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男生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在身前飞快动作。
霍歌被眼前的画面冲击,愣在原处。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霍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韩也一贯冷静的面色难得浮上一丝难堪,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霍歌这才讷讷地替他关上门。
皎白的月光从走廊边的小窗洒进来,铺满老地板。
霍歌站在走廊中央,一半身子笼在光影之中。
长长吐了口气——
草,太辣眼睛了。
他得长针眼了。
第10章 不安好心
转天周日。
平常一到放假就不见踪影的韩也出乎意料地在家呆了一整天。
霍歌原本以为他这种反常的行为肯定要整些幺蛾子出来,然而到了晚上都相安无事。
见兄弟俩和平共处一整天,韩东民颇为欣慰,吃完晚饭就放心地出去打麻将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给年轻人多一点空间。
大厅亮如白昼的日光灯下,霍歌曲着一条长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周星驰的功夫。
这是吃晚饭前韩东民切的频道。
播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尾声,霍歌打算把它全部看完。
电影播到黄圣依推着冰淇淋车经过糖果店时,韩也玩着游戏机走了出来。他快速扫一眼电视屏,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这是那个赵灵儿吗?”
什么赵灵儿?霍歌茫然地抬头看他了一眼,顷刻间又纳闷起来,他们两个好像没到可以说话的地步吧?
这人从一早就透露着古怪,霍歌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
索性他也就随口一问,之后就专心地玩掌上机了,两只手按得啪嗒响,长腿一屈,往沙发另一头坐下了。
电影末尾,澎湃的打击乐响起,韩也放下手中的游戏机,看电视屏幕上的报幕。
看完了电影,霍歌打算回房刷会题,把遥控器往韩也那儿一丢就准备走了。
他刚站起来,韩也突然诶地一声喊住了他。
霍歌不确定这声诶是在叫自己,迟疑地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眼神饱含疑问。
韩也问:“你胆子大吗?”
他此刻是仰视的姿态,但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收放自如的神色为他增添了几分桀骜,让他此刻看起来不像在问问题,反而像在挑衅。
这个问题就很微妙,加之他一反常态的一天,瞬间令霍歌提起警觉。
见他不回答,韩也又问:“怕不怕鬼?看不看恐怖片?”
霍歌以前很少看恐怖片,他妈觉得年轻男孩子应该玩点阳光的活动,所以不提倡他看。但他初中和高一的时候,偶尔跟同学看过几次,倒也不至于怕。
只是他跟韩也的关系都僵持了大半个月了,这人莫名其妙邀请他看恐怖片,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对视了半晌,霍歌忽然眼波一动,被对方头顶支棱着的几根乱发吸引了注意力。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韩也随手扯了把头发,又耐心地问了一句:“看吗?”
他清隽好看的内双自下而上地撩起看霍歌,眉眼间还带有一丝稚嫩的小孩气。
一瞬间霍歌福至心灵。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韩也想看恐怖片,但又没胆子一个人看,所以隐晦地抛出了求和的橄榄枝?
这么一想,思绪顿时如拨云见日一般清晰了,霍歌兀自思忖一会儿,开始犹疑着要不要给他这个台阶下。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这人就已经自说自话地去放DV了 。
电影开始播放,见他还站着,韩也抱着几包零食丢在一边,拍了拍沙发:“坐啊。”
他好像还没答应?霍歌心想。
然而斟酌了两秒,他还是坐了回去。
电影画质有点糊,看着眼睛不太舒服,霍歌余光轻瞟了韩也一眼。
他还在低头玩游戏,看来是真的怕。霍歌心道。
嘴上却说:“画质有点模糊。”
韩也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也抬头看屏幕,伸手揉了揉脖子道:“买的盗版碟,便宜。”
霍歌顺势垂眼一扫,他手边的PSP停留在一款恐怖游戏的画面。
霍歌飞快地蹙了一下眉,似乎有些难以理解韩也的行为。
这到底是什么奇异的癖好,一边怕一边还非要看?
