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思齐说好然后把他查到的关于李浩的学历资料打印件交给了祈雨。
李浩本科双学位,临床医学+药学,研究生临床医学。毕业于国内知名医科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国内某顶级综合医院,工作一年多后离职来到了鲁姆那开了这家诊所。
祈雨带着温彬走进了审讯室,李浩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双眼直视祈雨:“你们想干什么?”
“应该是我们问你对薛斌做了什么?”
“看病开药劝他去大医院,就这些。”
“你不知道薛斌感染X病的原因?”
“不知道。”
“我从来没告诉你谢斌和薛斌是一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薛斌是谁?”
李浩张了张嘴巴想辩解几句,最后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祈雨见一时半会撬不开嘴巴叫上温彬走出了审讯室。
“隔壁的怎么办?”温彬提醒祈雨,金远轩在询问室里待了一宿了。
“算了大的不好吃,先吃个小的开开胃。”
询问室里,金远轩打着哈欠睁开眼看到祈雨进来,眼睛斜着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金远轩的嫌疑基本上已经排除,祈雨干脆开门见山和金远轩说了请他回来干嘛。
“叫你回来是这样的,你老婆单位上一个几乎得罪了所有同事的男人上星期六晚上死在了自己家里,他生前和你老婆程露因为工作上的问题发生过争执,然后你周六晚上不明不白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正好是我们法医确定的他的死亡时间范围……”
金远轩一听叫他回来居然是怀疑他为了帮老婆出气杀人,立刻出声说:“我没有,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情。我老婆脾气好,性格温柔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她不会想要报复,更不可能叫我去帮她杀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找错人了!”
“那你那几个小时去哪里了?人证呢?”
金远轩为了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不得不交代了自己那几个小时去了哪里,说出来啼笑皆非。
金远轩在K国待了将近十年,认识了那边一些不太正规的用人方需要从国内招黑工过去做活。他利用两国往返的便利和自己的发小做起了跨国介绍黑工的业务。他发小利用自己的人机关系网,在鲁姆那附近找带人过境的蛇头宣传过境打工业务,那些蛇头收取想出去务工的人高额带路费后,在深山老林里绕过重重关卡,送人跨越边境线,然后给人写下金远轩在K国的地址,电话,让他们找到金远轩安排后续事宜,金远轩介绍一个非法劳工能赚两边佣金。
那天晚上是他发小告诉他临时有人要过境找活,叫他赶紧出来,他和发小碰头后对方一直没给准信,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喝酒等着,结果到了半夜对方说边境巡逻太严,今天走不了,改天再说。他就又回去了,因为这个事情是瞒着别人的,而且程露非常不喜欢他喝酒,所以他跟他老婆说是单位有事。
“为什么干这个?”
“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以后老婆怀孕了,让他们娘两去云孜牧华生活,这边没有教育可言,想让孩子接受良好教育,大城市买房子什么都要花钱,我老婆一个人过去带孩子肯定累,我琢磨要给她找个保姆帮忙,我不多挣点以后拿什么花。”
祈雨给柯呷拨了个电话叫他把人领走处理,他就不管了。包思齐问祈雨会怎么处理,曲瑞川说其实金远轩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他是在K国介绍人做黑工,没有带人非法跨越国境,而在K国并没有什么黑工一说,所以金远轩其实并没有触犯我国法律,但是他这么一隐瞒就是阻挠警方办案了,所以肯定会有相应的惩罚。
祈雨让温彬去把程露放了,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去,他们就不管了。年丰回来第一时间提取到了玻璃瓶上的两组指纹,一组通过包思齐拿到的薛斌指纹对比确认是薛斌,另一组他采集了李浩的指纹后确认是李浩所有。
玻璃瓶里的药粉很快得出了化验结果确实是控氢氧基蛋白安非他命。那本《刀尖上的刑者》硬硬的封面拆开,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五把不同规格的手术刀,和薛斌身上的伤口切口完全对上了。年丰采集了李浩的生物样本连同那双拖鞋,还有其他一些生物检材一起交给镇派出所的每周专车送去了云孜牧华检验。
现有证据已经证实李浩就是杀害薛斌的凶手。
祈雨将《刀尖上的刑者》放在李浩面前用非常鄙夷的口气说:“你的偶像敢做敢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你认为你做的事情非正义,还是觉得你不配享有主持正义的荣光?”
李浩没有正面回答祈雨的问题,而是反问祈雨:“你们查到了什么?”
