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过了一开始的困意,阮优从卫生间出来就睡不着了,他枕在陆观潮的手臂上睁着眼睛,眨巴了好几次,陆观潮顺势捏捏他的后颈,问他怎么还不睡觉。
“睡不着了。”
阮优说。
陆观潮刚想问阮优要不要陪他聊聊天,阮优就翻身从枕头下边拿出手机,嘿嘿笑道:“我看看手机。”
果然,阮优还是会在意父母的态度,这边母亲的态度稍有缓和,阮优的心情立刻就放松下来。
陆观潮就这么搂着他,看阮优给手机开机,等待进入开机画面时,阮优的脚趾紧张地蜷起来,在陆观潮的腿上挠了挠。
关机了近一天,阮优的手机嗡嗡震动好久,跳进来许多信息,有父母发的几条语音电话,大概是没打通,所以后来打给陆观潮了。
可笑的是沈良的妈妈居然也发来几条消息,先是问阮优怎么不在家,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语音,阮优听都不想听,直接删除了聊天内容。
“不听听她说什么吗?”陆观潮问。
阮优冷哼一声:“还用听吗,沈良会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无非就是老一套,让我回家看看他们夫妻俩,让我好好工作把心安给他们夺回来,现在还会加一条,让我别跟你在一起。
你想听吗?”陆观潮笑起来,捏捏阮优的脸,说:“牙尖嘴利。”
剩余的大多数都是顾忻尔发的,他在以五分钟发一条消息的频率测试阮优是不是还活着。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一小时前,大概是顾忻尔终于撑不住睡了,他对阮优说:“你到底跑哪去了,就算去跟陆观潮殉情,也得给我报个地址,让我去收尸吧。”
阮优笑出声来,他给顾忻尔发了地址,回复他:“白天在外边玩,这会儿才看到消息,我俩很好,别担心。”
没想到顾忻尔很快就回过来:“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阮优和陆观潮对视一眼,然后回复他:“还没想好,这边待着挺舒服,我们想多待几天,这几天辛苦你和祁阳在公司顶着。”
顾忻尔回了段语音:“好,知道了,你俩玩吧,我睡了。”
关掉和顾忻尔的聊天窗口,阮优又继续翻其他消息,其他的就多数都是其他人心思迥异的关心了,他们都是看到新闻以后特意来问阮优是不是真的和陆观潮和好了,有的还带几句祝福,有的干脆就像街口长舌鬼的嘴脸,大惊小怪地来问阮优,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和好了。
夹杂在这条消息中间的,有一条许知海的消息,阮优下意识看了一眼陆观潮,陆观潮倒是很平静,只说:“点开看看吧。”
阮优没动弹,于是陆观潮替他点开了聊天消息。
许知海转发了一条阮优和陆观潮和好的新闻链接给他,然后给阮优发消息说:“想过你们俩会复合,没想到会这么快。”
大约总是耿耿于怀,许知海又发:“我真的不知道我比陆观潮差在哪里,为什么他的真心你就当做真心,我的真心你总当做开玩笑。”
他这么说,阮优也尴尬,到底差在哪里呢,阮优根本没法给许知海一个确切的回答,更何况事已至此,阮优也不想再说什么,半晌,阮优只回了两个字:“抱歉。”
结果这条消息发送失败,阮优看着对话框的红色感叹号气极反笑,许知海把他拉黑了。
他深感无语,只觉得又气又憋闷,陆观潮把他的手机从手里抽出来放在一旁,道:“这还不知道差在哪里吗?就是差在这里。”
阮优气得把脑袋埋在陆观潮臂弯,恼火道:“真晦气!本来我都想睡了。”
“既然想睡了就赶紧睡,别去想那些事了,睡觉吧,想想明天想玩什么。”
陆观潮拍拍阮优的背,哄他。
阮优还是耿耿于怀,他气得直蹬腿:“这算什么!我真的好不爽!就这么把我拉黑了,显得我以前有多么对不起他似的!”陆观潮只好一直哄他:“好了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天天见面,就当没有这个人了,赶紧睡觉,我困得都要撑不住了。”
阮优听说陆观潮困了,就不再折腾了,他换了个姿势躺好,手搭在陆观潮身上,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问陆观潮:“你最近感觉有好一点吗?”陆观潮说:“挺好的,你不要担心。”
阮优唔了一声,又说:“我觉得你在海边气色比在医院时要好,不如我们多待一段时间吧。”
陆观潮低声笑起来,他小声同阮优咬耳朵:“好像不是因为在海边的原因。”
阮优累了也困了,反应迟缓,没能立刻明白,陆观潮便又说:“是因为吃到了想吃的。”
“你好烦!”阮优这才听明白陆观潮的话,他转了个身,想离陆观潮远点,又被陆观潮揽着腰捞回来搂着。
“这不是有科学依据的吗,以前你腺体受伤去复查的时候,你忘记向医生是怎么说的了吗?”陆观潮说。
阮优回神想了想,冲着陆观潮哼了一声,他用手肘怼一怼陆观潮,道:“你少来了,我那会儿还以为你是对我有意思才陪我去医院的,想起这些事我就火大。”
“是有意思。”
陆观潮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喜欢我,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平时在家总是避着我,所以那会儿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阮优被陆观潮说话的气息弄得痒痒,陆观潮在故意逗他,阮优又怼他一下:“所以呢,你现在要跟我翻旧账了吗?那我可是有一肚子旧账要跟你翻!”陆观潮自知理亏,连忙缴械投降:“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要跟你翻旧账,我只是说说,表达一下我的感受。”
