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丰嗯了声没言语走出办公室凭着烟味飘散的方向闻出来祈雨确实进了审讯室。
下午李浩努力回忆起来丢皮肤的地方,在鲁姆那周边不远的山坳里,祈雨立刻带着人押着李浩出发指认地点,在山坳里柯呷带着人,新上任没多久的几条警犬,根据李浩指的地方瞎转悠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天色越来越暗,这些山林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不知名野兽,祈雨估计再搜下去也没有结果,招呼大家收队。
在山路上祈雨站在李浩面前质问他:“你究竟扔在哪了?这片山坳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折腾一下午别说人体组织残片了,连一缕布片一根绳子都没见到,祈雨不得不怀疑他们被李浩耍了。
李浩舔舔嘴:“可能太香了被野狗叼走了吧!毕竟我也挺想吃的。”
祈雨一把薅住李浩的衬衣领子,紧捏的拳头扬在空中被温彬强行拉住。
“穿着衬衣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没想到禽兽不如!”
不让动手,骂几句出气总是要的。李浩轻蔑一笑,挑衅地顺着祈雨的话说下去。
“你们那位法医也每天穿着衬衣?整日衣冠楚楚。是禽兽吗?”
“拉开。”
温彬嘶吼着手架着祈雨的胳肢窝往后拖,押着李浩的民警也往后拉,祈雨干脆借靠着温彬身体往后一靠脚尖一撑飞起一脚踹向了李浩的脸,鞋尖在李浩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弧线,不是温彬有经验,这会李浩的脸应该已经肿了一半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为避免犯罪诱导,该种物质名以及后续涉及的疾病名称均是我瞎编的,且产生的反应,化验值等也是我瞎编的,毫无科学依据。
第40章 我的皮去哪里了?
温彬朝着民警一甩头,两个人立刻架着李浩往外走,等人走远了,温彬板着脸训祈雨:“你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不是我手快你这一脚下去还得了??为这种事情挨过多少次处罚了你就记不住?”
祈雨梗着脖子看着光线逐渐暗下来的密林心里不停骂娘。温彬不是脾气暴躁的人,说得最重也就这样了,他比祈雨小每次训祈雨都续航无力,这句说完祈雨不吭气,他一手搭上祈雨肩膀,“回去继续审,把山掀翻了也要给他找出来。”
一行人回到院里,民警押着李浩走前面,祈雨绷着脸走后面,迎面碰上了鉴定科几个人拿着饭盒去食堂,意外的是年丰居然也在里面。李浩从走进院子眼睛就盯着年丰看,年丰不自觉的回看一眼看到了他脸上还没消散的红痕。
“脸怎么了?”
年丰随口一问,李浩来劲了,嚷嚷着警察打人,我要验伤!
年丰知道他们出去干嘛去了,扫了一眼大家两手空空,走在后面僵着脸的祈雨和神色尴尬的温彬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个人曾经几次冲动要打凶手,被拉开了就吐唾沫,因此被处罚过好几次。如果不是跟着他的搭档眼疾手快这个家伙不知道还要捅出什么乱子,上次他被韩老三不明不白扇了一耳光没发作,他还以为他改了,现在看来这脾气还是没改。
年丰把饭盒往马文手里一塞:“帮我和林钊打饭。”
“师父我跟你回去吧。”祝仕添见状也要把饭盒塞给马文。
“不用,我和林钊够了,你去吃饭吧,说不定晚点我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帮助。”
年丰丢下一句过十分钟弄上来验伤,我准备准备,转身上了楼……
温彬心里叫苦,这阵仗要准备十分钟,今天祁哥要遭……
为了缩小影响温彬让两个民警回去了,他问祈雨:“一会你跟我上去还是怎么着?”
祈雨窝在沙发上抱着手臂转了身把后脑勺留给温彬:“不去,我去了他就直接上解剖台了。”
温彬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上了曲瑞川押着李浩上了二楼。林钊站在走廊里穿着一身防护服,温彬心觉奇怪验个伤动静这么大?
林钊默不作声带着他们往前走,直到站在解剖室门口,三个人终于都察觉出来不对了!
“你们干什么!”最先反应的是李浩。
“验伤啊!”
林钊把人带进了解剖室,年丰也是一身防护服只是没有带口罩护目镜和帽子,他笑眯眯站在解剖台旁边。
“验伤前,我需要了解下情况,怎么伤的?”