祈雨把年丰关于药物的分析,薛斌的致死原因,死前死后身体的变化简明扼要说了一遍之后,李浩点点头:“没想到鲁姆那这小破地方居然有能够赶超我智商和医学造诣的人,我想见见他。”
“行啊!”祈雨二话不说抬脚上了二楼去叫年丰,薛斌案所有化验检验报告整理告一段落,他本来想上楼去睡会被祈雨拦住了。
“凶手说要见见谁破了他的局。配合下我们呗~”
年丰把拉松的领带结又推了上去:“我这副没睡醒的样子不影响你们警方形象吧?”
“不影响不影响,你这个样子好看死了。”
两个人正要往外走,从外面进来的祝仕添再次拦在了路上,祈雨转头根本不想看他。
祝仕添也没准备和祈雨打招呼,而是拉着年丰:“师父你太累了,我去吧,反正凶手也不知道谁是谁,我去露一面让他安心交代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诶,祝仕添!我们要尊重凶手的基本人权,不能诱骗坑骗对方。再说人家要见的是技高一筹的专家,你是吗?要是凶手随便提几个专业问题,我是回答不了的。你能回答吗?你回答不了,凶手感觉受到了侮辱了不配合了,我们兄弟几个熬了几宿没睡觉算谁的?你承担得起吗?拖延了案情让真凶逍遥法外,这个后果我承担不起,你也承担不起!”
祈雨越说火越大,他真的想倒回一个月前阻止自己找陈乔生要人,不对,要一个痕检就够了,这祝仕添什么玩意啊。
年丰主动拉着祈雨的手腕:“祈警官,赶紧走吧,帮你接完客我得回去睡会,眼睛都睁不开了。”
祈雨本来还想继续喷祝仕添几句,说他拿架子也好,倚老卖老欺负新人也罢反正他就是极其不爽。
年丰一路拽着祈雨走进询问室,温彬眼睛盯着两个人四舍五入等于牵手的姿势上,心里嘀咕上了:“这两个人是个什么发展路径?上次被撞到从一间屋出来没穿裤子,然后两个人又掰了一阵,这会公然在办公室手牵手,是不是接下来又要掰得更厉害?”
年丰是真的很困了,凶手抓到了,他能提供的证据链反复查验没有遗漏,神经一放松倦意如潮水袭来,他进来一点客套没有直接对李浩说:“我是法医,尸体是我检验解剖的,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祈雨怼祝仕添的话一点没说错,李浩真的是对着年丰提了一个又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年丰一一作答,最后李浩不是被拷在椅子上,祈雨毫不怀疑他会起身主动握住年丰的手,最后他把手腕勉强抬到最大幅度对着年丰挥了挥。
“感谢你对我作品提出的建议和意见,下一次我一定在创作过程中多加注意你说的细节,下一件作品一定会是更完美的作品。”
年丰啼笑皆非:还想着下一次?他任务完成给祈雨打了招呼退出了询问室,祈雨敲敲桌子把痴迷望着年丰背影的李浩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行了,给我们讲讲你的创作过程吧。”
薛斌第一次找到李浩看病是在白天,李浩检查后确定了薛斌不是疑神疑鬼,确实是感染了X病,他故意告诉薛斌是皮肤湿疹,给薛斌开了些不顶用的药膏药片让对方回去服用,最初他只是想在薛斌身上多赚点钱而已。
不出所料,薛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天快关门时候再次来找他,这次薛斌情急之下失言说出了自己和他人配偶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事实。
“淫者该死。”这是李浩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几次试探后吃准了薛斌不敢去正规医院检查,展开了自己的正义计划。两年前有一个氢氧蛋白异常的病人每个月去云孜牧华取药后找他帮忙注射,那个病人口服药加注射病情控制得很好,他时不时会偷偷留下一点点药粉存储起来,他每次不敢弄多怕影响效果,病人发作惹麻烦,偷偷摸摸弄了一年多存了半瓶。
他决定对薛斌下手后,有次趁那个病人刚从云孜牧华回来带着新开的药,他以看看的名义失手掉地上了一颗药丸,然后得以留存下来。薛斌不肯去医院确诊总想要特效药,李浩说有但是效果不确定。他和薛斌约定了5日晚上8点去他家里给他打针,给了他一片药叫他提前半小时空腹服用。
那天因为病人输液耽误了,李浩到达薛斌家已经八点过,薛斌服下药物后已经有点起效,在头晕的状况下坐到了床角让李浩给他打了两针。
第二针还没注射完毕,李浩就昏死了过去,注射后几分钟李浩心脏停止跳动,停止了呼吸。他把李浩架起来弄到卫生间,扔到地上用携带的手术刀割开了动脉,让鲜血慢慢流出,然后离开了薛斌家里,路上给护士打包了一份凉粉回到诊所继续坐诊直到关门。
他让护士先走他关门,他拿出了诊所里准备的隔离衣还有一些一次性用品借着夜色掩盖再次回到了薛斌家里。他估计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开始残忍的凌虐尸体。不过因为他从来没有主刀过手术,所以下刀的技巧不够娴熟导致完整性方面比他预期的效果差了很远。
“他的皮肤在哪里?”祈雨问。
“扔进深山老林喂野兽了。”李浩打了个哈欠。
“不可能,那是你的作品的一部分,你怎么可能随意丢弃。”
“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作品,所以不值得保留!”
