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办公室的路上,包思齐提出根据今天走访了解到的情况,于乐确实很像抑郁症自杀啊。是不是不是他杀?
祈雨摇了摇头没回答,他心里总觉得有些细节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往往这种表面情况太过自然每一环都像安排好,滴水不漏却说不出来哪里别扭的案子都没那么简单。
温彬举起手机说:“验尸报告出来了,我们回去听?”
祈雨回了一声好,双脚加快了步伐。回到办公室,年丰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年丰甚至自己调好了投影设备,祈雨他们一进门还没坐稳,年丰打开了投影仪开始讲解化验结果。
死者,于乐,31岁,身高1米76,体重55公斤,死亡时间为今日凌晨1点左右,口鼻腔内有大量鲜血,胃和小肠未见消化物,距离最后一餐超过12个小时。死者面部和肢体外露部位有刮擦伤系滑坠过程与植物山地摩擦所致。化验死者血液未见任何有毒有害物质,死者胃部有浅表性溃疡,腰部骨折,头部开放性骨折。
根据死者表象推测,死者至少经过两次坠地,第一次是在距离临苍阁数十米的半山坡,此次坠地后脑勺触及某个坚硬物质导致头部枕骨开放性骨折,部分内脏破损。第二次坠地是从第一次坠落处下滚至山崖底部,这次坠地加剧了内脏破损。
死者衣着完整,化验完身上所有纺织物未找到除死者外他人的有效生物检材。
死亡原因:内脏破裂,颅脑损伤失血过多。
比起以往几个案子的解剖,于乐尸体的解剖工作确实难度相对低很多,年丰最后给的结论是,符合高坠死亡的身体特征,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坠落,并非死后抛尸。但是年丰没有明确是他杀还是自杀。
“你认为呢?给个参考,不要你负责。”祈雨手里握着一组照片来回看了几遍,那上面是鉴定科从死者身上收集到的所有东西,以及死者平躺在解剖台上身体各处细节实拍。
年丰抿了抿嘴:“等我明天后天做个试验再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包思齐坐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1米76,110斤。饿了12个小时,爬上栏杆站久了都怕被大风刮跑了吧。”祈雨一句话点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对对对,他饿了12个小时是怎么做到纵身一跃的,还要空中翻滚或者直接是背跃式用力一蹬?”包思齐接上了祈雨的思路。
祈雨又摸出一只烟在鼻子前来回滑动:“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万树林找找那些进山的路了。”
年丰闻言一愣:“那你等等我吧,不会很久快的话明天下午,慢后天。”
“行,我这两天练习练习。”
第二天一早大伙才知道祈雨说的练习是什么,他找柯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外观粗犷的摩托车,一大早在院子里轰轰轰。没睡醒的全被震醒了,等大伙纷纷站出来看他究竟搞什么的时候,他一踩油门哐哐哐冲出了铁门,在外面小路草地上上下下……
温彬捏着鼻梁觉得跟祈雨认识几年,在他心中留下的形象经过这几个月已经碎成齑粉,以前他干干脆脆叫祈雨:哥,哥前哥短。祈雨以前也就是脾气燥点,说话冲点就像个一点就燃的炮仗,到了这祈雨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没曾想返璞归真原地成了哈士奇……
林钊碰了碰温彬,问他祈雨这是在做什么。温彬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年丰在旁边开口:“他可能想试验在万树林里开摩托车的可能性。”
“之前景区人不是说摩托骑得好也行么?”包思齐疑惑。
“是啊,但是好是什么程度呢?会就可以,还是要经过练习尝试,所以他不就是在试验么?”年丰回答。
“他有驾照吧?”曲瑞川一拍脑门,不要知法犯法无证驾驶啊。
温彬指着祈雨留下的尾气消失的背影:“你看他骑得那么溜像没驾照的么?肯定有的,一会回来你查查他的,看看过期没有。”
祈雨虽然浪是浪,遵纪守法还是很严格的,温彬倒不怕他无证驾驶他怕他忘记审核驾照过了期。祈雨骑着摩托车带着一身的泥浆点子突突突冲到了办公室门口,踢开脚撑下了车。
“还行,没忘,去山里找路这事就只有我了,你们查下胡磊前晚上去哪了,实在不行弄回来再问一次话。”祈雨撩起T恤搓着上面干掉的泥点子,腹肌随着T恤下摆的晃动若隐若现。
年丰眨了眨眼把头转向一边,愣了两秒觉得不妥干脆转身上了楼,温彬咳嗽了一声示意祈雨大庭广众撩衣服有点不太雅观。
祈雨搓着衣服上的泥点子头都没抬:“怎么你嗓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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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年法医才是霸总
温彬一跺脚转身进了办公室,他不是嗓子不舒服他是想当个哑巴瞎子,跟祈雨这废什么话呢!
