一段时间以来对生命科学尤其是腺体及信息素方面专业知识的恶补已经初见成效,至少在看资料的时候不再如同读天书一样茫然。
但是阮优看了一会儿,总也看不进去,不知究竟是因为困了,还是因为想到陆观潮的样子,心神不宁。
阮优决定第二天带着资料去找祁教授,他翻身躺下,看见陆观潮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晚安,优优。”
阮优看完,没回复陆观潮,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陆观潮的头像,陆观潮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像换成了一棵松树,繁茂的松针上滚着轻盈的晨露,像个老年人才会用的图。
阮优感觉陆观潮有点恋爱脑,或者说他有挺严重的恋爱脑,这样的小心思呼之欲出,就明晃晃摆在头像上,生怕阮优看不见似的。
阮优笑了笑,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接连几次借酒骚扰阮优后,陆观潮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阮优其实也顾不上这些,他的公司要挂牌成立的事情在业界悄然传出消息,阮优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诸多目光都落在阮优身上,他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去操心陆观潮。
关于设想过的产品做过几次改进,都是阮优和祁阳还有顾忻尔带着研发团队一起完成的,目前阮优自己组织了一个团队,再加上心安那边的技术人力以及资金,还算是应付得来,但对以后而言,显然是极为不够的,所以阮优还要继续扩大团队,要做的事极多极杂,万事开头难,阮优的头又必须得开得漂亮,压力更是很大。
重压之下阮优实在无心思考别的事情,直到陆观潮的消息再一次提醒了他:“优优,我爸妈最近会回国一段时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接他们。”
阮优近期和陆观潮的联系仅限于陆观潮偶尔的问好,以及阮优更偶尔的回应,突然收到这样一条请求,阮优似乎从忙碌杂乱的工作中终于窥探到一丝属于生活的滋味——他和陆观潮的父母并没有见过几面,上一次见面,还是没有和陆观潮离婚时,年前和陆观潮父母通过的一次视频电话。
毕竟是长辈,陆观潮的父母对待自己一直也客气和善,阮优想了想,回复陆观潮:“好,你提前跟我说,我空下时间。”
陆观潮的父母在一周后抵达,阮优和陆观潮一起去机场接了他们,大概是因为不用操心工作,陆观潮的父母保养倒好,看起来很年轻,心态更加年轻。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陆氏科技风头正劲,已经盖过陆家本家的产业,俨然是成功的后起之秀,陆观潮父母那一辈的辛苦和屈辱,被陆观潮如今的成绩一扫而空,可谓是扬眉吐气。
虽然离婚了,但陆观潮还继续喊阮优但父母叫爸妈,阮优就也没有改口,上车后他问陆观潮父母:“爸妈这次是回来度假吗?要待多久?”陆观潮的父母还没有说话,倒是陆观潮抢着开口:“回来会多待一段时间,总是说想我,所以我说让他们待久一点。”
阮优点了点头,道:“也好,离得近一些,也方便时时探望。
上一次去国外原本想顺路去看看,可日程安排来不及,只能耽误了。”
陆观潮的父母也感叹:“好久不见优优了,上一次看到优优……”上一次就是离婚前了,长辈们明智地闭嘴,但若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妥,以陆观潮父母的阅历和睿智,是根本不会提起的。
阮优看了陆观潮一眼,他在开车,没什么反应的样子,阮优便收回目光,他大概知道两位老人是什么想法了,陆观潮倒是会搬外援。
把二老送回家,阮优也跟着回了许久没有回去的陆家大宅,宅子里还是之前那样,可能是因为主人总也不回来,所以看起来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阮优站在庭院里张望,陆观潮帮父母把东西从车上拿下来,佣人们来回穿梭,终于让这院子一扫之前的清冷。
“优优,待会儿就别急着走了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陆观潮的妈妈拉着阮优的手,说。