温彬补充问了李浩几个问题后,安排曲瑞川和包思齐把人送到派出所的专用羁押室关了起来。祈雨走回办公室,桌上摆着整齐的盒子,他打开看虽然已经凉了,不过菜色一看就不是食堂出品。曲瑞川回来说,是柯所给大家送来的。他让温彬给林钊他们拿几份过去,他给年丰送一份上楼。
他打开盖子挑了一份年丰能吃的提着上到三楼敲响了年丰的房门,过了会穿着睡衣头发耷拉着的年丰拉开了门,眼前的年丰和那个总是衬衫领带黑皮鞋的年法医相去甚远,年丰眼睛都没睁开靠在墙上问祈雨是不是又要验什么。
祈雨把饭盒递给年丰:“柯所给大家买的,你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你放着饿了有的吃。”
年丰提过袋子说谢谢,祈雨转身要走,年丰叫住了他。
“祈雨,李浩交代了吗?”
“交待得彻彻底底,他确实因为察觉了薛斌和他人伴侣有不正当关系想着模仿菲拉斯惩戒淫乱者。谢谢你!”祈雨的感谢是真心的,如果没有年丰的验证,他们可能很难想到凶手会是李浩,更不可能这么快抓到他并且让他交代得这么干脆利落。
年丰揉了揉眼睛,深吸几口气:“你有没有什么启发?”
“什么启发?”祈雨不懂年丰问的意思。
“我说两句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听你的电话。”
“你说吧,我不生气。”祈雨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无论年丰听到他什么电话他觉得都没什么。
“那次你父亲打电话来,我接到了他把我当成了你,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很担心你。希望你感情上不要走歧途,其实我觉得感情上没有对错,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要做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年丰一口气说完,低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饭盒。
“我做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祈雨莫名其妙。
“你父亲让你找个正经人家的女孩交往,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这个事情是原则性问题不是说照顾老人情绪,我是不希望你行差踏错,在工作上你很有天赋但是不要因为私生活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年丰的语气非常真诚。
祈雨看着年丰微低的头顶中间的发旋觉得特别得晕眼睛,他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在你眼中原来我是这样的人,不好意思脏了你的空气了。”
祈雨说完转身离开了三楼,年丰手伏在门上本来如潮涌翻滚的困意这会退得干干净净,他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关上了门。
之后的时间里,祈雨都在围着薛斌的案子打转,虽然李浩招了,可是案情太过恶劣加之丢失的身体部分没有找回,客观证据链变得尤其重要。
第二天上午年丰亲自拿着整理好的厚厚一摞报告走进一楼办公室,祈雨嘴里叼着烟望着门外,看见年丰直接把头转去了监控上,温彬带着包思齐正在询问李浩。李浩车轱辘话滚来滚去问到丢哪了就装傻充愣,问别的倒是回答得清清楚楚。
年丰踏进办公室闻到浓重的烟味,脚下一顿皱了皱鼻翼捏着报告进了办公室,曲瑞川和他打招呼,他转头回应了下,祈雨余光瞟到他朝自己走过来,干脆起身踢开凳子手背身后像个退休老干部几步走出了办公室。
年丰尴尬的站在原地,曲瑞川斜了眼祈雨的背影,“年法医你手里拿的是给我们的吗?”
“嗯。”年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曲瑞川。
曲瑞川翻了翻:“辛苦年法医了,祈哥应该是赶去审讯室了,李浩交代抛弃地点不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