注意到他的眼神,韩也突然强调道:“游戏都是正版啊,新华书店版。”
霍歌瞥了他一眼,心道那也不是你的游戏机,就没再琢磨。
两人开始看电影,为了配合恐怖气氛,韩也把灯都关了。此时整个屋子只留下电视机画面中一点幽暗的光。
这部鬼片霍歌听过。据说吓死过人,论吓人程度,可以排在恐怖片榜首。
霍歌自诩不是胆小鬼,但看到一半还是不由心慌起来。
NO·1果然名不虚传。
以前跟同学一块看时,遇到惊悚的画面他们都会嚎上几嗓子,那时候反而就没那么怕了。有时候他还会幸灾乐祸地嘲笑几句。
然而今天身边坐着的人却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
惊悚的画面镜头倒影在他瞳孔,电视机泛出的冷光打亮他的皮肤——
霍歌不禁想,恐怖片这种东西有时候真不如自己一个人看。
这时韩也忽然转过头来,暗光下的皮肤更显阴森冷白。
霍歌余光瞥到这一幕,猛地往后一缩。
缩完反应过来,靠,丢人丢大发了。
头可断血可流,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霍歌淡定地坐直,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说:“尿急,我去趟厕所。”
此刻灯光幽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也的声音也变得幽幽地:“你一个人怕吗?”
这让霍歌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新闻。
两姐妹在家看恐怖片,姐姐用刀砍死了妹妹,这一度成为他小时候看惊悚片的童年阴影。
霍歌毫不犹豫往厕所赶:“不怕啊,怎么可能,现在谁还会怕这种东西。”
厕所里开了灯,昏黄的暖光照亮霍歌的脸,他松了一口气。视线却不自觉往镜子里扫,那些可怖的画面瞬间又冒出了头——
霍歌闭了闭眼感叹,NO·1果然是NO·1。
然而更操蛋的事还在下一秒。
他刚自己吓完自己,眼前骤然一黑,厕所灯光十分应景地跳了。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门外连电视机里的恐怖音效都消失不见。
霍歌摸着黑提上裤子拉链,赶紧拉开门。
就见一道漆黑的人形轮廓笔直地竖在门前。
霍歌眉心一跳,暗骂了句草:“你有病啊?”
韩也恍若未闻,好脾气道:“跳闸了,我不敢出去。”
霍歌心道演员又开始了,按捺着脾气跟他一起出去拉闸。
拉完电闸,屋内的电视机复明,继而跳转到刚才断播的画面。
两人一踏进大厅,电影里刚好播到一个白衣女人顺着屏幕往外爬——
霍歌心头一跳,假意伸个懒腰,打算以犯困为由回房。
然而不等他开口,韩也就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了过去,问:“你不会怕了吧?”
不待霍歌反驳,他又体贴不失嘲讽道:“怕就直说,这又没什么。”
见他淡然落座,霍歌腾地往他旁边一坐,无比淡定地打了个哈欠:“没,就是有点困,看完吧。”
一部恐怖片看完已近十点。
韩东民还没回来,韩也兴致勃勃地邀请他看第二部 ,被霍歌摆手拒绝。
洗漱完回到房间,霍歌出乎意料地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困意。
这还是失眠近三个月来头一次。
然而困意归困意,失眠归失眠。
满怀着一腔睡意,霍歌躺在床上睁眼到了半夜。
闹钟的指针在漆黑的环境中滴答滴答走。
每一秒都无比清晰。
如同他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回忆。
时针指向零点时,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韩东民替他办的新号码,除了他和邵阿姨还有一些车祸事宜相关人员,基本没人知道。
更没人会挑半夜三更打电话。
失眠使人暴躁,霍歌神情不耐地支起半个身子去拿手机,顺势看了眼闹钟,刚好十二点。
他蹙着眉低眸去看手机。
鬼来电——
三个大字赫然跳跃在来电显示。
霍歌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把手机甩了出去。
坚固的诺基亚在黑暗的地板上震个不停。
电影里的画面如枝丫疯长在脑海,挡也挡不住。
心率疯狂跳动了几十秒后,伴随着手机振动的停止,那片刻丢失的理智和魂魄也逐渐归位。
脑海愈发清明。
一瞬间气血冲顶。
他连手机都顾不上捡,直接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隔壁房间。
门没关,轻而易举就被推开。韩也对于他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懒懒地窝在小沙发上摆弄手机。
一副恭候多时的架势。
然而霍歌并没有跟他寒暄的准备,直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顺势把他压倒在沙发,抬起拳头就往他肚子上招呼。
就在他准备砸第二下的时候,韩也猛地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借着腰胯的力,顺势一个翻身把人压到地板上。
他的膝盖用力在霍歌肚子上顶了一下。
霍歌闷哼一声,借着韩也松懈的空当,提起膝盖就往对方裤.裆里撞。
好在韩也反应够快,及时抬起胯拿长腿压制住他,才堪堪躲过一劫。
也因此被霍歌钻了空子,趁他往后撤时,对方猛地进攻,一下子把他撞到了身后的床上。
把人按在床上后,霍歌一条腿抵着对方的肚子,恶狠狠地警告:“你他妈再找事试试。”
韩也被他压着气势却分毫不减,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找了怎么着?”