阮优感到为难,他知道长辈为何开口,想要拒绝,又显得十分不礼貌,无所适从之际,陆观潮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腕半揽着他的肩将他从母亲身边带走。
“优优工作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的,已经耽误了一上午,我送他回去吧。
等他闲一些了再一起吃饭。”
陆观潮说。
一张无限期的“下次一起”空头支票,把阮优从尴尬的境地中脱离出来,阮优坐上陆观潮的车,小声说:“谢谢你,下次我来看看他们。”
陆观潮随口嗯了一声,他刚搬过行李箱,衬衣的袖口随意卷到小臂上方,领口的扣子也解开几粒,英俊性感。
他说:“你先忙你的事吧,这都不急。”
第74章
陆观潮又消失了,把阮优送回家后,陆观潮又是很久没有出现,但这回阮优没有把他抛在脑后。
毕竟陆观潮的父母回来了,阮优总要记挂着这件事。
阮优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去探望陆观潮的父母,去的时候阮优想了想,提前告知了陆观潮的父母,抵达陆家大宅时陆观潮就不在家了。
“他出去跑步了,今天好像有什么城市马拉松的活动,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
阮优进门时陆母这样告诉他。
阮优忍不住奇道:“他还跑马拉松吗?”结婚时阮优从未见过陆观潮参加这些活动,也许是参加了阮优也不知道吧,只不过以陆观潮日程的忙碌程度来看,他的健身大多数都是在室内健身房完成的,肌肉线条和走向也都是健身房严密训练后的成果,看起来倒不像是在外边跑过。
“谁说不是呢,以前我也没见他跑过,不过观潮说这算是公司组织的活动,去就去吧,他要是在家里,咱们也没法好好聊天。”
陆观潮的母亲说。
阮优笑了笑,将带来的礼物交给陆家的佣人,而后坐在客厅里陪二老聊天,陆观潮的父母倒很开明,知道两人离婚后,陆观潮还一门心思在追求阮优,也知道阮优一直没松口,对阮优却像之前一样亲切。
“结婚时我看着你这孩子就喜欢,我是一直喜欢omega的,当初要不是生了观潮以后身体条件不允许了,还想再要一个omega,就像你这样,长得漂漂亮亮的,比又臭又硬的alpha让我高兴。”
陆母拉着阮优的手说。
阮优只好道:“我小时候也没少淘气,没有爸妈说得这么好。”
“有的有的,还是比我们观潮强得多。
观潮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这个人是有点轴的,你就说陆家这些事情吧,其实我和他爸爸都没有觉得没拿到陆家的家业会怎么样,但观潮心里把这个坎儿给记住了,铆足了劲非得超过陆家,这才算行。
阮优笑着同陆母说:“这样不是很有事业心吗?”“这劲头呢,用来拼事业是挺好的,但是用在感情上就显得他太倔又太笨,跟我们观潮一起过的那段时间,优优也受了不少苦吧。”
果然,这才是正题,阮优笑一笑,说:“苦不苦的,也都过去了。”
这就是不愿再提也不肯原谅的态度了,陆母只好又说:“我看优优你性格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omega,其实一点也不软,很有韧劲,结婚时吃了不少苦头,时间长了,自己心里就能放下了。”
阮优客气一笑,没说话,陆母又说:“比起你,我就不太喜欢你那个哥哥沈良。
他读大学时有时会去我们家里吃饭,那人太算计、太计较,心思也太多,我一看就觉得不行。”
阮优脸上的表情僵了,笑容显得没那么自然:“是吗,不过那几年在外边读书,离家那么远,还能去您家作客,在您二位那里让我表哥有点家的感觉,是他的幸运。”
陆母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阮优,将阮优的不适尽收眼底,这才笑了笑,说:“其实没有去过几次,都是跟同学们一起来的。
那会儿优优你应该还在上高中吧,如果你能有机会去,妈肯定给你做最拿手的饭菜吃,看见你比看见观潮那一堆吵吵嚷嚷的同学朋友都高兴。”
阮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陆观潮的母亲在试探他,阮优后悔不已,但也没法再让时光倒流,只好一笑:“我没您说的这么好,我也有缺点的。”
陆观潮的母亲拉着阮优的手,说:“哪有人没有缺点呢,优优,但你就是合我的眼缘,所以哪怕你和观潮离婚了,你还来看我,我也觉得特别高兴。