“被祈雨用脚踹的,他是故意的!”李浩看见年丰问话又精神了,自己主动走到了解剖台旁边。
“为什么踹你?”年丰带着手套拨弄着李浩的脸观察那条要是来得再晚点就散了的红痕。
“他骂我禽兽不如,说我穿衬衣是畜生……”
年丰手里一顿,小学鸡吗?
“你就说了这一句吗?老实点,后面呢?”曲瑞川出声,他刚在旁边没来得及过来,但是两个人声音都不小,空旷的山林里传得很清楚。
“既然说穿衬衣的都是禽兽,那我肯定要问他你们法医也穿的衬衣,是不是也是禽兽?都是读书人要讲道理,不要道理说不清就动手,那是莽夫!”
李浩习惯性动了动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如果不是被烤住他应该要捋一捋他被祈雨抓皱了的衬衣领子。
年丰没想到祈雨动手居然是因为他?
“嗯,确实挺严重的,躺下吧,我好好验验。”
年丰看了一眼解剖台,曲瑞川和温彬心领神会把李浩放上了解剖台各站一边压住李浩的肩膀和腿,林钊掰着李浩的脸确保他不会左右晃动,年丰站在解剖台顶端,身体距离李浩的头顶不到十厘米,他拿起盘子里一只镊子用弯弧位置轻轻滑过李浩的红痕。
“皮肤表面擦伤,轻微出血。你知道你躺的这里是哪里吗?”
李浩皱着眉头,“你们有病吗?把我放解剖台上干什么?”
“不,这不仅是解剖台,这是薛斌刚刚躺过的地方,他的头就在你的头的位置……”年丰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李浩的发尖。
“他的脸,全身唯一有皮肤的地方就在你现在呼吸的位置。”年丰的手顺着李浩的鬓角滑到李浩的鼻尖。
“你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吗?很多血,我们消毒了很久……”年丰一只手不断拂过红痕,另一只手把李浩的脸一次次往台面轻拨。
“可惜了,你的刀法不够完美,用的工具不对下次注意点,应该用这种。”年丰从盘子里拿起一把刀刃非常薄的手术刀放在李浩双眼上方,轻轻晃动手指,天花板打下来的灯光遇见刀刃迸发出一道又一道寒光。
“这样的才够锋利,划下去一点都不吃力,你要不要试试?”
李浩眼睛死死盯着刀锋,年丰把刀刃往上一挑冷笑一声:“抱歉我忘记了,你这辈子大概没机会试了。”
年丰把手术刀和镊子一起扔回盘子里发出一声脆响。
“我在这张台子前面站了几个通宵,有时候就我一个人,有时候关上灯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我……我……不知……”李浩的牙关控制不住的连续碰撞。
啪~解剖室里灯关掉了,黑暗笼罩着5个人,年丰俯下身子凑近李浩右耳:“我的皮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浩闭着眼睛剧烈挣扎,年丰手指挑弄着他的头发,嘴里吹着气移动到他左耳边:“你骗我,你知道的,我看见你扔了他们,你还给我好不好,我好冷我好冷……”
呼~中央空调启动,冷风从正上方的出风口呼啸而来,温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的皮在哪里?”年丰声音越来越轻,气息持续拍在李浩耳垂位置。
“我说!我说!我把他们扔在了龙回头附近!用黑色袋子装着……”
空调停了,灯光亮起,李浩满头大汗,年丰摘下手套:“伤痕不明显,达不到评定标准。我准备下可以出发。”
温彬说了好和曲瑞川一起把软着身子的李浩提了起来,李浩几乎是挂在两个人的手臂上被领回了审讯室。温彬走进办公室看见祈雨还气呼呼的样子,“走吧,他交代了扔在龙回头。”
祈雨一下弹了起来:“交代什么?”
温彬拿着杯子倒了半杯热水咕嘟咕嘟灌下去,身体温度恢复了些:“法医真的都不是一般人,我都要被吓死了。”
祈雨好奇心被勾起来问两个人年丰干什么了?
“年法医说一会跟我们一起去找,其他的回来我再跟你说。”
刚回办公室消停没一会的柯呷再次带队往龙回头进发,到了附近大家分散两三人一组寻找,鉴定科的人都到了,祝仕添下车就紧跟着年丰,年丰不得不出声把几个人分派给了刑警民警。
祈雨到了地拿着电筒就往最深处走,警犬在前面带路他紧紧跟着警犬,听到耳边窸窸窣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到身前的电筒灯柱由一圈变成了两圈,他知道是年丰,没说话也没回头,除了两束电筒灯光时而缠绕再没有别的语言。
两个人越走越深入,前面的警犬铆着劲拽着驯养员往深处跑。
“找到了!”