曲瑞川没忘记温彬的交代,鼓足勇气问祈雨的驾照,祈雨干脆利落从裤兜里摸出钱包扔了过去,曲瑞川咬着牙翻开检查,还好有驾照没过期。
祈雨进办公室安排了今天的工作,查赵佑和胡磊,于乐的社会关系基本就这两,其他同事忽略不计。顺道查查于乐的账目,他父母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家族里还有没有别的亲戚,有继承关系那种亲戚,不管隔多远只要法律上八竿子打的着那种能继承于乐财产的就查到底。
经过一天的摸排,赵佑的生活轨迹和他自己阐述的没有太大出入,和于乐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独子父母健在。赵佑的家乡在距离龙东市开车不到两小时,坐动车高铁半小时就能直达的隔壁省的一个大城市,所以他愿意追随于乐来鲁姆那这个行为本身说明了他两关系颇深。
于乐的爷爷奶奶辈早已离世,他父母过世后,沾亲带故的亲戚们蜂拥而上打着帮于乐的名义个个都想分一杯羹。当时如果不是赵佑在,于乐父母的赔偿金能讨要到多少又有多少能到他手里完全未知。自那之后,他的亲戚们和他几乎断绝来往,包思齐打电话问了几个人,对方一听是于乐的事情压根不问直接说不认识打错了挂掉了电话。
胡磊作为智芯鲁姆那分公司的最高领导,维持的一直是高冷霸道总裁的人设,下班后从不和员工来往,自己租了套房子独居,没人知道他下班后干什么去了有什么娱乐活动。
祈雨看见包思齐写的霸总人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包思齐心发慌,接着祈雨哈哈哈哈笑了足足一分钟。
“你有病病?”温彬问祈雨。
“不是,这胡磊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还特么霸总人设呢?天天拍桌子骂员工就是霸总吗?自己业务没办法提升拿员工撒气。”祈雨对于胡磊这个人从内到外都嗤之以鼻,说完不解气又蹦了一句。
“领带都没系好都好意思叫霸总,看看我们年法医:一天天的领带衬衣,西裤皮鞋,不说话时候像个哑巴,说话时候像锯了嘴的葫芦能少说一字是一字,恨不得什么话都在嗓子眼打转,这才是霸总人设嘛!”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年丰把最后一句话听了个全,一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继续进还是退出去重新走一遍,温彬余光里办公室大门光线一遮扭头一看,乖乖,霸总来了……穿着淡粉色衬衣没系领带的年丰这会站得笔直挡住了夕阳余晖。
“霸……年法医来啦。”包思齐站在祈雨身后看到年丰赶紧打招呼差点叫错。
祈雨一听正主来了,闭了嘴收了声,清了清嗓子:“验尸有新发现?”
“没有,问问你什么时候去万树林,我这边可以走了。”
“走走走,马上走。你们几个把我说的再查得详细点。”祈雨抓上摩托车钥匙强光手电就往外冲,温彬交代了两句也跟着出了门,在门口正好看见林钊打开车门,马文和赵行往车上搬东西。
祈雨跨上摩托车看见温彬叫他别跟着去,他自己能行。
“滚吧,天马上黑了,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在山里瞎溜达。”
温彬说完,祈雨拧钥匙,年丰两步走上去拔下了摩托车钥匙,“等着……”
温彬迅速跑上楼换了身衣服手里提着一个大号手电筒跑了下来,他跑到车前一顿转身去了鉴定科的小车前:“年法医我晕车能坐你们的车吗?”
年丰嗯了一声把车钥匙插回锁孔,取过前面挂着的头盔干脆利落的坐在了摩托车后面,祈雨触电般立刻跳下车扶着摩托:“你干嘛?”
“车坐不下,我只能坐你这,要不然林钊,赵行,马文你随便挑一个。”年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祈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弄得跟自己心虚一样再次跨上车:“那你坐稳了,我骑车技术不好给你甩下去了我不会出医疗费的。”
“嗯。”
祈雨说到做到一挂挡手上一使劲摩托车冲了出去,祈雨才不管后面温彬开车跟不跟得上,走小道山路,哪里不像路,他就往哪开。年丰开始还背手扶着坐垫尾部,后来实在被颠得受不了只能环住了祈雨的腰,他手搭上的瞬间祈雨挺直了脊背又挂了两档,摩托车冲得更快。
林钊坐在副驾驶上一脸茫然:“祈警官这是做什么?”