我们观潮这个人毛病多,我知道,你跟他结婚肯定是你受委屈比较多。
现在你不愿意再跟他好,其实我能理解,不过观潮这个人轴得很,认准你了就放不下了,优优,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对他但凡还有那么一点点都感情,你就别折磨他了,给他点希望。
如果你真的再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就完全地让他失望吧,长痛不如短痛,让你们都解脱。”
“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
阮优无奈又无语:“过去几个月我一直在拒绝他,他自己也时冷时热,时远时近,有时他想明白了,就自己离我远些了,有时他又不管不顾地凑上来,我……其实我也很困扰。”
话说到这里,其实很难再说下去了,当着陆观潮父母的面,阮优总不好说太多陆观潮的不好,末了他低声道:“我以后会劝他的。”
阮优回到家,跟顾忻尔说了这一天和陆观潮父母见面的情况,顾忻尔听完就火了,站在家里嚷嚷:“他父母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约束好,他们怎么不好好看着陆观潮,让他别再来找你呢?”阮优也无奈:“算了,离都离了,我跟长辈计较什么,就当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你可怜他们,谁可怜你?”顾忻尔仍旧愤愤:“他们怎么不可怜可怜你每天活得好好的还要被陆观潮骚扰呢?”阮优只好安慰他:“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反正也只是这么一回,他们刚回来,我去看看,以后我少去就是了。”
“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去!体面也是互相给的,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去了。”
顾忻尔一开始很气愤,而后或是觉得这事到底得阮优自己拿主意,也就放缓语气,说:“除非你就像他爸妈说的,对陆观潮还有感情,还对他有点想法,那优优,你也可以不用把路走得那么死。”
阮优没说话,顾忻尔又说:“哎,其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跟赵擎结婚那么久,我对他也有感情,我也跟他见面,只不过我知道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中间隔着两条人命,他小儿子,他前妻,这个坎是我跨不过去的。
我也不想跨了。
你和陆观潮如果没到这份上,就……你自己看着办吧。”
阮优看了顾忻尔一眼,顾忻尔从前一直不肯承认林宣的母亲是赵擎的前妻,别人说的被他听到他都要火冒三丈,现在他自己这么说了,阮优摸摸他的背,像安抚小动物似的安抚顾忻尔。
很显然,这一晚比阮优情绪波动更大的是顾忻尔,他推己及人,才会着急上火。
见阮优一直看自己,顾忻尔笑了笑,道:“别看啦!我跟赵擎彻底完啦!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阮优想安慰顾忻尔两句,可顾忻尔是个根本不需要安慰的,他手一挥,道:“以后我就安心工作!做个情场失意事业得意的omega,也该轮到别人羡慕我了!”阮优的公司正式挂牌成立那一天,还同时推出了近十款新产品,虽然产品的使用模式依然和最传统的抑制剂一样,是外敷类的,但受众已经从面向未被标记但omega群体转向被标记过但omega群体。
产品是联合心安一同研发的,但最终挂名仍旧如阮优所愿,挂了自在自己的名,阮优同时还利用了心安现有的销售渠道铺货,作为全国最大的性生活健康品牌,心安的销售渠道已经深耕多年,阮优等于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自然了,这也是和心安死磕下来的,心安也想要阮优那边放点血,阮优给出的承诺是分红让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条件——阮优是不在乎短期内的钱的,能用钱换心安现有的知名度,阮优觉得很合适。
“更何况,钱不都是沈良给的吗?从他左口袋进到右口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