“找到了……”
远处传来了同事们的声音,带着祈雨他们冲个不停警犬蹲坐在地上张着嘴吐气,驯养员四处查看和警犬肢体语言交流后告诉祈雨,气味断了。祈雨摸出手机看到温彬的汇报:找到了四袋。
“回吧。看看其他同事还有没有没清扫到,需要帮忙的。”警犬一听回字扭头拽着驯养员往回跑,祈雨和年丰落在了后面。年丰轻咬下嘴唇,几次想开口找话题都被祈雨踩在草丛里发出的声音吹散了勇气。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警犬早就跑得不知道踪影,祈雨突然转身右手扣住年丰后脑勺,左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眼前冰凉瞬间黑暗年丰双手扣住了祈雨左手。
“别动。”祈雨压低声音在年丰耳边说了两个字。
年丰手僵持着,祈雨甚至压了压左手掌,耳边一阵很细碎的声音持续传来,呼吸间一股令人不悦的丝丝腥气若有似无钻进鼻腔,年丰瞬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浑身发毛寒意从尾椎骨一点点攀升。
年丰咽了两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问:“是什么?”
他心里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可是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他怕祈雨回答的和他猜的一样又怕祈雨骗他……
“别怕,你跟着我走,别看别听……”
祈雨没有告诉年丰答案,右手扣上年丰肩头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年丰左肩头抵在温热湿润的胸膛,汗味一阵阵钻进鼻腔,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他一小步一小步跟着祈雨的节奏往前走。
在黑暗中他走过了此生最长的一条路,第一次和陌生人隔得这么近,曾经很不喜欢甚至排斥的汗味在鼻腔里发酵成了安全的信号。耳边的窸窣声,空气中本来不明显的腥气渐渐没了。
祈雨借着塞在裤兜里亮着的电筒光线带着年丰往前走,年丰不停的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祈雨手掌手指反复刮擦,刮得祈雨心跳也随着加快。
对于剧烈的心跳,祈雨告诉自己恐惧会传染,不要害怕,放轻松。他不敢走快了怕惊动更多暗藏的生物,他没说话努力放轻自己的呼吸,极力不让年丰感到无措和恐慌。
冰凉的手掌捂久了两片肌肤有了一样的温度,贪恋的温度还没来得及细品骤然离去,年丰眼前恢复光明。
“你上车等着。”
祈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年丰左右看了看,祈雨把他带到了自己越野车的尾部,周围没有人,其他同事站在远处交流情况。他伸手摸了一把眼睑上残留的潮湿,伸了伸腿走向了人群。
一共找到了五袋残片,经过林钊确认都是人体组织,祈雨打开袋子看了眼,爬满了微小生物,钻鼻的腐臭熏得他差点呕吐。他看了眼蹲在地上大喘气的几条警犬,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从远到近荒草丛布满了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收队吧。”
年丰回到办公室把找到的组织全部摊在了解剖台上,四个人拼了大半宿,拼出了除了躯干以外的大部分,他提取了样本处理好递给祝仕添:“你和林钊跑一趟送检吧,路上小心。”
最终检验结果毫无疑问,虽然丢失了部分组织没有找到,不过现有的证据链足够确定李浩的罪行。
之后几天年丰亲自下来送了几次报告,祈雨倒是没有像那天那么明显看见他就出去,不过也是看电脑不看他,为了避免尴尬,温彬每次主动接过年丰的东西。
接着又围着李浩的案子打转了一个多星期,随着李浩被移送到云孜牧华一切算是有了暂时性的结果。
在大家都忘记了那晚解剖室里发生过的事情时,林钊偷偷传了一份监控录像给温彬。解剖室里安装了高清红外录像,连声音带影像录得清清楚楚。温彬点开看了个开头立刻关掉了视频,他可不想重温那晚更害怕录像里有什么当时他没见到没听到的奇怪景象,他还想好好工作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温彬把视频传给了祈雨,附言:“林钊偷偷弄来的,绝密档案,光与影的完美结合,切记不可外传。”
祈雨直到晚上关了灯躺在床上清理手机未读才看见这条消息,他戴上耳机心说林钊应该不会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点开了播放键。十分钟后温彬收到了一条消息。
“小温子,我曰你大爷!”
第41章 祈雨的嘴
周五下午,包思齐趴在电脑上,聚精会神看着资料库里刚刚更新完毕的,鲁姆那最新的航拍地形图,看了十几张蓝绿交替的图片后忍不住起了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