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了阮狱,他会不会来找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那个时候他看上去虽然虚弱,但似乎没有受伤。这让余一松了口气。
脚步声穿过来,阮慎行打开门:“走吧。”说完,就把余一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只留了一个人在别墅做饭。”他解释。
“你的腿好了,就是你做饭,那时候别墅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余一看着他问。
阮慎行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余一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你不敢见人,留着他们做什么?”
余一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阮慎行对他这样算得上是“体贴”,这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是阮慎行会对自己做的事。
他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于是犹豫地开口:“阮先生,其实您……不用这样的。”
“您救过我,我救您一次也算是还清了。”
“还清?”阮慎行把余一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余一看是阮慎行的房间,觉得不太舒服,这里的回忆让他他压抑极了,他当初就是从那里被赶出去的。他甚至不敢去看阮慎行的房间,只盯着阮慎行。
阮慎行看着他道:“你救我是天经地义的事。”
“什么?”余一瞪大了眼睛。
见余一那不可置信的模样,阮慎行觉得可笑又可爱。夫妻之间,难道不就应该这样吗,他缓了声音说:“如果你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救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为自己只身一人去救余一和阮刑感到有些不解,不管是冲动还是什么,他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但当他看到余一扑到那个人身上的时候,他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对,丈夫救妻子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余一已经被阮慎行的话彻底惊呆了,阮慎行摸了一下他的头让他回过神:“我一整天没休息,你给我按按头。”
说着,就自顾自地枕到余一的大腿上,悠悠地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余一还是没有动作。
“怎么了?”他闭着眼睛问到。
“什么天经地义?”余一不明白,无论是谁救谁,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能说成是天经地义。
“你忘了?”阮慎行抓着余一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我上次不是说了吗,等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就结婚。”
“丈夫和妻子,救谁不是天经地义。”
第62章 62
“我不是说过吗,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结婚。”
余一像见了鬼一样呆滞地看着阮慎行,这句话他能听懂,但从阮慎行嘴里说出来,他就一个字都听不明白。阮慎行当然不会给他解释,这句话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抛之脑后了,慢悠悠地把余一的手抓起来按到自己头上。
头发微微扎到余一的手,头皮是温热的,余一僵硬地动起手来。但心里却觉得荒唐诡异,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连窗外透进来的光都泛着诡异。他硬着头皮给阮慎行按摩,内心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果然不是他该来的。他真的应该拿着阮狱给他的东西去别的城市,总比在这好。
阮慎行倒是舒服极了,他闭着眼睛享受着余一给他按摩,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此刻了。北堂那些的残党全部清理得干净,股权拿到手里,那批货也转手出去,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当然,他之前也有这样没有顾虑的一段时间,但是那段时间即便是没有发生任何事,却也是无趣得很,做什么都没意思。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有余一,在他身边就像浸泡在温水里,做什么都是舒服的。
永远这样也不错。
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卧室门被人砰砰地敲响,大有一股不开门就把门砸烂的气势。
余一的腿脚不方便,所以阮慎行从床上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看见是他们阮慎行丝毫不觉得惊讶。
“军署那边处理好了?”
阮刑没有回答,或许是看阮慎行救了他的份上,有点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侧开他走进卧室。看到余一端端地坐在床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走过去,见余一疑惑地看着自己反而有点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阮狱紧跟着他走进来,径直走到余一面前把他抱起来。
余一一惊,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阮狱,做什么?”
阮狱轻轻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又叫他阮狱了。
“我带你出去。”说着,就把人抱着往外走,阮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见到余一开始就没说一句话,就跟在二人后面出去了。
经过阮慎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理会他走到楼下。阮狱把余一放到轮椅上,推着人就要出去。
阮慎行站在楼上淡淡地看着他们,没阻止,只是觉得又困又累:“想去哪?”
没人回答。
他也不急,不咸不淡地说:“你们今天把人带走,明天又要得把他送回来,何必呢?”
阮狱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们带不走他的。”
阮慎行这意思,就是不肯放人了。阮刑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想如我们的愿?”他想不到其他理由了,不明白阮慎行为什么就是抓着人不放。
“我可不觉得你留着他能有什么用。”
“为什么说没用?”阮慎行轻飘飘地看了两人一眼:“用处很多。”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阮刑一瞬间暴怒,冲到阮慎行面前:“你!”气得急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闭嘴!”
“气什么?”阮慎行看着他问:“之前你们把他送到我这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吗?”
听见这话,余一一愣,他看着阮刑气得连脖子都红了,死死地盯着阮慎行,但却没有反驳,又仰起头望向身后的阮狱,他脸色苍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目光闪烁了一下:“我……”
似乎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但也没有反驳阮慎行的话。
余一点点头,原来自己当初被送到别墅的用处就是这个,心里倒是没有什么难过的不好的情绪,只是没想到阮慎行会把这话摆到明面上来说,这样大家都很下不来台面。
“妈妈,”阮狱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解释一样地开口:“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
“我知道。”余一打断他,倒不是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是看着阮狱的那副样子,像是被吓坏了,余一觉得有些心疼。
“我第一天见到你,你就跟我说了。”
“什么?”
“你说让我好好‘伺候’他。”
阮狱浑身一下就凉了下来,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把余一放在眼里,只当他是满足自己恶意的工具。他吓得心都不敢跳了,这些都是他做过的,该有的惩罚。
“不是的,我……”他还想解释。
余一看他他的模样可怜极了,像快要被抛弃的小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生怕自己误会他,不要他。于是开口,接着道:“但我知道,人总是会变的,对吗?”