“你真的很坏,陆观潮。”
阮优已经闭上眼睛了,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他语气轻飘飘的,看起来不像在声讨陆观潮,只是随口一句感慨。
陆观潮当然知道这个坏里包含着阮优的玩笑,也包含着阮优的真实感受,他对阮优的确做过许多很恶劣的事情,这些事并不是他们如今重修旧好就能够当做从没发生过的,阮优不提,只是因为他在朝前看,陆观潮也要朝前看,阮优不许他背负太多情绪,那些过往他就也重拿轻放。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回转,陆观潮只能在心里第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对阮优好。
阮优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还是没睡着,他混混沌沌地喊陆观潮:“陆观潮,你睡了吗?”“没有。”
陆观潮说:“我在等你睡着。”
阮优的睫毛抖了抖,但他没睁开眼睛,就这么闭着,他对陆观潮说:“我睡不着了,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就……聊聊你为什么喜欢我吧,我都告诉你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阮优说。
他这语气像是小朋友之间交换秘密一样郑重,陆观潮笑了起来,他的思绪回溯到一年前他们还处在婚姻里的日子,为什么喜欢阮优呢,陆观潮想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
“反正总不会是因为你煮的咖啡很香,做的菜好吃,烤的小饼干也可爱,这些都不能算是原因,对我来说喜欢总是慢慢积攒培养的,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每天都能发现你身上很可爱的地方,你很吸引我,优优。”
阮优挠挠陆观潮的手心表示不满:“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为什么喜欢我。”
这是不给出一个答案来就不肯罢休的意思了,陆观潮沉吟一会儿,说:“其实我想不到什么很精准的理由,但是你刚才那样问我,我突然想起来沈良结婚那一天,我们一起去一家饭馆吃饭,你跟沈良说了几句话,不太高兴,但是我点了你喜欢吃的小黄鱼,你的眼睛立刻就变得亮晶晶的,一直在慢吞吞地吃鱼。
听我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塞满一大口鱼汤泡饭。
我在那一刻发现你和沈良一点都不一样,你真实,可爱,像是踏踏实实站在地上,让我也落在地上了。”
“哦……”阮优听明白陆观潮的意思了,他拖长音调,说:“你这跟说我是老实人有什么区别。”
陆观潮闷声笑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而且人不可能总是虚无缥缈地飘着,落地才是必然的。
而且我很庆幸你让我落地,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进入真实的生活,最庆幸的还是我居然明白了这一点。
如果我三十岁五十岁才能明白过来,那岂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了一会儿,陆观潮又说:“而且优优,你也不全是让我回到现实,我们分开以后,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你并不全是我看到的那副宜室宜家的样子,我做梦是你睁开眼睛也想见到你,也不能算是幻想了,就是渴望,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那是魔怔了。”
阮优轻声说:“陆观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结婚太快,分开太快,复合也太快,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我们可能就没这么疯狂了。”
“但是被理性权衡、反复测量的是实验,不是感情,感情是没法用工具衡量的。
要不怎么会说无怨无悔呢?”陆观潮说。
阮优哑口无言,他捧着陆观潮亲亲他的嘴唇,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陆观潮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缠绵地亲了一会儿,陆观潮放开阮优,调侃他:“我以前也没发现我们优优这么主动呢。”
阮优害羞起来,裹紧被子转过身去,嘴里念叨着睡觉睡觉,陆观潮便笑:“给我点被子。”
阮优伸手分给陆观潮一角,被陆观潮连人带被子像卷春卷似的捞进自己怀里,“好了,睡觉吧,再折腾一会儿天都亮了。”
阮优在陆观潮怀里寻摸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终于闭上眼睛睡了,陆观潮等待阮优的呼吸变得平缓,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大家可以想想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情节了,正文估计就在这几天内完结啦!