韩东民的房间跟他们隔了一个大厅,霍歌不敢弄出大动静,始终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见对方瞪着自己,像只小狼崽似的咬牙切齿地压抑着脾气,韩也似笑非笑地逗弄他:“胆子这么小啊?不会手机都摔坏了吧?”
霍歌揪着他衣领的双手收拢了一点,指尖无意地在对方白皙的颈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指甲印:“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你脑子没坑啊,那你脑子是玻璃珠子做的吧。”
说完韩也猛地抬身,一下把人翻到身下,他虚压在霍歌身侧,一只手学着对方的样子揪着他的领口。
宽大的鸡心领白T随便一拽就往下滑,露出了霍歌清晰可见的锁骨。
他的皮肤白,以前又爱运动,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只是最近几个月瘦了不少,显得身形稍许单薄,锁骨也更加分明。
两人近距离对峙,手上都使了劲,破旧棉T禁不住蹂.躏,松松垮垮地袒露出霍歌大半边胸膛。
第11章 我的五样
托韩也的福,霍歌回房睡了个深沉的觉,梦到了一晚上鬼来电,醒都醒不来。
夏末初秋的天气,硬是闷出了一身热汗。
霍歌简单冲了个澡,头上兜着块毛巾出了卫生间。
一拉开门就见韩也倚在门边。
两人对视须臾,韩也忽地意有所指地瞥下眼,似笑非笑:“大早上的,不赖啊。”
经他一提醒,昨晚凌晨辣眼睛的一幕倏地窜进脑海,霍歌道,“还行,也就比你雄伟一点点。”说完径自绕开他回了房。
夏末秋初,正值桂花飘香。
榕镇早晚温差大,晨间雾霭朦朦。
清晨的地面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凹凸不平的青石路延伸至远方,整个后街迷蒙在一片厚厚的水汽之中。
霍歌顺着青石道一路行至繁杂喧嚣的十里街,街边两旁摆满了各式早点铺子,几张路边小桌基本都坐满了人。
场面一派热闹。
霍歌找到了鸡蛋饼摊子,要了跟昨天一样的份。
摊主见他脸生,摊饼时不由多看了两眼:“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没见过。”
霍歌愣了愣才道:“霍奶奶家的。”
霍家的遭遇早已传遍十里街大街小巷,摊饼子的大叔自觉说错了话,讪讪地闭了嘴。
霍家其实很早就在城里落户扎根,但因为霍奶奶住不惯城里的房子,所以一直独自居住在十里街的老房子。
用她的话来说,城里的房子又高又挤,每栋都长得一样,认都认不出来。再加上没有亲朋邻里,孩子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哪里有乡下好。
霍爸只好尊重母亲的意愿,逢年过节才接上母亲一同小聚。
霍歌小时候常到奶奶家来玩,每次来了之后就跟一帮野孩子往乡间野地里窜,玩得天天不着家。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霍妈为了培养他良好的学习习惯和爱好,渐渐就不让他往乡下跑了。
每逢节假到奶奶家吃个饭也跟赶场似的,生怕他跟泥鳅一样一窜就没了影。
初中之后他更是爱好广泛,运动、乐器、户外,均有涉足。
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贡献给了学习。
在学习这点上,霍妈妈一直采取寓教于乐的方式,从不逼迫他。
相反还会陪同他一起参与实践,深入钻研,从中获得良好的学习体验,感受自主学习的乐趣。
长此以往的训练下霍歌渐渐爱上了钻研学习所获得的成就感,一路顺风顺手,成绩名次永远都在学校里拔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