他笑了笑,抓起阮狱的手放在手心里:“你现在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怪你。”
就这么一瞬间,阮狱感觉自己被余一打进地底,又被拖回来。心重重地落到实处。他松了口气,从余一身后弯下腰抱住他的脖子,发誓一样:“我会一直对您好的。”
原本和阮慎行对峙,听到身后的动静阮刑回过头,看见两人的动作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拳头也紧紧地捏了起来,想过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又没有任何立场插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阮慎行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看阮刑和阮狱那副样子,是被余一蛊得不轻了,看着被阮狱搂着的余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这小婊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勾搭了不少人,这还可能是自己窥见的冰山一角。阮慎行把嘴里的烟吐出来,该拿他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阮慎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医院。
“喂。”
“您好,我是给余一先生检查的医生。”
“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给余一先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子宫里有一个小小的胚胎,大概率是怀孕了,但由于他是双性人,不知道能不能发育成熟,需要再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
后面医生说的话,阮慎行都没有听,面无表情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按灭:“多久了?”
“什么?”医生一愣,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哦哦,应该是一个月。”
阮慎行不再说话,直接掐断了电话,他眯着眼睛望向余一,对面的人被他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舒服,往后缩了缩。
“你这几个月都和阮狱在一起?”
阮慎行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余一怕他又想做什么:“怎么了?”
阮慎行走到余一面前,盯着他的肚子。阮狱站到余一身前挡住他。阮慎行打量两人,原来是连孩子都有了,这么护着。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这话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阮刑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怀孕?余一?
“刚刚医院来的电话。”
“你怀孕了,一个月。”
看来他们都不知道。阮慎行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到底该拿这小婊子怎么办呢,自己还想着和他结婚,他们孕育一个孩子,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可现在,他和别的男人搞上就算了,还怀了别人的种。
“啊!”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实际性的惩罚,余一就惊叫一声。是阮狱突然回神,反应过来阮慎行刚刚说了什么,换了个人一样,对着余一也不像刚才那样微微弱弱,而是沉着脸弯腰抱住余一的腿腕,把他粗鲁地扛到肩上,也不想着离开别墅了,扛着人就要往楼上走,急着做什么。
阮刑心里一惊,走到阮狱面前拦住他:“哥!”这几个月余一都和阮狱在一起,这孩子是谁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阮狱却沉着脸,不说话,明显是气极了。阮刑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
阮慎行挑挑眉,原来是不想要孩子,慢悠悠地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即使自己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看阮狱的样子阮慎行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会不会伤到人。
“他肚子里是我的种,关你们什么事。”
阮刑顿在原地,他从没有听阮狱说过这么粗鲁的话。看着阮狱带着余一走上楼,没有再去阻止。阮慎行也是同样,在他之后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阮刑虽担心余一的安全,但实际上巴不得独占余一才好,现在不让阮狱做点错事,怎么给自己机会,阮慎行表面不说,其实内心想的和自己又会差到哪去。
第63章 63
阮狱扛着余一一路走到卧室,余一忘了反抗,脑子里全是阮慎行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有孩子了。再一次的。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扔了到床上,眩晕感让他难受得想要呕吐,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男人一只手掐住脖子把他压在床上。余一本能挣扎着去扳开他的手,阮狱手上的劲加重了,但也不至于让余一无法呼吸。
他把余一扑到床上,一条腿抵进他的双腿间止住他的挣扎。
“怀孕?”
阮狱沉着声音责骂他:“你居然还敢怀孕?”说完冷冷地笑了一声,放开掐他脖子的手,转去掐住他的脸,让余一的视线和自己直直地对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怀孕?”其实他知道余一的身体,但他想推卸责任。
余一目光闪躲,他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受孕,上次流产之后无论多少人肏他都怀不上,谁知道和阮狱一做就中招了。
见余一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阮狱不快地皱起眉:“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余一直愣愣地看着他,阮狱把手从余一的衣摆探进去,冷冰冰的手抚到肚皮上,余一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您叫我阮阮,那他呢,他该叫我什么?”
冰凉的手掌在余一温热的肚皮上揉了两下,那里和正常人的动作没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是柔软的。他状似疑惑地问:“是该叫我哥哥,还是爸爸?”
手下突然用力,余一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急忙推开他的手紧紧地捂住肚子:“别、别这样。”
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如果说第一次怀孕他对那个孩子是厌恶的,那这一次,他对这个意外到来的生命已经没有一丝抵触了。
那个时候他拼了命都想要扼杀掉肚子里的那个东西,他是个男人,他用男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但某一天却有人告诉他,他怀孕了。这比告诉他自己的身体被改造成双性人还令人不堪,他甚至不知道它的父亲是谁。它的存在就证明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它也是个怪物,是个小怪物。
直到那个小怪物,硬生生地被人从他的肚子里剥离。
他能感受到它的生命在慢慢消失,在慢慢从自己的身体离开,然后化成一滩血水。他呆住了,甚至忘了呼救,床边的男人急急忙忙地提上裤子冲了出去。他看着下体慢慢被血浸湿,是该高兴的,那个小怪物终于走了,不会在折磨他,所有难堪的妊娠反应都会离他而去,他会比之前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