第84章
陆观潮第二天和阮优双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阮优腾地从床上弹起来,拉开窗帘,日光瞬间洒进房间,晒得他眯起眼睛。
“陆观潮!快起床!”阮优连忙回到床上,扒着陆观潮叫他起床。
其实陆观潮在阮优起来的那会儿就醒了,但他想看看阮优醒了以后会干什么,所以闭着眼睛装睡,这会儿阮优像只青蛙似的跪趴在床上一个劲儿的摇他,陆观潮噗嗤笑出声来,赶紧睁开眼睛。
“你要把我摇散架了。”
陆观潮说。
阮优跪坐在床上,懊恼地同陆观潮说话:“还想今天早晨早点起床去看日出的,现在都快吃午饭了,还哪有日出可看。”
陆观潮伸手拍拍他的屁股,又拉着他躺下,懒懒散散地说:“没事儿,明天再看也一样,再躺一会儿。”
阮优翻到陆观潮身上趴着,搂着他的脖子跟他商量:“可是我想出去玩,起床吧,我们出去逛逛。”
陆观潮没动弹,阮优又抱着陆观潮的脖子摇了摇,陆观潮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理会他的撒娇。
阮优不信陆观潮不吃自己这一套,一直哼哼唧唧地让陆观潮起床,直到阮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热腾腾硬邦邦地顶着自己。
阮优小声尖叫一声,想从陆观潮身上逃开,被陆观潮一把搂住,好笑地说:“醒来就开始拱火,现在才后悔吗?”阮优眼睛转了转,跟陆观潮打商量:“那你快一点,然后我们出去玩。”
陆观潮摇摇头,坚定地说:“不行,除非你帮我。”
这么闹了一场,一直到出门阮优都在嚷嚷手腕酸疼,陆观潮拉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好笑道:“那我给你揉揉。”
阮优又抽出手瞪他一眼,说:“不要你揉!”一路吵吵闹闹,阮优和陆观潮终于走到码头,这个时间点出海已经晚了,当天想要往返就会很辛苦,两人打算去岛上住一晚,反正他们来时也两手空空,想要变更行程也很轻松。
阮优一直想出海,上了船又晕船,他气息奄奄地靠着陆观潮,陆观潮喂给他一口柠檬水,阮优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又挥挥手让陆观潮拿远点。
“我喝不下。”
阮优说得可怜巴巴。
“那就坚持一会儿,可能是正午日头太大了,待会儿休息一下。”
陆观潮伸手替阮优挡着太阳。
阮优晕得不得了,整个人直往陆观潮身上贴,陆观潮还当他这一天都得这么无精打采了,没想到下了船又好了。
船一停,阮优好像又恢复了,他登上岸,拉着陆观潮让他快些走。
“我也走不动了。”
陆观潮说。
阮优站定,盯着陆观潮严肃地看了他几眼,似乎在判断陆观潮是真的走不动了,还是在耍赖,看了一会儿,阮优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现在总能走动了吧。”
阮优说。
陆观潮低声笑起来,直到走到森林公园的门口了,陆观潮还在低着头笑。
阮优伸手让陆观潮拿出证件买票,手在空气里伸了好半天也没见陆观潮动弹,回头一看,陆观潮一脸春意盎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歪着头凑到陆观潮眼前,吓了陆观潮一跳。
“你想什么呢?”阮优问,他伸手在陆观潮口袋里掏了半天,嫌弃道:“真不靠谱。”
“你靠谱就行了,咱俩有一个靠谱的就够了。”
陆观潮说。
阮优闻言直摇头,他跟陆观潮说:“那可不行,操心太多会变老,我还得工作,你还是要自己多多努力呀陆观潮小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