“发疯了,不管他,我们走大路。”温彬一转方向盘把车重新开回了公路,他估计祈雨这为了练手艺指不定还要开出什么路来,他要跟着继续开十之八九会被带沟里。
祈雨车越开越快,年丰忍不住趴在他耳边放大声音:“你能慢点吗?”
祈雨放慢了速度,刮过手腕的风不再似刀片割过可是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他忍不住又转了右手掌,年丰伸出右手握住了祈雨的手腕:“太危险,放松!”
年丰手用劲按着的手腕也再加劲抗衡,年丰放松了力道:“我第一次坐摩托车。”
祈雨手上一松车子终于慢了下来,他保持匀速开到了景区门口,曲瑞川已经先于他们联络过了景区。值班人员在门口等着他们,打开侧门指了一条可以上到山顶的路,温彬他们的车还没到,祈雨不得不在门口等待和工作人员也聊了起来。
“你们这景区还给摩托车修了专门道?为什么不给汽车也修一条呢?”
“嗨,这摩托车的道也是前两年才铺的,这是个保护区,要大动干戈必须审批到最上面,而且开车上去也没啥意思,咱们办公室都在下面呢”
这个摩托车道也是为了施工方修建的,比如安装摄像监控的,比如搭建通信设备的工作人员,还有各个部门来采集标本的勘探地形的。
温彬他们到了后,赵行和林钊从后座车后备箱开始往外下东西,祈雨见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拍了拍后座,“来来来,都捆这上来,我给你们运上去。”
祈雨开着摩托车在山道上来回了三趟把年丰他们的设备搬运到了临苍阁,最后年丰抱着一个超大的黑色塑料包裹坐上了祈雨的后座。
“麻烦祈警官把我也一起运上去吧。”
上山的路虽然平整但是斜度颇大陡峭得很,祈雨顾及到年丰一手抱着东西,只能腾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他放慢了速度。速度慢下来山路上的风没了,燥热的气温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踩在脚踏上的双脚似有一股燥热从掌心一阵阵往上蹿。热得他有些头晕目眩,有些神情恍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年。
到达山顶天色只剩一丝微明,摩托车前灯圈出一片光明,祈雨扶着车让年丰下车。年丰手里抱着的东西似乎很沉,他忍不住伸手扶住年丰的手腕,年丰借着祈雨的力下了车:“谢谢。”
年丰手腕的温度混着微微的汗意在祈雨指尖萦绕,年丰刚站稳祈雨迅速撒手把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捻了捻手指恢复了一些知觉。
他不确定年丰有没有看到他像嫌弃的小动作,咽了口唾沫,“你手里抱得什么挺沉的……我车都跑不动了。”
年丰把袋子放在地上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
穿着衣服鞋子四肢收拢于身前的橡胶人!
他把关节活动的四肢掰直,一个和正常人身量差不多的假人躺在了地上。
“这是我在网上订的1米75的模特,穿上鞋身高和死者差不多,我做了加工填充了一些东西进去,体型体重和死者接近。”
年丰今天带着几个人准备充分上山,就是为了寻找他们理论推测的于乐第一次触地点,或者说直接导致于乐头部开放性骨折的触地点,找到后通过实验尽量还原于乐当时以何种角度姿势坠落。
“你要下去找触地点?”祈雨语气里满满都是不赞成,他那天亲自摔了一遭,下面什么环境他可太清楚了,贸然下去怕是会摔得通知直升飞机来救援。
年丰蹲地上清点着祈雨刚才拉上来的东西,“不会,我们带了登山绳,安全锁准备了,保护设备齐全不会有问题。”
温彬几人抵达山顶,年丰在祈雨的帮助下把需要用到的设备摆放调整的差不多了,架好的几组户外灯照得黑漆漆的山林一片通透。
温彬上到山顶不带拐弯地走到摩托车边拍拍车座示意祈雨出发,祈雨站一边看马文他们检查设备一动不动。
温彬忍不住大声吆喝祈雨:“愣着干嘛呀,走呀!”
祈雨不耐烦地回复:“等会!找路什么时候走都能找。”